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说出这句话时,陀思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
……也是,谁会想被中年大叔强行扣留呢。
他和陀思可是罕见的北欧软汉和俄罗斯软汉啊。
“伴侣?”楚门揣摩着这个词,“既然这里是赌场,那我们就来做点正事吧。”
“请说。”
“三局两胜,如果你赢了,你可以带走他,如果我赢了,你的命也得留下。”
“没问题。”
黑泽莲心里一点也不担心,陀思怎么会输呢?
他是世界上最狂妄也是最聪明的赌徒。
陀思也绝对不会被抓的,只会假装被抓,他一旦被人抓了,就意味着他看上了这里的某样东西……也许是整个赌场。
黑泽莲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地心赌场的传闻他听得不多,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因为它的随机性,就算是拥有任意门的自己,也无法精准地捕获,算是一个逃亡的绝佳场所。加上它经历了这么多年,恐怕也掌握了相当多的情报。
陀思需要很多的情报,才能撑起他那个诡异又布局庞大的理想。
明白了这一点,黑泽莲倒也冷静下来了,他需要救的人根本就是布局的人。
可陀思这一次找他来做什么呢?
帮他应付面前这个骚包的中年追求者么?
行吧,那就看他表演。
黑泽莲在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桌号是13,是森鸥外最中意的数字,却不是他喜欢的数字。
楚门也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讲了一遍游戏的规则,又说道:“如果决定开始游戏,你就按下桌上红色的按钮,如果想要中途想要弃权,就按下蓝色的按钮。”
“我怎么可能弃权?不存在的。”黑泽莲按下了桌上的红色按钮,转过头对陀思说道,“就麻烦你担任一下荷官吧,阿陀。”
陀思很乖巧地拿起桌上的一副牌开始洗牌。
“我们两个人的牌局,”楚门对陀思担任荷官这件事很赞同,“他担任荷官确实合适。”
一场关于陀思专属权的大戏,拉开了序幕。
主角之一的黑泽莲虽然对此感觉蛋疼,但为了刺激楚门,还是开始胡言乱语了:“阿陀的好,享受过了才知道。”
陀思闻言,洗牌的手指微微一顿。
“呵。”楚门冷冷地说道,“三局两胜,输了你就会永远死在这里了。”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黑泽莲毫不心虚地说道,“我三岁开始玩牌,至今还没有输过。”
他打的一手臭牌,逢赌必输,连爱丽丝都赢不了。如果陀思不帮他作弊,他是不可能赢过楚门的。
但凭他对陀思的了解,他知道对方看上了这家赌场,想要占为己有,现在还在计划实施阶段。
一副牌,要经过五次清洗才能呈现随机性,而七次清洗则是会让牌彻底洗开。
陀思虽然不是性感类型的荷官,但是洗牌的姿势娴熟又优雅,让楚门十分着迷。
黑泽莲却知道,他是在牌面尽可能多的留下伤痕,以此来帮助自己辨认。
“既然是赌局,总不能没有筹码吧。”黑泽莲对陀思极有信心,“三局两胜是终局,那么每分局我们以输的一方向赢得一方提供情报如何?或者满足对方的要求也行。”
“可以。”楚门压根没把黑泽莲放在眼里,“这局你要是输了,右手给我切下来。”
黑泽莲打了个哈欠,悠悠地说:“你这么暴力,阿陀才不会喜欢你,他就喜欢我这种温柔美丽的年轻人,连我身上的味道,他都日日夜夜念念不忘,常常想。”
虽然说的人自己都觉得雷人,但是能把楚门气到,黑泽莲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楚门先生,要是我赢了,你就告诉我怎么去找你的boss吧。”
黑泽莲很确定楚门上面还有人,那就是地心赌场的主人。
“等你赢了再说。”楚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开大还是开小?”
黑泽莲眼角余光瞥了陀思一眼,接收到暗示后,毫不犹豫地说道:“小。”
六张牌面翻开,他立刻眉开眼笑:“快点告诉我,怎么去找地心赌场的主人?”
楚门不可置信地看着扑克牌,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已经出老千了,牌什么时候被换了?
面前的人一看就是菜鸟,他怎么可能动手?
他的目光在黑泽莲身上打量了一番,又落在了沉默不语的陀思身上。
“赢了我就能见到我的老板了。”
楚门狡猾地绕过了这个问题,也在黑泽莲的预料之中。
“来来来,第二局快点!”黑泽莲双手支着下巴催促道,“这一局你输了的话,要向阿陀道歉哦。”
套不到情报就套个道歉,也值得。
“可以。”楚门恶狠狠地看着黑泽莲,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一局我要是赢了,你们两个就接吻给我看。”
“!!!”
这是什么傻鸟要求?黑泽莲恨不得把楚门的头拧下来。
“怎么了,你们不是伴侣吗?”
“没问题。”气势上不能输,反正陀思很会作弊,绝对不会输。黑泽莲这么一想,立马又开始放飞自我,“别说是接吻了,法式热吻都没问题,只要你能赢,我把他摁在墙角亲,你不说停我就不停。”
老家伙,你是赢不了的!
“是吗?”楚门意味深长地问道,“这局大还是小?”
黑泽莲照旧看了陀思一眼,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后很肯定地说:“小。”
“不改了吗?”楚门问道。
“开吧。”
但当六张牌再次被翻开时,黑泽莲顿时傻眼了。
“……”
怎么会是大呢?
陀思怎么可能会算错牌呢?
第20章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黑泽莲还沉浸在极度的震惊之中,满脑子都是“陀思怎么可能会输呢”、“难道这小子改邪归正了所以没有出老千吗”、“可是就算不出老千靠他的记忆力也不会输啊”。
他本人并不是陀思的无脑吹。之所以对陀思抱有那么大的信心,还敢随意口嗨,是因为以前亲眼见识过对方的厉害。
逢赌必输的黑泽莲有一阵子特别喜欢光顾赌场,只有在喧闹的人群中,他才能获得一种短暂又浮躁的安全感。
陀思从来不赌,但偶尔会看着他玩,捧着一本书,在声音嘈杂的赌场里气定神闲地翻阅着。
有一次黑泽莲在海底赌场连输两天,一场都没赢,心灰意冷却坚持不懈。陀思在旁边看书,抬头瞥见他输的差不多了,问道:“可以回去了?”
黑泽莲却对赌桌恋恋不舍。
赌其实是一种瘾。赢的人想再赢,享受别人的羡慕和崇拜,输的人就想翻盘一次,翻盘也模糊的象征着改命。
很多时候并不一定是为了钱财本身,而是源于心里的执念。
陀思合上书本,若有所思地看着牌桌:“赢了才愿意回去么?”
黑泽莲哼哼唧唧地回答他:“……就是觉得不服气,为什么所有倒霉的牌都摊上我?”
“因为你不该属于这里,更无需在意这些输赢,没意义的。”陀思平静地说道,“我们回去吧。”
“别走啊,小银毛,你是不是输怕了?”
赌场的人知道黑泽莲赌运奇差钱又特别多,怕他离开,特意刺激他,想让他留下。
“怕?”黑泽莲冷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
陀思先他一步,在赌徒面前坐下,轻描淡写地对黑泽莲说:“这次就由我来吧,想赢多少次,你说,但是如果我一场没输,你以后不许再来这里了。”
狂妄的一句话立刻惹来了众怒,无数人咬牙切齿,想要挫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慢小鬼。
陀思倒是毫不在意,甚至心思都不在打牌上,全程都都在跟黑泽莲聊天:“晚上去哪里吃?据说新开的店里罗宋汤味道很好。”
“这个星期我想去教堂……诶,你要回家啊,太遗憾了。”
那场赌局,从白天持续到了黑夜,又从黑夜持续到了白天,整个赌场里,几乎所有的赌徒都轮番上阵,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能从陀思手里赢过一张牌。
黑泽莲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战无不胜。
真正的大佬从不需要大声喧哗,他平时必是锋芒内敛,但只要他一出手,便是刀光剑影,威震八方。
黑泽莲心里服气了陀思的本事,也答应了他的要求,从此再也没有进过赌场。
思及往事,所以他刚才才敢放飞自我的口嗨,谁知道陀思现在竟然……输了?
输了!他的赌神输了!
信仰崩塌了!
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但楚门已经在催他了。
“愿赌服输,现在就表演一个给我看看。”楚门在强调的时候内心也在滴血,“法、式、热、吻。”
凭他多年的经验,他可以肯定,这两人绝对不会是伴侣关系,黑泽莲对陀思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是后者……他不敢肯定。
他的目光从黑泽莲移到了陀思脸上,刚好对上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对方眼眸微闪,他突然感觉到十分反常的,心头一紧的安静。
寒意顿时爬满了他的脊背。
然而这种感觉也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等他回过神时,那个被他看上的俄罗斯青年,已经又是一副垂着嘴角的乖顺姿态了。
“快点啊!”他催促道,他想要让黑泽莲撒下的谎言不攻自破,想让他自乱阵脚,他干脆直接吼了出来,“骗人的吧,你们根本就不是伴侣?!你连吻他的勇气都没有!”
“你急什么?”黑泽莲本来还想着找个借口混过去,毕竟陀思是他的朋友,他就算真的看上男人,也不至于要吃窝边草。
万一以后分手了,朋友还能不能做了?
但看楚门狂躁的样子,他还是很想气气他,哼,看上陀思,他凭什么看上陀思?
一个中年大叔,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美青年?
他最不喜欢这种有年龄差的组合了,一点都不美型。青年就该和青年一起玩,所以比起和森鸥外吃饭,他更喜欢和白仓草或中原中也一起吃饭。
“这样吧,你也别对我家阿陀太执着。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个男人,叫森鸥——”
外字还没说完,楚门已经打断了他:“你闭嘴!在这家赌场里,你要是不遵守你的承诺,你的影子就会离开你!”
黑泽莲低下头,亮晃晃的灯光投下,他的影子正在探头探脑,做些不属于他的动作。
……就像是一个不服从家长管教的小孩。
黑泽莲乐了,还真蛮有意思的。
“原来你的异能力,就是夺取别人的影子啊。”
他想知道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就差进一步的实施了。
“是,如果你敢违背约定,你就会失去你的影子!”
“我好怕怕啊。”
黑泽莲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扯住了陀思的衣领。
“你要做什么?”楚门捏住了桌角,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不是你让我们法式热吻吗?按在墙角的那种?”黑泽莲挑了挑眉,用异能将自己和陀思移动到了墙角处,远远地朝楚门挥了挥手,“我们开始了,你喊停就停。”
楚门并未跟过去,只阴沉着一张脸盯着他们。
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黑泽莲将陀思按在墙角,单手撑着墙壁,银发垂下,擦过对方的脸颊。
“你今天为什么会输?这不合理。”黑泽莲低声问道。
“我又不是神,我不能保证永远不输啊。”
陀思皱了皱鼻子,声音也小了下去。
黑泽莲伸手捧住他的脸,发觉他的体温更低了。
……失去影子,应该很虚弱吧,有些力不从心。
“抱歉,我不是在苛责你。”顿了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说道,“阿陀,我先说好,等你出去了,你可别甩我一巴掌或是给我一个摸头杀,那样会死人的。”
他说完就后悔了,他发现陀思的视线紧紧锁在他脸上。
从对方的表情里,他竟然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郁闷。
大概是郁闷吧。
……被男人亲吻,还是自己的朋友,肯定是不可能高兴的。
黑泽莲自己倒是不介意,他生活的地方在这方面很开放,有时候只是一种礼仪。但陀思未必不介意。
可要是不吻,连他的影子也会被夺去,那他就很难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了。
……算了,好好沟通吧。
先做一下陀思的思想工作。
“亲吻其实在我的故乡是一种礼仪,不算什么的……”该怎么解释呢,让一个直男接受自己即将被同性亲吻的事实,“朋友和兄弟之间也是可以的,这样能促进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我们变得更亲密。”
他试探地凑近陀思的脸,又不敢靠得太近,防止对方给他一巴掌。
“阿陀,你不想和我变得更亲密吗?”
陀思的眼睛微微一弯,溢出了一点笑意。
黑泽莲有些感动,身为一个俄罗斯直男,竟然还是挺能谅解自己的。
但是又很担心亲完了对方六亲不认,把他摸头杀掉。
“会负责吗?”陀思轻声低喃。
……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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