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莲十分偏心女性,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一定会将最好的东西让给女性。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白仓草很显然不是这种人。他自己也知道不是。
“我才不会像那个笨蛋呢。”白仓草心想,自己给春野绮罗子点她爱吃的牛肉便当,是因为春野绮罗子
给他面子,陪他跳了一支舞,虽然对方答应陪他跳舞的目的也是很明确,她想要知道黑泽莲的情况。
黑泽莲!
怎么总是黑泽莲!
好像他接触的人都会偏向于黑泽莲!
“黑泽是我的挚友,唯一的挚友。”拉着大提琴的狗头军师终于拉完了曲子,他用了很多的感情和力气,连琴弦都被拉断了。
白仓草抠搜的性格在这种关头依然能蹦出来煞风景:“你这人就不能手劲用小点吗?这种乐器很贵的!”
陀思歪着头看他,忽然柔柔一笑。
这表情简直和黑泽莲歪头笑时如出一辙,白仓草生理性泛起恶心。
“黑泽以前和你相处时一定很有趣。”陀思评价道,“你是个有趣的人。”
“有个鬼趣。”白仓草骂了一声,又问道,“你说要向黑泽莲证明什么?”
陀思忽然站起身来,朝春野绮罗子走了过来。
春野绮罗子作为武装侦探社的社员,虽然没有异能力,只是个普通的事务员,但看到过陀思的照片,知道他是死屋之鼠的首领,天人五衰的成员。
魔人之名,绝非浪得虚名,因为根本不知道他会做出多么极端恐怖的事来。
“我想要向他证明”陀思将手轻轻地放在了春野绮罗子的头发上,“无法感知痛苦是通向完满幸福的唯一之路。”
“别碰她!”白仓草猛得推开陀思,将春野绮罗子死死地护在了身后。
虽然他听不懂陀思说的话,但也知道他在做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原本以为陀思是和港黑有仇,或许是和森鸥外有仇,但现在看来不是,他是想要搞更大的事。
“那么白仓君为什么要和费奥多尔做交易呢?”春野绮罗子在被他抓来之前这么问过他。
如果有的选,他也不想选这个烂人。但仅凭他的智商,别说是将黑泽莲和森鸥外逼入这样的境地了,就连想闷声捅死黑泽莲,估计都不太可能。
陀思对黑泽莲有着异样的疯狂执念,这份执念固然可怕,也同样令白仓草羡慕。没人对他有过执念。
黑泽莲一失踪,必然成为焦点。而如果换成了他,恐怕只有中原中也出任务找不到人时才会发现。
“你在嫉妒黑泽吗?”陀思笑着问他。
“……”他张嘴想要反驳,望着那双紫红色的眼睛,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双眼睛的颜色和他的首领森鸥外很像。
这两人同样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管别人生死的垃圾。
全都是屑。
“可你什么也做不到哦,白仓君。你看,你只能因为嫉妒而无能狂怒。”
“别上他的当!”春野绮罗子看到白仓草即将陷入狂躁,努力坐直了身体说道,“白仓君,你不需要嫉妒黑泽君啊,你本身就很优秀啊。”
她感慨魔人太厉害,随便三言两语就能挑起白仓草内心刚平息的怒火。
在被抓来的这两天,她已经从白仓草的诉说中,知道了他怨恨和嫉妒的由来。嫉妒是很早就有,但有美好的友情不断包容着。怨恨虽然是近期的,但实际上累积得太久,爆发力太强……这个,她很同情,但也开解不了。
“白仓君,你很嫉妒黑泽。”陀思又重复了一遍。
“!!!”白仓草一件件去回想嫉妒的根源。
好像每件事都能体现出来。
上司中原中也给他发的红包永远是小额红包,而给黑泽莲发的红包却是扶贫红包。
首领森鸥外给了黑泽莲一切优待,甚至因为他犯下的过错不得不去争取异能开业许可证时,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
对家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也为黑泽莲的事奔波操劳着,黑泽莲从人鱼岛回来,同行的芥川龙之介变成了智障幼儿,在港黑内部沦为吉祥物,但黑泽莲却什么损失也没有,森鸥外只是摸摸他的头说辛苦了,看他意志消沉就说不扣工资了。
……没准已经把他内定为港黑干部候选
人了。
哼,港黑首领的小情人,待遇能差吗?
港黑食堂的牛奶永远选择进口的,牛排和虾也买格陵兰产的,连内部的装修都修成了北欧的性冷淡风,这根本就是全部照着黑泽莲的喜好设置的。
白仓草承认自己很嫉妒,嫉妒得要发疯。
这份嫉妒原本有友情的加持,勉强被稳定在了羡慕的层面上,他还能酸溜溜地自我调侃。但现在他了解到了被掩盖了七年的真相,知道了他哥哥死亡的根源是因为一个少年令人恶心的恶作剧。织田作之助最后落寞离去的背影在他的心尖上踩来踩去,他觉得自己都快被踩烂了、心碎了。
他的苦和怨恨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他要把黑泽莲弄死,要让他为自己当年荒唐的行为付出代价,也要让森鸥外痛失所爱,尝到如他一般心痛的滋味。
凭什么犯错的人还潇洒地活着,凭什么善良无辜的人连本小说都没写完?
又凭什么他想要的一切、拼了命才能够着的东西,黑泽莲只要撒娇就可以得到呢?
连唯一答应和他跳舞的女性,都是奔着他能提供证明黑泽莲无罪证明而来的!
嘭。
仓库的门被大力踢开,这一声成功断开了白仓草的思考。
三人不约而同往门口看了过去。
黑泽莲和立原道造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立原道造的目光落在了白仓草和陀思身上,而黑泽莲则是看向了春野绮罗子。
白仓草咬牙切齿地看着黑泽莲,下一秒,这人竟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春野小姐,你没事吧。”
黑泽莲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他猛得转头,看到黑泽莲正在解春野绮罗子手上的绳子。
他的异能力,为什么还能用?不是已经注射了液体太宰治吗?
“我没事,黑泽君,小心!”
白仓草手里的枪口已经抵在了黑泽莲后脑勺上,黑泽莲没动,沉默且安静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不知道为什么,白仓草发现自己的手在抖,而黑泽莲却十分平静。
是对自己的异能力太自信了吗?
“住手啊,白仓!”立原道造实在不想看到这种残杀的场景,他是三人里最感性的人,因为重感情,才从港黑卧底做成了港黑成员。
“他害死了我哥!织田作之助是我哥!”白仓草情绪亢奋,“是我唯一的哥哥啊!”
喊出这声的时候,他鼻子一酸,竟然掉下了眼泪。
真奇怪。
织田作之助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过,这七年来,他只是难过,但从来没有掉过眼泪。
过去他要求织田作之助对两人的关系保密,即使两人同在港黑,也要假装不认识,因为他觉得织田作之助的身份给他丢人了。他想要一个能令他挺起腰炫耀,不被别人嘲笑的骄傲。
可现在,他自己放弃了他多年来累积得到的一切,他终于可以对全世界说出来,织田作之助是他的哥哥,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哥哥。
夜里的风太清冷,吹过他的额头,他从抽泣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面前黑泽莲的衣服是那么白,在黑夜里都流淌着动人的银光。他偷走那一件衣服时,惊叹于它的柔软和细腻,披在身上时像是在感受世界上最温柔的抚摸。
他穿着那件白色风衣,在盗窃金库之前,在阳光下安稳地睡了一觉,他还做了一个光怪绮丽的梦。梦里有谁过来牵住他的手,将童年的他带离了贫穷的雷钵街。
只是那人面目不清,他想看个清楚,视线却已经被泪水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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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书上说人类的悲伤和欢喜并不相通,但在这一刻,黑泽莲是真实地感受到了笼罩在白仓草身上巨大的悲伤。
后悔曾经对亲近之人恶语相向和刻意背离,这辈子却再无弥补的可能性。
他也有过白仓草这样的经历。
幼年时母亲陪伴他的时间太少,偶尔相聚时想要抱抱他,他却嫌弃母亲身上的体温太低,冷得像一块冰。
雪地里长大的小孩总喜欢温暖的东西。
因此拒绝她的拥抱。
如今想到母亲为了得到aptx,为了让琴酒和他都能平安地活下去,付出了多少努力,尤其是他,出生时就是个累赘。
任意门给他了,aptx给他了,巨额遗产也给他了,什么都给他了,他却不曾体谅过他们。
别人也许会用“你当时还小、他们不会计较的”之类的借口帮他开脱,但他自己却很难从这种负罪感中逃脱出来。
再后来交了陀思这个朋友,说好了一生一世一起走,却没有很好地陪伴他,过分留恋玩乐,追逐外面的世界,等到他发现挚友有了灭世的可怕想法,已经为时过晚。
他甚至不知道陀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深爱着这个世界并为之虔诚祈福的小男孩,变成了手上沾满无数鲜血还将在这条无妄之路上继续前行的魔人。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也想去抱抱他们。
抱抱母亲,抱抱被他留在原地的陀思。
还有琴酒,父母双亡的时候,一方是叛徒,一方是处刑人,他还得负责将幼年的他拖走,当时他一定也很悲伤。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没有后悔药,没有从前路。
“织田先生早就已经过世了。”
黑泽莲抬头,抵在他后脑勺上枪也往后移了一点,枪口依然在颤抖。似乎是为了刺激白仓草,他才继续重复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应该醒来了,草君。”
“闭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哥怎么会死!你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非要偷窃港黑的金库,就是你那个该死的游戏,你们什么都不用失去,最后替你们承担后果的,是我哥哥!是我哥哥的命!”
白仓草悲伤极了,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砸到他的手背上,烫的生疼。
黑泽莲默然。织田作之助的死,是源于森鸥外的最优解设计。可如果不是因为他偷窃港黑金库在先,由港黑财务问题开始,引发了一连串的危机,森鸥外也不会那么迫切地要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
“你可以开枪。”黑泽莲淡声说道,“但我不会静止不动。”
下一秒,他身影一晃,已经消失在了枪口下。
白仓草瞪大了眼睛,眼泪影响了他的视线,他四处环顾,试图找寻黑泽莲所在的方向。
“你不是说有东西能扼制他的异能力吗?”白仓草暴躁地对站在一边、以一副看戏姿态全程观望的陀思吼道。
任意门这种走后门的异能力太过刁钻,但在白仓草看来,没了它,黑泽莲就没什么令他忌惮的地方了。
陀思耸了耸肩:“是啊,抑制异能力的药物已经给他用了呢。”
黑衣组织最新研制的异能无效化的抑制剂,被他以交换情报套到了手,又以情报卖给了港口黑手党。
他知道港黑的那位首领一定会给黑泽莲注射,以此能更好地掌控任意门这个带有背叛色彩的异能力。
只是他也觉得困惑,试验过那么多只白鼠,为什么偏偏用在黑泽莲身上后,总是会失灵?
上一次失灵是在人鱼岛,已经被消除了异能力的黑泽莲,又突然恢复了异能力,将福泽谕吉和少年侦探队转移了。
因此他临时改变了计划,带着那份复制的抑制剂,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刚建立合作关系的黑衣组织。
这一次异能抑制剂又在黑泽莲身上无效了。
难道是体质问题?
当他瞥见黑泽莲的脚下时,瞬间明白过来了,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且笑容逐渐由清俊变得扭曲。
“太慢了。”.
白仓草的耳边响起黑泽莲的声音时,前者还没反应过来,左小腿就被人狠狠一踹,他膝盖一弯,差点着地。
黑泽莲的体术什么时候这么
利索了?
他还没有还手,对方又一个肘击,打在了他的胸口。
剧痛从那处传来,他知道自己的肋骨肯定被打断了。
接着他的眉心就被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抬起脸,视线顺着枪身扫上去,他看到黑泽莲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红眼睛里闪着冰冷静默的光,手指稳稳地扣在扳机上。
这个瞬间白仓草感觉到了空前的愤怒,还有对自己的厌恨。
他自嘲地想,瞧吧,别人用枪指着他的时候,手一点也不抖,而他呢?在刚才都抖成帕金森了!他可真是没用啊,又笨又懦弱,也难怪报个仇还得找魔人策划。
活得就像个笑话。
“草君,你是想现在就死,还是被抓回港黑后再死?”
黑泽莲的声音温柔得像晚风一样,说话的语气和不久之前问他是想去植物园玩还是去动物园玩时,简直一模一样。
“我的建议是现在。”黑泽莲停顿了一下,解释道,“因为港口黑手党的刑讯,不在你承受的范围之内。”
白仓草眯起眼睛,在黑泽莲扣下扳机的瞬间,他使用异能力将自己最小化,变成了仓鼠一般的大小。
子弹贴着他的头发丝划过,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而他毫发无伤。
“就你了不起!”
白仓草跳到了黑泽莲的侧边,突然又用异能力巨大化,变成了十米多高的巨人,然后伸出巨掌,往黑泽莲的身上拍了过去。
“你能熬过刑讯你厉害是吧!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行!”
他气急,而黑泽莲身形一闪,边都没让他碰到,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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