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陈南树!”陈小北筷子一扔,也要跟着追出去。
季成决却说:“小棠,等一等。”
陈南树没回病房,而是坐在医院楼下靠近小花坛的长椅上,他抱着头将头发揉的凌乱,活了十八年,前十七年活的虽然不算好,但总也不算差,怎么到了今年一切都急转直下。
这一年太漫长,漫长到好像都让人觉得跨越不过去了一样。
“陈南树!”陈小北远远跑了过来,陈南树听到声音下意识站了起来,该来的总要来,躲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季成决说你收了他给的六十万块钱是真的吗?”
陈南树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嗓子是火辣辣的疼,“是真的。”
“条件是我跟他回季家,也是真的?”陈小北声音颤抖,满是不敢相信,他盯着陈南树的嘴唇,期望从他嘴里得到否定的答复。
可陈南树却说:“是。”
“为什么!”陈小北怒吼道,如同火山一样爆发了,“不是你答应我的吗,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家人,你永远都不会丢下我,我们拉过钩的说好了的啊!”
陈南树咬破了嘴里的肉,口腔里瞬间满是血腥味儿,“可是我需要钱。”
陈小北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陈南树了,陈南树是个那么老实的人,他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陈南树有一天会为了钱把他给跑下了。
“而且,你和我又不是亲兄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陈小北眼中有泪花打转,陈南树见了很想伸手帮他擦眼泪,他刚抬起手,就听陈小北语气冰冷地说:“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陈小北离开了很久陈南树都还保持着抬手要帮他擦眼泪的姿势。
陈南树收回手时胳膊已经僵硬,他蹲下身,高大的男人蜷缩着身体咬紧牙关,压抑着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
当天下午又下起了大雪,整座城都被冰雪覆盖,白茫茫一片,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雪城”。
陈小北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他也没什么好带的,该有的不该有的季家都会给他。
林秀芬舍不得陈小北,抱着陈小北哭了好一通,陈老汉虽然话不多,但眼中满是隐忍的不舍。
所有人都知道陈小北是回去过好日子去了,他们不该难过的太厉害。
“以后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姨给你做好吃的。”
陈小北眼眶泛红,却没接林秀芬的话,陈南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也就不需要做什么口头上的承诺。
季成决的车就停在医院楼下,陈小北走在前面,陈南树一路默默跟在后面,谁也不说话。
陈小北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伤了心,此刻的心硬的如石头一般,不想再看身后的人。
陈南树送到楼下就没再往前走,只站在远处朝陈小北的方向眺望。
陈小北上了车,季成决递来一杯热咖啡给他,“喝点咖啡暖暖身。”
季成决看向窗外,看见陈南树的身影,他下意识摸上口袋里的纸条。
纸条是陈南树写的,那是一张欠条,写着会尽快还清借的六十万块钱。
季成决只觉得怜悯,怜悯陈南树那点可笑的自尊心,他把那张欠条拿出来在手心里团成了一团,随手扔在了车载垃圾桶里。
车子启动,陈小北终究还是没忍住往外看了眼,陈南树孤零零的站在雪地之中,随着车子的驶远,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再也看不见了。
那是季晏棠最后一次看见他。
【作者有话说】
回忆结束~~
第17章
“小棠?小棠!”
季晏棠猛然从回忆里惊醒,他迷茫地抬起头,季成决正看着他,“想什么呢那么投入,我叫你好几声都听不见。”
季晏棠摇摇头,含糊地说:“没什么。”
季成决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着季晏棠,但他也没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说道:“这周回家一趟吧,从你回国你就没怎么回过几次家。”
“我回不回家也没什么关系吧。”
“小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会回去的。”季晏棠不想和季成决在这件事上起争执,他现在没心思想家里的事,脑袋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都是陈南树独身站在雪地中的场景。
这个该死的陈南树,都多少年了还不让人安生!
季晏棠在心里愤愤地骂着无辜的陈南树,越想越烦躁,他对季成决说道:“送我回家吧。”
季成决偏头看了眼,“不是说想吃小巴黎的牛排?”
季晏棠将头抵在窗玻璃上,闷声说:“我又不想吃了,我想回家。”
季成决没再多问,方向盘一转,车头就朝反方向开去。
季晏棠又在家窝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宋冉心约他出去玩,正好他心情烦闷,便同意了。
简单收拾下季晏棠就出了门,宋冉心的车就停在楼下,他上了车看见宋冉心脸上戴了个超大墨镜,几乎能盖住她的半张脸。
“自己开车来的?不怕被媒体拍到?”
宋冉心哼哼道:“放心,作为一个十八线小糊豆才没人注意我。”
季晏棠对宋冉心的自嘲行为抱以一笑,宋冉心和周洋都是他在国际学校念书时认识的,而宋冉心家里和季家也有很多合作,关系自是很好。
宋冉心作为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前两年抽了风非要逐梦演艺圈,家里砸了不少钱,但依旧没砸出什么水花,毕竟红不红的多半也要看运气,而宋冉心对于逐梦演艺圈的热情也消退了不少,这阵子都没去拍戏,闲赋在家纸醉金迷。
宋冉心带季晏棠去了她朋友开的夜店玩,他们到的时候卡座已经坐了不少人,有头有脸的富二代,娱乐圈当红小生,眼熟的不眼熟的,反正一块儿玩很快就能熟络起来。
“哟,这不是季少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胡安睿侃道。
季晏棠眉毛轻挑,反问:“我不能来?”
“能,怎么不能。”胡安睿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快坐。”
季晏棠也不客气,就势坐下,胡安睿凑了过来接着说:“我听说你和季成决要订婚了,这是背着他出来玩的?”
季晏棠皱着眉头,有点不高兴,“我还用得着背着他出来,我想去哪去哪,他管不着。”
“哟,够硬气啊!”
周围人开始起哄,所有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季晏棠和季成决订婚的事说不准已经成为他们的谈资好几天了。
宋冉心把季晏棠往身边揽,“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就是闲的喜欢八卦。”
“我没事。”季晏棠说着仰头干了一杯酒下去。
很快众人对季晏棠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地方上去了,季晏棠仍旧闷头喝酒,连着喝了几杯,也不知谁叫了几个模特过来。女的美男的帅,嘴又甜会说话,逗的胡安瑞那几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笑的合不拢嘴。
“季少,一个人喝酒啊。”一个穿着砍袖长相硬朗帅气的男生坐在了季晏棠身边。
季晏棠看了眼那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人不冷吗,穿这么少。
季晏棠不搭腔对方也不生气,反而热情地给他倒起酒来,“我叫沈清,和冉心姐是一个公司的。季少刚回国没多久吧,还适应吗?”
“嗯。”季晏棠淡淡应了声,他不瞎,沈清的示好已经很明显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带人走。
沈清看上去二十出头,很有少年的清爽感,热情,体贴,知道自己的魅力点在哪还很会展示,和这样的人待在一块儿谁都舒心。
沈清开始用腿碰他,季晏棠没躲开,这给了沈清很大的鼓励,当沈清整个人都贴上来时,季晏棠看着他的脸,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季晏棠把沈清推到了一边,沈清没防备,整个人都撞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所有人都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季晏棠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就离开了。
出门叫了车,没往家的方向开,反而朝着另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开去。
路上宋冉心打来电话问他抽什么风,季晏棠也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风,只怪那害人的男狐狸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车子停在陈南树家楼下,季晏棠再一次踏进乱糟糟的筒子楼,上楼,敲门,没人应,季晏棠以为陈南树烧晕过去,着急的直拍门。
结果没拍出来陈南树,反而把隔壁邻居惊动,隔壁住着一个网瘾大叔,季晏棠吵着他打游戏,他语气很冲地嚷嚷:“别敲了,人不在。”
季晏棠:“他去哪了?”
“还能去哪,上班呗,问那废话。”网瘾大叔骂骂咧咧回了屋,门砰的一声关上,季晏棠很生气,不是生大叔的气,而是生陈南树的气。
病成那样不在家好好休息还跑回去上班,真是想钱想疯了!
小饭馆就在陈南树家附近,季晏棠没走几步就到了,他透过透明玻璃往里看,陈南树果然在里面。
这个点小饭馆很热闹,很多下班的人路过都会进来吃个晚饭,陈南树忙着端盘子都没注意到季晏棠进来。
“树哥,来客人了,你去点餐吧,这桌我送就好。”白瑶接过陈南树手里的餐盘说道。
“好。”陈南树拿着菜单往窗边走,在看见那人是季晏棠后他愣了下,很快露出一个惊喜的笑脸,“小北,你,你怎么来了?”
等来的是季晏棠的臭脸,“路过,饿了进来吃口饭。”
“你吃什么,我请你。”
“哼。”季晏棠冷哼,“用不着。”
他看着陈南树惨白的脸色,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语气刻薄又尖酸,“生病了还跑来端盘子,也不知道戴个口罩,把顾客传染了怎么办?”
周围有客人听到季晏棠说的话,当即惊恐地回头看,陈南树窘迫地直摆手,“我,我没有传染病。”
季晏棠看着陈南树窘迫的好笑模样心里莫名舒坦,他笑吟吟地说:“你有没有谁知道呢?”
季晏棠旁边一圈的客人都跑了,陈南树束手无策,尴尬地立在原地,“小北……”
季晏棠笑的很开心,欺负陈南树让他格外爽,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注意到这边情况的白瑶跑了过来。
“树哥,咋的了,怎么人都走了啊?”
“抱歉,是我的错。”陈南树很愧疚地说道。
“咋的就是你的错啦,到底怎么了啊?”白瑶看看陈南树,又看看季晏棠,她认出这人来,不就是今早去陈南树家的人么,“树哥,你朋友来啦。”
不等陈南树回答季晏棠就抢话道:“不是朋友。”
白瑶:“啊?”
季晏棠漫不经心地说:“是债主哦。”
白瑶焦急地问:“树哥,你欠人钱啦?”
季晏棠:“对,他欠我六十万的人情债呢。”
陈南树手指蜷缩,窘迫的耳尖都红了。
季晏棠轻轻敲了敲桌面,忽然起了玩乐的心思,他抬起脚沿着陈南树的腿蹭了蹭,“该怎么还呢?”
第18章
面对季晏棠突如其来的挑逗陈南树并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羞愧之中,当年没花完剩下的钱他全都悉数退回给了季成决,而此后的这几年他每年都会给季成决转钱,直到上个月他把欠的钱都还清了。
可他当年确实拿了那六十万,这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争辩的。
陈南树羞愧难当,跟鸵鸟一样埋着头。
季晏棠觉得好生无趣,陈南树这么笨,根本意识不到他在做什么,他收回脚,看向陈南树身边的姑娘。
白瑶在听见季晏棠说陈南树欠他钱后反而更加关心陈南树了,那担心的眼神就没从陈南树身上离开过,看的季晏棠很不爽。
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姑娘和陈南树是一个性子的人,能过到一块儿去,而且姑娘和高中跟陈南树表白的女生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陈南树这样的傻子就爱招那样的好姑娘。
烦,真烦。
季晏棠烦的莫名其妙毫无缘由,他霍然站起身,给对面俩人都吓了一跳。
陈南树怔愣回过神,见季晏棠要走他赶忙拉住对方的袖子,“小北,你去哪?还,还没吃饭呢。”
季晏棠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恶狠狠地瞪着陈南树,若是不清楚的人恐怕都会误会季晏棠和陈南树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知情的白瑶很害怕,都是债主了哪里能这么拉着人家呢,她伸手去拉陈南树,“树哥......”
季晏棠垂下眼看着搭在陈南树胳膊上的手,倏地甩开陈南树拉着他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店里。
陈南树想也不想追了上去,季晏棠走的很快,他以前从未觉得季晏棠走的这么快过,让病还未好的他追的很辛苦。
冷风呼啸,带起枝头上的雪花洋洋洒洒落在身上,季晏棠攥着拳头走的飞快,他也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但心里憋着股火,让他烦闷的不行,非要在冷风里吹个清醒不可。
身后忽然有匆匆脚步传来,季晏棠心思一动,嘴角带着些许喜悦转过头去,却是一个匆忙赶路的路人从他身边经过。
季晏棠扬起的嘴角又掉了下去,心火烧的更旺,他掏出手机要给朋友打电话准备今晚不醉不归,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路人惊呼:“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电话已经拨了出去,那头的宋冉心喂了好几声:“喂喂?说话啊?怎么了?”
季晏棠不确定地往呼救的方向走了几步,他慢慢将手机放到耳边,“喂...”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还不说话。”
他慢慢往前踱步,他看见有人倒在地上,被围观的群众挡住了大半个身体,等他走的再近些,看见那件眼熟的旧毛衫,他心一凉,挂了电话,不管不顾地朝陈南树的方向跑去。
“病人只是感冒发烧,缺少休息,又在发烧的时候冻着了,所以才会晕倒,之后多注意休息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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