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哥你的什么沐浴露,我要吃安利。”
“回头发你。”陆盐坐到架子鼓前,谱本扔到一旁拾起鼓棒。
细圆的棒身在他指间旋转一圈划出优美弧度,空闲的手伸向茅修:“带烟了没?”
不抽,就是想咬着心才能稍微平静些许。
茅修递了支细长的香烟过来,陆盐接过咬在嘴里,习惯性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扬起鼓棒敲下了第一个音节。
门外玻璃窗后的男人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尖陷入肉里留下浅浅的痕迹。
随着激扬的鼓声响起,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静站了许久转身离开。
转眼又是新的一周,陆盐承诺了请司善羿吃饭,周六早上才开始选餐厅,想着他在国外待了许多年,口味可能有所同化便决定吃西餐。
到餐厅的时候司善羿已经等在门口。
陆盐甩着车钥匙,垂在身侧的手衔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嬉皮笑脸的冲对方耸了耸肩:“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寻不出丝毫不好意思的抱歉态度。
门口,司善羿一手抄着兜正抬起胳膊看腕表,闻言看向迎面而来的男人,目光自白皙指间的香烟淡扫而过,眼底汇集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深,
“没关系,我也才到。”
陆盐在他跟前站定,环着胳膊由上至下打量着他,揶揄笑言:“我还以为你会穿西装。”
“我也以为你会穿正装。”司善羿坦荡的迎上他的审视。
“看来咱俩的想法不谋而合了。走吧,吃饭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昨晚编曲到凌晨,早上七点多醒后吃了俩茅修带过来的小包子又开始重新写词,中午随便扒拉了几口白米饭突然想吃酸的又让茅修去买了些水果,在工作室废寝忘食的憋了一整个白天,下午还没到饭点就饿了。
如果不是约定了这天请司善羿吃饭,陆盐早和茅修啃小龙虾去了,说起来真挺对不起人茅修,不仅陪了他一整天中途还跑了好几次腿,想一起吃晚饭结果还被拒绝了,估计这会儿还在郁闷。
两人前脚刚踏入餐厅大门,此时正该郁闷的茅修神色复杂的拉高帽檐紧盯着逐渐消失的两抹身影。
“没看错吧,盐哥身边那人竟然是司善羿?好家伙,抛下朋友跑这儿和情敌幽会来了!?”
不是吧,难道他们俩好上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茅修愣是被恶寒出一身冷汗,连忙跟了上去。
餐厅里还有很多空位,他找了处离两人比较近的位置,用帽檐遮住脸装作玩手机。
但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太听得清。
侍应生摆好菜单安静的候在一边,陆盐翻看着菜单,点了开胃小吃青豆酸奶鱼子酱和冷酸鱼,汤品是俄式红菜汤,主菜和甜品是菲力牛排、焦糖鹅肝不定、黑森林蛋糕。
差不多能吃饱,前边都是偏酸的,合陆盐最近的胃口。
“还没选好?”司善羿还在翻看菜单,微垂的眼尾勾出一丝艳媚之气,陆盐头一次从一个男人身上看到这种奇特的气质。
司善羿看了半晌,最后要了份和陆盐一样的,去掉了甜品。
“没看出来,你还有选择困难症。”
司善羿端起高脚杯抿了口温白开,搭在桌沿边的手指挪动了下,放下杯子后指腹攀上杯口轻柔摩挲,透亮的玻璃面悄无声息印上浅浅的指纹。
“不是选择困难症,单纯不喜欢西餐。”
陆盐一听眉心猛地一抽:“啊?你怎么不和我说,我想着你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口味应该会偏西餐才定的这里。你早和我说一声我就定中餐了。”
不过也怪他,忘了事先问司善羿想吃什么就擅自做了决定。
“那要不咱现在换一家?”
摩挲杯口的手指微顿,“不用,这里就好。”
请人吃饭这事是陆盐没做妥当,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懒得再去折腾,反正饭请了感谢的心意传达到不久行了。
兜里的手机在响,是电话。
陆盐摸到手机一看,是陆庭坚。
他朝司善羿递了个歉意的眼神,接通电话。
“喂哥?”
电话那段的陆庭坚沉默许久才开口:“三月,你在哪儿?”
陆盐把玩着柔软烟支:“外面吃饭,有事儿吗?”
“没什么事,明天回家一趟,有些事想问你。”
陆盐不悦的歪着脑袋:“明天我还要录音,可能不行。”
“那我去你工作室,等你录完。”
“……”什么事儿要非得当面不能电话里说。
陆盐耸出一口气:“好吧。”
“不要吃垃圾食品,也不要再因为好奇心去碰不该碰的东西。”电话挂断之前,陆庭坚不厌其烦的叮嘱道。
陆盐嗯了声挂断通话,握着手机有些出神。
重要的事……听起来似乎有些严重,连说话语气都变严厉了很多。
该不会怀孕的事情被发现了吧?还是说他要谈判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陆盐打完电话就开始魂不守舍,看着他走神的模样,司善羿轻敲着桌面拉回他的神识。
“怎么了?”
陆盐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这菜怎么上这么慢。”
正说着,侍应生端来了冷酸鱼和青豆酸奶鱼子酱。
“我这嘴铁定开过光。唉,司善羿,你这周有见靳权吧,怎么样,有没有观察出点什么?”
司善羿拾起叉子,闻言看了眼笑意盈盈的陆盐,淡声答:“没留意。”
陆盐阴阳怪气的哼了下,一口一个青豆酸奶鱼子酱,吃完喝了口白开。
“靳权表现那么明显长了眼睛都看得出来,也是,司先生毕竟局中人,没我们局外人看的清楚。”
“陆盐,”司善羿定定的看着他,“不要试图挑拨是非。”
陆盐:“我说的是事实,怎么就挑拨是非了。嗐,你要觉得我在搬弄是非挑拨你和靳权的关系,大可以去找他朋友问问看。他朋友们可都知道,哦对了,L&S俱乐部的老板你认识吧,你去问他不就知道了。”
“不过我倒是想不明白靳权怎么忍得了这么久还不向你告白,怕你拒绝?”
司善羿放下叉子,十指交握置于桌面,陆盐的表情不似作假,笃定的语气就像靳权亲口同他说过一样。
司善羿并不在乎靳权把自己当做朋友还是有着别的情愫,因为那都与他无关,因为他对靳权无感,在他看来,靳权只是曾经有过交集的朋友和现今有可利用价值的商业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司家的企业根在国外,国内暂时还不稳定,这一次回国就是为了稳住国内的分公司,然后再慢慢把总部转移回来。
这其中需要完善的部分还有很多,人际关系、大量员工的招聘……正好在这个节点靳权主动向他提供帮助,在一番谈判下,司善羿和他达成了互惠互利的合作。
商人只重看利益。
“不用再说这件事,我对他没有感情。”这番话说的毫无感情。
其实司善羿不说,以陆盐的眼力见也看得出来,不过听他亲口说出没有感情这几个字,心里莫名的爽快。
活该,这就是玩弄别人感情的下场。
“不说这个了,其实我还有个事儿想问你。”
“你说。”司善羿吃着冷酸鱼,酸甜的味道有点粘腻,鱼肉块偏硬,口感不太好,他擦了擦嘴,放弃了这道菜。
陆盐也放下了叉子,含笑的眉眼逐渐平淡:“我生日宴那天晚上,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房间?”
他的眼神坚定而冷肃,司善羿抿着唇瓣下意识握紧手指。
正在这时,一道清亮又脾气的嗓音忽而插.入两人的对话。
“卧槽!司善羿……和陆盐?你们俩怎么在一块?”
第32章
来人一身嘻哈装扮, 手指脖子上一堆晃眼的首饰,挽着的女孩儿一身露脐短裤装,腿长腰细肤白大红唇, 打扮长相像极了女团爱豆。
两人站在桌边, 居高临下打量陆盐和司善羿。
陆盐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没找到能对上号的脸, 看来这人认识原主而原主不认识他。
同时认识司善羿还因为他俩一起吃饭反应如此惊讶……陆盐心下明了, 这个男人很可能是靳权的朋友。
“请问你是?”陆盐翘着二郎腿不太客气的发问。
彭幽轻蔑的扫他一眼:“彭幽, 靳权朋友, 他没和你提过我?”
像是想起了什么,阴阳怪气的笑道:“不过也能理解,一个小替身而已,也没什么值得拎出来给大家认识的价值。靳权又不爱你, 陆家二少爷又怎样,还不是个躺在男人身下的废物。”
敌意大的全都摆在了面上,任谁看都觉得两人有过节。
他的话难听又具有攻击性,睥睨别人的姿态毫无尊重可言,即使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都会让人倍感不适。
司善羿冷眼看向彭幽,看上去有那么些眼熟,仔细想却想不起来有见过。
“我记得靳权结交朋友的标准是高素质, 是我记错了?”话尚未经大脑,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彭幽许是没想到会被司善羿怼, 惊诧的嘴角都歪到了一边。
“司善羿,你不记得我了?为什么要帮这个赝品说话。”
司善羿冷冷抬眸,即使坐着也丝毫不输气场。
“彭幽?不认识。”
彭幽被哽的脸红脖子粗, 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又将矛头对准正保持着看戏态度的陆盐,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行啊陆二少爷, 勾搭男人真本事。”
陆盐不为所动,笑眯眯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发癫的败类,成功激怒了彭幽。
他咬紧了后槽牙暴怒的抓住陆盐衣领将他提起来,嘴里吐出一个有一个侮辱人的难听词汇。
“卖屁.股的小.贱.婊,被靳权压在身下摇着屁股糙爽了吧!长得娘里娘气还哭唧唧的跟个小娘炮似的,你这张脸看一眼都让人嫌恶心,隔夜饭都能恶心的吐出来。”
跟着彭幽的女生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半伸着胳膊想劝又不敢劝,连邻桌吃饭的女生都被这边的动静给吓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不远处的茅修见状连忙跑了过来。
倒是司善羿反应最迅速,一把拉住彭幽的后衣领,但是被陆盐抬手阻拦了。
这股敌意不是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一看就是存续了很久,陆盐微微眯起眼。
他没有关于这人的记忆,古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渣滓都喜欢扎堆玩。
嘴角噙着沁凉森寒的冷笑,陆盐反手制敌揪住彭幽的领子往跟前拽,下了狠手险些撞到脸。
“哪儿跑出来的狗,是没打狂犬疫苗吗?叫的这么凶。”
陆盐压低了嗓音,笑的鬼魅:“你要是想知道爽不爽,找靳权压你几回不就知道了。哦对了,听说他好像不太行,你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找几个不错的。”
彭幽红着眼,攥紧拳头挥向陆盐,“你他吗——”
“我他么怎么?”手刚抬起来就被陆盐反应迅速的抓住,他笑眯眯的舔了舔嘴唇,眼底散发出嗜血之气。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提起膝盖攻向彭幽最脆弱的部位,在他满脸痛苦的捂着裤.裆之际抓过桌上的白开水泼向他的脸。
放下杯子,陆盐扯了张纸巾仔仔细细擦拭着手指:“洗洗脑子更健康。”
场面一时陷入了混乱,还在用餐的客人全都在围观,一切发生的太快,围在一边的侍应生都还没反应过来。
陆盐以胜者的姿态居高临下俯视着彭幽,朗声喊道:“安保呢?这里有人闹事。”
两名年轻的侍应生连忙上前挡在二人中间,以此隔绝二次冲突。
“先生抱歉,我马上报警。”侍应生一边说一边拨通110。
“为了维持秩序,建议你们最好先把这位闹事的先生请出去。”
安保来的很快,还算客气的把满脸怨恨的彭幽请了出去。
站在陆盐身后的茅修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试探般走到他的旁边。
“那个,盐哥,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那小子的根要是废了我倒是有些难办……茅修?你也在这儿吃饭?”
矛修挠挠鼻尖,下意识回避陆盐的目光,含含糊糊道:“啊嗯,对,听说这里的西餐比较正宗。”
不能让他知道其实是跟着来的。
一回想起陆盐刚才的疯批劲儿,矛修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来多久了?吃上了吗?”
茅修摇摇头,还没来得及点菜就发生了刚才那事儿。
“正好我点的挺多,要不一起吃?”
小插曲很快过去,餐厅又恢复到原来的氛围。
二人晚餐最后因为茅修的到来成了三人晚宴。
而陆盐的那个问题也随之搁浅。
.
发热期消停了一周多,陆盐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是得以松懈。
周末的清晨总是比工作日要清新怡人,陆盐的歌录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小猫的叫声。
他放下头戴式耳机来到院坝,没在院子里,像是门外传进来的。
刚推开老式大门,便见一只四肢细长的狸花猫叼着和小狸花从门前经过,许是开门发出的响动吓到了大狸花,它突然撒开爪子往前跑。
陆盐依着门框不环抱着胳膊,却见大狸花突然嘴一松,不到巴掌大的小狸花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本来以为大猫会回去捡起小猫,结果就这么毫不留情的逃窜了现场。
瘦瘦巴巴的小狸花走路还不太稳,抖着腿站起来又跌了回去,许是熟悉气味消失让它感到了惶恐和害怕,开始沿着路面往前爬。
可怜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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