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大佬,也有自己的地狱。
商宁想起这件事,脸色大变,被捂着嘴模模糊糊道歉,结果又揭了一遍伤疤。
迟归凛咬牙:猪队友,带不动。
素凉薄凉飕飕夸奖他,“商宁,像你这种语言天才,全世界只有千分之四。”
千分之四,可不就是二百五。
“……学长,你骂人还挺高级的。”
山洞很深,里面生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口大锅,正在烧热水。
阿大抱着狗子跑进去,惊喜地叫了声,“阿玉!你来了!”
阿玉坐在阿大家里人对面,手里还拿着半块黑漆漆的东西,小口小口啃,吃得很费劲。
村里能吃的东西很少,阿玉又是小姑娘,抢不到食物。平常只有阿大找到东西,才会多分给她一点。
现在阿玉手里的黑饼,据说是野草野菜加了佛祖庙里的香灰,却属于村子里最高级别的‘美食’。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得到佛祖的庇护,消除一切不详的东西。
“阿玉,你的饼哪来的?”阿大疑惑。
“是他们给我的。”阿玉指指对面,坐了好几个人,都是跟阿大沾点亲带点故的村民。
“阿大,你回来了。”阿大的亲娘叫住他,塞给阿大另外半块黑饼,“阿玉他爹叫你有点事,你快去吧。”
“哦,那我跟阿玉一块走。”
阿大叔动手拦住,“阿玉不走,她留在咱们家。”
“可是我带来几个人,他们想上山,要问问阿玉上山的法子。”
洞里的人这才注意到素凉薄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
“你们不是村里的人,为什么要爬我们的山?”
“你们的山?确定吗?”素凉薄想想自己手里的地产证,资本家的尊严受到践踏。
假如这是现实世界,素凉薄已经让人把购买合同甩在他们脸上,让这群人睁大眼睛看看,红月山这片地到底跟谁姓。
“正事要紧,先别管这几个人。”阿大娘使了个眼色,胡乱找了个借口赶他们走,催促阿大去阿玉家里做事。
阿大抱着狗子转过身,又被爹叫住。
“阿大,你……”阿大爹似乎哽了下,终究没有说什么。
阿大叔连忙接过话,“你爹让你把狗子留下,抱着多不方便。”
阿大听话的放下狗子,“大黄受伤了,我刚才给它喂了馍馍。你们不用管,它很快就会好的。”
大黄狗呜呜咽咽,挣扎着想要咬住阿大的手腕,让它不要离开。可惜大黄狗已经很虚弱了,只能看着阿大和几个外乡人一起,消失在洞口。
素凉薄随阿大走出山洞,厌腻地眯了下眼睛,“果然发展到这一步了。”
商宁迷茫,“哪一步?”
迟归凛面色凝重,收在身侧的拳头攥紧。
他知道,这里是怨鬼的幻境。即使自己出手改变,曾经发生的现实也不会消失。
正因为太清楚,所以更加憎恨眼前的罪恶。
“我得去阿玉家了。”阿大指指阿玉家的方向,朝他们咧开嘴笑笑,“等我办完事回来,再帮你们找阿玉,问问她上山法子。”
小男孩挥挥手,脸上带着笑,跑向隔壁的山洞。
素凉薄目送他远去,扭头看向迟归凛,“我以为,你会拦住他。”
迟归凛无奈地摇摇头,“我拦住他,怨鬼就不会现身。找不到怨鬼,又怎么化解它的怨气?”
说完,他看向素凉薄,“倒是你,我以为你会出手第二次。”
素凉薄:“我另有打算。”
商宁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整个人快要被问号埋没。
他俩好像开启了自己听不懂的话题。
谜语人滚粗啊!
第11章
素凉薄说完‘另有打算’,迟归凛一脸若有所思,只有商宁还是懵逼的。
他挠挠头,自暴自弃地暴露智商,“你们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我听不懂的话,麻烦考虑一下队友的死活啊!”
素凉薄投来‘年纪轻轻就傻了’的怜悯眼神,大发慈悲问,“想知道?”
“嗯!”商宁脑袋用力捣蒜。
素凉薄细白的手指,在手腕上轻轻点了三下,计算时间。
“他们出手了,我们进去。”
说完,他率先走在前面,折回阿大家的山洞。
迟归凛立刻跟进去,手里捏着一道驱鬼符咒。
商宁不明所以,顶着满脑袋问号跟在后面。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大黄狗微弱的叫声。
商宁阅狗无数,小时候还被七、八条野狗追着咬,听过很多种狗叫声。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近乎绝望地哀嚎。
他仔细分辨,竟然真的从其中,分辨出若有若无的哭泣。
素凉薄已经走到阿大一家人面前,山洞入口很黑,皎皎月光照不见这里的罪恶。最深处点燃熊熊烈火,映亮一张张丑恶的嘴脸。
火光之上架了一口大锅,水已经烧开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大人一前一后扛起大黄狗,顾不得拔毛剥皮,直接丢进锅里。
还有几个人,围着坐在角落默默哭泣的阿玉,扒光所有衣服,把一盆净化恨意的香灰水泼在她身上。
他们没有注意去而复返的素凉薄,围着火堆高谈阔论。
“炖狗肉滋味美滴狠嘞,要不是你家死小子发疯似的拦着,我早就把它炖了!”
“放心吧,那个死小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要我说,阿大爹就是太惯着他了!山头的柱子,山尾的二妞,刚开年就下锅了,那时候还请全村人喝肉汤呢。”
“这些娃娃生来就为了孝顺爹娘,要是爹娘饿死了,他们活着有什么用?”
“阿大爹你也别太难过,娃娃吃一个不碍事的。佛祖保佑咱们村,今年肯定下雨。等到明年有粮食,你跟阿大娘再生娃娃,多生几个。”
“…………”
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听出来,这群人打着什么恶心的勾当。
更可怕的是,在场这么多人,竟然达成了共识。
没有法律约束的时代,人性底线低的超乎想象。最悲哀的是,他们或许没有意识道,自己正在作恶。
“易子而食,析骸而爨。追溯古今中外的历史,每一次饥荒,都逃不过人吃人的命运。”素凉薄显然早就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因此并不觉得惊讶。
手里还攥着半块黑饼的女孩,一点点扬起头,麻木地看向他们。
如果不是她眼底藏匿的微光,和滔天的怨气,素凉薄真以为,她已经接受自己的命运。
分工明确的屠夫们,听见声音,才发现他们去而复返,纷纷露出不欢迎的表情。
“你们几个外乡人,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家里的事,轮不到你们插手。”
素凉薄熟练地露出资本家嘴脸,游刃有余和他们谈判,“其实,我想跟你们做个交易。”
“交易?”穷乡僻壤的刁民,一辈子没听过这么高级的词汇。
“对。”素凉薄指向小女孩,循循善诱,“你们看她瘦的皮包骨头,身上没有几块肉。就算拿来炖汤,你们也吃不饱吧?不如……”
“对!”有人反应过来,打断他的话,目光看向素凉薄白白净净,一身细皮嫩肉,眼底渗出狼森森的馋意。
这个外乡人看着路都走不稳,肯定没有力气反抗。他们这么多人制住他,这个少年生肯定得乖乖下锅。
“……”素凉薄察觉到他们的意图,脸色瞬间冷下来。
“你们真敢想呢,我本来只打算把商宁留下做人质。”
商宁:???
就因为我是国家二级运动员,逃跑速度够快吗?
“现在,谈判破裂。”素凉薄懒得浪费口舌,一脚踹翻他们的大锅,头也不回说,“道士,动手。商宁,把阿玉抱出来。”
话音刚落,迟归凛
的符纸立刻飞出去,镇住山洞的小鬼。商宁趁乱抱出阿玉,拔腿就跑。直到逃离黑漆漆的山洞,才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学长你都打算把我当人质交给那群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那只是权衡之计,你这么聪明,肯定懂得大局为重,对吧?”素凉薄敷衍地夸了句。
商宁听到‘聪明’两个字,立刻忘乎所以飘飘欲仙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把素凉薄刚才阴他的事情抛到脑后。
迟归凛:……这傻子没救了。
素凉薄走近阿玉,闻到一股浓烈的骚味,嫌弃地别过脸。
“什么味道?”
迟归凛回答,“童子尿,用来辟邪的。估计那伙人也害怕孩子被吃以后,变成恶灵,所以才会交换孩子,毕竟不是被亲生父母吃,怨念会少一点。而且在孩子们下锅之前,喂香灰和童子尿,都是能抵消怨恨的东西。”
“童子尿真的有用啊?我以为是骗人的!”
“没用的童子尿,多半不是真的。所谓童子,是指还没有泄过元阳的男性。无论是睡梦中遗漏,或者用过右手,都不能算童子。”
商宁愉快地说,“原来如此,我学长符合要求了!”
“他?”迟归凛震惊地看向素凉薄。
再怎么说,他也快满十八岁了,不可能一次元阳都没有泄。
“迟天师,你看看我学长金贵的手,你能想象他用这双手亵渎自己吗?”
迟归凛:……
无法想象,但是有点点想看。
素凉薄纡尊降贵,用漂亮的双手抚慰身体,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自渎……
画面肯定很养眼。
素凉薄没有否认童子之身,只是凉凉撩了他一眼,“亵渎了就不金贵?”
“哪能呢,哈,哈哈。”商宁害怕极了,干巴巴转移话题,“迟天师,怨鬼就是这个小女孩吗?”
阿玉乖乖被迟归凛抱在怀中,眼睛还木木的,手里紧紧攥着黑饼。
“应该是,我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怨气,不过有些奇怪。”迟归凛拿起低级符咒,在女孩眼前晃晃。
阿玉脸上立刻浮现出痛苦和挣扎。
“她虽然有怨气,但是目前还比较弱,不足以支撑幻境。”迟归凛看向无比真实的幻境,“后来肯定又发生了些什么,才让她萌生这么大的怨念。”
迟归凛刚说完,山路亮起火光。他们顺着光亮看过去,见阿大顺着山路一瘸一拐跑过来,背后追着一大群气急败坏的大人。
他猛地扎进自家山洞,却只闻到狗肉汤的香味。
如果素凉薄他们没有干涉,想必当时的发展是:阿大到了阿玉家,但是下锅之前逃了出来,跑回家救自己青梅竹马的阿玉。
“大、大黄!”阿大倏尔瞪大眼睛,撕心裂肺地叫,“阿玉!”
“阿玉在这里。”素凉薄伸出拐杖,示意阿大抓住。
阿大眼前一亮,握紧拐杖末端借力,还没有使劲,却差点把素凉薄拽倒。
素凉薄身体虚晃两下,险些栽倒在山路上。接触地面之前,一股巨大的核心力量,支撑他重新稳住身体。
素凉薄:?
迟归凛:“我们跟着阿大跑。如果在这里停下,就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阿玉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大的怨气。”
说完,他下意识看向素凉薄。
素凉薄一言不发。既没有提出意见,也没有嫌弃他的方案,反而很配合的拉着阿大向前跑。
商宁追在后面,震惊地想:天呐!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素凉薄活蹦乱跳的样子。
在学校的时候,素凉薄体测只能两分钟跑五十米,这段山路早就超过五十米了!
这是奇迹吗!
他们被举着火把的山民一路追着,跑到山路尽头,看到传说中庇护红月山的佛祖。
迟道士纠结一下,终于还是推开庙门,踏进秃头和尚的地盘。
[被迫向对家低头.jpg]
已经变成鬼的山民,不敢踏进佛堂。商宁手很快,迅速挂上门栓。
转过头,就见素凉薄靠在积了一层灰的墙壁上,衣服脏兮兮也懒得管。他大口大口喘气,胸腔剧烈起伏,一副非常痛苦的模样。
半死不活的身体,实在负担不了这么剧烈的运动。
“学长,你没事吧?”
“需要我帮忙吗?”
素凉薄虚弱地摆摆手,拒绝他们关心,已经痛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短暂操控人类身体的恶煞,有些迷茫无措,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补救。
祂作为‘煞’而言无所不能,但是在此之前,祂只会杀鬼,不会救人,没有任何治愈技能,只能沉默地感受素凉薄痛苦。
他们分享同样的感官,所以祂能够清晰体会到,胸口压抑喘不过气,每次呼吸肺都快要裂开的折磨。
纵使强大如煞,也很难忍耐这堪比地狱的苦痛。
果然。
恶煞与人类之间应该泾渭分明,即使源于同一个灵魂,也不该染指人类的身体。
以后——
“亲爱的。”素凉薄从死亡线边缘挣扎回来,这才有余韵跟恶煞沟通。
恶煞持续自闭,没有回应。
素凉薄单方面询问,“我们定一个安全词吧?”
“安全词?”人类稀奇古怪的play,触及恶煞的知识盲区。
“亲爱的,你不需要知道‘安全词’具体含义。下次你使用我身体的时候,只要我说出这个词,你就把控制权还给我。相对的,你也可以设定一个安全词。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把身体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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