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紧紧的握拳捶了一下桌子，“本王要的不仅是自保，先生总要本王等，等到何时？”
“蒋大将军可是要回京了？”那老者没有回答刚才的话，却问了一句这个。
“大舅父这两日便回来，剿匪的事很是顺利。”三皇子提起来这个总算心情好了一些，“也不知父皇缘何让舅父一个羽林卫大将军去剿匪。”
“依老夫看，陛下想让蒋将军换个地方任职，趁机扶持一下寒门。”那老者说道。
徐朗在房顶上听的直皱眉头，这人心思深沉，也只把自己扮做府里的小厮。并不是幕僚，也不引人注目。
赌局竟是他来策划，也难怪三皇子近日行事风格大变，好像聪明了许多。
“这可如何是好？”三皇子着急道，“一旦舅父被替换，对皇城我们可就失去了控制。舅父此番出征，也多亏先生跟随，夜观天象。否则哪可能这么顺利。”
“蒋将军大胜而归，陛下怎会寒了功臣的心？况且一将难求，即便是寒门武举，也得从七品做起。”那老者说道，“殿下先不必忧虑此事，倒是有个人需得注意。”
“谁？老二买到了假翡翠，来来回回赔了有四十万两银子，这会子恐怕在户部焦头烂额吧？”三皇子说道。
“非也，非也。”那老者摇头说道，“是昭华公主的驸马，沈钰。”
徐朗听到此处，眼皮子狂跳，怎这老者听到了沈钰？
这两次殿下赚的盆满钵满，又让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大出血，确实都离不开驸马的点子。
但这两次，都是过了明路的，怎会引起怀疑？
徐朗听到此处，差点乱了呼吸。这三皇子府里，高手必然有。他稳稳心神，又听那老者说道。
“老夫曾和家师学过一些面相学，除非带了龙气之人，有大机缘，老夫参不透。其他人老夫都能看到一二。”
“那沈驸马的面相如何”？三皇子问道。
“竟是将死又生之相。”那老者皱着眉说道，“生和死怎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老夫着人买通了侯府下人，拿到了她的八字。若是没有意外，此人应该死了才是。怎如今活的好好的，还成了驸马？”
“她本也是差点死了。”三皇子摆摆手，以为是什么大秘密，“考中解元后，游湖落水，若不是小厮救上来，恐怕现在早就去阴曹地府了。”
三皇子对沈钰根本不关注，就算是慕容清，他也没放在心上。
太子早就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昭华再得父皇宠爱，她也不过是个女子而已。大位跟她无缘。
“她们不足为惧，只不过运气好，赚了点银子而已。老二才是本王的心腹大患，宫里一直由他母妃掌着，朝里他外祖父又是首辅。”
三皇子说道，“要不是有大舅舅撑着，本王也无法跟他一争。”
第75章 直接杀了
原先他和老二之间明争暗斗，倒都还好，都是往各自阵营拉拢百官为主。
可恨老二，上次满脑子都是水，买到了一批假货，赔光了家底。竟把手往户部伸，对他所在的兵部，处处掣肘。
大越大半的收入，全都用在了军费上面。尤其是西边的匈奴和北边的金人，每到冬天就蠢蠢欲动。时常有骚扰边境，劫掠边民的事情发生。
这两个地方，一直是隆庆帝的心腹大患，西边和北边，也是陈兵最多的地方。
昔年有雪狼军在的时候，还和匈奴通商了几年，边境也曾繁荣了一段时间。
这些大军，就是吃银子的主。粮草，衣物，兵器，马匹。哪个不需要银子？兵部是向户部伸手要钱最多的。
老二惯会笼络人心，要不是上次因为那批毒翡翠，折了一个户部侍郎，现在恐怕整个户部都是他的天下了。
如今他自己赔了钱，倒是来难为他。可恨！真是可恨！
三皇子脸上的怨气差点压不下去，那老者见状问道，“殿下处处提防二皇子殿下，怎么对四皇子殿下如此忽视？”
徐朗听到这话，也不禁愣了，不光是三皇子忽视，就连殿下也没把老四放在眼里吧？
三皇子摆摆手说道，“先生初到京城，不知道宫里的秘辛。老四的生母，不过是一个洗脚婢。
父皇有次醉酒，她伺候父皇泡脚。父皇宠幸了她，谁知她运气好，竟然生下了老四。
若不是因为老四，恐怕父皇都会把她赐死。父皇一直以此为耻，对老四的生母，从来都不理会。”
“老夫不这样认为。”那老者说道。
三皇子的手一顿，“先生何意？”
“殿下认为，陛下为何扶持寒门？”
“自然是因为父皇登基后，一直被士族把控朝堂。”三皇子说道。
“这就是了。”那老者点点头说道，“二皇子的背后是文臣之首，徐首辅。殿下您的背后是郭将军，武将世家。
当年徐家和郭家，都有从龙之功，才有今天。殿下认为，陛下怎么会坐视两家独大？古往今来，有大功于皇帝的，哪个有好下场？
如今朝堂上，都是支持二皇子和殿下的人。陛下，也未必不会扶持四皇子。”
徐朗在屋顶上听了心下大惊，万万没想到这老者眼光如此深远，不但会观相看八字。对于朝堂和陛下的心思，猜的也是这么透。
那老者笑着说道，“四皇子背后没有母族，又没有强有力的朝臣支持，自然只能唯陛下马首是瞻。”
徐朗听到此处，倒是觉得今夜幸亏殿下安排自己来探探情况。听这老者的一番分析，倒像是觉得占了便宜一般。
“为何四皇子进了宗正寺。”那老者说道，“殿下也莫要小瞧了这宗正寺。如今郭将军回京，殿下需得忍耐才是，宫里的道士也莫要动。”
此处听的徐朗又皱紧了眉头，四皇子进宗正寺的事，他们也知道，但没有多加深查。
宗正寺负责管理皇族事务，谱牒，皇陵和僧侣之事。因是闲职，大多都是世家子弟谋个差事的所在。
虽然不成器的世家子弟居多，可也都是世家出身，既然家里还替他们谋职务，自然也出身不低。
若是好好打交道，这也是连接世家的纽带。
想到这里，三皇子起来施了一礼说道，“多亏本王身边有先生在，大事未成之前，还要多多委屈先生。”
那老者笑着捋了捋胡须说道，“为殿下分忧，老夫分内所当。”
徐朗见二人说了个差不多，便脚尖一点，往回转了。
这边沈钰和慕容清躺了半天，因为各自心动了一番，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正都心中烦躁的时候，听到敲门声，海棠的声音响起来，“殿下，徐朗有事要报。”
本来闭着眼睛，实则心里都异常清醒的两个人，听到这话，赶忙都坐起来。披上外衣，下了床榻。
端的十分默契。
可惜，默契的人是她俩，同床异梦的也是她俩。
徐朗从三皇子府听完墙角，就匆匆赶来。来到卧室，感觉驸马和殿下之间，有点不一样的氛围。
但是这房里的气息，却没有一点点暧昧的意思，十分冷清。
徐朗施了一礼后，把在三皇子府听到的一切，都复述了一遍。
待他说完，沈钰和慕容清对视一眼，掩饰不住眼里的震惊。
难怪老三最近做事，突然带了脑子。原来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而且被所有人都忽视的四皇子，竟然有如此的用处，就连她俩也没想到。
“将死又生是什么意思？”慕容清一边盯着沈钰，一边问了徐朗这样一句。
沈钰初初听到这个的时候，就惊的一身冷汗。没想到慕容清不先考虑四皇子的事，竟然先问了这样一句话。
别人不明白，她当然明白。真正的沈钰早就死了，现在壳子里的，不过是另外一个人。
没想到这老者的本事这么大，竟然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
“不过是江湖术士，殿下也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语？”沈钰说道，“不过这人对于朝中局势，和四皇子之言，倒是颇为中肯。”
慕容清看着沈钰穿着男子的寝衣，眉宇间都是英气。暗想，这将死又生，难道说的是她女扮男装，被赐婚有死劫。和自己谈妥后，现在没事了，就又是生机了？
沈钰不知道慕容清的思绪，跑偏了这么远，她说道，“殿下，这个人，不能留。”
慕容清倒是对这句话十分赞同，她点点头说道，“此人的确是个有能耐的，若是留着，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大麻烦。”
徐朗在一旁也频频点头，没发现自己对这个假驸马，已经越来越认可了。
“你再跑一趟老三府上吧。”慕容清吩咐道，“这种人多活一天，就多一点麻烦。”
沈钰则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此人都能看出来自己将死又生。还是死了吧。活着碍事。
“是，殿下。”徐朗应声又出去了。
徐朗趁夜，又去了三皇子府，杀了个回马枪。
找到那老者住的下人住的房间，翻窗进入。那老者见人进来，刚要惊呼。就被徐朗直接扭断了脖子。
又把他摆在床上，盖上被子，方才小心的回了公主府。
第76章 庆功宴
等到第二天，三皇子发现的时候，尸体早就凉透了。
三皇子心下大惊，到底是谁杀了这人？难道是老二？可这老者从未贴身跟随自己出入府中，有事商量也是暗中叫他来书房。
老二是如何得知？这府里难道有他的眼线？
查！必须查！
总不能是父皇吧？
父皇？三皇子暗自打了个寒颤，若是让父皇知道自己设赌局，送道士。自己必将没有活路。
这边三皇子惊惶无助，又喊来了蒋家二爷商量对策，两个人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多头绪。
到了晚间，听人来报，是蒋大将军回朝。明日陛下要在宫中设宴，为蒋大将军接风洗尘。
三皇子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只要大舅舅没事，自己也不会出问题的。
沈钰和慕容清自然也收到了宫里的太监的传信，慕容清说道，“这老三有个好舅舅，能打仗，还管着羽林卫。皇宫的安全都是蒋家负责，可见圣心。”
沈钰却轻笑一声说道，“微臣可不这样认为，这若要是蒋将军有异心。和三皇子一起逼宫，那对陛下来说可是灭顶之灾，且走着瞧吧。”
白天朝会的时候，隆庆帝已经当着百官的面赏了蒋大将军。是以傍晚的宫宴，只是在宫里小聚，也算给娴妃一个机会见见自家兄长。
第二天慕容清和沈钰到宫里的时候，隆庆帝和几个皇子并后妃，已到了地方。
沈钰扫了一眼，发现以前在如意楼见过的苍狼卫指挥副使姜东节，赫然就在不远处站着。她看了一眼慕容清，只见她也望了一眼那人，眼中尽是嫌恶。
慕容清皱着眉头暗自思索，苍狼卫是只负责父皇的安全的，也兼顾着监视百官，刺探情报的事情。
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应该是羽林卫负责才是。怎么这个惹人嫌恶的姜东节，竟会也在此处。
那娴妃这时过来，拉着慕容清的手，亲亲热热的说道，“昭华公主大婚以后，看着越发的美了。可见和驸马二人琴瑟和鸣，陛下也放心了。”
“娴妃娘娘说笑了。”慕容清脸上带了一些娇羞说道，“听闻三皇兄在兵部处理事务十分干练，很是得父皇的心。”
沈钰在心底噗嗤一笑，慕容清果然是个记仇的。那三皇子前段时间明明天天忙着赌坊的事，为此还闹到了隆庆帝这里，她竟还说他天天为兵部尽心。
二皇子听到慕容清说这话，眼光在她那里来回转了几圈。心底暗想，这皇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否则，她怎会在老大死了后，还能活这么多年。
偏偏慕容清此时又说了一句，“今日宴会的主角怎还未到？”
沈钰听了这话，暗自扶额。主角？！隆庆帝在这里，谁当得起主角二字？
果然娴妃听了这话脸突的变了，转而向隆庆帝说道，“陛下，也许是哥哥在宫外被同僚绊住了脚。”
隆庆帝端着手里的酒杯，面无表情的说道，“无妨，等一等便是。”
是以等蒋大将军到了的时候，发现氛围有一些颇有一些微妙。
见人到齐了，冯公公拍拍手，早就准备好的太监宫女，手里捧着各色佳肴美食和酒，鱼贯而入。
隆庆帝说道，“蒋爱卿不妨讲讲，此次如何得胜的？”
蒋大将军放下手里的酒杯说道，“回陛下，那伙山贼虽是人数不少，但都是乌合之众。天威煌煌，他们哪里抵得过我大越的军队。
老臣带兵去的时候，正赶上他们下山去村子里抢劫。村里的百姓们都四处哄散而逃，微臣把村子围了起来。用了火攻，几百人都无一生还。”
沈钰听的直皱眉，山贼杀人不眨眼，死也就罢了。可你把村子都烧了是怎么回事？这让满村的百姓怎么安置？
就算官府安置，顶多会给点盖几间茅草屋的钱。这百姓家里的衣物，被褥，家具怎么办？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存点家当，说不定用了半辈子的时间。
果然，二皇子听了这话马上说道，“大将军虽顺利平了山匪，可这满村的百姓倒是跟着受苦了。
此举，不知道官府要拨多少银子来救这人祸。户部如今越发的吃紧，离夏粮的征收，还有好一段时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二皇子是管着户部的，对国库的情况自然是了解的。他把重点放在户部拨款安置上，把郭将军烧了村子只是轻轻的提了一句，倒也没显得那么突兀。
慕容清抬眼看了一眼二皇子，虽然他说这话，也连带着说了村里百姓的安置。但更多的，是为了打压郭大将军罢了。三皇子的舅舅得了军功，二皇子眼热是肯定的。
“二皇兄此言差矣，若不能抓住机会斩草除根，百姓岂不是损失更大。”三皇子说道。
沈钰自觉今晚是局外人，看着二皇子和三皇子你来我往。她一边吃着菜，一边痛快的喝了几杯酒。御膳房的菜虽然比不上如意楼，但也算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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