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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很值得(GL百合)——洛阳姑娘

时间:2024-04-13 07:11:43  作者:洛阳姑娘

   题名:人间很值得

  作者:洛阳姑娘
  文案:
  【痴情冷艳美人攻X豁达乐观元气受】
  姑娘赠我相思意,我陪姑娘走人间。
  人间在世何所求?有酒有肉似神仙。
  她的原形是一颗璀璨的夜明珠,珍贵无比。修炼成妖后,她肌肤如玉,气韵冷艳,美色天成,国色天香。
  然而夜明珠单身了九千多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妖精,用一句话形容她就是:寡寡寡寡寡寡……
  有朝一日,老妖精夜明珠开了情窍儿,看上了个放浪不羁爱自由的小姑娘。
  小姑娘名唤纵横,爱说爱笑,元气满满。整天叽叽喳喳绕在夜明珠身边,俩人闲得无聊,搭伙儿在人间云游。
  夜明珠常常想,为什么那一天,她的岁月里忽然出现纵横,打乱了她孤老终生的计划?
  也许,她寡寡寡寡寡寡了九千多年,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人间有不少有趣的故事:
  ——一个病痛缠身的小女童,执着地寻找一味不存在的花。
  ——一个鲤鱼精,一个卖豆腐的老婆婆,相依为命几十年。
  ——一个暗恋状元郎的小姑娘,在“明日局”里窥到自己的两种人生。
  ——一个戏楼里有关“换皮”的鬼怪故事。
  ——一个贫穷举子,野心勃勃,求到三段黄粱美梦。
  ——一个命苦少年死后,拒不投胎,只为了一只早逝的小羊羔。
  无论如何,纵横的存在告诉夜明珠:岁月很温柔,人间很值得。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女强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夜明珠、纵横┃配角:许许多多┃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陪姑娘走人间。
  立意:岁月很温柔,人间很值得。
 
 
锲子
  阿酒说,人间是个好玩儿的地方。
  我也觉得如此。
  遇见阿酒之前,我是没有名字的。因为我是一颗夜明珠,所以就在心里默认名字也是夜明珠。
  可是阿酒给我起的名字很难听,难听里还有一点点可爱,她叫我,小白。
  我常常想,为什么那一天,我的岁月里忽然出现阿酒,打乱了我孤老终生的计划。
  也许是我单身九千多年,天都看不下去了。
 
 
【卷一 昧昙花】 
第一折
  夜明珠觉得,跟这个不靠谱的妖来人间,是个错误的选择。
  这个不靠谱的妖名唤纵横。
  此时此刻,纵横倚在酒肆里,姿态像一个浪荡人间的豪迈浪子。她手里拿着刚买的松繆酒,仰着颈往喉中倒。
  四下都是凡人,夜明珠抬眼打量,有贩夫走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处还真是热闹。
  夜明珠敛袖与纵横对坐,一股酒香氤氲,酒香里隐隐约约有俗世烟火的味道。夜明珠却并不觉得新奇,她淡淡道:“纵横姑娘。”
  纵横眨了眨眼睛,酒窝漾出一个姣好的弧度,堪堪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她戏谑道:“哟,美人唤我呀。”
  夜明珠忽然觉得,这个纵横,应当是个有意思的妖。却不知她是何物所幻化,飞禽走兽,还是花鸟鱼虫,还是器物尘土。
  夜明珠神色淡然,雪白的面纱缚在脸上,越发显得清冷:“姑娘要去何处游历?”
  纵横用袖子擦擦朱红的唇角:“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夜明珠低低道:“也好。”
  夜明珠也是个妖。
  还是个活了九千余年的老妖精。
  还是个高冷的老妖精。
  纵横饮毕酒,与夜明珠并肩走在古道边。
  纵横的笑声很清脆:“哎,美人儿,今夜咱俩睡哪儿啊?”
  夜明珠眸色渐深:“还请姑娘不要如此称呼在下。”
  纵横顽笑道:“好的美人儿。”
  夜明珠乜了她一眼,金色的美眸透出危险的意味,然后她不等纵横,径直向前走去。
  ”哎哎哎,等等我!好好好,不叫美人儿就不叫,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可都告诉了你,我叫纵横。”
  夜明珠不知如何回话。
  因为她没有名字。
  半晌,她方道:“在下夜明珠。”
  纵横还在笑:“好,我记住了。”
  古道边,有一大片迎春花海。鹅黄满枝,挂着将要入夜结的露珠。一个穿素色衣裳的小姑娘立在迎春花中,仿佛在等什么。小姑娘的身子很是单薄。
  夜明珠和纵横走来,小姑娘便瞧见了。她二人是妖类,皆容色惊为天人,神态不似凡物。小姑娘有些紧张,还是走上前去,怯生生说:“姐姐。两位姐姐。”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过说了六个字,便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咳嗽。
  ”怎么了呀?”纵横挑眉,望着这个凡人。
  ”我……我……我想问问两位姐姐,可曾听说过,何处有昧昙花。”
  夜明珠一眼便可看出这个小姑娘生着重病,心下也是无波无澜,人世如炉,谁不是在苦苦煎熬,妖皆如此,何况是如蝼蚁一般的凡人。只是小姑娘长得很是讨喜。瘦瘦的脸,大大的眼睛,唇总是咬着。只头发凌乱,用一痕旧布松松地扎着。
  昧昙花?
  纵横倒认真地想了想,反正妖界没有,九重天上也没有。却不知道人间有没有。
  她应道:“姐姐不曾听闻。”
  夜明珠却道:“人间九州,四海八荒,皆无昧昙花。”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又说:“应该是有的。”
  她如此执着,纵横便觉得这小姑娘有趣得紧。纵横打趣道:“嗯?为什么呀。”
  小姑娘咬了咬有些暗紫的唇:“大夫说的。”
  原来这个小姑娘乳名唤作小胭脂,年方十一,不曾及笄,故未有名。她的父亲姓张,本不是樰寅国都城紫赯人氏,故里乃是处偏远之州。至于父女二人为何来到都城紫赯,因为小胭脂的父亲连攒带借终于凑够了几十两银子,便带着女儿去都城看病。
  此时此刻,夜明珠和纵横坐在小胭脂的草庐中,圆月如盘隐在夜色里,群山缥缈,白巘横叠。夜明珠的神色还是淡淡的,心中暗暗想,这纵横姑娘应邀住在这凡人家中,来一趟人间,她倒是兴致盎然。
  舍中有客,小胭脂颇为欢喜,借着月光编了两串迎春花做的镯子,送给她们一人一个。
  虽说小胭脂是个未及笄的小孩子,夜明珠生性冷淡,对着小胭脂却客气得很:“多谢张姑娘。“犹如对着一个年长女子。
  小胭脂刚要说不用谢,却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咳嗽到最后没有了力气,就只能喘息。
  待到小胭脂回房。夜明珠道:“也是可怜。”
  纵横笑了:“要我说,她便早一日去了。到地府那儿选个好帖,下一世投个身子厚实的胎。对了,她是凡人,不知道这些。”
  夜明珠托腮,离纵横近了一些,潋滟的眸子缓缓流转:“话说回来,你为何留在这里。”
  纵横黛眉一挑,藏不住那几分不羁:“有趣。我还未曾亲近过凡人呢,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过日子,只听几个妖僚说,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寿命短促,常入轮回。却不知是不是真的,总要亲眼看看。”
  夜明珠望着缠绕着圆月的云丝,道:“你看便看,缘何要捎上我。”
  纵横随口道:“哎呀,咱俩都出来了嘛。相逢即是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要是没有你,我一个妖多无聊。”
  夜明珠不再说话。她觉得,这个姑娘油嘴滑舌,但油嘴滑舌得并不让自己厌烦。
  纵横又说:“你留意了不曾,方才那小姑娘一直不提她的母亲,却不知是何缘故。”
  夜明珠反手幻化出几只萤火虫,明明灭灭秉烛游,她道:“兴许她母亲仙逝了。凡人,总是灰飞烟灭的最容易。”
  纵横用指尖点着那几只萤火虫:“兴许吧。”
  一直到很晚,夜明珠和纵横聊了一晌又一晌,张父方归。他名唤张品,观容色已过而立之年,头发利落地绾着,着一身破旧灰衣,皮色被晒得朱红,五官端正,观之和善,只是倦色难掩。他唤道:“胭脂!胭脂!莫忘了吃药。”
  院中却不见女儿,只坐着两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个白衣,一个红袍,仿佛她们两个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而成,未见一丝暇缺。恍若不是俗世烟火中人。
  张品心中绝望,并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思。只道:“敢问两位姑娘从何处来?”
  “爹爹,这两个漂亮姐姐都是我的客人呀!”小胭脂走出来,手不由自主牵上张品满是泥尘的衣角。
  张品觉得匪夷所思。
  四下街坊街邻都对他父女二人避之不及,如逢蛇蝎。怎么会有人愿意同女儿讲话,还为客家中。话说回来,这两个女子,怎么看都不像凡人。
  夜明珠道:“在下夜明珠,邻国人氏,游历到此,多谢款待。”
  纵横笑道:“在下纵横,也……也是邻国人!”
  张品觉得这两个女子不对劲,只恐节外生枝,多生变故,对女儿不利。便不愿留下二人。便道寒舍粗陋,不敢留客,还请二位姑娘寻处正经地方安歇。小胭脂一听,便急了,好不容易有两个人愿意与她说话,怎么能走,便一直劝说父亲。
  夜明珠正想拎着没皮没脸的纵横告辞,却听小胭脂道:“这两个姐姐,知道昧昙花的下落!”
  张品一下子震惊了,脸上的表情,由戒备变成惊喜。
  纵横:“那个……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夜明珠暗道,这个场却怎么收。一转眼,便瞧见小胭脂拼命给她俩眨眼,睫毛长长的。
  张品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意:“求……求二位姑娘……不吝赐教!”说着拱了拱手,又觉得不够,还要给纵横和夜明珠行大礼。
  纵横利落道:“别跪,哎哎哎,千万别!跪了我就不说了。先留我俩一夜,有什么事儿,明儿说。”
  张品看了看柴门,仿佛是怕她俩跑了,方才还怕她俩不跑。所以说,世事如棋局局新。他激动道:“姑娘请进!只是寒舍实在……实在只有两张榻。”
  纵横笑了笑:“我俩睡院子便好。”
  这一夜,两个凡人,两个妖精,皆各怀心事。
  小胭脂喜的是她终于有了两个朋友,终于有人愿意与她说话,还收下了两个迎春花镯子。
  张品忧的是,这两个女子来路不明,恐怕是神女仙姝。又想到昧昙花三个字,心中如熬油般沸腾。他隐隐觉得,女儿兴许有救了。
  纵横想的是,来了人间,什么都是有趣的,那小姑娘也讨喜的很。这一趟不虚此行,倒要弄明白其中关窍所在。这对父女要昧昙花作甚?小胭脂又害了什么病?她想,实在不行,明儿随便给他们变出朵昙花来。
  夜明珠,心想,事已至此,趁着明儿天不曾亮,且消除那张氏父女的记忆,拎着纵横这个丢人的东西跑路。
  
 
第二折
  第二日天光微熹,张品出了院门,见那两个女子仍旧在。其中一个披的留仙裙上细细绣了繁复精致的云纹金烛,额间坠着镂空白玉,这女子竟有一头如瀑白发!她眉眼间沉静自如,恍若对这人间丝毫不感兴趣,却又无端让人觉得心安。张品觉得,或许她们两个,真的是女儿的贵人。
  夜明珠的声音也是清冷出尘:“见过张公子。”
  “昧昙花之事,还望两位姑娘细细说来!张品感激不尽!”
  纵横道:“却不知公子缘何执着于昧昙花?这前因后果,且说来听听。”
  张品这一世,只得一个女儿。
  她出生的前一个月,张品将将因为一盒胭脂与夫人闹了别扭,夫人觉得委屈,忙活这么多年,孩子都快出世了,家里却连一盒胭脂都买不起。张家命苦,守着两片薄田度日,收成不好的时候,便是连吃饭都难。
  就因为这一盒买不起的胭脂,张夫人一瞧,是个女儿,便不打算留着了。喂了驴得了。倒是张品不舍,好歹是二人的骨血,好说歹说,终于说通了张夫人。又戏谑,刚刚因为胭脂拌了嘴,女儿便唤作小胭脂罢。
  谁知小胭脂生来带着顽疾,咳嗽气喘,体质孱弱,且越来越重。看了多少回镇上的大夫,皆不见好。为了给小胭脂治病,先是家里的驴卖了,再是田也卖了。小胭脂知道因为自己的病,母亲嫌弃,父亲伤心,自己又日日受罪,便打算自尽,次次绳子挂在房梁上,都没有勇气把头伸进去。
  后来,小胭脂忘了是哪一年,只记得她在外头卖自己绣的手帕,最后一条怎么也卖不完,她就一直等着,黄昏也没有人来买。没办法,手帕带回了家。路上她就觉得难受,不是因为这作孽的病,好像是因为心慌,她就快步走,布鞋上翻进了尘土。手帕拿在手里,她想,这一条便留着娘亲用,娘亲辛苦了一辈子,不仅买不了胭脂,连手帕也没有。到了家,小胭脂更是心慌,疾病带来的痛苦反倒若有若无了。好像那手帕上的针脚是一针一针绣在她身上。快回家,快回家。不知为何,她又想回家,又惧怕回家。
  那是小胭脂最后一次见母亲。
  刚到门口,以前的驴叫声不见了,因为驴已经卖了。取而代之的是人争吵哭嚎的声音,这比畜生被鞭打还要悲戚。不知道是为什么,到现在小胭脂还是不知道。她推断,大概是因为父亲为了给她治病,要卖掉后面的房子,全家人挤在前面住。母亲不愿,她觉得这就不像个人家了。为了这个病丫头,你卖的还少吗?大概是因为父亲要把家里最后的余钱带给大夫。小胭脂不知道。她进门的时候,舅父的车就停在门口,母亲抱着一个黑包袱,一边哭,一边颤抖嘴唇。小胭脂张了张嘴,反映不是哭,是觉得那块卖不出去的手帕每一个针脚都变成了尖尖的针,扎着她的手。父亲要追出去,可是一迈出门,又退了回来。没有人发现她。她就像路边一朵小野花,看得到,谁都忽略了。她想起追的时候,舅父的车已经走出老远,黄昏却把母亲的黑髻和舅父的黑巾映的清清楚楚。她的脚磨破了,因为方才鞋子不仅闯进了尘土,还闯进了一颗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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