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叙眼前一晃,就听见楚清问让店家把浴桶抬出去。
他用灵力烘干衣服和长发,然后随意地挽起些许发丝,用的刚好是谢叙送的那根木簪。
目光不离楚清问头上的木簪,谢叙唇角微微上扬,瞳孔里的笑意十分明显。
没有纸笔,楚清问又问店家要了纸笔,叫谢叙进来,见他唇角笑意不停,有些疑惑: “师弟笑什么”
“没什么。”谢叙说, “我们玩五子棋。”
窗外微风送进,暗香浮起,让人心乱成麻。
楚清问将格子画完,让谢叙先走,见他在中间画了个圈,立即在让旁边划下一笔。
头发没有弄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松散落下,遮住了半边侧脸。
烛火摇曳下,他那张脸素白干净,挑不出任何一点不好看的地方。
谢叙许久没有下笔,楚清问出声提醒: “谢叙”
谢叙回过神,莫名问了一句: “师兄幼时在哪里生活”
楚清问没有原身记忆,但原身幼时在小说里写过,所以直接回答: “幼时就在竹息峰,怎么了”
“没有下过山吗”谢叙落下一笔问。
楚清问仔细想了想。
他看小说的时候,原身好像是没有下过山,因为身体弱,一直被白听找各种办法养身体,根本没机会下山。
楚清问摇头: “没有。”
他语气肯定,让谢叙一顿,语调不明: “当真”
这下轮到楚清问不确定了,对上谢叙沉沉的目光,反问道: “小师弟问这个,难道在山下看到过我”
他毕竟没有原身的记忆,这个世界又和小说有着巨大差别,说不定原身幼时真下过山。
谢叙没说清楚,只有一句: “师兄若是不记得了,等师兄想起来时再说。”
这到哪里想他不是真正的楚清问,没有记忆,想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楚清问短暂思索后没在这上面好奇太多时间,落下一笔后勾唇浅笑: “我赢了,小师弟。”
这是他玩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赢了谢叙,虽然这次谢叙有点心不在焉。
谢叙“嗯”一声,放下笔,起身道: “很晚了,师兄休憩吧。”
来找自己就是为了玩一盘五子棋?
楚清问目送少年离开,没有挽留,片刻后关门熄灯,躺在床上入睡。
也许是受到谢叙的话影响了,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才几岁的楚清问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穿着小一号的太一宗弟子服,拼命地拉着白听的手,各种央求着下山玩。
白听从一开始的拒绝,到后面见他白着小脸,实在可怜兮兮,惹人怜爱,叹息一声同意了。
那是楚清问自进太一宗后第一次下山。
山下发生了很多变化,他左看右看,各种好奇,白听拉都拉不住。
最后身体受不了,咳嗽也不愿意回宗门,求着白听第二日再回去,还撒娇让白听给他买了很多梅子。
因为吃药的原因,楚清问嘴中几乎一直苦涩无味,梅子的味道冲散了所有苦,他十分喜欢。
后来他觉得一直拉着白听不好,就自己出去闲逛,不知怎么地来到了一座破庙前。
痛苦的呜咽声阻止了楚清问离去。
他鬼使神差地走近破庙大门,艰难推开门后,脆生生地说了句: “打扰了。”
无人回答,地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抱着脑袋痛苦撞地的小少年。
似乎注意到有人进来,对方抬起头。
他眼睛极为红,眼底戾气深重,脸上脏到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额头因为疯狂撞地的原因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还在往下流血。
楚清问盯着他片刻,抬手凑近,在他瑟缩抗拒时按住他的肩膀,说了句“别动”,随即用帕子将他脸上的血污轻轻擦拭干净,问了一句: “你很痛吗”
对方愣住,眼睛瞪得很大,连呜咽也忘记了。
楚清问痛苦地闷咳起来,咳到脸颊泛红。
结束后,他从身上拿出梅子,一颗喂给自己,一颗塞进对方嘴里,含糊地开口: “吃个梅子转移一下注意,就不会再痛了。”
对方似乎不痛了,不再是抱着脑袋去撞地,而是含着梅子,死死地盯着楚清问,目光亮得出奇。
楚清问不觉得他那眼神可怕,只觉得他年龄比自己小,却和自己同病相怜,伸手抚摸了下他干枯脏乱的头发,像是安抚: “别怕别怕。”
那双手真的很小,很瘦弱,却神奇无比地抚平了所有的焦躁痛苦。
所有荒唐扭曲的声音随着他那软乎乎的嗓音消失不见,大脑空灵,渐渐放松下来。
小少年抬起手,想摸回去,很快发现了自己脏乱无比的手,受惊般飞快缩回去。
楚清问看出他的想法,把他缩回去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头上,笑着说: “很舒服吧师尊也喜欢摸我的脑袋,每次我问他为什么,他都不说话,我其实知道是因为我的脑袋摸着很舒服。”
他笑得太过灿烂,像是挂着天上永远触及不到的明月,永远只能观望着。
小少年收回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楚清问还没听清楚,门外响起一声轻唤。
他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起身要出去时想到什么,把一个竹筒留下。
“给你的,师尊来找我了,我要走了,有缘再见。”
门外站着的男子有着仙人之姿,穿着一袭白衫,看着高高在上,他抓着楚清问的手,逐渐远去。
背影模糊到看不见,小少年干裂到疼痛的嗓子才发出声音: “名字,什么名字……”
他在地上爬了一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去追,蓦然想起自己破烂的模样。
他恍然醒神,打开地上的竹筒。
里面放满了梅子,他拿起来尝了一颗。
很酸,根本没有之前那颗甜,酸到他喉咙动了动,发出了嘶哑难听的呜咽。
谢叙猛地睁开眼,天光大亮,梦中那种无措感仿佛延迟了出来。
他坐起身,半晌才整理好衣服,洗漱完后敲响了楚清问的房门。
房门打开,里面的人似乎刚醒,神色有些茫然。
楚清问坐在椅子上,确定回忆不起昨夜做的梦后,无奈道: “记得我做了一个梦了,结果醒来全忘记了。”
谢叙微顿,语气有些微妙: “一点也不记得了”
楚清问摇摇头,就听见谢叙说: “我也做梦了,梦到了师兄。”
毫不掩饰的话语让来的江少为等人一愣,目光诡异之后又像是接受习惯了什么,开始该干嘛干嘛。
楚清问: “!!!”
你们倒是问,怀疑啊,而不是一脸习以为常!
他还想挣扎一下,见几人迅速离开,有些挫败,目光转而落在谢叙身上,欲言又止。
谢叙: “师兄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楚清问虽然记不清楚自己做的梦,但隐约知道是关于小时候的。
他似乎在幼时见过谢叙。
想起昨夜谢叙说的那些话,楚清问踌躇了会儿,才问: “师弟在幼时见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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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更在白天,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三十六章 [2+3更]
“师兄这么问是想起来了什么吗”谢叙目光诡异地看着他片刻。
楚清问说没有,谢叙说: “那就等师兄想起来再说。”
又是和昨天差不多的话,楚清问内心叹息,知道原身小时候肯定见过谢叙。
这里发生了太多小说里没写的事,他完全不能再用小说剧情来看待这个世界。
一行人回了太一宗,楚清问开始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修炼上。
白听给他的剑诀叫九天剑诀,是他自己自创的,一共有九层,每练一层,剑气就会增加,到了九层时,一把长剑的威力犹如九把长剑。
楚清问开始摸不到门道,还是洗髓贯通决没办法精进后,尝试了一下九天剑诀,发现没有那么难以理解,渐渐开始练了起来。
他明显感觉到,随着自己将剑诀第一层参,修为有明显的提升,兴许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筑基后期。
楚清问更加认定自己没那么废物了。
虽然别人用时比他更短,但对于他这种身体弱,修炼困难的人说,能到达筑基中期已经很厉害了。
距离宗门比试还有三天,楚清问目光落在炼丹炉上,蠢蠢欲动。
剑诀和洗髓贯通决都突破不了,他不如试一下炼丹能不能炼出什么名堂。
楚清问打开门,直奔种植着各种灵草的田地而去。
看到他,正在锄草的弟子瞬间怒了,举起来锄头: “你怎么又来了!”
“没那个天赋就放弃,你真以为炼丹师那么好当”
“别再拔灵草了,我的灵草啊,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又种出来了,又被你给拔秃了。”
“你没有心!你们内门弟子都没有心,下次再来我打断你的腿。”
“……”
楚清问在他的各种嚎叫下,把自己需要的灵草拔完,见他在地上撒泼打滚实在可怜,忍不住说: “我今日尝试炼玄天丹,若是成功,送你一枚就是。”
那弟子顿时不打滚了,从地上爬起来,直直地盯着楚清问良久才说: “你你不过才炼制出一枚凝气丹而已,我听说还是有杂质的,就想炼玄天丹你可以吗”
玄天丹吃了可以提升自身灵力,金丹修为以下才有效果,但是这种丹药卖的十分贵,有钱都买不到,因此一枚都是不可多得的。
“我试试。”楚清问微笑道, “运气好了大概就能成功。”
“这东西看天赋,看实力,你竟然说运气”弟子睁大眼睛,本来就看不起楚清问,这下彻底不抱希望了。
楚清问笑笑不语。
他实力不行,天赋不行,可不就剩下比运气吗。
楚清问返回住所,丹炉运转后开始变大,高度直逼大门。
楚清问略微震惊,没想到这个丹炉会这么大。
他左右摸摸,再次感叹这极品丹炉就是和普通的不一样。
不仅如此,其他丹炉的火焰都是普通的橘黄色,这个丹炉的火焰是紫色的。
楚清问记得小说里写过,这个火可减少丹药的杂质。
他把灵草分好,依次放入,控制着火的大小。
这是楚清问第一次练玄天丹,不出所料,很快就失败了,而且连失败的理由都不知道。
他明明是按照丹药配方一步步来,却才开始就失败了。
可惜的是失败的丹药变成了灰烬,不然还能拿出来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第二次开始,楚清问故意放慢了动作,仔细地盯着丹炉,眼瞅着四种灵草就要合在一起,再次化为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楚清问没有放弃,开始了第三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堆积在旁边的灵草渐渐没了,楚清问满头大汗,人也变虚弱了。
最后一次了。
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把剩下的灵草放进去,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始炼丹。
天色漆黑阴沉,晚风呼呼刮过,没多久下起了小雨。
但在房间里的楚清问一点也感觉不到,注意力全在丹炉里快要成型的丹药上。
眼看着灵草凝结成丹,只要再炼一会就要成功,丹药突然从中间裂开。
又失败了。
楚清问瘫在地上,整个人虚脱无比。
嘴巴十分干裂,微微起皮。
他舔了下,起来喝了杯热茶,望着丹炉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脑海里蓦然出现一个人影。
对哦,谢叙有炼丹天赋,会炼丹,他可以去问谢叙。
想到这里,楚清问先是去了一趟灵田,把最后的灵草拔掉,刚要走人,就听见一声暴喝: “你这偷草贼,半夜了竟然都要折腾人。”
楚清问飞快溜走: “我马上就成功了,你等着明天我给你送玄天丹。”
“又是你!”弟子听出他的声音,愤怒咆哮,而后对着自己光秃秃的田地跪地,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又要一月,又要一月他这园子才不会这么光秃秃了。
楚清问带着灵草直奔谢叙住所,敲了敲门: “师弟,你睡了吗”
房门很快打开,穿着单薄里衣的少年神色淡淡,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露出一抹笑: “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烛火的照耀下,那抹笑很淡,引得人想上前看得仔细。
楚清问后退一步,说: “我来请教师弟关于炼丹方面的事,师弟若是准备睡了,明日再说。”
怪他,炼得太入神,没发现已经很晚了。
小雨不停,楚清问头发上满是细密的雨珠。
谢叙抬手靠近,将上面的雨珠慢慢拂去,说: “可以。”
他侧身示意楚清问进去,楚清问挠挠头: “丹炉太重,我无法放入储物袋中带过来。”
谢叙步伐一顿,披上一层外衣,随后说: “那我随师兄去。”
原本的雨突然变大,楚清问站在原地,犹豫要不要避避雨时,谢叙走了出去。
少年的周身像是有一层看不到的透明屏障一样,隔绝掉降落下来的雨水。
楚清问看呆,随后走出去尝试,发现没用。
好吧,人和人果然是不同,别说谢叙现在是金丹中期,他才筑基中期。
他脸上的失落太过明显,谢叙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侧。
硕大的雨珠从身侧划过,落在地上,完全地避开了身体。
楚清问眼睛逐渐明亮起来。
他伸出手去,那些雨水也跟着避开他的手掌。
“好神奇。”楚清问呢喃着,唇角疯狂上扬, “谢谢师弟。”
谢叙没说话,看着他唇角的笑,冷淡的眸子里染上几分柔意。
到了住所,楚清问把自己如何都炼制不成功一股脑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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