“我可以带你离开,去相对安全的地方。”
话音落地,房间里面迟迟没有动静。
圆润粉白的指尖划过透明表盘,司善羿耐心地等待着陆盐的抉择。
良久, 门开了。
寒意扑面而来,司善羿双眸微眯, 便见陆盐裹着厚厚的风衣歪歪斜斜的靠着门框,黑色口罩下的脸颊覆着不正常的红晕,圆溜溜的一双猫睛沁着湿意, 绯红的眼尾昳丽又颓靡。
“带我…呼…走。”
司善羿颔首冷睨着他狼狈痛苦的模样, 沉默不言的上前拢了拢他的衣领,指腹状似无意滑过白皙脖颈, 引起陆盐的轻微颤栗,他呼吸微窒的瞪大了双眼,极度警觉地捂着脖子往后退。
戒备的像只飞机耳、炸了毛的猫。
细腻的触感转瞬即逝,余下一阵烫热,司善羿面不改色的收回胳膊。
“以你现在的状态,需要我背你吗?”
陆盐撑着无力敏感的身体往他身后瞧了瞧,鼻息浓重的拒绝了。
陆庭坚端着热水上楼,楼里的果香越来越重,他蹙着眉头想是不是陆盐的香水瓶摔碎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浓。
三人在楼梯间相遇,陆盐下意识朝司善羿靠去,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因为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触发到未知的开关。
但奇怪的是,从司善羿出现后,陆盐发现自己的症状好了些许,身体深处的燥热有所缓解,浮躁的心绪也像是得到了安抚,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三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没想到司善羿真的让陆盐离开了房间,本应高兴,陆庭坚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司善羿到底同陆盐说了什么让他主动开了门?
陆盐避开陆庭坚伸来的胳膊,掩嘴轻咳几声闷闷的说:“嗯,有点感冒发烧,你别靠近,小心传染。”
司善羿适时插.进两人的对话,“我会送陆盐去医院,不用担心。”
陆庭坚神色深邃的扫过他,语气强硬:“不用,三月是我的弟弟,我送他去。”
“哥,不用了,是我拜托司先生要他送我去医院的,我…我怕传染给你,我不希望你生病。”
陆盐的话让陆庭坚心头阵阵发软,他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暗暗咬紧后槽牙,思量许久,最终艰难的点头同意。
和陆庭严夫妻俩还有任雁简单解释了一番,在陆盐的极力阻拦下,几个长辈才无可奈何地让司善羿带着陆盐上了车。
目送黑色的私家车猎豹一般飞速驶离视线消失在暮色中,陆庭坚站在门口沉默半晌,转身回到别墅拿走了钥匙和手机。
陆庭严叫住他:“庭坚,麻烦你一件事,送送你的任阿姨。”
步伐猛然顿住,陆庭坚沉沉的深吸了口气,攥紧手中的车钥匙,点头应了声好。
.
车厢里溢满了浓浓的果香,甜腻的能黏掉牙的香气无意拨动着开车人的心弦。
“我不去医院……”陆盐没有骨头似的软沓沓躺在后座,修长的腿无处安放耷拉在椅边。
从上了车后,司善羿莫名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躁动,喉间干涩发痒,体内熟悉的冲动不住上蹿下跳,喉结不受控的滚动了几下。
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向后座的男人,淡声问:“你想去哪儿?”
“回家。”
“又送你回去?”
陆盐半睁着一只眼,体内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痛痒难耐,他扒拉着衣领,汗水已经浸湿了风衣,里面的短袖衬衫汗湿的吸黏在背上。
“不,不是,是我的家。”
“在哪儿?”
司善羿直接开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
停好车,后座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自主意识,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冲动,早已撤掉了口罩,衣服松松垮垮的掉在肩上,露出大片瓷白肌肤。
司善羿眼神微动,迅速地挪开视线,下车拉开后门,在他的脸上用力拍了几下。
“陆盐,醒醒,已经到了。”
然而下一秒,陆盐眯着朦胧双眸握住他冰凉的大掌贴在脸上小猫撒娇似的蹭来蹭去。
他试着抽动手指,却被握的更紧。
酥痒爬上心头,无名燥火在体内逐渐燃烧。
无法,司善羿躬身将陆盐抱到车外,却不想对方攀住他的脖子,嘴里不住的呵着热气凑过来,他皱紧了眉头避让不及,灼热的柔软猛地贴上耳廓。
司善羿将他按在车上,摸出口罩给他戴上。
好像……接下了一个大麻烦。
费力的把陆盐背回家,司善羿也出了一身汗,把人甩在沙发上就要离开,转身之际后面突然传来肉.体砸在地板上的沉闷巨响。
陆盐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司善羿冷着脸将他从地上捡起来再度扔回沙发里,这一次陆盐老实了许多。
他舒了口气,起身的时候忽而瞥见陆盐敞开的裤链,露出一截黑色布料以及鼓鼓囊囊的膨胀,显目的让人避无可避。
司善羿离开的步伐一顿,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之前,眼下这情况同那次一模一样,要再帮他一次吗?
纠结间,他又一次返回陆盐身边,定定的盯了许久,慢慢蹲下身。
细碎的口申口今伴随辛苦的劳动在寂静客厅里响起,司善羿搭在沙发边缘的手指颤动着摁上鼻梁,正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打破满室暧昧。
司善羿蓦然停下,却见陆盐沦陷在愉悦之中毫无所感,他也就没去理会继续行动了起来。
手机很快归于平静,没过几秒,铃声又一次响起。
司善羿神色冰冷的从陆盐风衣外套里摸出手机,以为是陆庭坚,然而来电显示是茅修。
没有代接,径直关掉声音扔到一边。
炙热灼烧着手心,加快速度手指一摁。
沙发上的人脚趾猛地蜷起,然而电话又来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过来,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司善羿沉思了几秒,滑动接听。
听筒里传来男人兴奋的声音,“盐哥,我在L&S喝酒,你来不?今天的驻唱是个大美女,唱歌好听到爆,你肯定会喜欢的!”
司善羿默然片刻,“有事?”
“嗯?这不是盐哥的手机吗?是这个号码我没打错啊,额……请问盐哥在吗?”
“在,睡觉。”
“啊这么早,这才十点多,不对,他在旁边?你,你是盐哥的?”
沙发上的人憋得难受,衣裳凌乱的胡乱扭着,溢出的声音让电话那头本就疑惑的茅修怔忪着噤了声。
“啪!”
赶在走向变得不对劲前,司善羿毫不留情的挂断了通话。
.
清晨,刺目的阳光穿透玻璃窗落入客厅。
陆盐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睁开眼,翻了个身,腰酸背痛的滋味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撑着沙发坐起身,入目一片狼藉,他发愣的看着敞开的西装裤和衬衫,脑袋里满是混沌。
昨晚,发生了什么?
记忆过于模糊,很多事情都不太想的起来,陆盐揉着扎手的脑袋,用力蹬掉半松半掉的裤子。
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几团揉皱的纸,陆盐光着两条长腿,衬衫半敞的蹲在桶边发了半晌呆,想回忆起昨晚都发生了什么,然而脑仁胀痛不已。
恍惚间,好像梦到有人在帮他。
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
“呼,真是折磨人,总算是熬过了发热期。”陆盐颓败的暗骂几声赤脚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
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目前最要紧的是找到最终解决办法,不然就这么硬抗,人都得熬疯。
现在唯一的线索是那个回帖,只要联系上回帖人,或许会成为巨大的突破口。
擦着湿漉漉的脑袋,陆盐窝进柔软的沙发点开手机,却见好几个来电显示。
陆庭坚三个,茅修两个,还有个未知号码。
想了想,先给陆庭坚报了平安,随即拨通茅修的电话。
那边就像是一直守着电话,刚拨过去就接通了。
“盐哥,你可算是回我电话了,我等了你一宿,这一宿愣是没睡着。”
“发生什么大事了能让你等我一宿?”陆盐嬉笑着打趣道。
“那个,昨天晚上你一个人在家吗?”
昨天晚上……好像是有谁送他回来的。
“记不得了,可能是,怎么了?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茅修的语气逐渐迟疑:“咳,但是昨晚我给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有个男人接了,我好像听到了……听到了不该听的声音。”
第25章
声音, 什么声音?
一再追问茅修也不肯开口说明不该听到的声音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通话期间,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是陆庭坚的回复, 问他在哪儿、身体有没有好点。
陆盐回了个“家”和“好了”, 默了半晌又发消息问茅修到底听到了什么声音。
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故意不回还是在忙活, 良久没等到回复, 他略一沉吟, 想到大敞的裤头和垃圾桶里可疑的纸巾……
淦!不会是那种时候发出的暧昧□□吧?
电话里问茅修, 他一直支支吾吾避而不答,如果没点啥,以他口无遮拦藏不住事儿的性子,压根不会磨磨唧唧做出那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陆盐大致有了猜测, 可能是他无意识解决生理的时候,送他回来的那个男人帮忙接了电话,结果被茅修听到给误会了。
“昨晚送我的是谁来着?”隐隐约约记得有人让他开门说要送他去安全的地方,好像是司善羿?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他当着司善羿来了场十八禁的手秀!
是谁不好偏偏是最讨厌的人,这已经不是丢脸而是社死的程度,陆盐默默地想, 或许他只能连夜逃离这座悲伤地球了。
陆盐极度郁闷的抽了根烟咬在嘴里,烟盒随意扔在茶几上, 找了一圈没见打火机,颓丧的仰头长叹了一声,打算收拾收拾去麋鹿工作室盯一下装修进度。
正在这时, 门铃声响了。
“谁啊?”陆盐慢慢悠悠的去开门, 烟被他夹在了指间。
他没有看显示屏里的人,直接开了门。
来人神情阴翳, 满身肃杀之气跨步而入,宽厚有力的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上陆盐的脖子发了狠的用力将他抵在墙上。
陆盐酸痛的腰背猛地撞在墙上,吃痛的闷哼出声,烟掉在了地上。
“糙!靳权你他么发什么疯,搞谋杀?”脖子被死死卡住,发声显得十分艰难,陆盐难受的整张脸皱成一团。
手上使劲抠着靳权的胳膊,腿也没闲着试图攻击靳权最脆弱的部位,然而刚碰到对方的裤子就被控制了行动。
靳权几乎整个人压制在陆盐身上,横眉怒目的一手遏制他的脖子一手掐脸颊,把他白皙的脸弄变了形。
“我说过不要去碰司善羿,你偏要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陆盐,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恶毒不讲理的模样?难道你在我面前的那些乖巧听话都是装出来的?”
“小时候你被人贩子拐卖,找回来之后变得怯懦胆小不让人靠近,是我,是我陪在你的身边把你治好。曾经我那么疼爱你,就因为分手,你就恩将仇报不听我的话了?嗯?”
玛德他什么时候去招惹司善羿了!明明就是那货自己赶上来的,靳权真是不愧对“人渣”的称号,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手使用暴力。
陆盐脸色涨红几乎睁不开眼,这具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如果换做他自己,早就把这渣滓掀翻捶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咳…疼爱?我求着你疼爱我的?咳咳…你又是哪知狗眼睛看到我碰了司善羿?啊,咳…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和司善羿有过接触?你找人…找人跟踪我?”
“你特么以为你是个,咳…什么东西,靳权你有种现在掐死我,毁尸灭迹的时候弄干净点不要留下痕迹,被抓到了牢狱生活可不好过。”
狠话到底还是有点刺激作用,靳权的神色稍微恢复了点平静,手上劲头有所松懈。
从刘运那儿知道司善羿和伯母去了陆家的时候,靳权就有些坐不住想去监视,但那会儿他忍了下来,让刘运继续盯着,可他忘了司善羿是个警觉性极高的人,在跟车的途中,刘运暴露了行踪被他甩掉了。
靳权坐立难安,当即给司善羿拨了电话,然而无人接听,再打陆盐的,也无人接听,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安。
刘运说陆盐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状态很不对劲,裹着厚厚的衣服还戴了口罩,病恹恹的连路都有些走不稳。
这不得不让靳权对其产生了阴谋论,怀疑他是装病想趁机把司善羿引到无人之地对他下手,而两方的电话都打不通更加他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如果陆盐敢对司善羿动手,靳权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陆盐,甚至会不择手段将他送进监狱,就算与陆家作对也要让他下半生生不如死。
他连夜让刘运找人打听到了陆盐的新住所,睡了两个小时,天一亮就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瞬间,陆盐才觉空气的宝贵,他抬手抹掉眼角的生理泪,揉了揉干涩生疼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陆盐红着眼尾抬起眸子冷嘲的看着靳权气急败坏的嘴脸,“靳权,你还是没种。”
话音落地,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抬手落向他的脸颊,脆响贯彻整个客厅,靳权被扇的偏过脑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不敢置信的舔了下发麻肿痛的腮帮,喉间发出鬼魅般的嗤笑,像极被惹恼的疯子。
“陆盐,你长胆子了。”靳权冷冷地盯着他,又想故技重施,被反应迅速的陆盐躲开了。
“没你胆儿肥,靳总,跟踪、私闯民宅、故意伤害罪,还有污蔑,您等着警局见。”
陆盐站在沙发对面甩了甩发麻的掌心,隔着一个茶几毫不示弱的冷笑一声,回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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