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冷静点头：“好的。”
一个太激动，一个太稳重。
两种反应对比之下，反倒显得游芷曳更不对劲。于是她深吸一口气, 努力镇静下来，又和助理说了些工作上的事宜。
过了会，助理终于离开。游芷曳拍拍脑袋，开始苦恼地思考要怎么和冬潋说去出差的事情。
“他。”
忽然, 系统像触发了什么奇怪的机制, 开始吟唱。
“她！是游氏第一霸总，运筹帷幄，权势滔天！”
“她！是冬氏落魄嫡女, 地位尊贵显赫，却惨遭奸人陷害, 沦为她的私人助理！”
游芷曳原本还沉浸地转着笔思考，猝不及防被系统震得手一抖：“......？”
...什么突如其来的小说广告弹窗？
脑海中的人工智能像是忽然被外来物种非法入侵，游芷曳停止转笔，带着三分忧虑、四分期待地问：“系统...你中病毒了吗？”
“经检测，机体无病毒侵入。”系统用没有情感波动的机械音撕碎游芷曳可以不做任务的美好幻想，“此为系统数据库的正常更新。”
正常更新？
“......？”
所以...系统平时更新...就是为了录入这种怪东西！？
游芷曳有点难以想象系统的精神状态。
不过，系统的更新倒也提醒了她, 她既然都是“游氏第一霸总”了, 为什么不能强硬一点, 直接以老板的身份，给冬潋干脆利落地下发出差任务呢？
这样想着, 游?第一霸总?芷曳果断点开手机，挺直身板，怀揣着系统给她的无限勇气，自信按下“落魄助理”冬潋的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几乎没响铃超过一秒。
“......”
“小游总。”
冬潋的声音顺着手机传过来。
微哑的字节上飘又回落，游芷曳都能想象冬潋此刻倚着沙发，柔顺的长发慵懒垂落的画面。虽然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没做全，所以她没来由地手一抖，差点拿不稳手机。
好在霸总的心理素质过硬，她只漂浮彷徨了片刻，就很快回神，将略显慌张的视线虚虚定格在冬潋名字下方。游芷曳凝神聚气，压低声线，试图发出成熟冷静的单字音节。
游芷曳清了清嗓：“嗯。”
冬潋当即问：“你嗓子又怎么了？”
游芷曳顿时卸下力气：“......没怎么。”
她安静了会，突然想到以前大学实习时老板总爱叫她“小游”，于是，为了拉近和冬潋之间的距离，建立和谐健康的上下级关系，游芷曳抿了抿唇，轻轻念：“小冬。”
声音弱得可怜，但手机离那么近，冬潋很难听不清。所以，游芷曳的称呼落地后，两边的空气都陷入凝滞，仿佛芝士饼干中的夹心，彻底凝固，动弹不得。
恍惚间，手机听筒里仿佛传来了冬潋带着几分笑的气音。
“小、冬？”
冬潋字字斟酌地把这个称呼念了一遍。
游芷曳明明已经紧张地将背绷直了，却依旧强装镇定地问：“嗯，怎么了？”
如果声音不抖的话，就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可惜冬潋更像那么一回事儿。
冬潋直接笑着给了两字总结：“挺好。”
小游总逮住机会，顺势说：“那明天你跟我去出差。”
“可...可以吗？”
本来是公事公办的，但加上后半句没有半点威慑力的软糯语气后，又变得像请求、像询问、像邀约。
所以冬潋眼尾只向上一扫，就别有用意地、不急不缓地反问：“如果我说不行呢？”
游芷曳：“那......”
游芷曳在心里恶狠狠地想：那我就只能扣你工资了。
但开口却软乎乎地说：“...那我就只能说好话求求你了。”
冬潋不轻不重笑了声。
半晌，听筒里传来虚实参半的声音。
“小游总。”
“比起好话。”
“我更想从你嘴里听到真话。”
“......喔。”
游芷曳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回想，好像的确有很多时候，都是系统发出霸总任务，推着她对冬潋说那些话。
过了会，冬潋又说：“出差时间、地点确定了吗？信息发过来，我帮你订酒店和机票。”
这是已经答应下来的意思了。
不过......游芷曳心虚地咳一声，说：“机票和酒店我已经让另外的助理订好了。”
游芷曳补了半句：“都是双人份的。”
“另外的助理。”冬潋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没笑，“那我是什么助理？”
游芷曳本就有点心虚，现在先斩后奏的真相被戳破，更是慌得不行，她低着脑袋，正想狡辩几句，又听见冬潋问。
“难道是、小游总的陪睡助理？”
冬潋的声音极轻、语调缓慢，末尾的四个字沾了几分调笑的气音。
她倒是从容不迫。
却吓得游芷曳急忙坐起，如惊弓之雀，慌乱地、鬼鬼祟祟地往办公室门口张望，生怕被别人听见。
游芷曳努力抑制音量，做贼似的拿着手机无力狡辩：“...怎么会。”
冬潋明知故问：“订的双人间？”
“订的大床房，”游芷曳支支吾吾，“房间不够所以才...这样订的。”
像是意料之中，冬潋抬手捋直衬衫几不可见的折痕，站起来，说：“嗯，我知道了。”
当晚，游芷曳就没睡好，因为她梦到第二天和冬潋一张床，她把冬潋挤下去了，接着，冬潋不知从哪里拿出手铐，将游芷曳和她自己的手铐在一起，俯身贴至游芷曳耳边，说：“游大小姐。”
“你再动，我们就都别想睡了。”
然后游芷曳就被惊醒了。
明明都是直女，也没什么吓人的画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游芷曳下意识觉得冬潋危险，就连在梦里也这样认为。
第二天，刚抵达酒店，行李都还没收拾，游芷曳就听见系统开始抽风式地为本次霸总任务计时读秒。
“嘀！紧急提示！距任务结束还有520秒！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否则将接受惩罚！”
“......”它甚至把读秒总数设置成520。
游芷曳看了看任务提示面板，首先放下行李箱，乖巧地将手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细致地用纸巾擦掉水迹，接着，偷偷从余光里看冬潋。
此时的冬潋正低着脸，站在桌侧整理东西，落地窗外的明亮为她渡上薄薄的一层光。画面很安静，但没持续太久，冬潋就停下她手中的动作。
“看什么呢。”
“小游总？”
明明半边身子都没转过来，游芷曳的一举一动却像实实在在落到了冬潋眼底似的，无处遁形。
游芷曳没回答冬潋的问题，她还在心里努力默念台词，以克服之后说出口的尴尬。倒计时的读秒跳至350，她鬼鬼祟祟绕至冬潋后方，抬起手，缓缓贴住冬潋的眼睛。
覆上双眼的手是温软的，随之而来的还有果味香皂的清甜。冬潋没有闭眼，纤长的眼睫按照特定的频率一上一下，惹得游芷曳痒痒的，忍不住弯曲了手心的弧度。
身后，游芷曳温吞地贴了上来。冬潋的呼吸出现片刻不规律，但紧接着，又掩盖什么似的，恢复如初。
冬潋闭上眼，心想：“......”
熟悉的破绽百出的动作。
游芷曳又要开始了。
果然，不出三秒，冬潋的腰就被游芷曳轻轻抱住。紧接着，耳后方捎来几分沾着羞怯的青涩水意。
照这个发展趋势，捎来的话也应该是青涩的、羞怯的，但此刻，却大相径庭。
“...小妖精。”
“今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你以为我真看不出你勾...引我的那些小花招吗？”
游芷曳红了脸，伸手，再次将冬潋的眼睛捂住。
“别再玩那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了......”
“......”
这些台词，就算放眼整个玛丽苏霸总界，那也是相当炸裂的。
所以游芷曳捂住冬潋双眼的同时，恨不得多长两只手，把冬潋耳朵也捂住。要是再来一双手，连带着将她的耳朵也给捂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这些都是痴心妄想。
现实中的游芷曳，哪怕手心羞得发烫，也只能不依不挠地继续完成任务。倒计时的读秒跳转至200，游芷曳酝酿片刻，自以为十分不易察觉地“悄悄”碰到冬潋的腰线，然后，试探性地揪住冬潋衣角的一小撮，试图做出霸总“拴紧掌心”的平替动作。
但这位权势滔天的霸总...极为小心翼翼地掂着轻重，甚至不敢把助理的衣角给揪皱了。
更有甚者，霸总抖了抖身子，谨慎松开助理衣角，提前做出了不争气的撤退动作。
“要...要想爬上我的床...”
“就...拿出点诚意来。”
话落。
游芷曳彻底卸下力道，直接进行逃难式的撤退，她紧张地抿着嘴，坐到离冬潋最远的床边，带着霸总不该有的局促。
但好在，霸总虽然局促，陪睡助理却着实上道。
不到半分钟。
冬潋就诚意地站在游芷曳身侧，诚意地俯低身子，诚意地解开第一枚扣子，诚意地问。
“那依游总看。”
“什么才算是有诚意？”
第45章
冬潋诚意地问游芷曳什么才是有诚意。
游芷曳轻轻捏住冬潋置于扣子上的手指。
她抬了抬指尖、又颤抖着落下：“......”
虽然不知道什么才是有诚意, 但至少...绝对不是...此时此刻...冬潋将她的扣子解开来...吧？！
游芷曳仰脸看向冬潋，莹润的眼里盛了几缕热雾。
她很诚实，所以坦白又小声地对冬潋说：“我觉得...扣子扣上或许更有诚意。”
然而话音落下的瞬间。
冬潋指尖如蝶翼翩跹。
不消片刻, 游芷曳的第二颗扣子也开了。险著府
冬潋抬眼，像是笑了一下。
“小游总。”
“这些都是我勾引你的小花招。”
“怎么能扣上呢？”
冬潋将手扶在游芷曳的两颗扣子上，拈着游芷曳弱不禁风的衣领, 轻轻折了折。
游芷曳怯怯的视线在冬潋的指尖顿了一下，在冬潋的衣角顿了一下，然后，又在冬潋的脚跟顿了一下, 犹豫了很久, 终于鼓起勇气，顿顿地说：“是这样没错。”
“只是为什么...勾引人的是你。”
“解开的...却是...我的扣子...”
游芷曳的声音越说越小，尾字飘荡在空中, 只留几不可闻的气音。
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在质问冬潋勾引就勾引了, 为什么要解开她的扣子而不解开自己的。
冬潋很认真地注视着游芷曳，侧过脸来，眼尾有不明晰的弧度。
“原来小游总考虑的是这个。”
冬潋配合地点了点指尖，手腕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线条，像翩跹的蝴蝶，绕了个弯，最终定格在她自己的上衣扣子上。
冬潋索性挪动扣子, 对游芷曳说：“那如你所愿。”
冬潋的扣子滑动半截。
本是简洁利落、观赏性极强的一个动作, 但行至中途, 被游芷曳慌乱地止住了。
“啪嗒。”
像是小猫急忙伸出爪，摇摇晃晃扒在冬潋衣服上。
“...这不太合适吧...冬潋。”
窝在扣子上的手指被冬潋轻轻勾了一下, 游芷曳迅速缩回视线，一时间摁也不是，松也不是，只好将飘忽不定的视线挪至行李箱上，转移话题：“...今天出差太辛苦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抓紧时间收拾，然后上床休息。”
“......”
空气沉寂片刻。
冬潋偏头看她：“好啊。”
声音很轻，却实实在在让游芷曳松了口气。
她动了动腿，刚要起身，然而下一秒，被冬潋覆着的手指缓声一动。
指尖如蜻蜓点水，在逆时针的方向绣了朵漂亮的玫瑰花。
短短半秒，冬潋的那颗扣子——
开了。
游芷曳没料到有这一出，受惊小鹿似的抬起头，紧接着用没什么威慑力的眼神瞪向冬潋，耳根不受控制地迅速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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