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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秦家老宅沉重的大门被人撞开，沉闷潮湿的空气猖狂涌入客厅，暴虐地味道席卷而来。
猖獗、嚣张。
震得保镖们手脚一软，药都没来得及推进去，就拔出来远远四散开来了。
“今天谁敢动楚相言，我就杀了谁。”
第155章 明天，我带你去见秦厌
见此情形，爷爷大怒。
“拿枪指着我？还想杀我！你是不是疯了！”
男人单手捞起地上脸色苍白的omega，昏暗灯光下的双眸，似是有一头随时出动的野兽，气势凌人，愈加沉闷的侵略感。
“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这么大岁数了，还想着作孽，真是不怕下地狱啊！”
楚相言眼皮一跳，一股怪诞的心情涌来，他无力地躺在人怀里，任由被alpha抱走。
他眯眸望着天花板上精美的吊灯，一盏一盏略过，晃得他闭上了眼，然后再没睁开过。
昏沉了不知道多久，楚相言的意识才渐渐聚拢。
他强忍着眼皮的酸胀，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家具，昏迷前的紧张，让他心口一颤，难受得干呕起来。
坐在角落里沉默的alpha，等着楚相言彻底平复，才走来试探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很难受吗？需要再叫医生来吗？”
这道声音恍惚了楚相言。
他愣了几秒，坐起身，一下子抱住了眼前的alpha。
alpha很是惊恐，“秦厌不能回来的可能性很小，我可刚救了你，你别害我啊！”
“别动，”楚相言命令道，“让我抱一会儿。”
虽然英雄救美的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也是秦厌身边最亲近的家人。
楚相言许久没得到alpha庇护，现在还受了惊。
作为alpha再拒绝就显得有些太混蛋了。
秦臻收起刚刚高举的双手，轻抚在omega的脑袋上，“明天，我带你去见秦厌。”
楚相言猛得抬头，深夜中那抹微颤的眸光，让人看着揪心，“你知道他在哪？！”
“嗯，”秦臻慢悠悠地把人放回床上，“明天林浅芊会以代理律师的身份，带你进监狱见秦厌。”
“太...太好了。”楚相言很想压抑住哽咽，但他完全抑制不住，几乎连说话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在别人眼中的短短十天，在楚相言这里，却是熬不出的无尽长夜。
终于能见到秦厌了...
这个想法就像是深夜里，地平线上泛出的微光，无限遐想、期待。
也许天就要亮了。
如果不是秦臻再三阻拦，楚相言恨不得夜袭检察院。
秦臻哄着他，才勉强让人睡着了。
楚相言紧紧抱着被子，整夜都是眉头紧蹙，手里还攥着的那瓶快见底的浓缩信息素。
秦臻叉腰，晃悠到天台，仰在椅子上，默默点了支烟。
然后淡漠地朝远处泛橘的夜空，呼出口烟雾。
“要变天了。”
第二天一早，楚相言是被暴雷声吵醒的。
津滨的雨，总是又急又大，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像是子弹，砸得人心烦意乱。
林浅芊赶来的时候，脾气很是烦躁。
“津滨什么破天，我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全被溅湿了！”
因为下雨，天空灰蒙蒙的，能见度很差，路湿地滑，到检察院收监所时，已经比预约探监时间晚了许多。
跟在林浅芊身后的楚相言，小脸煞白。
他很害怕错过了时间，就错过了见秦厌的机会。
幸好，林浅芊暴躁地跟管理员“友好”沟通了一下，他们还是成功获得了见面资格。
他们穿过一扇一扇铁门，身后风雨雷电的声音越来越轻，空间越来越逼仄。
不安笼罩而来，明明见面应该是件兴奋的事，可楚相言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管理员把他们带到一扇平平无奇的铁门面前，拨弄着钥匙串，“探视时间是半个小时，全程有监控，不要谈论敏感话题，也不要动歪心思，否则罪加一等。”
林浅芊翻了个白眼，“你看我俩哪个像有本事，能把一个大活人带走的？”
说完，又扭着小胯，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阔别十天的相见，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楚相言以为他会有多兴奋，可真的坐到那扇玻璃窗前，面对他想得不能再想的alpha时，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秦厌没有瘦，也没有胖，脸上的胡渣刮得很干净，身上的囚服也很整洁。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在监狱里过得都很好，这应该是楚相言高兴的。
可是，秦厌盯向他的双眸，迸射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本应是温和清冷的气质，也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生疏、敌意。
让楚相言瞬间指尖发凉。
他试着唤了声：“秦厌？”
“我有事你说。”
“我有事告诉你。”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听得林浅芊都一怔，寻思这夫夫俩也太有默契了吧。
楚相言手轻搭在小腹上，嗓音有些发抖，“先听我说吧，我的事...”
“楚相言。”秦厌冷冷打断他的话。
他的声线，冷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幽如寒潭的眸光，沉寂着整间房。
不动声色间，纠缠起楚相言的心跳。
倏然间气场全切斜向秦厌，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连对视alpha勇气都没有。
“楚相言，我们离婚。”
第156章 他明明应该捧在手心里的omega
就算是几十年后的楚相言，都能清楚记得秦厌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
凉薄、阴冷、嫌弃、狠绝。
他不理解，十天前，眼前的alpha还缠着自己，跟小山茶吃醋，求他等自己回来。
为什么...
楚相言清晰感到四肢一寸寸冰冷下去，玻璃窗上反光的样子，没有一点血色。
“这是秦总给您准备的离婚协议书。”林浅芊嗓音也跟着沙哑起来。
楚相言不可思议地看着桌面上的协议书，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你...你早就知道？”
林浅芊看不得omega掉眼泪，可又无力解释。
秦厌的心，也被一颗颗眼泪搅得心烦意乱，可一切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咬牙切齿，尽可能保持刚才的冷肃，“楚相言，签上字，去洗掉标记。”
“秦厌，你好好看看...”皱皱巴巴的胎儿第二性别报告，被楚相言拍在玻璃窗上，急切又哽咽道：“我怀孕了，怀得还是顶级alpha，有了这个爷爷不可能再动我！也会放了你的。”
秦厌搭在桌上的手一顿，可眼神却完全不在报告上停留，皱眉，“我们是协约婚姻，合同上写了离婚只需要我一方同意。”
“不…不可以……”
秦厌想要抛弃他…
这个想法令他头皮发麻，慌乱不堪，再模糊的猜想，都会变得具象，侵压住他的疯狂。
为什么他认为最不可能抛弃他的人，也不要他了？
“你不能…和我离婚……”
明明说过，他们要做真夫妻的，说过要给他一个家的。
明明现在，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楚相言，收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它的存在一分不值，还害得我丢了利益、权力。”
“像你这样的劣质omega就不该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权力、劣质、不该出现。
楚相言耳边反复回荡着这些词。
他才拼命地冲破这些禁锢，就如此被心底深爱的alpha指着鼻子羞辱。
秦厌口中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扇在楚相言脸上的耳光。
响亮、透彻。
彻彻底底地打醒了他。
这些话从来不该是从秦厌口中说出来的啊。
“你今天说的话，是真心的吗？”他不信，偏要问。
可秦厌的沉默，像针一样，一根根地戳穿了他，这种近乎于默认的态度，激得楚相言除了胸中涨满了怒气。
他赌气地翻开协议书，抓起笔就在“omega方”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总海外未被清算的全部财产是赔付给您的费用，还有...”
“我不需要，”楚相言直接打断林浅芊，目光却锁在秦厌脸上，闷闷道，“那点破钱还是留给他，让他好好考虑下怎么东山再起吧。”
“等下会有人带您去洗标记。”林浅芊收着离婚协议书。
楚相言眉心一横，“我已经做过第二性别检测了，不能流产，总不能逼一个孕夫洗标记吧？”
没有alpha标记的孕夫omega，只有一个结局。
孩子没可能活下来。
林浅芊应得挺顺口，“冉慎修的医院，冉慎修能做主，所以我会带您去的。”
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如今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只是想要个家，有什么错吗！
“楚相言，还不明白吗？”秦厌眼底意外泛起了一丝红，但依旧深处冷厉还是那么瑟人，“我不需要omega，也决不允许任何omega生下我的孩子。”
秦厌话里化外都在敲打他，低级omega还妄想和顶级alpha组成一个家？
不切实际的妄想。
可明明之前的秦厌，不是这样的。
“如果你执意要留孩子，那我要你的腺体，成为真正的顶级alpha。”秦厌语气冷淡，脸色却总透着些隐忍。
没有腺体，连楚相言都会死，更不用说孩子...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楚相言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泪一颗一颗不受控制地掉出来。
伤心委屈的模样揪得玻璃窗里的人心疼，信息素的影响太厉害，自诩控制力不错的秦厌，竟喉口也跟着发酸，心脏被搅得鲜血淋漓。
林浅芊见时机成熟，从手提包里掏出管针。
楚相言都来不及反应，就被针扎了。
速度快得让他怀疑林浅芊不是律师，应该也是谁家的保镖...
迷///药很快发作，楚相言视线都开始重影，他撑起身子，缓悠悠地趴在窗上，几近绝望地怒吼道：
“秦厌！想要我的腺体，你就和我讲啊！你怎么断定我不会给你呢？”
话落，柔弱的omega像一滩软泥，昏倒在地。
只是一瞬，林浅芊在秦厌眸中看到了从未出现的恐惧、愧疚和冲动。
好像一秒就想抓走omega，让楚相言沉溺深海，一切都没发生过。
兜兜转转，两世，又回到了原点。
可心境却截然相反了。
从楚相言流得第一滴眼泪，秦厌就已经后悔了。
秦臻说得没错，他的计划，被伤得最深的一定是他的omega。
他明明应该捧在手心里的omega。
第157章 那也是离婚了
深海，风浪。
忽起忽落地失重，坠得楚相言无法呼吸。
海面波涛汹涌，可怖的电闪雷鸣，硬生生劈开了天海的界限。
深海中，再无扁舟，一朵白山茶花被巨浪肆意吞噬...
腥涩的海水灌入肺腔，撕裂般的疼痛呛得楚相言不停咳嗽起来。
他感觉自己把血沫都咳出来了。
“你终于醒了？”
宴彬的声音像是只手，把正在地狱边缘的楚相言，狠狠拽了回来。
这才发现自己坐在飞机上，周围根本没什么海水，他也没有咳嗽。
梦也太真实了。
不过梦到深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宴彬坐在一旁往嘴里丢零食，一边贱兮兮地嘲讽楚相言。
“完咯，被秦厌抛弃了吧？”
“我就说嘛，阿厌哥怎么可能会愿意跟低级omega长相厮守呢？要不然也太没眼光了。”
楚相言脸色煞白，身上苦涩的信息素味道，溢在机舱里。
沉闷脚步走来，他才发现宴妄也在。
“回到你的位置。”
很明显宴妄根本就不是商量，宴彬怒骂的“不要”还是他挂在宴妄手臂上喊出来的。
这么折腾都没人理他们？
楚相言才发现，这架飞机机舱宽阔，身下的座椅是真皮，装饰极其奢华。
秦厌的私人飞机。
他没心情欣赏，也没力气反驳，只能冷冷地盯着窗外的白云，“飞到国外才能摘腺体吗？秦厌也不怕活性不够，耽误了最佳移植时间。”
宴妄递来一份文件。
看样子像是什么风险知情书，楚相言没接。
还能是什么风险知情书？想要腺体就挖啊，还假惺惺地要他知道风险？
“夫人...”
“别叫我夫人！”
宴妄没应，继续道：“夫人，您最好看看。”
一声一声“夫人”叫得楚相言心烦意乱，费力吞下肚的酸瑟，这一下全崩溃了。
“非要我看什么！看我怎么死吗？看我是怎么被人算计的，看我是有多傻，才会相信一个顶级alpha说愿意做真夫妻这样的话！”
眼泪止不住地流，任楚相言怎么擦，都擦不干，很快就哭湿了领口，下巴上聚集得都是晶莹的泪珠，
宴妄依旧面无表情，好像完全无法理解楚相言为什么要哭。
“夫人，您最好看一眼。”
“笨蛋啊！”宴彬冲过来，狠狠捶了宴妄的头，“你告诉他，这是入学风险知情书，他就不会哭了啊！”
宴妄确实不懂沟通，完成秦厌的任务是他唯一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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