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皱着眉头,这种事无论在哪里都一样。有些人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学习好,就好好高考,学不好就直接送出国留学,回来还是高端人才。而有些人,永远走不出大山。
大越的士族,占据了大越六部要职,甚至还左右科举。不投在自己门下的寒门子弟,是不会给你写推荐信让你参加科考的。
吏部考评,提拔人才,也多以士族为主。寒门子弟,能做到正四品刺史的,都是寥寥无几。
想到当年牵连甚广的通敌卖国案,竟然是寒门和士族之间的争斗。沈钰不禁叹息了一声。
慕容清见她这样,不禁反问道,“你也是出身勋贵世家,竟也为寒门叹息?”
“微臣用人,不看出身,只看人品和能力。不然也不会把温泉山庄,交给一个女掌柜了。任人唯才,唯德,才是微臣的标准。”沈钰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可惜微臣说了不算。”
慕容清似乎是被她这番话,彻底的打动了。也跟着长长叹息一声,
“父皇也知道这个案子背后有其它的原因,但是父皇当年仍旧是站在了士族的那边。士族子弟遍布朝堂,父皇当年继位不久,自然是有所取舍的。”
哪怕明知道这是针对寒门的阴谋,但隆庆帝依然没有深查。只是因为士族在朝堂的势力,盘根错节,轻易不能撼动罢了。
沈钰此时突然脑子闪过一道亮光,她盯着慕容清问道,“所以殿下才要了琼州?那个流放之地?”
慕容清无语看着她,怎么这也能被她猜到。她撇撇嘴,心情倒是没有方才那么沉痛了。
沈钰只觉得她今日又对自己卸下一些防备,“琼州地处西南,山高林密,瘴气又多。而且他们都是戴罪之身,殿下想做什么,也不易啊。”
“至少本宫可以让他们做一些轻的活计,看顾一二,不被累死病死。都曾是朝廷的栋梁,不过是被炮制的案子冤枉了而已。”慕容清有些黯然的说道。
沈钰看着她这样,想了想说道,“殿下,据说吃甜的能让心情好一些。”
一听到好吃的,慕容清语气不禁变的娇柔起来,“想喝奶茶和果汁。”
昨天的荷花宴,她作为主人,又碍于公主的身份,没怎么吃。倒是那些夫人小姐们,享受了个够。
沈钰听她这语气,仿佛是撒娇一样。心里不禁有些痒痒的,“那微臣去给殿下准备。”
她们两个聊了这么久,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了。沈钰从回来,也没顾得上吃晚饭。却一溜烟的跑进小厨房给慕容清做甜品去了。
再想到她刚才那娇柔的语气,沈钰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心情。
她虽然以前没有过女朋友,但她毕竟是个二十多的现代人。她明白的很,那是对女朋友的那种感觉。
沈钰深深的叹口气,女人啊。
沈钰把蒸的芋头,用红糖水,揉成小团子,代替后世的珍珠。炒了茶叶和冰糖,把牛乳倒进去煮开。
末了,又用琉璃杯子盛来端给慕容清。慕容清发现今天的奶茶, 和昨天的还不一样。
吃喝完一小碗奶茶, 又有了一些食欲。和沈钰一起,去小厨房吃晚饭了。
只不过徐朗见自己都没哄好的慕容清,却被沈钰泓好了,心里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怅然若失。
徐朗一个人站在门口,望着天上的月亮,难得的没有觉得不高兴。能多一个人,让殿下放松,高兴,也无妨。
用完了晚膳,沈钰又独自一个人去了书房,打算写几个话本子的框架。再写几个比较短的故事,让那些寒门的秀才作为参考,代笔写一些故事,好开个书铺。
她心里暗自想着,待我的话本子一出世。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是洛阳纸贵。
待到她回去的时候,慕容清已经睡着了。也许是今天她情绪波动比较大, 又哭了一场,有些累。
看她毫无防备的样子,沈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登徒子一样。她脱去外衣,小心翼翼的躺在了里面的被子里。
慕容清只是翻了个身,此刻面对着沈钰,也没有醒。看似睡的很沉的昭华公主,此刻梦境里却是噩梦连连。都是杀戮和血腥。
她头紧锁,面带愁容,似是十分的隐忍。
沈钰见状,犹豫了一下,终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也许是有人安慰,慕容清倒是慢慢放松了神情。头靠着沈钰,渐渐的睡的安稳起来。
沈钰发现经过今天这么一哭,慕容清竟然一点戒备心也没了,现在还把头也靠了过来。
于是沈钰睁着自己眼睛,等慕容清睡的更安稳以后,慢慢的又把她往回挪了一点点。不然等明天醒了,这个姑奶奶还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
见没惊醒她,沈钰长长的叹口气,这才转身闭眼睡了。
殊不知,侧着头睡觉的慕容清,微微睁开了一点点自己的眼睛。眼中晦暗不明。
第39章 毒翡翠事发
沈钰和慕容清昨夜都心事重重,睡的不沉。天光大亮,太阳升起的时候,都还在睡着,难得的起晚了。
海棠思来想去,终是下定决心,来敲门了。沈钰和慕容清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才勉强双双睁开眼。
看向外面的太阳和天色,已然是日头很高了,两个人慌忙准备起床。
仓促间,慕容清撞到了沈钰的背,她不禁哎呀一声。沈钰见状赶紧问道,“殿下没事吧,微臣给殿下揉揉?”
慕容清点点头,沈钰轻轻的给她揉着鼻子。
沈钰此时靠她略微有点近,闻着她头发的清香,不禁有一些气血翻涌。两个人晚上同睡一床,已经这么久了。要说完全没感觉,这是不可能的。
沈钰想着想着,有点出神,手上的动作就有一点重。慕容清吃痛地说道,“驸马,轻点。”
此时沈钰的脑子一片空白,轻点。。。。。
难得她这个老司机,突然就脸红了。“殿下忍忍,马上就好了。”
容清见状问道,“驸马你热吗?脸红什么?”
沈钰:。。。。。
外面的海棠,听着这声音,忍不住就想推门进去。难道殿下和驸马两个人,竟然?!
她当下敲敲门问道,“殿下?容奴婢进门服侍?”
慕容清闻言说道,“不用。”
海棠看看立在门边的徐朗,眼底的惊讶掩饰不住。徐朗沉默的转身就走,“让厨房准备早膳吧。”
两个人耽误这么一会儿,赶忙起身洗漱穿衣。等到小厨房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备好了。
那唐功大大咧咧的走过来说道,“殿下,二皇子的翠玉楼出事了。今早有人去拍门,说自己买的翡翠簪子变色了。”
“这么快?”慕容清讶异道。
老二强抢了有毒的假翡翠以后,又补了八万两。总共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买这批石头,也只能是把这批石头,全都做成了翡翠饰品卖出去。
如果是正常的真的翡翠,他这样卖出去,虽然赚的少一些,但是也能赚个几万两银子。
沈钰和慕容清吃了早饭,带着徐朗海棠和唐功,还有青松匆忙出府去翠玉楼了。
等她们到了翠玉楼附近,此时的翠玉楼已经被不少的人围起来。
翠玉楼的王掌柜,这段时间本来还算高兴。虽然这批翡翠,是按照市价买回来的。但是做成首饰以后,还是挺受人欢迎的。
好的翡翠,本来也是紧俏货。这段时间,翠玉楼的翡翠饰品,得到了大家不错的评价。
然而今早有个人,满脸怒气的冲进来把首饰放在柜台上,嚷着说道,“你们翠玉楼这么大的铺子,竟然卖假货!”
王掌柜的看着眼前的妇人,看她的穿戴,也不像是多么富贵的人。
“这位夫人,您可不能乱说话,我们楼里怎么可能卖假的?翠玉楼每年卖出去的首饰成千上万,京城里的大家小姐们也都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还头一次听人说我们卖假货的。”
“我买这对翡翠镯子,是给我儿子当彩礼娶亲用的。这才买了两个月,亲家那边就上门来送了回来,还退了亲。把我家好一顿骂,说我们拿假货羞辱他们家。
到底是不是假的,你们自己仔细看看,这才两个月,颜色就变成这样了吗?我手里可是有你们翠玉楼开的票据,别想耍赖。”
这个中年人中气十足,说话声音也很大,原本在铺子里挑饰品的那些人,闻言都朝这边看过来。
外面围着的人,也都窃窃私语,“翠玉楼竟然卖假货啊?”
“那不好了,我母亲和姐姐都买了这里的翡翠头饰。”
围观的人,大多都是家里有人买了这个里的东西。听到翠玉楼卖假货,全都挤在了门口,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真是假的,自己家里的,可不能白白被骗。
王掌柜拿起来那对镯子仔细看了看款式和花纹,又看了一下票据,应是翠玉楼的镯子无疑。他们楼里每卖一件东西,都会给对方开一个票据,写明所买的是何物,什么成色,有什么特点。
票据一式两份,楼里留一份,客人手里一份。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闹事,说自己买的是假货,以此来换货。以前有人买了黄金的镯子,拿了黄铜来造假,说自己买的假货。
没瞒住铺子里的老伙计,被抓了见官。从那以后,铺子都会留这样的票据了。
但是眼前这对镯子,却有一些褪色,就像衣服穿久了,洗的褪色一般。
但是他现在绝不能承认这里铺子里的东西,“这位夫人,您这不是我铺子里的东西吧。您看看你的镯子颜色,再看看我们铺子里的成色,哪里有这样浑浊。”
王掌柜说着从货架上拿了个镯子,放在手里对比着给大家看。
外面的人一听,又都窃窃私语道,“难道是又有人想来讹钱?拿了假东西不成?”
“是啊,看这成色,翠玉楼应该不会卖这么差的东西。”
两个镯子对比明显,围观群众们一看,又都有一些犹豫了。
“这位夫人,您这从哪里弄来的假货,谁指使你的?赶紧说了,不然我们掌柜的可就报官了。” 铺子里的伙计,不知道实情,此时还信心满满。
王掌柜的听到暗骂了一声蠢货,还报官,人家有票据,有翠玉楼的印章,报什么官。
那位夫人被伙计这么一说,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胡说八道,我手里可有你们的票据,对一下不就知道了。”她又向着围观的人说道,“你们可有从这里买了桌子或者簪子的?快仔细看看,是不是变了颜色?”
其中有个妇人一听这话,赶紧把自己的耳环取了下来,“好像确实颜色不一样了,变的浑浊多了,难道真的是假货?”
还有另外一个人把自己的簪子也拿下来看了看,“我的颜色也不太对。”
大家此时都发现了不对,喊着让翠玉楼给一个说法。
王掌柜的此时的脸色异常难看,有一个说出了问题,他还能侥幸的认为是这个出了问题。但是好几个都出了问题,只能说明这批货有问题,这不是天然的翡翠。
围观的人见此情景,马上都回了家,验看自己家里的人的买的是不是也出了问题。
第40章 必须退钱
王掌柜的只能先稳住这几个人,把他们请到了后院厢房。说把东西拿拿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铺子里再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谁料他们几个人,当场拍桌子说,必须一个时辰内解决,否则是不会离开翠玉楼的。他们当然也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若是从这里走了翠玉楼一个不认,自己的银子都会打了水漂。
“别的糊弄我们,要不是你们卖给我假货,我儿子这会都已经成亲了。现在害我们家成了街坊邻居的口中的笑话,今天你们必须给一个交代。”那第一个来的中年妇人,依旧十分愤愤不平。
“对对,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东西就在这里,票据我们也让人回家拿去了。”
王掌柜的此时心里叫苦不迭,难怪打听消息的时候,那个镖局买的这么便宜,才五万两银子。就算是原产地,怎么也得十万两。
原来是这东西,就大约两个月的期限,时间一到,这东西就变色了。他让伙计们先稳住这些人,自己则从后门偷偷溜出去,上了马车赶紧就往二皇子的旺夫走去。
在翠玉楼对面的茶楼,坐着看热闹的沈钰和慕容清,此时一脸的笑意。
“殿下,这份大礼,微臣送的如何?”沈钰吃了一块点心,觉得这家的味道还不错。
慕容清抿了一口茶,“驸马这批货,本宫承你的情。”
“二皇子这次要赔哭了,不知道他怎么填这个窟窿,要是照价赔偿,少说也得二十多万两银子吧。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能弄到这么多银子?”
慕容清冷哼了一声,“驸马倒是提醒了本宫,本宫这个好二哥,万一不赔呢?”
“不赔?那他要怎么办.,都知道这翠玉楼是他的。就连父皇都知道这批东西,是他买了。”
慕容清挑挑眉毛说道,“毕竟也卖出去一段时间了,卖的时候好好的。他大可以悄悄的退了这几个人,然后让翠玉楼烧了账本,铺子直接关门。把掌柜的和伙计都送出去躲一段时间。
自己再施加一些压力给京兆府。老百姓么,闹了也没用,官府不管。其它的一些官眷,为了几十几百两银子,和老二闹翻,也不值得。这事儿,就会让他这样过去了。”
沈钰一听,绝,权势还是好东西啊,这二十多万两的银子。就这样亏在了买家手里。
慕容清看向徐朗,
“你去安排一下,找个两个人,拿着以前我们留的一块小石头雕出来的玉牌子,去把事情闹大。堵住翠玉楼的前门和后门,以防让铺子里的人跑了。再把这件事,马上让老三府里的人知道。”
“是。”徐朗转身离去安排去了。
慕容清安排完又粲然一笑,“本宫今日和驸马,就在这茶楼看看热闹吧。明儿的事,都得到朝堂上了,咱们也看不到了。”
沈钰此时心里对慕容清的佩服,又上了一个台阶,这位殿下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既然事情出了,那断然没有让对方好过的道理。
此时的王掌柜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下,战战兢兢的说着刚才的事。要是有一丁点的办法,他也不愿意踏进这个门,才得意了没几天,这大事就摊到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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