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想通了这些的谢令月才会主动说起此事:“一开始是担心哥哥如今的安康,不想你为我担惊受怕;如今才明白,即便我安排周全,只是在关键时出现在朝堂上;只怕哥哥看不到我时依旧会胡思乱想,越想越是惊惧,反倒是真正的错误。”
陆寒尘抬头看向他,凤眸乍亮:“因而,阿月这是对我敞开心扉了么?”
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谢令月轻笑:“对,我愿对哥哥真正敞开心扉,也希望哥哥莫要担心,莫要胡思乱想。”
他没有解释其实三年前对这人,他也做到了毫无隐瞒,但毫无隐瞒与真正的敞开心扉绝不一样;若是换成三年前的谢令月,即便知道陆寒尘会多想,怕也还是一意孤行自己做事,美其名曰怕他担心。
“那你可是真的准备周全?”陆寒尘继续追问,并无不快之意,急切道:“我这次来雍都,明面上只有几百锦衣卫,实则雍都城外也有上千好手隐藏;不如我给玉衡传信,令他们带人入城,全凭阿月号令,也能多些胜算。”
谢令月的桃花眸更多柔情,亦泛起水色;这人,自己还躺在床榻上不能起身,却又开始操心自己的事,谢令月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倾力相待。
难道陆寒尘自己不知么,他还需回大宣交差,处置后续事宜;这般叫他的人掺和雍朝内乱,是真的不曾为他自己留一点后路。
第177章
谢令月当然不可能用陆寒尘的人手,这本就是他早早想好的事,准备也足够充足,不过是等半数定北军到来的时间而已。
见他坚持,陆寒尘也不再提此事,反而又说起其他:“你叫卫兰陵暗中所做之事,可是我在大宣时所做之事?”
凭谢令月再是光风霁月的行事,可一个初建的王朝,怎会没有暗中监察百官与处置阴暗事宜的组织;大宣初建时,太·祖皇帝便成立了锦衣卫,专司其职,之后又陆续建立西厂与东厂;掌控这三个机构的陆寒尘如何不清楚其中关窍,更清楚这种机构在开国之初的重要性。
倒是没想到,谢令月用人如此大胆,竟是将雍朝的这种机构给了卫兰陵管理,还是不为人知的管理方式。
依偎在这人怀中,陆寒尘的眉眼稍有不快:“要我说,卫兰陵行事太过于清正,并不适合担这个差事···待我将大宣之事了结,再来雍都后,不如阿月将这个差事给我。”
还有人比自己更熟悉这种差事么,九千岁不是小瞧卫兰陵;这人是他的至交好友,他当然熟悉这人的能耐;但···就如他说的这般,卫兰陵毕竟曾是大宣首富之子,后来更是将卫氏商行的生意经营的更上层楼,可也改变不了他就是个翩翩贵公子,行事可不够狠辣。
管理这种打探消息与处置阴暗事宜的特务机构,当世还有人能超过九千岁的能耐?
只自傲了一瞬,陆寒尘便很快回神,仓皇道:“阿月莫要多想,我···我只是想为你分忧···”
未尽之言被谢令月打断:“怎的说着又不自信起来,若说当世掌管这种机构的第一人才,非哥哥莫属。”转头看向他,眉眼含笑:“且哥哥愿意这般为我分忧,我只会更欢喜。”
只是,谢令月原本并未想过让陆寒尘继续做之前的事务,担心他会不甘隐于自己的光芒之下,更舍不得他过回之前那种危险的日子;其实他想过先征求这人的意思,看他想在六部中哪一处任职,谢令月自会为他安排妥当,绝不会叫世人看轻自己的爱人。
听完他的心意,陆寒尘亦眉眼欢喜,说话也更自在些:“我在大宣掌管那三处已有十余年,算得上对这种事得心应手,且我确实也不习惯在六部任职。”
不是应付不来,而是陆寒尘经历的多,想的自然也更周到;谢令月初初开国,看起来雍朝如今有繁华之象,却不知有多少暗流涌动;这一次漠北旧贵族的反扑,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谢家原本就算得上是漠北的仇敌,如今又是谢家统治这片土地;他的狼崽子又是如此年纪,虽说有三年征战的威名,可也有不服者众;狼崽子又惯用光风霁月的手段,时日久了,总会有人生出异心。
再则,雍朝不只有内部的这些矛盾,还有南边的大宣,西边的沙俄帝国,都虎视眈眈,等着雍朝内乱一起就扑过来分一口肉;总要有人用狠辣些的手段镇得住那些魑魅魍魉,熄灭他们蠢蠢欲动的贼心,狼崽子也能更多心思在朝政上。
越想越是凤眸明亮,狼崽子是一国帝王,自然该是贤名加身令世人仰慕与敬畏;而他陆寒尘则替心爱之人掌管暗中之事,污名都给他也无妨···他们一明一暗配合完美,这才是并肩而立的伴侣!
他说的越来越振奋,却不知谢令月心中的怜惜更多;紧紧将人抱在怀中,无声叹息;这人呀,不知该叫他如何心疼。
谢令月总算知道原剧情中这人为何会从容赴死,即便这人对李昭辰并无真正的爱侣之情,却也只凭昔时那点子援手之恩,就为那人做到那般地步;如今他对自己生情,恨不能飞蛾扑火,笨拙的捧出自己全部真心,只为成就谢令月一人的美名。
难道陆寒尘不清楚掌管这种特务机构之后的下场么,谢令月相信他知道,也想过自己的结局,不管是景昌帝时期,还是如今的大宣新帝,恐怕陆寒尘都想过他这种人最后都得不到好下场,甚至是万人唾骂的下场。
如今谢令月也是帝王,难道陆寒尘就不担心兔死狐悲的下场,就没怀疑过谢令月日后假若变心,他又该是何等下场么;谢令月相信他在出口的一瞬间就想到了,可他还是将满腔真情捧上···
如此赤诚之心,谢令月怎能不动容,怎能不更加怜惜他。
“若是哥哥想做,我也想过。”眉目间都是柔情,款款与他说起自己的想法。
谢令月也知晓雍朝初建,需要特务机构监察百官与民间;但他不会设立锦衣卫与东厂、西厂这样多的机构,更不需要这个机构做尽阴暗事;不若只设立督察司,除了上述职能,还要监察大案、重案,做到真正的刑罚分明,百姓也不会谈之色变。
不说是陆寒尘主管这个机构,便是换成其他人,谢令月也不会叫自己治下出现身负恶名与污名的官员;他不是真正的古代帝王,没有那么多的疑心,更不会成为权利的傀儡。
如今给卫兰陵这些差事,也只是开国之初就察觉到了那些漠北旧贵族的心思,叫他专门在暗处盯着这些人,毕竟卫兰陵的身份与能耐最合适;既然陆寒尘要做这件事,且也时机成熟,自然该成立专门的机构处置这些事宜。
“阿月的想法···更为成熟,也更有仁君之风。”听完狼崽子的所有描述,陆寒尘的凤眸更加明亮,不由便出声赞叹。
他的狼崽子啊,怎能叫他不爱,怎能不叫他恨不能誓死相随;他这般的安排,既能令督察司起到真正的作用,又不会如大宣的锦衣卫那些机构,在民间流传的都是恶名,令百姓避之不及。
最重要的,督察司的领头人亦是坦坦荡荡的朝廷官员,再不必如阴沟里的老鼠,明明也有品级,却总是觉得与百官格格不入;只好用手中的权利填补心中的阴暗与空虚,用阴戾狠辣的手段强调自己的地位···
若是···若是大宣的锦衣卫也是这般的职责范围,他还会是污名满身的境地,还会满心觉得自己配不上狼崽子的光风霁月么,陆寒尘忍不住的想。
此事两人达成一致,也说好了待陆寒尘从大宣返回雍都之后便走马上任;昏黄的烛火下,谢令月明显看到这人的眉眼更轻快了几分;果然,得叫这人觉得自己需要他,才会更心安。
怎会有这么傻的人,宁愿自己背负满身污名行走在暗夜中,也要将自己的所有捧出来,只求心爱之人不嫌弃,不憎恶。
“想必日后雍朝的官员与百姓们,只怕会更加拥戴他们的皇后殿下。”谢令月温柔描摹爱人的眉眼,给他更多心安。
凤眸瞪大:“你是说真的!真要册封我为皇后?!”见他眼中并无调笑之意,陆寒尘就要起身,却被谢令月紧紧箍在怀里。
“难不成哥哥以为我是说笑的么。”轻拍他后背,安抚怀中急躁的人儿,谢令月的声音更加坚定:“我知哥哥担心甚么,也知你舍不得我因你而动摇国本,更知你心甘情愿隐藏在我的身后···可是哥哥要知晓,你为我捧出全部真心,我又何尝不想为你倾尽所有!”
爱是两个人的付出,是两个人的成全。
谢令月怎舍得自己的爱人,在自己的光芒万丈下踽踽独行。
就算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帝王册封男皇后又如何,他既然喜欢男子,就能坦荡对自己的子民承认自己的取向,承认自己的爱人;就算陆寒尘身有残缺满身污名又如何,只要他到了自己统治的疆域内,谢令月就能为他打造出最完美的声誉。
“可是···可是阿月想过没有···我在大宣声名狼藉···难不成你还能为我打造出一个新的身份么?”陆寒尘结结巴巴道,有感动,有欢喜,更有无尽的惶恐与一丝失落。
大宣的九千岁名扬天下,还是恶名昭著的那种;多少人见过他的模样,即便狼崽子给他换个身份,也会有人认出他···何况,即使满身的污名,陆寒尘还是不想换个身份;他想···想叫天下人都知晓,谢令月的爱人就是他陆寒尘。
最后这点子想法,其实是陆寒尘心中最卑微,也是最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他亦知改头换面才是最妥当的做法,原本说起为狼崽子掌管特务机构时就想过这个,否则以他的名声,这是为狼崽子招骂名啊,他当然甘之如饴换个身份。
然而此时心中某个角落,却有一丝丝不甘心;不是不甘心改头换面,若是他只能是狼崽子的某个官员,改头换面也无妨;可···狼崽子要册封他为皇后啊,是将载入史册的狼崽子的爱人,陆寒尘当然奢望是自己的姓名与狼崽子并立,而不是一个虚假的身份···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陆寒尘很快便聆听到了天赖之音。
“哥哥尽胡思乱想,你是陆寒尘,便是独一无二的陆寒尘,为何要改头换面换个身份!”谢令月哼笑。
他的爱人是有多不自信,这三年的东征西战可不是满足他登上权力顶峰,而是要有为了家人和爱人与天下敌的基本。
第178章
即便有谢令月提前给谢九的暗中传信,半数定北军从北境与雍都中间的凉州赶来也需七八日的时间,这几日谢令月依旧隐匿踪迹住在卫府。
除了陪伴与照顾陆寒尘,又腾出些时间在书房与卫兰陵议事,听他随时报上来的雍都局势消息;卫昭倒是好奇想一起听听,怎奈谢令月与卫兰陵皆不愿他面对这些事,只叫他可与陆寒尘说说话;恰陆寒尘也想更细致知晓谢令月这三年多的经历,卫昭又有兄控迹象,说起来那是滔滔不绝,只把他九哥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两人倒是意外的融洽。
如同谢令月预料到的,朝中一些官员眼见从陈阶与卫昭这几个陛下心腹重臣处探听不到陛下行踪,人心逐渐浮动;这还是陆寒尘昏迷期间发生之事,而这几日,随着大元帅谢栋与禁军统领谢令宸忧心忡忡率两万禁军离开京城,直奔北境而去,更多官员开始夜间走动。
这些人美其名曰是下值后互相走动拜访,探讨些平日里的喜好;或是得了什么好酒与好物件,邀约三五好友品鉴一番,难得陛下不在京中,他们也自在松散片刻;可卫兰陵的人监视回来的消息,这些人恰恰是暗中讨论陛下的行踪,各有心思。
索性,与谢令月料想中差不多的比例;朝中官员半数都忠心坚定,他们也着急去丞相府问过陈阶,担忧的是这几日都城的流言可是真的,陛下难道真的在北境遇袭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还有就是这几日眼看着人心不稳,陛下册立的皇太弟还是个四岁稚童,太上皇又不擅朝政之事···若是朝堂生乱该如何是好,还需丞相提早防备。
也有少数官员明哲保身,这几日反倒是早早回府,府门紧闭;还有一部分摇摆不定的官员,从丞相府打探消息后,再去那些旧贵族家里拜访,颇有两面示好的意思。
这些个摇摆不定的官员,谢令月也能明白他们的担忧;雍朝是谢令月打下来的江山,如今他出了事,皇太弟年幼不知事,太上皇掌控不了朝政,偏谢家最能领兵的谢栋与谢令宸赶赴北境,其他半数谢家将领还在驻地,一时无法顾及京都···为了保命,这些官员可不就想两头卖好。
这种墙头草,还有那些明哲保身的,自古以来就不缺,谢令月并不在意;只要他们不参与反叛,还能在差事上尽心尽力,谢令月也不会在之后为难他们。
最后一批人,就是此次想要谋事的漠北旧贵族;这些人一开始归顺于雍朝时就心有不服,但他们根本抵挡不住谢令月的攻击,不得不降服;原本还敬畏谢令月与谢家人的能征善战,可随着谢令月推行新政,大力鼓励农耕与行商···这些人牧场的奴隶与牲畜逐渐减少,甚至谢令月彻底废除了漠北的奴隶制度,这些人的利益彻底被动摇。
本就不服中原人占领统治漠北地区,还是与许多漠北贵族有世仇的谢家人统治这片土地;偏生谢令月待他们这些旧贵族倒是客气,可施行新政的时候是半点不手软,这些人心中早有愤懑。
之前是不敢谋划什么,只能在暗中抱怨愤恨;现在是谢令月自寻死路,先是与大宣搞出什么榷商和谈,而后又去巡查北境,还传出他遇刺身负重伤陷入昏迷的消息···这些人自然再也坐不住,总要确认消息真假,同时谋划推翻谢令月的统治,叫漠北再回到以前那种他们这些贵族说了算的日子。
这些人也并不是真的没有头脑,一边派人从卫昭这个年纪最小的重臣处探听谢令月的消息,一边鼓动劝说联合其他漠北贵族,同时还派人与大宣使团暗中联络,显然是打上了名震天下的锦衣卫的主意,许出诸多好处,想着必要时还有锦衣卫出手,他们胜算更大。
毕竟大宣九千岁敛财的名声天下皆知,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叫锦衣卫帮他们一把,还不是九千岁一句话的事?
且这些人还打得好算盘,若是他们事败,可有大宣的九千岁帮他们,难不成谢令月还敢在雍朝未完全稳定时与九千岁对上不成,就不担心九千岁一句话令大宣进犯雍朝么;最不济,他们还可以带着家财万贯跟随九千岁去大宣,总之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背井离乡,却不会危及性命。
不得不说,这些人还是有点脑子的,难怪敢在此时谋划反叛;江越那边的有意纵容之下,还真有大宣使臣与这些旧贵族勾结到一处,保证他们会说服九千岁与定国大将军;提出的条件就是这些旧贵族事成之后,将雍都及周围十城划入大宣疆域,作为此次大宣锦衣卫帮忙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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