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做牛郎的效率还是太低了,不管是会被任务目标下意识的蔑视,还是贴近关系所需要的几个月时间,另外还有不可避免的被揩油,被灌酒,酒里可能被下药,都显得牛郎这个职位很尴尬。所以除非特别必要,就算是一天,安室透也不乐意去做这种危险的活计。
尤其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是独身一人。已经不会有人在安全屋为他准备醒酒汤。
与做牛郎相比,给女子高中生送一些新研发的糕点,完全在特别安全的范畴。
特地让一个里世界的人带着毛利小五郎交流赌马的技巧,能至少把他拖延到晚上,于是连聊天聊到一半被打断的风险也趋向于zero。
安室透的心中有着循序渐进的流程,先是处好关系,至少是稍微好一点的关系,世良真纯的级别就行。正常来说,这种级别的关系就够哄好毛利兰了,在收尾阶段结束前,足够安抚住毛利兰,让她不要发现工藤新一死亡时的不对劲。
如果有必要的话,用本堂瑛祐或者新出智明,牵线搭桥,彻底转移毛利兰的注意力,也是可以的。虽然他感觉贝尔摩德的判断有点不对头,在他的分析中新出智明对他家里的女佣似乎比较有好感……
但是,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太对。
毛利兰的态度太奇怪了。
言笑晏晏地接过糕点盒,端出水果拼盘作为招待。邀请他一同品尝自己做出来的糕点,然后询问能不能现场教学。
——可以是可以,但是毛利兰伸出手帕擦去他额头碎金发上沾染到的一点面粉时,他一下子没绷住神色,微微睁大双眼。
与几日前为了引导毛利兰表明对工藤新一死去的态度,以及给予贝尔摩德压力不同。今天的安室透并没有打算做多余的事。
做多余事情的,似乎是毛利兰。
“兰桑……?”安室透很快恢复笑容,微微俯身,用清亮明快的语气说,“如果想帮忙擦去什么的话,说一声就好,我弯下腰来,兰桑也不用抬手那么累了吧?”
安室透今天穿的是深灰色的V型毛衣,硬括外套挂在门口。他弯腰低头的时候,能看到漂亮的锁骨轮廓。睁大的下垂眼里满是无辜的气质,明明是寻常交流,却让人有一种“被道歉了”的心虚愧疚感。
毛利兰移开视线:“刚才安室先生在一瞬间露出了非常可怕的神情呢。”
安室透挂着不好意思的笑:“没有这回事吧……可能只是被吓到了?”
“被吓到了?”毛利兰抬手将自己的长发拢在耳后,“现在方便说话吗?”
“……为什么这么问?”安室透预感不祥。
“那我直接说了,”毛利兰随手拿起擀面杖,瞳孔裹挟着杀气,狠狠凝视向安室透,“我回到侦探所后就发现不对劲了——我和新一的关系并没有公开,一般人只会说他是我的青梅竹马。安室先生,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男朋友的?”
嘶……安室透知道自己在哪里露出破绽了。
这确实是不大不小的疑点。
往最黑的地方解释,他是害死工藤新一那方势力的人,因此调查了工藤新一的全部社会关系,连秘密女友的关系都翻了出来。——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么说也不算错。
往最简单的地方解释,那就是从铃木园子那里听说的……这么解释只能算是敷衍,他和铃木园子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讨论好友恋情的程度。加上要想办法把工藤新一假死的事糊弄过去,这件事迟早会被翻出来重新记账。
毛利兰的神情里充满怀疑,手上拿着擀面杖,让人想起她关东女子高中生空手道比赛夺冠的身份。也不知道工藤新一当时是怎么一次次应对这种怀疑的目光的……很厉害,各种意义上的。
但是这道问题并不是无解。
有一种方法,可以完美解决这次事端。
安室透露出无奈的笑,神色中带着受伤,紫灰色的瞳孔像是蓄着潘多拉之液的紫水晶。他正对上毛利兰戒备的神情,俯身,拉近距离。
“喜欢,”安室透注视着毛利兰,认真温柔地说着,“因为喜欢你,所以用了侦探的一些技能,暗暗调查了你的异性好友。因为太过喜欢你,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调查,实在是抱歉。”
计划之外的表白,但突击效果也意外的好。
毛利兰瞪大了眼,张口结舌,不知道能说什么。
在工藤新一死后一个月,得到了金灿灿头发的池面的表白,这样子的事对情感经历完全只有工藤新一一个人的毛利兰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
毛利兰有拒绝同龄人的经验,但没有拒绝成熟男性的经验。安室透充满肌肉力量线条的小麦色手臂撑在厨房柜面上,颤动人心的荷尔蒙的力量。
“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吗?”
安室透甚至已经开始乘胜追击。
距离不断拉近,呼吸似乎浅浅相融,混杂着柑橘和蛋糕、清涩又暖融的甜香气息在室内无声弥漫。
在打着暖光的厨房,狭小的空间,金发深肤的俊美男子俯下身子。他身上的阴影将毛利兰笼罩。
双唇相触,像是品尝最新研发的蛋糕。
“甜的呢。”
.
为什么要远离安室先生呢?
毛利兰在和安室透相处了一个月后,依旧没能找出原因。
安室先生身兼三职,侦探,咖啡店店员,父亲的弟子。他最近据说接到了一个大单子,侦探的工作成为他近期的工作重点。
毛利兰曾经担心他工作太忙,顾不上家里,有提议过去他家打扫卫生。结果安室先生投来了很奇怪的、幽暗的眼神。
然后她被安室先生训了。
“不要自告奋勇去男人的家啊!”
……安室先生虽然在第一天不由分说吻了她,但在男女关系上,其实意外正直,到了她都要羞愧的程度。
所以,安室先生的[委托任务],到底是什么?和工藤新一的死亡,具有什么程度的关联?
话说回来,第一次遇见安室先生,是在父亲同学的婚礼前夜现场,那时候的安室先生也是在做服务员。所以他做波洛咖啡店的服务员,果然还是在调查什么吗?
或许可以从这个角度关注一下。但具体怎么关注?要不要试图求教一下父亲,试图跟踪呢?
毛利兰思索着,忽然之间,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今晚,侦探事务所大楼对面天台见。XXX
[——by 纽约故人]
纽约……
.
晚上很冷,天台的风很大,毛利兰有些后悔自己穿着裙子上来。
所以她看见榎本梓走上天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劝她离开。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榎本梓就蓄着神秘的笑容开口了。
“angel,我是为你而来。”
毛利兰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听到的声音还是榎本梓的声音,但语气中多了许多她从未窥见的沧桑深沉。以至于她说什么,都似乎是对正在说话的“榎本梓”的冒犯。
冬天的月亮是最圆,也是最明亮的。就算是在光污染特别严重的东京,月光依旧柔和洒在她的长发,她的面庞。
一切都带着朦胧色调,而“榎本梓”也同样用仿佛在说梦话的语调开口。
“工藤新一没有死,他是假死以躲开组织的追杀。
“安室透成为咖啡店店员,一开始是为了调查工藤新一,后来是为了阻止你探查工藤新一的情况。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angel,请你千万记住我的请求——
“不要追查工藤新一的下落,不要和安室透在一起。请自由自在地活在阳光下的世界。”
毛利兰依旧说不出话来。
在月光下,化身成为榎本梓的存在,用温柔到近乎梦幻的语调,告诉她部分的真相,劝她不要探究黑暗的角落,而是在阳光下生活。
毛利兰已经哭累了,她的眼神空洞着,不解化成黑泥,满溢出来。
一个又一个,抱着为她好的纯粹心意,请求她远离纷争。
“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
来自阳光的少女为这半年多的纷杂不解攥紧衣角。因为月光明亮,但终究比不过灯光,所以她还要费心瞪大眼睛,去看“榎本梓”的神情。
“榎本梓”的语调却依旧悠长和缓。
“因为每个人的命运都不相同,天使就应该生活在明媚阳光的天堂之中,而小鬼和恶魔需要在被鲜血和碎肉铸成的地狱翻滚。”
“所以安室先生也是恶魔吗?”
“是的,他是极致的玩弄人心的恶魔,如果他真的认真去当牛郎,一定能成为超越不死鸟的存在吧。”
“榎本梓”咬牙切齿地说着,笑容不由得化成狞笑。
虽然很不应该……但,毛利兰认真说着,“听起来,你们的关系还挺好的。”
“呵呵。”
“所以,”毛利兰闭了闭眼,略过无谓的谈笑,直入正题,“除了让我不要探究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地方要我帮忙吗?让我只是在一旁看着,我的心中总是不安。”
“目前来说,是的。”
“感觉自己很没有用呢。新一也瞒着我,安室先生也瞒着我,似乎把我当成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一样。”
“因为这不是普通人能加入的战场。就算是你身为前刑警名侦探的父亲,也并没有被允许加入。”
称呼她angel的人,如此肯定地和她说。
工藤新一和安室先生参与进去的东西到底有多么危险?工藤新一要假死,安室先生也声称自己接到大委托,三天两头的请假,只偶尔会送她手制糕点吃,然后送她一个拥抱。
她……是那种需要经常被安抚的存在吗?
天台不知何时又站了一个人,金色的柔顺短发在月色中闪烁着粼粼的光芒。
不知何时,眼中已经蓄积了滚烫的泪。
在“榎本梓”变调的阻止声中,她义无反顾地扑了前去。
冰冷的怀抱,还带着些许硝烟味。
原先毛利兰不懂,但现在,她隐隐约约有感觉,安室先生可能是刚开完枪,就急急忙忙赶过来。
安室先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看向“榎本梓”,陈述语气,暗藏愠怒:“你都和她说了。”
“榎本梓”拖长尾调,笑道:“既然确定了要倒戈成为你的人,那在最后总该给你添一点麻烦。毕竟,和你共事的这段时间,我真的、非常、非常地不爽。”
安室先生半是无奈半是调侃的语气:“那你可真的是给我添了大麻烦,我要哄她很久了。”
“榎本梓”冷笑道:“这不是活该吗?要么瞒得死死的,就算是码头开枪,也要糊弄她说是绑架小孩子的案件,要么直接让她加入,好歹做个外援。总比这不上不下的要强。她应该还不知道毛利小五郎曾经差点被狙杀吧?”
安室先生道:“直接让她加入的后果,就是毛利家所有人每天都有可能被狙杀——停止这种没意义的争论吧。你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另一个人的气息消失了,天台上只剩下两个人。
安室先生的怀抱渐渐温暖。“狙杀”“码头开枪”等事件,光是听到就能让人心脏绞起的巨大恐慌感,似乎也随着温暖的怀抱变得遥远。
毛利兰不由回想起她之前没忍住对工藤新一的抱怨,抱怨他总是推理,抱怨他总是离开自己,抱怨他陷入困难的案件,一直无法回来。
而这个月,她也下意识会想探究安室先生在做什么。
她现在失去了抱怨和探究的勇气,她或许确实是需要经常被安抚的人。
“本来就不应该让你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承担什么啊,不管是你还是他……”
安室先生在她耳畔叹气,吐息温热,她的耳廓又热了起来。
毛利兰抓住了安室先生背后的衣料,抓出褶皱。
“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你需要忍耐,”安室先生认真说,“在我所保护的领域内,忍耐着迫切见到我的心情,替我们期待,在阳光照耀的地方等待着我凯旋。”
“……你们有可能死去吗?工藤君,有可能真的死去吗?”
“我也有可能死去啊,也请稍微心疼一下我吧。”
于是毛利兰仰起头。
月光之下的吻,似乎总是带着苦涩的清甜。
.
为了安室先生能够回来,她会努力忍耐。
毛利兰饱含着这股坚定的信念,把心思移转到读书上。
安室先生似乎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读大学。而毛利小五郎对女儿的期望也不高,“好好读个大学然后找工作上吧,女婿什么的随意了”,这样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于是时间像是沙漏一样,在不经意之间,跑了个干净。
毛利兰在认真备考一年后,考上了东京外国语大学。主修英文和意大利文。在毕业后,毛利兰参考了妃英理的建议,备考并成功通过了警察考核,进入警校进行六个月的培训。在六个月的培训中,如果她有成为职业组的志向,可以报名,接着往上考。*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等毛利兰醒过神的时候,五年时光匆匆过去。
工藤新一是死是活,不知道。安室先生是死是活,不知道。那个里世界的罪恶的存在是否覆灭,不知道。
这一切似乎和毛利兰关系不大,又似乎息息相关。
毛利兰知道了一个名为黑衣组织的存在,在四年前覆灭,但零零碎碎的残党收拾了四年,才勉强清除干净。
警校上课的时候,教官偶尔会拿这个组织的人员做案例。
这个组织做事习惯不留痕迹,斩草除根,用枪、炸丨弹和燃油是他们的特性,组织成员往往擅长近身格斗,也擅长互联网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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