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轩逸感觉到一种冲击。记忆呼啸着要来了吗?宛若一种酸,销蚀了五光十色的谎言与表象。白轩逸不知道从何说起,回忆里震震的大声让他剧烈地头疼起来。
何意羡忽然嗓门特别大:“你去哪?”
看白轩逸起身,何意羡真的吓了一大跳。他其实心底非常清楚,与其说是他在想自己该在什么时候、以一种怎样的方式主动地离开白轩逸,不如说他最担心的总是白轩逸会以一种怎样猝不及防的方式、怎样突如其来地离开他,就像那年他们兄弟两回到家的那天。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生活跟他紧紧缠绕在一起思考,他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思想、情绪与生活的介入,他又怎么能离开得了他一时半刻?
白轩逸只是说:“我去倒水,吃点药。”
“那我不说了,我错了!你不要吃,药都是三分毒。”何意羡连忙闭嘴,怕白轩逸心里好不容易快长全乎的窟窿,再给捅开了。
然后从自己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伸进白轩逸的被子握住他,肉体的接触仅仅停留在此:“其实,我也喜欢你有时候对我疯一点。”
头太疼了,白轩逸还是要去。可是刚下床就踢到了脚边的硬物,好像是一沓手稿、书籍之类的东西。
何意羡以一种喜气洋洋,献宝的口气说:“送你的。”
“你现在这个工作,要我看,不好。危险危险不说,你要说多有成就感,真的没有,检察官办案办到一定数量级,基本上都是重复劳动,真的是司法民工。司法制度发展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在每天讨论这种初级的ABC问题。我们两人在法庭上吵架真的没有必要,那样你还不如跟我到农村去给农民兄弟演一场相声。而且,你老是以为你这是清廉,你以为你这是自律,你这是不懂规矩,不懂市场经济规律,你只看见那只有形的手,看不见那只无形的手。都说刑事辩护风险高,我看公诉业务的保险成本也不低,但是我这样身份的人,坐十次牢又有什么关系?我出来了还不照样做生意,我就是在牢里也还可以遥控生意。你坐得起牢吗?你坐一天都不行,你一坐牢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就一切都彻底完蛋了,你都知道不知道?”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想,万一有一天你干不下去了怎么办?我从前业余时,写过一些东西,我已经请人帮忙了,替你出版了,署你的名,初稿我放这了,你自己看看有没有要改的,敏感的。呵呵,反正我脑瓜子里面的东西,分你一小疙瘩,就够你用半辈子的了。这样,你就是在现在的岗位上干不下去了,要是有关部门报废你的饭碗,还可以把你送上法庭,你在学术界还有条路可退,掉过头来还可以去做学问、搞研究、写文章……”
一个能量极高的人,竟然把姿态放得这样平。但,这话真就是瞎操心。等到跳机事件的国际影响淡化以后,白轩逸必然要升回市一级领导了,将来就算是当不下去了,市一级干部的待遇也是跑不了的。小车、小楼、小秘书,一样也少不了他的,全世界的人都水深火热了,也没他什么事。
千万别在何意羡面前说这个,否则他会激烈得尖叫,谁说这个话,那是还不了解他哥。他哥到那一天,让白轩逸那样被政府养着,凑凑合合地活着,他会非常非常痛苦的!你们都不了解他,你们都不了解他!我必须为我哥准备一条退路。
白轩逸头痛难当,几乎断了全部思考的通路,如此长的一段话能吸收进去半句都算不错。否则他应当深刻地意识到,此刻何意羡吃错了药似得奔放大胆的付出,贡献,与他一向以来贫乏吝啬的感情承诺尤为冲突,参差得可怕。
吃完药回到床边,白轩逸“打扫”床铺。为什么一床果干果脯?
圆的,扁的,椭的,那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何意羡用手托着下巴,眼睛雾雾地望着他:“这叫一撒花生二撒枣,三撒娃娃满堂跑,四撒事事如意,五撒五子登科,六撒六六双全,七撒七子团圆,八撒发发发发……”
白轩逸被说得笑了,何意羡:“你在笑什么呢?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很想把你拎起来,倒过来抖一抖。”白轩逸说。看看你还藏着多少花样和戏法。
“干嘛,我还没念完。”何意羡把自己的铺盖一掀,握住白轩逸的手,欲说还休地拉了拉,“九撒十撒我不会,今晚随你怎么睡。”
相拥时,何意羡开始用浓重的鼻音说话:“你有没有发现,我哪里不一样?”
“哪方面?”
“……就你这个智商,我感觉对你无话可说,对牛弹琴不是牛的悲哀,是弹琴人的悲哀。”
身教亲于言教,何意羡抓着他的手摸自己的脸,又嫩又滑,那是用木线和眉夹修过的。别开生面。
白轩逸摸完了脸摸身体,何意羡这穿的什么衣服,纯棉的长裤长袖,弹性好,撕不开,就很难脱的样子,好在这种产品的裆部位置,有的产品直接开个口,有的产品会钉一粒扣,显得高档一些。真的,应该没有人会穿着大红的秋衣秋裤和喜欢的人睡觉吧?这又是哪一出?
“嫂子给的,我没有别的红衣服了嘛。”像一只小乳鸽的何意羡,摇了两下白轩逸的肩膀,“反正…反正,你懂了没有?”
白轩逸:“懂了一点。”
今夜所精心制造的辉煌、热闹的喜庆场面内里却只有一个空洞的虚无的内核,所以何意羡听他懂了,反而恐慌:“你不许懂!”
长期的军旅生活使白轩逸的腰板始终笔直,不像何意羡,睡没睡相,拧成了麻花,且对着床伴又踢又打。
“总之你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浪漫!”但是何意羡转念一想,白轩逸每天干的都是抓坏人的事,要是觉得浪漫不还坏事了?
白轩逸把他的身体压住:“省省力气,还要多叫几声。”
共情很难。弟弟又不知道在气个什么劲了,白轩逸把他强烈抵抗的手摁到了两边。
立刻一阵麻痒感从胸口蔓延到全身,激得何意羡拱起了身体,屁股也因为这样翘得更高,嘴上却说:“我不要让你干了,不想和你搞三俗了,做一次爱就觉得更爱了。而且你这样,我这样,刑法中的聚众淫乱罪该向何处去啊?”
白轩逸就问,众呢?何意羡还居然把他心爱的苹果家族放在床头围观,说,看着我们呢。
白轩逸手掌撑着他的后背,让何意羡被迫挺着胸被他吮吸。何意羡舒服得直哼哼,痛苦地夹紧了屁股。那里一点点被哥哥玩得越来越腴美,用手指一挤,就有一股股香蜜水吐露而出。坚硬湿黏的蛇鳞下最柔嫩的皮肤,此刻已经挂满了淫液,就等白轩逸吸了。
何意羡却突然叫道:“不要不要,好脏好脏,我不喜欢这个……”
天底下还能有男人如此坚定拒绝口交的,甚至情急之中踹到了白轩逸的肩膀。白轩逸看他这副样子,虽然不知原因,居然有些不忍。何意羡把他从被子里拉起来,侧躺着屁股去拱他,蹭得胸上的乳铃响个不停。
“太紧了。”白轩逸的手指深深浅浅地按着那儿,“要舔开。”
“不要,我要你,你就这么进来,我求求你……”何意羡把他的手也拨开,“不要手,我要你,你还要我怎么求你?”
何意羡主动去疯狂抚摸他的时候,白轩逸的态度或者立场并没有以往那样的明朗或者坚定,乃至旗帜鲜明,坐怀不乱,他甚至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搂住了何意羡玉石脂,瓷器一般光滑的身体,并执着地进入了他的深处。他还真是瘦了,以前掐着他的腰插他,臀浪经常都打手的。
那让人欣喜若狂的刺痛感,何意羡自己全身酥成了一块一块,要散了架。脖子周围的衣服甚至湿了一圈,显然疼得够劲。但是黏腻滑溜的皮肤质感,都显示出一副下流又生机勃勃的性感。
白轩逸把他的脸正过来,何意羡似乎是十分讶异地迎接这辈子他们间生下来的第一个吻那样。他俩的舌头自由快活,就像水里的两条鱼。
可是何意羡除了粗喘,鼻子一直在倒吸冷气。他就像疼得熬不过去了一样,上帝,你快把你的孩子带走吧,扔进火炉去也行,丢到雪地里最好。把我烧融了,把我冰冻了,我什么痛苦就没有了。
白轩逸惶然退了出来,刚刚是怪他陷入了诱惑,恍惚,没有了思考,突然有了一下子把这具肉体狠狠揽入怀中的冲动。只想把他无缘无故地捣毁,让这具身体的红色部位都变得更红,更招惹人,说的就是他的红乳头、他的红嘴唇、他饥渴伸出的红舌。
“干嘛,一点都不疼,也就是挠挠痒痒。你懂什么?我巴不得见一点血。”何意羡连忙却去抓他,欲火烧心一样把它吃回来,“你再给我打一针好吗?你的针一打我就不疼了。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吃饭的,蝌蚪最有营养……”
白轩逸动得可以说得上是小心,只见何意羡忽然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默默地抽了一张纸,手又匆忙地塞回被子里。
白轩逸笑了说:“刚插进去你就射,还没玩你就射?”
“不算!这个不算,我,我是今天太累了……”何意羡脸庞由于他的凝视而粉若桃花,“哥,我是真的太高兴了……”
“以后我们哪天不是在一起?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白轩逸这句话很奇怪,他说得。因为这个以后的字眼,他本来下意识想说以前的。
何意羡甚至还去摸他们相连接的淫荡地方,感受那留在外面雄壮器官,反复地长长短短,很难分得清他是伤感而发,还是为了床笫之间的情趣,说:“当然不一样……啊,嗯哼,这几天你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了,你是我的了,多好。哥,要是我们能生个宝宝,那该多好呀,可惜……”
白轩逸把额头与他浸满了汗的额头相贴:“你不就是?”
“嗯,宝宝,好好听,我感觉我要融掉了,你再叫叫我……”尽情些,何意羡仿佛把下辈子的娇都撒完了。被撞坏了,被正面抽插一边吸乳头的时候,恍恍惚惚摸着白轩逸的后脑勺,抚摸他满是指甲痕迹的背。
“哥,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何意羡说。
“是。”
“我万一,我爱你,也是有道理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所有的所有,形容斑斓,具体而微,像一方清水中展伸开来花的折纸,白轩逸还看不清它的全貌。
“不,说是。”
“好,是。”
白轩逸说,疼可以闭眼。但何意羡就不干,后面还专门开了一盏小夜灯,就为了一眨不眨地看他的东西怎么在他的穴里抽插。好雄伟,好喜欢。被干得一只脚翘着另一只反弓,简直不知道要怎样更扭曲才好。
因为他有点相信,真的是神话传说的,他是白轩逸身上的一块肋骨造出来的,天生代表弱者,代表依赖,代表眼泪。都说了,我现在就是你的一件物什,所以你想怎样对我都不为过,你就是我为之效死的天地大法存在。
白轩逸想射在他嘴里,巨大多肉的龟头顶着漂亮的小猫儿一样的嘴。何意羡平时那副目空一切瞧不起人的脸,他的嘴唇沐浴在粘稠的液体中,轻而易举地就张开了。一边卖力地转动舌头,而且还说:“我应该去打一个舌钉,这样哥会更爽。”
他的整个人,和空气一样,环绕无处不在,但你却分毫感觉不到他。所以当时当地当年的白轩逸,最后也只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傻话?”
何意羡静得不想说任何话,因为白轩逸这一句话就概括了整个风流幽怨的夜晚。
第80章 我愿同君尘与灰
次日清晨,何意羡企图起床。白轩逸的手臂忽地空落落没人枕了,也醒了。何意羡把他握住自己的手爱怜地轻轻咬着,解释,我有个戒指找不到了,很重要,我去找找。你放心,我要是不回来了,你就按性贿赂公诉我。
白轩逸没有松开手,反而搂得更紧,说公诉你之前,我会先发一级通缉令,发到全球,包括香港。何意羡说你吓小孩呢。白轩逸就说,也可以现在把你丢出去,外面都是野狗。一条一条地。
轻轻松拧开天灵盖的一句话,何意羡被他说的耳朵也微微麻了,本能地趴下身,全身的肌肉都跟着放松了,哑巴。走也走不了,但是又嫌白轩逸说话时有些震动的胸腔枕起来不舒坦,何意羡背对着人蜷缩起身体,没有半点依恋的样子,两人的手倒一直相扣着。
白轩逸也翻了个身挪个位置,从后面环抱着他,一只手把何意羡的两只手握在一起,像夏夜的睡莲花瓣含苞,包覆住他。这样子牵手,未曾主动寻找对方,却不谋而合地让嘴唇相触了。即便不交换一个真正的吻,彼此的呼吸也赋予了另一个人生命。
睡到了八点,起来吃早饭。
餐桌上,何意羡寻摸了一个看起来终于像借口的借口,说马主任给了八个汽油店的地址,我都给小蒋了,其余七个都好办,还有一个落在彭城村里面,你们大部队不好深入,你自己也是又有纵火案要查,两手提篮左也难右也难的,所以我一个人去走访走访。
白轩逸听了说:“你要去当小记者了?”
何意羡抓着盼盼小面包甚至像敬了一个童子军的礼,说,是的哦,第一时间第一现场是我们的责任。我去意已决,战地记者,设身处地,真相没有思考,新闻没有生命,思考没有真相,无法满足升华。
白轩逸看笑了不说话,何意羡就把酸奶盖子的一层纸撕下来,往他脸上贴浆糊一样挂在那,挂住了。
脸上“举白旗”的白轩逸表示,彭城村和大岭镇不一样,交通闭塞、地形复杂,给警方抓捕行动带来许多不便,再加上耳目众多,是完美的毒品交易场所。无论如何你要小心行事,那里处处都是眼线,千万不要随便打听有关毒贩的事情。虽然小部分村民不涉足毒品走私的事情,但为他们做生意经营提供资金和便利。甚至是五金店、早点铺、文具店都有贩毒团伙的亲戚朋友。
何意羡持续装傻。白轩逸就掏出一支新手枪交到他手里:“拿着,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有可能会用得到。”
接过递过来的枪,何意羡假装不懂使用的样子摆弄了一阵。白轩逸把他的腰一揽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好,吻他的嘴唇的时候,一并握住他的手揉摩。何意羡很不舒服似得地在腿上扭动着,手里的勺子掉了下来,因为尽管你的表情并无肉欲,每当你看向我的时候,我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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