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时候,联考的成绩就出来了。
这次附中不但卫冕的重点高中的头衔,更是一举夺得了两位桂冠。
修漫714全市第一,江乐风紧随其后709全市第二。
前五附中占了两个,万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她从走近班级就开始笑了,修漫真害怕她这节课就笑出皱纹来。
下课时,万晴没走,反而敲着桌子叫大家都安静。
“又到了我们三年一次的成年礼了,时间紧任务重,明天晚上七点。请各位务必让家长都到场,虽然面上没说,但这也算是变相的最后一次家长会,我希望你们心里有底。实在来不了的,家长给我打电话请假,你们说的不算。”
“下课。”万晴说着走出了教室。
教室一下热闹起来,都在讨论。
按照往年的习俗,成人礼这天,学校在操场组织宴会,给大家买蛋糕。所有人不用穿校服,可以穿自己的礼服和私服,反正明天他们最大。
修漫听着蒋银津津有味地给他讲解着,脑袋里出现了江乐风穿西装的样子。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
“笑什么?你也想和女孩跳舞啊?”蒋银看着修漫挑眉。
“没,那明天家长来干嘛?”
“就是开家长会呗,开之前还得和我们手拉手,等着钟声响起学校放礼花。”
修漫在脑子里试想了一下傅甯和自己手拉手的样子,实在是维和。先不说傅甯不愿意和他牵手,就是傅甯愿意,他也得想想,傅甯是不是疯了。
想到了傅甯,思绪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他开始思考,傅甯看到自己尸体的时候,会不会难过。会哭吗?她哭起来是个什么模样?会后悔吗?后悔修漫一生短短二十年,跟自己的相处的时光,不过三年两载吗?
最后,她会想念自己吗?
修漫一边想着不会,一边又忍不住期待她为自己流泪的样子。他对傅甯的感情就像是场比赛,比得是,看看两人谁更不爱谁。在修漫死之前,一直都是傅甯赢
眼下修漫死了,以一种相当不划算且不正当的手段赢得了比赛。可是心里没有多痛快。
他不知道,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化,伴随着心里那点钝痛,相当难看。
跟他旁边的江乐风差不多。
江乐风沉默着,一整天话都很少。修漫发觉他的异常,问他怎么了,江乐风只是摇头轻笑,说没事。
“你是不是范轴呢?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分数不够好?”修漫以一个洞悉一切的表情看着江乐风。
江乐风顿了顿,没有躲闪他的目光。
“确实不够好。”他说。
修漫掩面叹息,半响才把手放下来。他双手搭在江乐风的肩膀上,要江乐风转头看他。
“江乐风,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第一名这个头衔救过你的命?”
江乐风闻言轻笑起来,“没有,就是没考好,感觉还可以更好,有点遗憾。”
“有什么好遗憾,这不是高考,你,差不多得了啊。”
江乐风点点头,修漫看着他眉眼松懈,才松开了手。
转头那一刻,江乐风脸上的神情却再度凝重起来。
晚上修漫自己回去了,江乐风在校门口上了司机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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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关于她的真相
林家大门打开,江乐风走进大厅,没有人。
他没有回房间,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保姆从后面出来走到他面前弯腰为他倒上一杯热水。江乐风点头致谢,保姆没有说话。
保姆离开,这大厅之中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等待着,又开始不自觉期待起来。那杯水一直冒着热气,他就一直看着发呆,看着热气一点点消失,感受着自己的心脏一点点冷却。
还是没人回来。
彻底变成冷水了,江乐风坐得双腿酸麻。他伸出手拿过那杯水,一饮而尽。
突然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李暖年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后面跟着一个男人牵着赵天天。四个人说着各自的话,一片热闹的氛围,人还没进来,这偌大的房子就先热闹了起来。
江乐风从四人进门那一刻便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林暖年看向他的眼神中夹杂了一点没消散干净的温情,前一秒她正看着小女孩微笑,看到江乐风时眼神却冷了下来。
“我先把这些东西拿上去。”男人冲着林暖年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林暖年笑着点了点,把怀里的小女孩也给了男人一并抱上楼。
江乐风有做外人的自觉,没有再抬头。他低垂着眉眼,直到男人带着两个小孩上楼去了。
他再抬头,林暖年却也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反而拿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江乐风感觉自己喉咙里堵上了东西,倒不是说不上话,呼吸都难。他就这么站着不敢乱动,却控制不住自己去关注林暖年。
电话响了一会才打通,那头传来了他爸爸江又森的声音。
“明天江乐风的家长会,你去。”林暖年开门见山,站在一旁的江乐风面色又白上了几分。
“什么意思?你忙,我不忙?江首长,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日理万机的。”
“他只考了第二名,我丢不起这个人。”
“我倒是不知道他居然只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这件事了。”
“.......哼。”
和江又森呛了几句之后,林暖年挂断了电话。
江乐风心凉了半截之际,林暖年的眼神落到了他身上。
“对不起。”江乐风哑然。
林暖年走到他面前,她的目光没有温度,预期的巴掌没有到他的脸上。可他却不受控制的,在她的目光中,一遍一遍地接受凌迟。
“妈妈!”小女孩从楼上跑了下来下,还光着脚。
林暖年瞬间换了一副脸色,她笑着跑到台阶上,弯腰把小女孩抱了起来。
亲昵地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子,然后说“宝宝爸爸没给你穿鞋吗?怎么自己跑下来了。”
“不想穿,想要妈妈抱。”
“好妈妈抱,妈妈抱你穿鞋。”林暖年说着转头,喊到“张姨,把小糯的鞋子拿下来。”
她抱着孩子在沙发上坐下,手捏着小女孩的光脚丫。小女孩觉得痒,在她怀里笑成了一团。
江乐风就这么站在一旁。
他注视着林暖年的目光,尽管她根本没有看他。那样温和慈爱的目光,像七月新生的太阳洒了一层光晕扑在小女孩身上。
他幻想这目光的温度,猜想这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下才会出现。
直到他变得透明,变得酸涩,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外人。他永远被困在了这层光晕之外,永远触及不到。
他木讷,呆愣,身体变得僵硬,眼睛盯着林暖年的眼睛自虐一般地不愿意挪开他的眼神。
心里的钝痛越发明显,有人拿了生锈迟钝的锯子拉锯着他的心脏,生拉硬拽,血肉模糊。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好像停了呼吸,他看到林暖年抓起小女孩的脚贴到了她的脸上。
她仍旧笑着,漂亮的面容因为温柔的笑意更叫人着迷。浓密的卷发披散在肩,垂落到小女孩脸上,落到她开怀大笑的嘴里。
江乐风痛苦、不甘但是又有些麻木的接受了一个事实。
林暖年是一位温柔的妈妈,就如他看到的这样。
“妈妈。”他试图张口,却发现自己没有声音。
这时,林暖年突然分给了他一个眼神。
他受宠若惊般的下意识瞪大了眼睛,然而林暖年只是扫过了他又看向别处去了。
小女孩穿上了鞋,说要吃草莓,就被保姆带走了。
林暖年站了起来,走到江乐风面前。
两步之遥,江乐风看着她挪动脚步,紧张到呼吸滞停。
“你爸不在A市,”她抱着双手,脸上换上了不耐烦的表情“真实麻烦。难道你考第二我还要跟着去丢脸吗。”
“对不起。”他没说什么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之类的话,私心用甚。
他更想说“去吧,妈妈,明天的成人礼,正好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你已经很多年没陪我过一次生日了。
“江乐风,我原以为你不会比你爸爸更让我失望了。”林暖年冷淡的说。
江乐风却宛如当头一棒,他的头立刻抬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摇头,“妈妈我......”
林暖年转身离去,消失在了去厨房的转角,江乐风站在原地眼泪不可置信的流淌了下来。他的眼睛积攒了太多苦涩压力,本是需要一场哭泣缓解。
他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哭了,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震惊又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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