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儿子,在二十年后继承了他亲爹的恶毒心肠。他同样借由那药珠吸取少女生命,直至被人杀死。
不过既然如此……杀死高少爷的人,究竟是谁呢?
宁明昧扫了一眼众人,忽然皱起眉头:“汪成和李垚呢?”
“我怕高少爷的院子里也有鬼。所以让他们到后面守着去了……”这句话没说完,罗潇就意识到不妥。
他们在高老爷的前院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说解决了事件,没理由后院的汪成和李垚听不见!
可他们至今还没现身。
出事了!
群青衣角一闪,原是宁明昧向飞身向后院去了。弟子们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他跑。
看着宁明昧身法的系统:……!
跑这么快。
它忽然有点悚然。
距离宁明昧刚来修仙界,也不过几个月而已。如今宁明昧不仅未来地位在修仙界初见雏形,就连身法,也完全有化神期修士的架子了。
形同鬼魅一般敏捷。
可一开始宁明昧拥有的,也不过那么一点点的资源而已。
假以时日,二十年后,宁明昧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东西?
弟子们没有宁明昧跑得快。等他们到后院时,已经看见美人正蹲着试探地上弟子的鼻息了。
“还有气。”群青衣衫的美人收回手指,推了推眼镜,“受了内伤,还没死。”
罗潇几个弟子见了,连忙跑过去,让有水灵根和木灵根的弟子为他们疗伤。见十一看过来,宁明昧又说:“不止你没听见有任何动静,我也没听清楚有过任何动静。此人修为不浅。”
至少是个化神期。
这时候宁明昧居然不装了。系统又惊。
而且此刻,宁明昧镜片后的眼眸冷淡,好像已经进入了某种计算状态。
“而且这人出手迅疾。这一下……”宁明昧指着李垚肩膀上的某处,“本来该是在他的颈间大动脉上,足以灭口,很快,又悄无声息。”
“只是他动手偏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化神期修士,动手怎么会偏?他受了重伤?”宁明昧喃喃。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其他弟子,像是自顾自地就凭着某种奇妙的直觉、和某种合理的逻辑,将缺省的地图拼凑完整。
“他的动作正符合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要快,不引起注意……他是来拿什么东西?”宁明昧径自走向高家少爷的房间里,动作快得让其他弟子都看不清,“找到了。”
空闲的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他。
“这具被剑翻烂了的高家少爷的尸体,就是证据。”宁明昧用脚尖碰了碰被扔在地上的剑,“还是清极宗弟子的剑……他有洁癖?有洁癖,在高家少爷的身体里寻找某样东西。我明白了。”
“我猜他是个药修,或许,正是当年把药珠给高家的药修。他是听说了高家惨案后来的吧?过来取回他的东西。结果药珠遗失,高家人因为恐惧他过来追债,所以逃了。”
“如果这样,所有的拼图就能拼上了。”
十一和十六只听着宁明昧喃喃自语。他们只听清了其中几句只言片语,就已经心惊肉跳了。
这么点东西,这么点线索,就足够让师尊看出所有事的前因后果来。
这是如何的多智近妖?
“汪成,汪成!”
人群里传来罗潇焦急的喊声。宁明昧回头,看见汪成躺在她怀里,急促地咳着嗽。
他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一样东西。
宁明昧蹲下身,掰开他的手心去看。
那是一根青色的、染血的衣带。
衣带上的血却已经干涸发黑,看起来,那并不是汪成或李垚的血,更像是来者身上之前因重伤流出的血。
握着衣带,一个画面在宁明昧的脑海里一闪。
往生,青玉坛,桂若雪,药修,试药……
“这事儿可巧了。”他说。
那人进来,迅速打倒两名弟子以翻找,想必他要找的那东西,对他很重要。
甚至有可能,那东西可以治疗他身上的伤势。
只是翻找到一半,他就察觉到前院大部队的气息。考虑到无法正面打过化神期的宁明昧和一众弟子,他只能先行离开。
但这并不意味着,那神秘人会就此放弃。
他一定会继续寻找他那东西的。
同时,神秘人一开始必然没猜到清极宗的人会在这里,甚至,这里还有个化神期的清极宗峰主。因此,接下来他一定猜到清极宗不会咽下这口气。他会想办法在望月镇里隐匿行踪,并伺机出手。
宁明昧握着衣带,他将那枚药珠从袋里取出,眼眸一闪。
“竟敢伤我清极宗弟子!”姜钰暴跳如雷,“师尊,我们一定要他好看!”
“是!”老十六也义愤填膺。
宁明昧:“确实。”
十个苦力一下子少了两个,或许还得再少一个,来专门照顾伤兵。
但俗话说得好,一个高级工程师,顶四个实习生呢。
如果他没猜错那行凶者的身份的话,是时候,抓个高级工程师回来了。
宁明昧思忖,却不知黑夜中,有人在远处看他,眸光一闪。
……
望月镇,北部。
名为小水的女孩在家里惴惴不安地等着。
自从破庙回来后,她就加足马力,将家里的活儿都做了。割猪草、喂猪、浆洗衣服、劈柴、做针线活。忙忙碌碌一下午,手指早就被磨破了,她也只能忍着,不说一声。
有路过的邻居看见了,笑着和其他人说:“这就是劳婆婆白捡回来那小干活的。小姑娘,你婆婆走山路上山吃酒去了,你知不知道?”
女孩不语。几个人哄笑着走了。
她只想赶紧把活儿做完了,不然又得被婆婆一顿毒打。劳婆婆刻薄,捡回她时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善心”,私底下却只是因为她如今十一岁,留下她,好干活。
再过个两年,还能把她卖了,又收一份彩礼钱。
但女孩也只能忍着。毕竟除了这里,她也无其他地方可去了。
这样想着,她又偷偷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上面有好多被掐的淤青。方才在破庙里时,她可不敢让小男孩看到这些。
灵敏的直觉告诉女孩,如果小男孩看到这些,他又会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来。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她很害怕。
小男孩于她有恩,知恩图报,是她的信条。
可这不代表她会追随他去做任何事。
所有事情做完,女孩再三确认今天应该没有什么可被挑剔的地方,总算松了口气。她看向窗外,已经是黄昏了。
“再等等吧。”她想。
再过许久,天已经黑透了。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了。街上的动静也越发安静,劳婆婆却始终没有回来。女孩不敢先去睡,只能一直等着。
劳婆婆怎么回来得那么晚呢?
劳婆婆去吃酒的地方在西边。高家也在那边。从这里到吃酒的地方,有一段山路陡峭,该不会……
门终于响了。
在看见来人后,女孩终于松了口气。她道:“婆婆,你回来啦?”
“嗯。”
是沙哑的声音。
身形伛偻的老人从门里进来。她像早上出门时一样包着头巾,只是表情变得有些阴沉。
婆婆爱发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女孩猜她或许是吃酒受了些气,怕她把脾气发在自己身上,立刻忙里忙外地绑对方收拾床铺。
对方也不说什么,只是坐在桌边,看着室内陈设。女孩收完,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等她发落。
“去睡吧。”对方说。
很意外的,今天婆婆居然没说什么指责她的话。
——或许是因为她累了。女孩这样想着。
不过这时候不跑是傻子。女孩低头说了一句“婆婆晚安”,就回自己的小床上去睡了。
餐桌旁只剩下那伛偻的老太太。
摇晃的烛火映得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脸颊格外僵硬可怖,不似人形,而像是一张人皮面具。若是小水还站在这里,定要被那老太太狠狠吓一跳。
半晌后,老太太起身。她撩开帘子,看着小床上熟睡的女孩。
凝视半刻后,她伸手,将一撮白色粉末抖入她的鼻间。
女孩睡得更沉了,比起睡着,更像是昏死过去。
终于,老婆婆又回到桌前。她从包里又掏出一张铜镜,和一罐奇异的药水。
她凝视镜中的自己,突然,竟将自己脸上的脸皮小心地撕了下来。
“……做得还是太赶了。”“她”说。
那声音竟是男子的声音!
脸皮被揭下,铜镜里映出的,竟是一张美人面。美人肤色苍白,嘴唇发乌,显然是受重伤不久。
他一面用药水继续处理面具,一面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冷冷一笑。
“高家那凡人,竟然拿我的东西,去做那种用途。”他道,“弄错了我的东西的用途,死有余辜。活该。”
他蘸药水的笔顿了顿。
“只是我分明在那里,闻见了……”
作者有话说:
桂若雪,听说你也很牛啊?
第42章 斗智
复元珠的气息。
他的珠子,就在那穿着清极宗道袍的化神剑修身上。
化神期剑修,清极宗,还有十名筑基期弟子。
而他,被明华谷暗部——暗花与青玉坛中看不惯他的长老联手重伤,虽然还能自如行走,真气运转却已经困难。
要炼制疏通经脉的丹药,必须要复元珠。
亟需之物在与他敌对的名门正派手里。与此同时,身后的追兵时刻有可能追上。桂若雪身负重伤,却不急不缓,只用一根小笔,细细描绘面具。
黎明时,他又用药粉使女孩醒来,充作老婆婆与她随口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小屋。
“婆婆慢走!”女孩说。
老婆子耷拉着眼皮在路上走,直至僻静的山后。此时时辰正好,他从袖中掏出材料,开始炼药。
药粉在坩埚中成形,颜色怪异,如彩虹旋转不休。待到时机成熟时,桂若雪低手,打开戒指上的魂匣。
魂匣中有幽黑的魂魄涌动。重见天日,发出恶毒低语。
“虎落平阳,被你这个小人捉住。”幽黑魂魄说着,嗅了嗅,皱起眉头,“你这扮相倒是滑稽……伤更重了?哈哈!活该。”
若是有别的江湖人士看见了桂若雪戒中的魂魄,一定会被吓一大跳——被他拘在戒指中的,居然是六界恶名远播的练虚期魔修,石如琢!
石如琢曾是饮冰阁中人,少年天才,刺死老阁主,叛逃魔界,恶贯满盈,却已经有数十年不曾现身。江湖上盛传,他在冲击合体期时因天雷陨落——那日漫天玄雷,和大石上留下的血迹,就是石如琢陨落的证据。
可谁也没想到石如琢没有因天雷魂飞魄散——而是被比他低一个大境界的桂若雪暗算并捉了魂魄。昔日出身名门正道的翩翩桂公子没有彻底消灭他,而是把他困在戒中魂匣里。
——做炼药的药材。
即使是宁明昧看到此景,恐怕也会抖抖眉毛。
毕竟这位石如琢老兄,在原著里,可是男主连城月前期的戒中“老爷爷”啊。
亦敌亦友,辅助男主又攫取男主修为,一心向名门正派复仇那种。
尤其是向明华谷。
只是这戒指,合该男主五年后在桂若雪试药的村子里捡到。如今宁明昧蝴蝶了世界线,它倒是更早在故事里现身了。
桂若雪姿态悠然,用一枚特别钗子,从里面勾了一缕黑色魂丝出来:“石如琢。你恶贯满盈,死后能被我用来制药,是你的福气。”
那魔修的魂魄阴沉,在剧痛中,竟是桀桀笑出声来:“桂若雪。你最好别让我逮着出去的机会。我会把你一点一点碾死在手心里。”
桂若雪道:“是么,我拭目以待。可惜,不会有这一天了。”
魂魄继续笑:“也是。一个清极宗化神期剑修在那里,你还想拿到你的东西?做梦吧!”
桂若雪勾起乌色唇角,神态自若:“我不必过去。他自己会求着把复元珠还给我。”
魂丝加入,七彩颜色化作透明。无色无味,七情散已成。
七情散。药效七日,喜怒哀惧爱恶欲,对凡人无用,直接对修士的魂魄起功效。最后一天,若不得到解药,中毒者便会因极度的欲望而死。
桂若雪对着日光,眯眼看了看小瓶中的七情散,和另一个小瓶中同时炼制的解药。
——东西好了,从哪里下毒呢?
这时,他听见匣中的魂魄忽然吃吃地笑了两声。
桂若雪无所谓。自从被他暗算捉住当药材后,石如琢的脾气便阴阳得很,嘴上不干不净,不是说要杀他,就是说要操他。
饮冰阁曾经的天才符修,虎落平阳后,也不过如此风度。
他手指轻轻一推,把魂魄重新关回魂匣里。魂魄说:“桂若雪,我等你落到我手里那天。”
桂若雪自然没有任何反应,胜利者应该有些气度。
半刻后,老婆婆蹒跚着离开后山。她走在路上,想到那家里的小女孩,皱了皱眉。
这个伪装身份,说来也巧。他昨夜离开高家后正琢磨着找个伪装身份,就在山下恰好看见了这偷窥他的老婆婆。
老婆婆估计是因为好奇,见他回过头来,吓得往后一退,一时打滑,居然摔死了。
此人符合自己的伪装要求,也是意外之喜。桂若雪搜魂读取她的记忆,将她的尸体处理好后,便制造了人皮面具,来到了这老婆婆的家里。
老婆婆家里只有个领回来不到一个月的女孩。两人不熟,正好合了桂若雪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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