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宫山门口,有个中年男人在等人,这人正是陈叔。
看到段嘉诩,陈叔快步上前。
“小公子我听您吩咐一把火烧了对家肉铺,没想到对面的趁乱跑路,许多与我们有所往来的供应商都赊了账给它,现下它一跑那些供应商都要血本无归,今日已有供应商找上门,希望我们能伸出援手,眼下这种状况我们要如何应对?”
他放火烧店的本意是要将幕后那人引出来,没想到幕后那人将计就计直接让店主跑路。
幕后之人的果决与应变之智都不容小觑,难怪能将舅舅逼至偏安颖川一隅。
眼下这种状况,帮是道义,不帮是道理,确实很不好处理。
钟家现在出手,旁人日后未必会念钟家现在的恩,一大笔的资金支出亦会拖垮钟家自己的现金流。
钟家现在不出手,旁人会诟病钟家见死不救,做生意名声很重要,这名声一旦坏了日后要补救恐怕要付出数十倍代价。
“帮。”段嘉诩眯起了漂亮的眼,“这忙我们不但要帮,我们还要用旁人的钱帮得众所周知。”
“用旁人的钱帮得众所周知?”陈叔不解,“旁人怎会无缘无故给我们银钱?这帮了人又不能张贴告示,如何才能帮得众所周知?”
“三日后的小年,钟家商行以受佛法感化为由成立一处慈善堂。”
“小公子是想用筹集到的银钱帮助那些被卷了钱的供应商?”此时陈叔已明白了段嘉诩的想法,“只是那些富商怎会如此好心……”
“这世道不干净的银钱太多了,总要找个由头转手。陈叔觉得让他们掏钱捐赠穷人容易,还是让他们掏钱给生意人做钱能生钱的买卖容易?”
段嘉诩此举等于将行善同做生意直接挂钩,对此陈叔并不赞同。
“小公子此举岂非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如此会污了钟家百年清名。”
“水至清则无鱼,助人为一恶行善十人,不助人为恶不行善,这是黑或是白谁又能彻底分说一二?”
段嘉诩言辞冷静,这份冷静令陈叔感到害怕,在害怕的同时却又感到心疼。
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就有如此凉薄的心性,恐怕丧母这些年小公子在陇西王府过得相当不易吧。
陈叔暗叹一口气,从衣袖摸出一个瓷瓶。
“小公子这是您的药,先前只给了您一半分量,现下将剩余的补齐给您。”
陈叔在递药的同时叮嘱起了旁的事情。
“小年过后便是除夕,往年陛下都会亲赴稷下学宫考核学子功课,最优者可入宫参加除夕夜宴,小公子可要好好把握这露脸机会啊。”
第17章 摆烂四人组
段嘉诩接过药的同时点了点头。
“明白了。”
陈叔这是希望他能得到陛下的青睐,日后在京中的日子好过一些。
要问要说的事都已讲完陈叔便下山去了,段嘉诩送了他一小程,踩着夜色回了院落。
屋院外闲庭处,饭菜已摆上了桌。
周不疑和许知意都在,朱谨正抓着一只大鸡腿猛啃,林祁在灶台那不知熬着什么东西。
见段嘉诩回来,周不疑拿了个盒子蹦了过来。
段嘉诩接过盒子打开,是十块整两的黄金。
“段学弟,你我现在也算生死之交了,今日我们便用这金子结为异姓兄弟!”
一听周不疑要跟段嘉诩结拜,朱谨马上放下手里的鸡腿跳出来反对:“我不同意!小嘉诩是我的,才不要跟你结拜!”
“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我要结拜的又不是你。”
见周不疑要跟朱谨掐起来,许知意上前又拉又劝。
眼前闹哄哄的,段嘉诩在外围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头的动静闹得如此大,林祁自也看了过来。
月色朗朗,容姿清逸,月色下开怀大笑的段嘉诩比前头的闹腾更吸引林祁注意。
他想要这个笑容。
他想要这笑容日后只为他展露。
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偏执独占,林祁蜷缩了下手指,将熬制的汤汁从瓦罐里倒了出来。
段嘉诩感觉有人在向他靠近,他一回头就对上了一碗黑不隆咚的东西。
“喝掉。”林祁将瓷碗塞进段嘉诩手里。
段嘉诩被林祁这波药喂得莫名其妙,他看了看碗里瞅着就非常苦的东西果断摇头。
“我又没病,才不要喝。”
段嘉诩的拒绝林祁并不买账。
“今日谁说身体不适让我回来拿药?”
“我那不是为了给你解围!”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给我解围?”林祁目光一凛,“为何见到山长对我而言是种困扰?世子殿下是否知道些什么?”
稷下学宫山长搜出前帝师林默林通敌信件一事鲜有人知,这事是上一世的段嘉诩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的事,现在的段嘉诩绝不可能知道。
意识到自己失言,段嘉诩举起药汤灌了一口。
“林氏一族因前帝师林默林犯下大错惨被连累,稷下学宫的山长是前首辅,跟林默林又是知交好友,你看到山长应当会很不舒服吧。”
段嘉诩嘴上灌着药汤,眼睛却一直偷瞄林祁,见林祁没再怀疑,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院中朱谨几人闹了一会坐下干饭,许知意从山下带来了陈年佳酿,段嘉诩喝了药不宜饮酒,林祁本就滴酒不沾,朱谨、周不疑几杯酒水下肚就趴在了桌上。
周不疑醉了无法下山,许知意喝得醉醺醺亦也无法下山,屋子只有两间,林祁将三个醉鬼全扔朱谨那屋关上门完事,段嘉诩在院中收拾碗筷,本应是服药时间,衣袖里的小瓷瓶却被他默默塞了回去。
小年将至,除夕已近,看来这药他得停一停了。
……
第二日朱谨、许知意、周不疑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手臂上还有虫蚁咬的几个大包。
许知意当场表示要找人过来翻新此处:“这地方哪里能住人,过几日我从山下带两人上来好好翻新一番。”
周不疑表示赞同:“就是!那翻新的银子算我一份,毕竟是日后时常要留宿的地方,怎能如此不讲究。”
段嘉诩晨起时面色有些发白,林祁要给他喂药,段嘉诩直接拍开了他的手。
“林林,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就别喂我了,省得我越吃越坏。你赚点银子不容易,就别买那些老贵的药材了。”
“我的药绝不可能越吃越差。”林祁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段嘉诩。
“你怕是被哪个庸医骗了吧。”怕林祁来个霸王硬上弓段嘉诩抓了外袍就跑:“我上课去了,你留在这好好写功课。”
段嘉诩头也不敢不回,林祁看着那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背影转身走向里屋。
得换身衣衫再暗入山长屋院一趟,昨日册中所言他还未弄清。
……
今日排的是堪舆课,由堪舆大师展季云夫子讲授。
往日各班课程都是分开上的,今日展夫子却将甲、乙、丙、丁四个班凑在了一块,直接来了堂大课。
段嘉诩到临时上课点那会朱谨和许知意已给他占好座。
没瞧见周不疑,段嘉诩感觉有些奇怪:“不疑学长呢?”
许知意指了指前头人堆处:“在那打听消息呢。”
一旁朱谨将脑袋凑了过来:“有个叫展季云的夫子今日会在我们这些人中选出一位亲传弟子倾囊相授,大家都在前头打听他要如何选拔。”
“那是堪舆大师!”前头打听消息的周不疑已杀了回来。
“打听清楚了,展季云在此处设下了法阵,谁能首位破解,他便收谁为亲传弟子。”
“哦。”段嘉诩点了点头打了个大哈欠。
堪舆大师亲传弟子这称呼挺牛的,他却没什么兴趣,反正上辈子他顶着这名头也没觉着有什么好。
段嘉诩对此没什么兴趣,对此有兴趣的学宫学子却是多了去了。
周遭已有学子结成了同盟,说要共同破阵。
不远处有撞钟声传来,钟声一共响了九下,最后一声落下,周遭顿时场景一变,原本的大空地变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法阵开启了!
学子们纷纷拔腿狂奔,往树林深入,唯恐跑得慢了落了下风。
段嘉诩和朱谨、许知意、周不疑走在一块,人家都说物以类聚,段嘉诩一心摆烂,连争都懒得去争,朱谨只对干架感兴趣,这种破阵法的事他自是兴趣缺缺,许知意和周不疑本就没什么上进心自是不积极。
摆烂四人组思忖着旁人破了阵他们也能出去便干脆不努力了,段嘉诩直接找了个阴凉处睡觉,朱谨跟许知意玩起了斗石子,周不疑早饭吃多了说要寻个地方方便一下。
段嘉诩正睡得迷迷糊糊,朱谨突然摇醒了他。
“小嘉诩赶紧醒醒,周不疑出事了。”
第18章 谁是破阵者
“他不是去方便吗?”段嘉诩伸手揉眼睛,脑子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
“周不疑在回来的路上跟昭翎公主撞了个正着,那宋时因是昭翎公主未婚夫,昭翎公主因昨日那事记恨了咱们,现在正拿周不疑出气。”
朱谨这一嗓子叫嚷下来段嘉诩顿时醒了大半,他撑坐起身,跟在朱谨后头朝树林另一头走去。
树林深处一座石边摆阵旁许知意将周不疑护在身后,两人身前站着枭帝幺女段昭翎及其他几位破阵学子。
“时因哥哥就是被你俩丁班废物欺负了去吗?”段昭翎颐指气使,公主派头十足。
许知意是遇硬则硬的性子,段昭翎拽他则比段昭翎更拽:“哟,这能被废物欺负了去的人,岂不是比废物更废?”
“你!”
自小被吹捧着长大的段昭翎哪被人如此对待过,现下许知意一句话,她当即气得连跺了三下脚。
“一个丁班废物竟这么嚣张!正好我们现下正缺人试阵,便让你这丁班废物,物尽其用。”
昭翎公主将手指向其他几位破阵学子。
“你们!将这人扔进那石边摆阵中。”
昭翎公主一声令下大家虽走上前来,却面色迟疑。
“这阵我们还不知道如何破,万一他被困在里头……”
大伙还没说完昭翎公主已骂出了声:“你们这群蠢货!”
“就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要如何破阵,才更要用他当靶子。若他出不来,那失去考核资格的便是他,与我们无关,若他能出来,我们也能比他更快一步抵达终点。”
周遭已有不少破阵者被说动,昭翎公主见此又下了剂猛药。
“我是公主,我爹是皇帝,出了事有我兜着你们怕什么!”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人这下被彻底说动,他们齐齐上前去抓许知意的手脚,许知意前日被他爹揍伤了腿脚,周不疑势单力薄挡不住人多,不过颤抖了几下许知意就被扔进了阵法之中。
“知意!”周不疑大喊。
见周不疑面色大变,昭翎公主得意地哈哈大笑:“别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眼看周不疑也要被丢进去,一道人影急急杀至。
“住手!”
朱谨两指一夹,折断一根树枝,手中带叶枝条一挑,直接打开四人。
段嘉诩随后赶至,看到这石边摆阵段嘉诩的眼眯成了将近一字。
昨日的七杀阵展季云只用了两分实力,意在惊吓偷药贼,今日这石阵却隐含杀意,观这模样已有百年之久,想来稷下学宫还未存在它便已存在于此。
阵中,跌进里头的许知意不知触碰了什么,两支羽箭同时飞了出来,有道暗香跟那羽箭一块朝阵中的许知意而去,许知意翻滚避开,暗香跟羽箭一块落地,有香意四散开来。
“这阵结合了香理和药性,要判断出香中的药材才能定出阵中方位。”
段嘉诩皱眉。
香理和药性他只略知一二,若是判断失误阵中羽箭恐怕会越来越多。
又有两支羽箭朝许知意射了过去,陷于石阵之中许知意的处境不容乐观。
“我嗅出来了那些药材。”一旁周不疑突然吱声,“白芍、赤小豆、橙花、板蓝根、地黄、绿豆、青皮、紫苏。”
白、赤、橙、黄、绿、青、蓝、紫正好对应八个方位。
“许知意!按我说的方位走。”段嘉诩拔高了声音,“左五进一,右二进二,退一右三。”
段嘉诩一连说了三个位置,许知意爬起来按段嘉诩说的方位小碎步前进。
要破这阵得同时触发开、惊、景三门,许知意即将触发的是开门,剩下惊、景两门……
“朱谨哥哥,要你帮个忙。”段嘉诩侧过了头,“会有危险……”
段嘉诩话还没说完朱谨已是摩拳擦掌。
“没事,哥皮肉厚,耐操。”
段嘉诩让朱谨去了景门。
剩下那门……
段嘉诩迈步向离他最近的惊门走去。
许知意站定的同时,朱谨落入石阵。
景门处有两小一大三支羽箭朝他三处命门飞了过去,朱谨手中枝条快速抽出击,两支小羽箭被他击落,最大那支却将枝条劈成了两半。
惊门处,六支羽箭从六个角度同时朝段嘉诩射去,似要将他射成筛子。
“小嘉诩!”朱谨大喊,却是救之不及。
就在这时,段嘉诩的腰身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好几转,避开了五支夺命羽箭,朱谨惊得张大嘴巴之际,最后一支羽箭袭来,段嘉诩呈大字型整个趴在了地上勉强避过。
阵法破了。
“嘉诩!”
“段学弟!”
“小嘉诩!”
许知意、周不疑、朱谨三人齐齐朝段嘉诩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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