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兄弟,你看起来很像法外狂徒,来局子里谈谈?
还好松田阵平有着清晰的理智。
这群人浑身带着稀奇古怪的危险物品,甚至拿真枪当玩具,把炸弹当炮竹,松田阵平在解决掉两个炸弹后差点忍无可忍把这东西塞他们嘴里,最后还是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他还是对那几个计谋失败的人嘴里念念叨叨的“季莫费做的炸弹也不怎么样”的主人公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可以归类为杀意。
要是琴酒也像他们一样。松田阵平默默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还好琴酒虽然人是冷漠了一点,但也还是个精神正常有着七情六欲能够听懂别人在说什么的正常人。
松田阵平突然有点感动,“还好你是个正常人!”
琴酒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从哪里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总感觉这人对自己有些奇奇怪怪的滤镜。
琴酒把狙击枪放回琴盒,放回楼上后,他坐到松田阵平对面,没有任何前兆地开口:“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松田阵平拇指指尖略一用力,削得完美的苹果皮断落进垃圾桶里。
他仍然低着头跟苹果皮作斗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说呗,搞得这么严肃干什么。”
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严肃。
琴酒在知道松田阵平的父母在车祸中死亡后,就没有打算瞒着他。
伊万和纱纪运气好一点,救护车来得及时被送去医院救回了一条命,但是当时被火车和轿车夹在中间的那辆车中的夫妻却当场死亡。那对父母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懵懂的孩童保护在用血肉构筑的城墙之下,硬生生从死神手里夺回一条命。
被命令来带那里捡孩子的组织的成员守株待兔,等来了两个失去意识的孩子,只好把他们全带回去。
于是在BOSS辨认之后,科索沃夫的孩子被他交给了贝尔摩德,由自己的得力干将抚养,另一个孩子则是交给了另一个代号成员,只是并不上心,最后这个孩子兜兜转转又被科索沃夫的孩子带回了贝尔摩德那里。
缘分真的很神奇,不管是正缘还是孽缘。
松田阵平作为受害者,他有权知道这一切。虽然他确定当他说出这件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发生不可控的变化,但是与其等这隐瞒在长年累月的发酵中逐渐腐烂,在不知多久的未来带来更严重的影响,还不如在发现这块烂肉时干脆利落地割掉。
在听完琴酒的讲述后,松田阵平久久没有说话。
他很平静地削完苹果皮,然后把它递给琴酒,“我需要回去冷静一下。”
琴酒也一言不发地接过苹果,看着他沉默地回到楼上,怔了一会儿试着咬了一口。
苹果不甜,但也不是很涩,平平淡淡像水一样。
琴酒一口一口地咬完苹果,花了不少时间。他扔掉果核,正要起身回房间休息时,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了开门声。
松田阵平的身影随着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客厅,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他下了楼,径直走到琴酒面前,抬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热烈又冷淡的青松味混着淡淡烟味随空气流动,琴酒微愣,措不及防地被他按在肩上。
略哑低沉的嗓音随胸膛上传来的颤动响起,“不过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对吧,我只要知道这个就好了。”
松田阵平收紧手臂,似乎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他不在乎吗?在乎的。任谁突然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因为一个人的贪婪而成为了中间无辜的牺牲品,而自己还为这个人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被他耍的团团转,都不会冷静。
但是他又不能否认,组织真真影响到了他的思考方式。在听到这件事之后,侵占他心头的不是强烈的悲恸和憎恨,而是冷静的分析和判断。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松田阵平心里才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他应该是恨的,恨那场车祸夺取了自己的父母,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恨组织的贪婪和残忍,甚至有些恨科索沃夫和宫野夫妻。要不是宫野夫妻让组织注意到了科索沃夫,要不是科索沃夫让组织对其有所图谋......
但是紧接着他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终于也陷入了受害者有罪论的误区。
在一场灾难中,更加幸运的一方总是更容易成为火力集中的对象,而罪魁祸首则总是容易在受害者之间的矛盾中逐渐独善其身。
他最应该恨的,有也仅有组织而已。
而在他平复好一切后,他对琴酒产生了另一种同病相怜的归属感,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琴酒给自己了多大的信任和坦诚。
他突然空前强烈地想要拥抱他。
于是他熄灭烟,果断下楼给了琴酒一个拥抱。
这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被果断推开,松田阵平感受到怀里的人似乎僵硬了片刻,但紧接着回过神了,也回以拥抱。
一切杂乱的思绪都清空了,这一瞬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手底顺滑的长发微动,松田阵平感受到脖颈上有一阵热气呼出。
幼驯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纯粹的疑惑:“你不是说要戒烟吗?”
第68章
松田阵平动作一僵,郁闷道:“都说了让你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话了。”
好好的气氛都给搞得奇怪起来。
琴酒从善如流地“哦”了一声,听到这人闷声闷气地说:“一步步来嘛,我已经在努力了。”
依赖成瘾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就戒掉。
......
早在六年前,他们还在夏威夷的时候,阿琳娜和阿列克谢就想跟琴酒一起外出野餐,只可惜当时阿琳娜突然病发回国,便一隔六年没再见面。
这次琴酒和松田阵平到了苏联,阿琳娜再次突发奇想想要外出野餐。
“奶奶您瞎折腾什么呢,外面这冰天雪地的怎么去野餐,去哪野餐啊,去喝冷风吃雪花吗?”
当她兴致勃勃地跟自己的长孙提出这件事后,安德烈半点迟疑也没有,果断回怼。
阿琳娜气急:“你怎么跟奶奶说话呢!你不要以为你在英国我就打不到你,你要是再敢这样说话,我就让维克托莉娅过去教训你!”
“好好好,知道您的厉害了,知错啦。”安德烈吊儿郎当地说,完全没有知错的意思,他说了几句好话,给老人家消了气,又问,“阿阵那孩子回家过得还好吗?跟维克托莉娅的误会解开没有?”
“一切都好,这孩子适应能力很强的,不愧是科索沃夫。至于姐弟俩的误会,倒也算解开了吧,只是短时间内应该无法相互面对。维克托莉娅在骗了弟弟后一直不敢往家里走,这些天满世界跑,就是不敢回苏联。”阿琳娜笑道,“跟你当初躲维克托莉娅一模一样。”
安德烈又想起自己不顾家人阻拦,瞒着父母妹妹莽撞地加入MI6又卧底进组织,然后被维克托莉娅追杀整整一年的事情,挠挠头,“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怪尴尬的。”
“尴尬什么,这是为了就弟弟,又不是别的什么,”阿琳娜倒是颇为自豪,不过她话题一转,“但是我发现米兰娜自从从日本回国后就一直心情不好,她当时去见了阿阵和维克托莉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操心了,你记得打点好啊,我看下周有几天天气很好,地点安排在祖宅河边就好了。就这样,辛苦你了,你忙吧,再见。”
“什么?都说了......”
阿琳娜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把安德烈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堵住。
她笑眯眯地看向对面两个青年,很雀跃地说:“安德烈也同意了,那就愉快地决定了,下周我们一起去野餐!”
围观她耍无赖全程的琴酒和松田阵平:“......”
该不该说,其实以他们的听力,电话里面的声音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无言地对视一眼,又看看对面满脸期待的阿琳娜,最终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就太好了,”阿琳娜眉开眼笑,她看向琴酒,“不过米兰娜当时确实是去过日本总部了,跟你到达的时间差不多,你们没有见面吗?”
琴酒摇摇头,确实没记得见到过米兰娜,大概是时间刚刚好错开了。再说他当时心绪杂乱,自己都顾不上,哪还有心情去顾及其他人。现在误会解开,那道惊雷不过是维克托莉娅为了把他骗回苏联敲的锣,再想想当时萌生的一系列矫情的想法......
琴酒:总感觉有些丢人。
至于阿琳娜提到的维克托莉娅因此而逃避与他见面,琴酒半点不信,阿琳娜不了解情况,但琴酒却是清楚,维克托莉娅这是在逃避“为什么要刺杀松田阵平”这个问题,也可以说,她现在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这让琴酒觉得有些棘手难办,甚至觉得松田阵平吐槽的性格极端也很有道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骗回苏联?
“那就奇怪了,米兰娜和维克托莉娅关系很好的,怎么会闹矛盾呢?”阿琳娜有些困惑的话唤回了琴酒的思绪。
然后他紧接着陷入了沉默:别管什么关系了,连他跟松田阵平都会闹矛盾,这两个各有各怪癖的人闹矛盾也不稀奇。
不过要是让他知道,这两人旷日持久的冷战是因为米兰娜在表示对幼弟的期待时被维克托莉娅劈头盖脸地输出了一顿“我才是阿阵姐姐,你算个什么东西”的狂言狂语,他或许会产生另外的想法。
“算啦,年轻人的矛盾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我就不管了。”阿琳娜果断放弃纠结,又回到正题上,“好不容易野餐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准备准备,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到时候,我就做你爱吃的青椒饼。松田呢,你有什么喜欢的食物吗,或者说你有什么忌口吗?”
我忌青椒。
但松田阵平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他的好搭档说:“他爱吃青椒。”
松田阵平:?
他算是明白旅馆的青椒饼是谁做的好事了。
“那太好了,”阿琳娜笑着说,“那我多做一点,你们爱吃就多吃。”
松田阵平明白这是逃不过去了,他又好笑又好气,盯着幼驯染看了一会儿,忽然眼神一动,真诚地说:“奶奶,其实阿阵他还喜欢吃甜,只是觉得这个爱好太幼稚了不好意思说,他其实最爱吃小蛋糕了。”
琴酒:?
谁爱吃甜了,你不要睁着眼睛瞎讲好不好!爱吃甜的不是你吗,小时候还因为偷吃糖果吃出蛀牙被贝尔摩德揍了一顿。
他下意识要否认,但是在这一方面阿琳娜远比他反应快。
“是吗?”阿琳娜惊呼,她被松田阵平一声“奶奶”叫得乐开花,又觉得幼孙可爱,“怎么不好意思说了,爱吃甜又怎么了,奶奶我现在也爱吃甜呢!甜品多好啊,除了蛀牙多一点,容易胖一点,对身体害处大一点,完全没有任何坏处!”
松田阵平/琴酒:照您这么说,也没有任何好处是吧。
从未感受过奶奶一辈疼爱的两人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奶奶对孙辈的无限溺爱。
感觉他们把房子炸了阿琳娜都要夸一句——炸得好,正准备盖一栋新的!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做这么离谱的事情,不过确实是大开眼界了就是啦。
阿琳娜兴奋地表示爱吃甜品这个爱好有多么童趣可爱,紧接着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口味呢,阿列克谢很擅长甜品,不过家里人都不怎么爱吃甜,因此他一身厨艺无法施展可郁闷死了。你爱吃就太好了,阿列克谢一定会超级开心!”
她的眼神过于期待和慈爱,让人不忍心让她失望,于是琴酒本要出口的不用麻烦了卡在了喉咙里。
他沉思几秒,在松田阵平看乐子的目光下说语气微妙得愉快:“马丁尼。需要调酒,到时候我来调好了。”
松田阵平呼吸一滞,脸上的嘲笑维持不住了。
马丁尼,鸡尾酒,因其调制方法最多,又称为鸡尾酒之王。而它最经典的做法离不开琴酒这种基酒,调制出来往往口味辛辣,回味悠长。
而刚巧不巧,马丁尼同样也是松田阵平的代号。
有关什么“我要吃掉你”这种话......最经典最直白的暧昧隐喻。
所以,他可以认为琴酒这是在跟他调情吗?
在阿琳娜兴致勃勃的话语中,他抬头与琴酒视线相对,在捕捉到那片绿意中的戏谑时,他确定了——
这确实是一场大胆又禁忌的调情。
家长的在场更让这场调情变得刺激又出格。
气氛突然变得灼热起来,心知肚明却未曾承认的丝丝点点情意在空中流动。
不过很快这隐晦又暧昧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阿琳娜欣慰地拍拍两个年轻人的肩,“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对彼此的爱好都如数家珍了,以后你们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走下去我就放心了。”
兄,弟?
能上床的那种吗?
松田阵平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难不成他们都先入为主以为他们是兄弟情谊了吧?
仅仅只是这样他都被那群人针对得那么惨,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把他们幼弟拐上了床,再大胆一点想如果说有一天他跟琴酒公开关系了......
似乎他还能不能活着都成问题呢:D。
琴酒也在想这个问题,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幼驯染在科索沃夫似乎性命不是很能得到保障。
话说起来,他跟松田阵平似乎也从来没认真谈过这一方面的问题,就是想做就做,完全不去想什么情情爱爱。因此,严格意义上讲,他跟松田阵平之间除了一层幼驯染关系之外,就真没其他关系了,真要说的话......那就只能是关系特殊一点的炮友了。
看起来不是很正经的样子呢。
琴酒若有所思。
身边两个年轻人突然因为自己的话陷入了沉默,阿琳娜也不惊讶,她淡定地喝了口茶水,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嘴角带着抹神秘的微笑。
她高深莫测地心里摇摇头:傻孩子哟,真当老太婆我看不出来吗?这相处的模式都要比我和阿列克谢年轻时都要黏糊了,真是浑身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啊。当局者迷,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关系的只有你们两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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