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瑾文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眼看着两人已经忘了他的存在,连忙插话道,“你们两个还去了花船?”
他倒是不想管,可常乐这个好看乖巧的小双儿,许朝阳居然把人带到花船去了,真的是不怕死。
“没事儿,那都不重要,”常乐对着高瑾文皱皱鼻子,“重要的是我们要去京城了,你开心吗?”
“开......开心。”高瑾文没想到自己问了两次都被拒绝,许朝阳一句话常乐就同意了。
他只能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嫁出去的双儿泼出去的水”后,才再次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什么时候去?”常乐看向许朝阳。
许朝阳犹豫片刻,“那明年吧,明天天气暖和的时候再说吧。”
按照从荷塘镇到府城之间相差的物价,从府城到京城估计差距更大。
他们现在手上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还得再攒攒,等到明年夏天,结算了商场和两家‘乐糕阁’的银子后,估计才够。
可高瑾文哪里等的了那么久,叹息道,“要不这几天就和我一起去吧。”
“不行,太着急了,”高瑾文再次提起去京城,许朝阳要是还不明白这人心里有事那他就是傻子。
许朝阳眼睛一转,双手扳过常乐的双肩,把地上的袄子递给他,“我觉得这几个袄子都不错,你去叫人洗一下,冬天的时候我们穿着就不冷了。”
“哦,好。”常乐抱着衣服,迷迷糊糊的被推出门。
等常乐一离开,许朝阳马上收起笑容,“高掌柜,您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给我们送冬衣吧?”
“瞒不过你,”高瑾文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重新坐到了桌前,有些犹豫地开口,“你看,这不是马上过年了嘛,我想让常乐回家看看,到时候亲戚都在,也好介绍常乐给大家认识。”
“可是,不可以啊,”许朝阳手指敲着桌,完全没有了在常乐跟前的放松,他盯着高瑾文的双眼,问出来一个一直在他心底的问题,“高瑾文,你到底是谁?”
“我?”高瑾文用扇子指向自己,“我就是......”
他刚想说话,就被许朝阳拦住,“别说是个掌柜,我不信,高瑾文,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常乐看着单纯,但他不笨,你不把身份说清楚,他永远不会跟你走。”
“常乐跟不跟我走真不是你说了算的,”高瑾文收起扇子,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他冷笑一声,“这世上还没有我带不走的人。”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许朝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从小遇强则强,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哪里会被高瑾文吓到。
他也笑了一声,“我和常乐过着自己的日子,谁能勉强我们呢。”
提起常乐,高瑾文的气势瞬间消失,他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最终放弃,“我家里......家里是当官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很大的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所以有无数眼睛盯着我们,许朝阳,等你们去了京城就知道了。”
“算了,”许朝阳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格,高瑾文的家室他已经问过不止一遍了,每次都用这话敷衍他,再问下去就真的失礼了。
喝口热茶,许朝阳说到了之前的问题,“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让常乐过年去你家,我不同意,更别说介绍常乐给你家亲戚认识了,不可能。”
不是他也故意刁难,高家高门大户,他虽然没有真实感受过,但红楼梦他可看过不止一遍。
常乐心思单纯又敏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要是过年回去,一屋子亲戚,还不得被人吃了。
就算往好处想,高家亲戚大多和善,但突然出现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小双儿,只要他们稍微表现出陌生,估计常乐都会被吓到。
所以不管怎么看,都不适合过年去。
“也是。”高瑾文有些心虚。
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顾着开心,完全忘了常乐怕人这个毛病。
也幸好许朝阳提醒,才没有伤到常乐,否则到时候没人会放过他。
“那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很快,许朝阳就盖棺定论了。
高瑾文也点头同意,两人就像刚才的针锋相对不存在一样,聊起了京城的物价。
刚说到戏票,常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进来,把袄子仍在包袱上,气呼呼地瞪向许朝阳,“相公,人家说这些都是干净的,不用洗!”
刚才他抱着这么重的东西去了街角洗衣房,没想到人家拿在手里摸了半天,说是干净的,他也用鼻子闻了闻,可不是干净嘛。
不仅干净,还有淡淡的花香。
显然是之前有人很用心的浆洗过。
“是吗,”许朝阳有些不解地捡起一件仔细看着,“好像确实是干净的,真的抱歉啊,是我没注意。”
“那算了,”常乐哼的一声背过身,有些扭捏地说道,“反正你们就是想支开我,直接说就好了,干嘛让人多跑一趟啊,怪累的。”
“呀,你还知道我们故意让你出去啊。”许朝阳哈哈一笑,揽住常乐的肩膀帮他揉着胳膊,“好啦,相公下次不这样了,你带着高瑾文看看院子里的花草,这些东西我来收拾就好。”
“就是,你们这个院子位置挺好,不管是去上街还是其他,都很方便。”高瑾文顺着许朝阳的话往外走,“就是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里面也挺好的。”常乐忘了袄子,开始带着高瑾文逛院子,“这些花草都是我自己种的,就是现在还没有开花,只能看草......”
许朝阳终于放松下来,他把高瑾文带来的几个包袱拿进卧房,准备分类放进柜子,才发现这里除了有皮袄,还有四双棉鞋。
许朝阳仔细一瞧,两双大一些的,两双小一些,他拿着那双大码鞋在脚上试了试,大小挺合适,脚上的触感也很舒适暖和,“真不错啊这棉鞋。”
说着,又拿起小一点的看了看,知道这是给常乐的,他鬼使神差地把手伸进鞋里,突然一顿,手再出来时,却拿着一张纸。
“银票?”
第148章
许朝阳把银票展开, 最上面打印着大洲朝最大钱庄的名称,中间写着大大的几个字“一萬两白银”
“我去,”许朝阳一怔,很快笑出了声, “这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啊。”
这银票专门放在了小鞋子里, 高瑾文也没有提过, 明显是常乐父母给他的小金库,
摇摇头, 许朝阳想也没想就把银票又塞回鞋里。
这种“惊喜”和“心意”还是让常乐自己发现才有意义。
他把皮袄和棉鞋在柜子里放好,才转身去院子找常乐和高瑾文。
高瑾文这次来的主要任务的就是为了替父母给常乐送过冬的衣服, 现在任务完成, 只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又准备回京城。
只是在车夫准备马车时,被许朝阳硬塞了一个人过来。
“高瑾文, 这人你认识吧,我们‘乐糕阁’的前掌柜, ”
他边说边把在他身边的赵掌柜往前推,“他准备去京城赶考,今天刚好来找我告别, 你不是要回京吗, 顺便带着他吧。”
“啊?”高瑾文楞在了原地,赵掌柜他认识, 在荷塘镇‘乐糕阁’的时候两人打过交到,他对赵掌柜的印象也不错。
只是现在见许朝阳这么给他推荐,难免生出了些好奇, 他把赵掌柜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遍, 长得虽然中规中矩, 但看起来还算正直。
高瑾文只想了一瞬, 就点头同意,“行啊,那就一路走吧,顺便有个照应。”
“那谢谢你了,”许朝阳又推了赵掌柜一把,“赵掌柜,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谢谢人家!”
“哦,好。”赵掌柜知道东家是为他好,忙上前一步行礼道,“那就麻烦高掌柜了。”
等两人上了马车走远,常乐才悠悠问道,“相公,赵掌柜明明说过几天才去京城,你怎么现在就让他走了?”
“让他熟悉熟悉呗,”许朝阳揉了揉常乐的发顶,解释道,“赵掌柜和我们相处了那么久,现在一个人去京城难免让人担心,至于让他和高瑾文一起走......”
他停顿了片刻,在常乐好奇的眼神中继续说道,“赵掌柜不错,能考上功名的几率很大,现在让他和高瑾文一起走,到了京城省的让人欺负。”
“那倒也是。”常乐点点头,也没再继续追问,挽着许朝阳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往张清的住处走。
今早,张清好不容易送来了三个暖炉,都让高瑾文拿去了京城,现在家里和铺子的暖炉都要重新做。
许朝阳看着常乐开心的样子,并没有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
他确实有私心,赵掌柜家事清白,要是这次在路上能和高瑾文搭上话,那以后在京城可不仅仅是有一席之地那样简单。
重要的是这个机遇是他许朝阳给的,人生那么长,给有能力的人留点恩惠总是好的。
等高瑾文离开没多久,府城的第一场雪也跟着翩然而至。
一大早,常乐穿着里衣爬在窗台边看雪,边看还边念叨着“外面好冷,外面好冷”的话。
好一会儿才从窗台边小跑到柜子前,一股脑把许朝阳之前收拾好的皮袄和棉衣棉鞋从柜子里拉出来。
“相公今天就穿这件,”常乐找出一个深色的袄子念叨着,之后又从里面拿出一件和这件袄子相近的颜色抖了抖,“我就穿这件吧。”
选好了衣服,他又蹲在地上选鞋,看着地上的新鞋,常乐心中一阵欢喜。
他拿起那双偏小的鞋子,弯起眉眼就往脚上套,谁知刚伸进去,就被里面的异物感吓了一跳。
“啊呀,”他一把把鞋子扔在地上,心中一阵后怕,“难倒是哪只不长眼的虫儿在鞋子里冬眠?”
定了定心神,常乐抬着一只脚跳到那只鞋子前,轻轻碰了碰,才发现里面有个白白的东西,“好像是纸啊。”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鼓起勇气拿起了一看,“啊,还真是。”
他把纸张慢慢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惊呼一声,“我的老天爷啊,一万两,谁的!”
他转头望向还在酣睡的许朝阳,咬着唇又单脚跳上床,摇着他的肩膀小声在耳边喊道,“相公,相公,你醒醒。”
“嗯......”许朝阳翻了个身继续睡。
常乐看看手里的银票,不放弃地继续摇,“相公,我找到了一万两的银票,你醒醒啊。”
“怎么了,”许朝阳终于在常乐的骚扰中睁开眼睛,有些不耐地低声询问,“什么事?”
常乐把银票在许朝阳眯的只剩下一条缝儿的眼前扬了扬,“相公,你看,我在高瑾文带来的鞋里发现了一张银票,”
他越说越激动,导致声音都有点颤抖,“一万两啊,够我们在京城开个大大的铺子了。”
许朝阳的脑子还有些混沌,只能顺着常乐的话再次问道,“什么一万两,什么开铺子啊?”
“就是在鞋子里发现的......”常乐刚想解释,许朝阳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
“你找到鞋里的银票了?”许朝阳呻,吟了一声,艰难地转向常乐。
“你知道?”常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许朝阳,“相公你藏私房钱?”
他之前就听村里的婶子说过,汉子都会藏私房钱,聪明的媳妇儿或者双儿都要当不知道。
可是常乐实在想不通,他家相公挣的钱都在他这里,就算藏私房钱,那几百两就顶天了,这一万两他们家连见都没见过啊。
“想什么呢,”许朝阳被常乐的表情逗笑,一个翻身把常乐卷进被窝,“我的私房钱要是能存到一万两,那我们家的铺子估计就得挣到万万两了吧。”
“那这银票是哪里来的,”常乐也明白这银子不会是许朝阳的,想了半天,他才有些犹豫地开口,“相公,这银票是在高瑾文给的鞋里发现的,不会是......”
许朝阳挑了挑眉,在常乐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猜对了,这银票还真有可能是你那未曾谋面的父母给的。”
“那......”常乐一时拿不定主意,捏着银票的手不知该继续拿着还是放开。
“父母”对他来说真的很陌生,高瑾文带着东西来的时候,他刻意回避着“父母”的话题,就是不想尴尬。
父母和子女之间终究讲究个缘分,常乐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也许还没到。
“拿着吧,”许朝阳看出常乐的纠结,只能把怀里的人抱紧,“这是父母给你的关爱,受着也是一种回报,到时候想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很多时候,在父母眼里,爱和金钱是可以画等号的。
常乐看了看手里的银票,撅着嘴反驳道,“就算没有这个银票,我也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家里的银子一直是他管理,都是他的。
许朝阳被常乐理所当然的话语逗的心情妥帖,但还是劝道,“虽然我很开心在我家小双儿心里,我是个能养家的人,但这银票呢,你还是自己留起来吧,都是别人的心意。 ”
“好吧,”常乐默默地点点头,把银票放在枕头底下,一头钻进许朝阳的怀里,小声嘟囔着,“我相公当然能养家,是整个大洲朝最最最能养家的人了。”
“是吗,”许朝阳哈哈一笑,被窝里的手开始在常乐身上挠痒痒,“是吗是吗,我在夫郎心中那么好吗?”
“是啊是啊,我家相公是最最好的!”常乐边笑边躲,只是不到半刻钟,两人之间就变了味道。
房中的暖炉里,火苗闪烁,一直到快要熄灭时,两人才从床上起身。
“真的是,”许朝阳边帮常乐穿长衫边抱怨,“冬天是最难熬的季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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