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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宴…他不是好人…殿下…你可不…可不可以…不要跟他在一块啊…”。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顾晓梦得到了回复，扯着脸想露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脸上的伤，疼的她瞬间面容开始狰狞起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顾晓梦才真正的意识到了，她的脸上已经有了那么一道面目狰狞的疤痕……
她的脑中回想起了往日里与李宁玉的相处……
每每殿下看向她时，总会露出笑容来，替她玩笑似的画眉……在无人时替她梳头…送她礼物…带她去看烟花……
殿下啊…我是不是真的…再也无一点点配上你的机会了……
第30章 恨
已是入夜，可李宁玉却依旧站在窗前。
她回头看了眼床榻上昏迷着的人，不由的握紧了拳头，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的御医说的话。
“这姑娘腿骨已经摔断，再也没有接上的可能，至于脸上的伤……微臣只能保证，尽可能不让她留下太深的疤，不过身上并没有致命的伤，她还是可以活下来的”。
“腿…真的接不上了…”。
“微臣无能，无法……”。
李宁玉突然开始痛恨起自己来，若不是她一意孤行的忍让，面对正宣帝时一直安分守己，顾晓梦又怎么会落的今天这个地步？
她立在窗边，无数次强压下想直接冲去砍了南宫宴，然后一剑杀了正宣帝的想法……
可…现在不能……平安王的大军还未调回，那位已近年迈的英勇将军也还未给出完整的答复……
李宁玉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床上的人，眼神越发坚定，思考再三，她还是出了殿门，往东宫而去。
………………
“阿姐，你来了”。
李宁玉来时，李浮殊正披着厚实的披风站在庭院的树下。
“已是入夜，你这是要出去？”李宁玉问。
“清妃病重，身为侄儿，理应去照顾”。
李浮殊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两人结伴而行，一同并列的往奉行宫而去，那是清妃的住所。
清妃是今晚突发疾病的，宫里知道的人不少，可在大晚上前去探望的人却不多，李宁玉两人算是唯一的。
李浮殊进了殿内，十分熟悉的往里走去，内殿，清妃正半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
看着那正在喂药的宫女，李浮殊十分自然的接过药，然后坐在了榻上，开始给她喂药。
“值得吗？”李宁玉沉默的看着两人的行为，还是忍不住问着。
两人的行为若是传到正宣帝耳中，怕是……
“没什么值不值得，不过是愿不愿意”她说着，看着李宁玉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
“阿姐呢？不也冲冠一怒为红颜，提剑顶撞了父皇？”李浮殊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格外认真的给皇后喂药。
一碗药喝完，李浮殊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来，打开后，露出了几粒粽子糖。
李宁玉能看见她眼里的欣喜。
看着她喝完药身体似乎好了些，甚至开始犯困后，李浮殊才扶着她躺下后。
体贴的掖了下被角，看着她安稳睡去后，李浮殊才松了口气。
李浮殊带着李宁玉出了内殿，到了庭院的树下。
“说起来，这树还是我种的”李浮殊颇为怀念的摸了摸这棵梅树。
“跟你院子里的一样”李宁玉似乎明白了。
“我是那么的怀念以前啊……”。
两人像来时一样，缓缓往回走。
“阿姐，我真的很羡慕你”李浮殊突然叹了口气说着。
“羡慕我什么”
“羡慕阿姐的勇敢，魄力，比我更有担当”似是想起了以往，李浮殊有一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清妃…就是当初的那个叫小婉的宫女，是不是？”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李宁玉看着他。
“是”李浮殊并没有否认。
“当初…父皇下令时，我闹过…可我没有阿姐你有魄力，敢顶撞父皇”。
“父皇并没有见过小婉，所以当他让我亲自带着小婉的尸体去见他时，我起了心思”。
“我在一具病死的尸体上用白绫勒出痕迹，然后带着尸体去见他”。
“他并没有认出来，反而十分欣慰的让我回去”。
“我当时十分庆幸…以至于忘记了，父皇怎么会看不穿我那拙劣的表演呢？”。
“第二日，他就出现在了东宫，出现在了改名为落星的小婉面前……”。
“一道圣旨，小婉顶了我所谓的姑姑的名头，成了妃子……”
“那段日子，我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失去了一切……”。
直到在一个月，正宣帝另寻新欢，冷落了小婉后……
李浮殊以前最是看不起那些自甘堕落，下贱的人，可他没成想有一天，他竟也成了那么一个人。
他开始偷偷的去见小婉，从一开始的半年去一次，变成了五天去一次。
不过他每次去时，都很是隐蔽，所以这事便一直没人知道。
可没成想，李宁玉返回皇宫的前一月，正宣帝却是突然又宠幸了小婉，升了她为贵妃。
还将其寝宫搬到了离自己寝宫不远的地方…最后甚至于失去理智的升为了皇后……
虽然如今依旧贬为了妃。
李浮殊一直在小心的维护两人的情谊，直到半年前…他得知正宣帝暗中给小婉下药后，他便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这般偷偷摸摸的爱情，为何不能光明正大？
“那药…我问过了，无药可救，当初阿姐的母妃就是死于此药”。
李宁玉闻言脸上一冷……
“小婉死了，我又怎会独活？”。
“左右不过是一死，我为何不放肆一次？终究是我对不住小婉……”。
李浮殊说完，眼眶已尽红，“因为我的懦弱，害的我与她……”。
李浮殊曾经痛恨过正宣帝的无情与残忍，也怨过保护了他那么久的阿姐这次为何不出现……
可如今，他看着李宁玉三番两次为了身边的顾晓梦而顶撞正宣帝后，他后悔了。
怨不得旁人，若是当初他没有这么软弱，而是向阿姐一样，拔剑直面正宣帝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
即便最差的结局处死他又如何？这些年他过的窝囊日子，小婉受到的虐待还不够吗？
李宁玉沉默着将李浮殊送回寝宫。
“阿殊…”。
这还是成年后，李宁玉第一次这样叫他。
“带着她出宫吧…就在六月初七”。
两人终究是多年姐弟，几乎是在一瞬间，李浮殊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哈哈哈哈”他笑了。
李浮殊只觉心里有股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着，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阿姐，我不如你，远远的不如你”。
…………
阿姐，我是懦弱的，即便是我反抗，可想的也只是着趁日偷欢，却从没想过弑父杀君这一遭。
我这个被压迫到懦弱无能的太子，自始至终都不如你有魄力…从前是，现在也是啊…
“阿姐，祝你成功…”。
李宁玉已经定下了日子，六月初七，那是平安王与她约定的日子。
…………
她回连玉宫后，立刻去了偏殿看顾晓梦。
大概是她来的很巧，顾晓梦已经醒了……房间很是昏暗，只有床榻旁的一盏烛火照明。
“晓梦！”。
她点燃了房间所有烛火，一眼便看见了正坐在榻上的顾晓梦。可她看见那人听着她的喊声后，身子却是突然抖了抖。
她赶忙上前，挨着顾晓梦坐在了榻上。
“殿下”。
顾晓梦的左脸颊上缠在白布，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可李宁玉却还是在她眼中看见了害怕。
“殿下，我的腿不能动了…”顾晓梦突然声音哽咽起来“还有…还有脸”。
她眼眶泛红的模样，看的李宁玉格外的难受，好似心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一样，疼的无法呼吸，喘不过气来。
“晓梦，相信我，腿会好的，真的”她将顾晓梦揽入怀中，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手缓缓的摸了摸她的头。
“脸也会好的，晓梦，你会好好的！”。
李宁玉感受到了自己胸前的衣襟被打湿。怀中人的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后，她知道，顾晓梦哭了……
“殿下…我成了这个样子……你还会喜欢吗？会不会讨……”。
“不会”。
不等顾晓梦说完，李宁玉便出口打断了她的话，她将顾晓梦扶了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李宁玉的脸上尽是认真，她看着顾晓梦，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是喜欢你的”李宁玉说着。
“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对你这般……肯定很好奇为什么”。
“其实，我在年幼时，就知道你，我也见过你，只是你不知道”顾晓梦泪眼婆娑的看着李宁玉，脸上有些惊愕。
“这是注定的，晓梦，我注定会遇见你”。
“不是因为外貌，不在乎你的身体是否健康，不在意你的家室如何……晓梦，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
所以，晓梦，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因为身体无法复原而自卑，然后像话本里的一样，毅然决然的离开我？
“喜欢一个人，便是要全力以赴的……哪怕我们不匹配，哪怕在别人眼里我们不合适”。
顾晓梦一时间说不话出来，只是一个劲的拿袖子擦着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
“晓梦，一切都会好的…”。
她又将顾晓梦揽入怀里，开口承诺着，开始说起她们的以后，她们的未来。
“六月初七是个好日子，我会带着你离开皇宫，离开南理，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之地隐居……”
“若是你嫌静，我们可以去镇上！”
“我们会一起散步，一起游街，踏青，划船，逛灯火，看烟花”。
“有那么多的事等着我们去做，那么多的美景等着我们去看…我们又为何要拘泥于悲伤之中？”
“晓梦，我们之间会有未来，会有以后的”。
“殿下…真的会有吗？”。
顾晓梦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她不确定自己跟殿下真的会有未来。
她伸出手紧紧的攥着李宁玉胸前的衣物，哪怕因为力气大，手上缠着白布条都被鲜血染红了也没有在意。
顾晓梦在惶恐不安中闭上了眼睛。
“会的，晓梦，这大千世界，我们不该被困在南理，我们的足迹，会走遍这世间”。
顾晓梦的惶恐，害怕，惧意，在这一刻，尽数消失…
老天爷…真的会那么无情吗？
第31章 毒发？
大概是李宁玉的安抚起了作用，在知道自己双腿断裂，无法再行走……
脸上也永久留疤后，顾晓梦只是沉默的低下了头，并没有什么激动的行为。
赵嬷嬷端着药碗，看着沉默不语的人，一时间心疼极了。
即墨初月看着她这般模样，只是觉心里愧疚极了，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即墨，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不需要自责的”顾晓梦扬起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说着。
即墨初月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再次进宫时，却看见顾晓梦变成如今这模样？
她问起时，李宁玉却是沉默不语，她又怕刺激到顾晓梦，不敢开口询问。
“嬷嬷，我的花呢……”顾晓梦看着窗边空旷旷的，突然想到了她离开时未带走的花。
“我拿回房间了，怕没人照顾”赵嬷嬷开口说着，给顾晓梦掖了掖被子。
“嬷嬷，拿过来吧，我想看看它”。
“好…”。
赵嬷嬷抱着花回来，本想将花放到窗台上，可看着顾晓梦那模样，却是脚步一转，将花放在了床边的小柜子上。
“它快开花了”顾晓梦突然说着。
“看样子应该是了，等到了六月，这花就差不多完全长好了”听着赵嬷嬷的话，顾晓梦原本平静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六月…真是一个好月份啊！
如果说，之前顾晓梦养那昙花，是想让李宁玉看见它绽放的瞬间的话，那现在的昙花于顾晓梦而言，就是一抹希望，一抹来自未来的光……
…………
李宁玉突然忙了起来，往外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同时，连玉宫内来自正宣帝与后宫各妃嫔的礼物也越来越多了，除此之外，就连北翟也派了军队护送了一车队的物品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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