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寒自进来便是醒着的,他自然有办法出去,只不过这里还有别人的魂魄。
用人心中最害怕的东西将人的魂魄囚禁,除非里面的人被耗尽魂力彻底消散,不然铃不碎魂不出,生生世世被困于此不得解脱。
这等邪器不应该在念悲寺镇邪塔底下吗,怎么会落到此人手里?念悲寺也出事了?
不再思考这些,他开始在四处找寻宋安年的痕迹。进到这里面来肯定不会好受,他得赶快找到自已的小徒儿。
宋安年现在的确不好受,他蜷缩在困魂铃的一角眼泪止不住的流。
“安年,安年!”沈轻寒将宋安年抱在怀中轻声道,“不怕,师尊在。”
宋安年分出一缕魂魄进入宋安年的识海,宋安年现在不安稳他的识海自然也不会安稳。
里面雷雨交加,宋安年跪站在高台上。场景又瞬息而变,证明宋安年最怕的不是这个。
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场景后,停在了前世他与宋安年分别的时候。
这个场景一遍一遍轮回,沈轻寒的心犹如刀戳。
他手轻轻抚摸里面那个孩子,之后整个人陷了进去。
他早该知道的,今世的宋安年一听到离开便那么不安,怎么会没有印象呢?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自已封印的记忆只是被压在了最底下,成了他永远也消除不了的噩梦。
“师尊,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沈轻寒揉了揉他的头,“不,为师永远陪着你。”
“真的。”
“真的。”
“师尊,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沈轻寒揉了揉他的头,“不,为师永远陪着你。”
“真的。”
“真的。”
……
这段场景不断轮回,沈轻寒看着眼前不知道是第几遍问他会不会回来的孩子,温柔的笑了,他蹲下身认真道:“我会永远陪着安年,不会离开。”
第27章 困魂铃
沈轻寒的分魂退了出来,片刻后宋安年也醒了过来。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适?”
“师尊!”宋安年紧紧抱住他,声音有些颤抖:“你别不要我,师尊。”
沈轻寒抱着他轻轻安抚:“师尊永远会陪着你,不会不要你的。”
宋安年抱了沈轻寒好一会儿,直到平复心中的情绪后才松开。
松开后他看了看四周,问道:“师尊我们现在是在何处?”
“困魂铃中,想必将要飞升的花神也被她困在这里面。”
宋安年想到古书中提起的困魂铃,这么说他是被记忆深处最害怕的东西困住了。
他看着走在他身前的人,他小时候见过师尊?
那不是真的?
那是真的?
既然师尊入他识海那必然见了他的曾经,那师尊为何不说?
师尊有事瞒着他。
“怎么走这么慢?有地方不舒服吗?”沈轻寒牵住他的手,将灵力输送进去,“好些了吗?”
宋安年笑了笑,“我没是师尊。”
沈轻寒听到他说没事心里松了口气,刚要松手就又被宋安年牵住了。
沈轻寒含笑看他,“怎么?不舍得松开了?”
宋安年与他对视一眼,低头轻声道:“师尊,我怕。”
沈轻寒瞬间心软了,“不怕,师尊护着你。”
宋安年心中窃喜,沈轻寒就像牵小时候的宋安年般牵着他。
只是孩子长大了毕竟与小时候不同了。小时候那揪着他衣角的小手已经变的宽厚有力,手心处也因练剑生了层薄茧。那手再也不似小时候那般绵软,手心的温度也让人不容忽视。
两人牵手走了一路,宋安年亦如小时候一般乖巧。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不曾逾越半步,沈轻寒很满意这样乖巧的弟子。
虽然这个弟子有时也会气他,但多半时候都是乖乖的好徒弟。
遇到花神时,她疯疯癫癫大喊大叫,丝毫看不出她与躺在棺材里的那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姑娘是一个人。
宋安年怔愣了一下,“这是花神?她这是……”
沈轻寒微微叹息,“困在困魂铃的时间长了,精神受不住折磨就疯了。”
“分不清是真是假,是梦境是现实,醒了睡了。精神受不住,时间长了,便会消耗魂力,一直这样最后耗尽魂魄什么都就不剩了。肉身,魂魄,全消散与这世间。”
看着眼前疯魔的人,宋安年问道:“困魂铃如此歹毒的法器怎会出现在蓝铃镇?”
沈轻寒眼中寒光闪过,“为师记得困魂铃在念悲寺的镇邪塔下。为师也想知道困魂铃为何会在蓝铃镇。”
说着沈轻寒施法将花神带出了困魂铃,里面的时间流速与外面不同,沈轻寒一行人出来时婚房内设的结界还未破,那女孩正坐在一旁疗伤。
见她们出来那女孩先是一脸震惊,后瞬间露出凶狠的样子,“你们怎么可能出得来!”
沈轻寒不想同她继续废话,直接施法控制住了那女孩。
“困魂铃何处来的?”沈轻寒问
那女孩不挣扎,只是笑个不停。
沈轻寒眼中寒气更甚,“问魂,审。”
随着话音落下,那女孩瞬间长成大人,尖叫声歇斯底里,头上的汗水直流。
“困魂铃何处而来?”
那女子扯着嘴角想笑却未笑出来,“啊!啊啊啊!啊!”
一阵撕喊声后,那疼刀女子面容扭曲。沈轻寒又问道:“困魂铃何处而来?”
那女子终是受不住,她似想说什么但嘴中只能吐出呜咽声。
沈轻寒瞬间明白什么,握住她的命脉逼出了一只白色的蠕虫,沈轻寒厉声道:“安年,灵火烧!”
宋安年聚出灵火掷向那蠕虫,灵火触碰到的一瞬那蠕虫便化作灰烬。
“师尊,这是蛊?”
沈轻寒点头,“诛心蛊。”他看向被自已控制住的女子,“现在可以说了。”
那女子连点头都做不到,只能勉强扯出一丝笑:“困魂铃是……是一个魔族人给我的,是我鬼迷心窍想报复她,所以和魔族签订契约。”
“将要飞升的花神是你的何人。”
“可否先放开我?”
沈轻寒一挥手,缠绕在那女子身上的禁制便没了。
放开后那女子感激的冲沈轻寒笑了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她生前的夫君。我死后重生在了这具女孩身上。”
她深深的看了眼身后那疯疯癫癫的女人:沉默片刻后道:“花神名雨翎,万年前这片大陆还是仙朝统治时一个大臣家中的小女儿。
她喜花,尤爱蓝铃。她善,一生都在救人。她心中无恨,即使被人欺辱诬陷,被所救之人背叛也不曾有怨。
功德自有天定,即使有少数人背叛辱骂她,也掩盖不了她的功德。她不负众望的飞升了,可无人记得她还有个未婚的夫君,即使这个夫君非常爱她。
两人虽是陛下指腹为婚,但并不陌生。他们原是青梅竹马,自已自小就爱慕她,得知两人要成婚的消息更是激动道整夜睡不着。
可在成亲那天她却要飞升?她飞升是众望所归,她那么爱花飞升的身份也是花神,她那么爱世人即使被背叛被辱骂也无怨无悔。
但她唯独不爱我,她为何不能为了我放弃那飞升的机会?我们要成亲了,那天是我们的新婚之日!
她既不愿留,那我帮她强留。弑神术,很恶毒,但为了留下她这些恶毒又算的了什么?”
说的此处她又忍不住大笑:“我就知道,她心中怎么可能无丝毫恨意,她果然是恨那些背叛辱骂她的人。
我们俩结了道侣契我想要借她的神力杀人实在太简单了,她那日果然没有飞升成功。我与她的婚礼自然而然的办完了。
别人失望又如何?她还是属于我的,可是她并没有放弃飞升的想法。她第二次飞升我又杀了人,她又失败了,可她还不放弃。为什么?她留在我身边不好吗?她又一次飞升了,这是第三次了,我杀了好多人才阻止她飞升。
可这次好像不同了,她竟然死了?怎么可能?但她真的死了,她下葬那天好多人。知她喜欢蓝铃花,那些人便在山上种满了蓝铃花。
她死了我活着做什么?我便在那天晚上自裁陪她去了。”
宋安年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就像看傻子一样:“当真是个蠢的。”
沈轻寒淡淡道:“之后你便在胡镇长女儿的体内重生了?你自已过的不好便见不得别人好,每年随机杀死一位新娘弄疯一位新郎。在之后有魔族中人找到你给了你困魂铃,并且告诉你花神还未死,你便带着胡镇长与那两户人家去把坟挖开,将花神分尸后囚禁了她的魂魄。但魔族人的要求是,只要蓝铃镇有人成亲必须死,这要求并不过分,还正合你意。”
“但天玄宗派人查探时你怕事情败露,将除了胡夫人人外的其余人都关进了困魂铃。没将胡夫人也关进去,是因为胡夫人疯了,而且你也知道她不会将你供出去。对吗?”
第28章 胡夫人的女儿
宋安年低骂了声:“当真是个疯子”
那女子低笑,“是啊,你们不都清楚了吗。”
沈轻寒淡淡道:“困魂铃呢?”
女子子笑着将困魂铃抛了过来,又似悲伤道:“我是要死了吗?倒也是与她团圆了。”
“团圆?”沈轻寒笑了笑,“你魂飞魄散时她便会功德圆满飞升,你倒也真是敢想。”
沈轻寒拿着困魂铃看了眼一直在她们身后的披散着头发的雨翎,对宋安年道:“走吧。”
出了院落,一群人便围了上来,“仙长如何了,可捉住作乱之人。”
宋安年笑笑替师尊答道:“诸位日后可以办喜事了。”
“仙长,那人是谁,我们蓝铃镇人必然要将他千刀万剐。”
沈轻寒笑了下,“诸位不必激动,她自有天审。”
赵家的老爷见他们不说,便也不再问,笑吟吟道:“二位仙长,今夜天色已晚便在我赵府歇下吧!”
宋安年看向师尊,见师尊轻微摇头,便回道:“多谢赵老盛邀,只是我二人今夜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两人匆匆离去,其余人想去那院子里看看是何人作乱,却被结界隔开。
沈轻寒同宋安年去了胡府,宋安年推开房门。
胡夫人正侧坐在床边,窗户被打开了一半,月色洒落在她身上。
“夫人在想什么?”
她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想我女儿要死了。”
宋安年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夫人可认得这个。”
铃铛声响起,胡夫人回头看去,笑了下道:“认得。困魂铃。”
“夫人是从何知道这是困魂铃的?”
胡夫人笑着答道:“我既然答应了旁人自然不会吐露。”
宋安年看着面前这位平静的女人,这位可与刚才那个疯女人不同。心思缜密将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胡夫人起身走到桌旁,“我知道二位心中有疑惑,但能否坐下听我讲个故事。”
沈轻寒坐下看向面前这位过于平静的人,道:“夫人要给我们讲过什么故事?”
胡夫人声音温柔,她轻声道:“我有个女儿,胆小怕事敏感自卑,不得我丈夫喜欢。她自小就怕生,喜一人出门见过她的人也少之又少。她喜欢去往后山,后山的蓝铃花开的美,我以为她是爱美的年纪到了。只是那天她离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回来的是一个杀人的恶魔,我杀不了他自然有人能帮我杀他。”
“夫君,最近的铃儿怎么不正常?”
胡玉书厌烦道:“哪里不正常?铃儿这样子不是挺好?你难不成还想她变成以前那副样子?”
“可是……”
胡玉书厌烦的看着她,“可是什么?覃儿体弱也没见你这么关心。”
胡夫人深深的看了眼面前对她一脸不耐的男人后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我去求了所有仙门,仙门也来看过来了,所有人都说她没问题。可我知道她已经不是我的铃儿了。”胡夫人讽刺的笑了笑,“我的铃儿从前不被胡玉书喜欢,她被那个外室的孩子欺负了不会还手。之后那个心思狠毒,长袖善舞的怎么会是我的孩子?”
“我都说了她就是铃儿,你怎么就不信?你请这么多人是要害死玲儿吗。”
“就是母亲,我都说了她就是姐姐。”胡玉覃笑嘻嘻道:“母亲你是不是疯了?”
胡夫人看着他们,突然冲过去抱住胡玉铃,“铃儿,娘错了。我是不是真的病了,我怎么会不认识我的铃儿了。”
胡玉铃哭的梨花带雨,“娘,不是你病了是铃儿不想在做那个曾经胆小懦弱的自已了。”
胡玉书看着这一幕,笑着道:“这才对,一家人就该这样。”
回想起这些胡夫人又笑了,“我怎么会没有疯呢,我怎么会不疯呢?我要杀了她,我不仅要杀了她。”
“我等了好久,准备了好久,久到我自已都意识不清了。”胡夫人说着说着就笑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寻到了让她永不超生的办法了,不是喜欢夺舍吗?那就永远死去吧。”
“这么些年她杀人我递刀,她想杀谁我就帮她递刀埋尸,她不是喜欢杀人吗?那就多杀一点,再多一点。”
宋安年静静的看她,待她冷静后,问道:“那花神呢?那些死去的女子呢?”
胡夫人笑着道:“花神?死去的女子?那又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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