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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秋日午后的阳光被纱窗切割成金色与灰黑间隔的小块,降落在木质的书桌上,纤细的尘埃在光幕中凌乱飞舞,鼻尖敲打的哒哒声哄人入睡。
季应的直播刚开了五分钟,就接到了沈颂打来的电话,只好关了直播声音,换了公告,接通了他的电话。
“那不要脸的玩意居然来A市了?要不我找人套个麻袋把他揍一顿吧,好歹解解气!”
季应昨晚和沈颂说了在学校遇到江林的事。大学之后认识的朋友中,沈颂是唯一知道他往事的人——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江平野。
和沈颂的坦白源于大二时一同去Z市看的Z大美院毕业设计展。五花八门、形式各异的书法、油画、雕塑、模型让沈颂目不暇接,还没来得及思考出个先后顺序,就见季应径直走向了大厅右侧的壁画展区。
季应看展时很认真又安静,漆黑的眸子总是半垂着,像是在思考感受什么,因此一个作品总是要驻足许久。沈颂天生没什么艺术细胞,说来看展本来只是想凑个热闹,再拍几张图发朋友圈伪造一下人设,看看能不能吸引几个文艺又心思细腻的帅哥。
结果没想到选错了看展对象,照片是一张没拍成,尽陪着季应走走停停,手机都快玩得没电。
于是出了展厅,他好奇地问了季应,既然这么喜欢,本身能力也不差,为什么当初没考虑学艺术。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认识了大半年,其中关系可以说凭借沈颂的自来熟与真诚猪突猛进,季应短暂思考了两三分钟,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
在不面对江林、和旁边提起那段往事的时候,季应都是平静的,哪怕用词偶有不甘与怨恼,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起伏,倒是把沈颂这个听众气得火冒三丈,差点就要抓个本校学生问出美院宿舍跑去蹲点。
“你知道他在哪吗?”季应反问道,“A市这么大,你连找都找不到。”
“那我去美术馆蹲点呗,你不是说他男朋友跟导师过来出差,估计这几天都在那里吧。”沈颂不以为意地说,自觉自己的想法天衣无缝。
季应切换了笔刷,把手抖晕开的底色擦小了一点,调侃道:“说不定还没等你抓到人,就先被当成了不法分子,我可不想到时候去派出所提人。”
沈颂不满地哼哼两声,语气里都多了几分绵软:“那你要我怎么办嘛!人家就是看他不爽,想给你出出气嘛!”
季应:“舌头捋直了说话,别撒娇。”
“臣妾终究是错付了。”沈颂戏瘾发作,一时之间,听筒里传出的竟是他的“嘤嘤”声。
“臣妾知道,皇上的爱不是消失了,而是转移到江贵人的身上,毕竟江妃识大体,脸长得又讨皇上喜欢,还能在皇上忧心时挺身而出为您撑腰,甚至还能自制音响在天台上陪皇上一起共赏落日,好生浪漫,臣妾隔层有过这样的待遇。”
沈颂象征性地抽泣几声,若是现在在季应面前,只怕他还能无实物表演出一场绞手绢和美人垂泪。
“乱讲话。”季应夹着笔,敲了敲平板的边,“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晚上失恋睡不着觉过来敲我家门让我陪他去看日出的。”
沈颂开始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像是不想提起自己的那些黑历史。
过了一会,等他迅速把这段插曲抛之脑后,又继续和季应谈论起别的话题。
他说到自己和男友迟迟没确定体位,已经茹素许久,再这样下去小小颂都要冒痘。
季应恨不得自己没长这个耳朵,敷衍地“嗯嗯”两声,深谙社交技巧,开口就是“不会吧”、“这样啊”、“怎么办呢”。
“而且我总觉得他最近有点奇怪。”沈颂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依旧喋喋不休,“这几天他好像一直在和什么人聊天,每次我喊他他要么心不在焉的,要么就做贼心虚直接把手机关了。”
季应问:“你怀疑他出轨了?”
“真的超级像哎!不然为什么要害怕我看见他手机啊!而且他昨天还接了个电话,特意看了我一眼到阳台接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不能让我听见啊!”最后一句话,他气得都喊破了音。
季应把手机音量调小了一点,没有太武断地做决断,只是试探性地问:“你确定他不是再给你准备什么惊喜之类的吗?”
“我生日早几百年前就过完了,最近也没什么纪念日,总不能庆祝我俩交往一个月仍然在玩柏拉图,定个什么纯爱战神纪念日吧。”
季应说:“你要是真怀疑什么,不如直接去问,免得自己多想浪费时间。”
沈颂也不是个会内耗的人,在产生怀疑之后他便更加注意起了对方的一举一动,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重拳出击。
“我查到他今晚要去城西的某个饭店吃饭,打算先偷偷过去看看是个怎么一回事。如果真是出轨,我就直接冲上去给他掀个底朝天!”
季应笑了一声,电容笔在画板的空白处留下一条毛毛虫样的痕迹。直播的观众纷纷发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弹幕上回了一条“没有,是朋友说了一个挺有意思的笑话”,又对沈颂说道:“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全胜而归。”
“那必定是要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
季应画完了三张电子妆稿,依次发送给它们的主人,询问是否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他点开了昨天晚上临时绘制的一张线稿,重新描摹起来。
如果江平野在这里,就会发现季应此时画的正是昨天在天台墙上的那只狼。
季应在它的毛发上晕开一片泼墨似的色彩,背上的黑纹从头蔓延至尾,胸口却是略微柔软的银灰。猩红的眼睛坚定地凝视前方,狼嘴微咧,后牙紧咬,鼻头上的皮肉紧紧崩起,像是在对猎物发出最后的警告。脖颈上坠着的银链仿照了江平野常戴的样式,深埋在蓬松的毛发里,像是被盖上了专属的印记。
狼王半身隐没在山崖缥缈的云雾之间,身后是硕大的血月,显出了几分诡谲之感。
季应懒散地纵笔涂鸦,也没想着画出什么惊天之作,只不过脑袋里一闪而过什么便添上几笔,涂涂改改许久终于完成了一幅半成品。
弹幕上有人问是不是新约的私稿,季应瞥了一眼,开了语音:“不是私稿,昨天和朋友在天台吹风,一时兴起有感而发,感觉气质蛮像的。”
【@椰椰抹茶:是微博之前发过的那个帅哥吗?】
发弹幕的是季应妆群的管理,平日他忙起来基本都是她来帮忙处理群里的大小问题,关系虽比旁人热络很多,但季应并没有想到居然会让她一眼就猜出灵感来源。
“为什么会这么想,虽然画的确实是他。”季应疑惑地问。
【@椰椰抹茶: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画过的“朋友”只有他,很难不猜到哎。】
【@绑架老应给我画头:笑死了,又被椰老师嗑到了。】
【@AAA妆面批发:居然是狼塑吗!多日不见应老师的奇怪xp又增加了】
【@椰椰抹茶:谢邀,建议应老师什么时候给自己和帅哥画几张同人图,让我饱餐一顿。】
“没有同人图。”季应无奈地说,“看在我左手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
【@绑架老应给我画头:说起来我不是和应老师一个城市了吗,那张帅哥唱歌图一发出来,我第二天就摸去酒吧看了他的表演,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很想撬应老师墙角[摸下巴]】
【@椰椰抹茶:你小子可穿件裤子吧!虽然我看了视频也有那么点想打飞的去撬,顺便再把应老师抓到酒店压着画画。】
季应之前为江平野画过几张画,大多都是他唱歌时的模样。点赞量最高的那张是他第二次见到江平野的那天晚上画的。灯光交织下,冷峻的主唱半蹲在舞台中央,垂眸与观众对视,黑色的冲锋夹克半挂了一边在肩膀上,手上的戒指闪着金属的冷光,身上无不散发着不可接近的傲气与野性,但也驱使着让人想触碰高高在上的月亮。
那条微博的文案就是酒吧的名字,评论里的一些同城的朋友甚至还结伴来一探究竟,顺带给季应发了几条江平野的视频。那段时间,Spirited Oasis的客人比平时多了不少,连季应几次去都差点找不到位置。
邵姐从与新来顾客的交谈里知道是因为网上一位画手为江平野画的一幅画,私信跟季应道了谢。但江平野却对此一无所知,他向来不关心这种事。
季应导出这张画,给自己的朋友圈换了张背景,回复了老板的消息后,便打算结束直播。
想绑架他去画头的姑娘还在依依不舍地挽留:
【@绑架老应给我画头:不准走!今天不应该爆肝把所有电子妆都画出来吗!!!】
季应扫过她的消息,轻声笑了一下。
“今天不画了,晚上有约,得盛装打扮一下,免得被撬了墙角。”
作者有话说:
小季,平平无奇的粉头一枚捏。
祝大家春节快乐捏
第17章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各色昏暗的灯交织成数道川流不息的银河,不知名的洋酒混入加冰的玻璃杯盏,晶莹剔透的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里起起伏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静寂的月色和微凉的风都被阻挡在了门外,燥热与嘈杂一下子席卷而来。季应从衣香鬓影中穿过,坐在了离舞台最远、却又视线最好的吧台边上。
他是这个位置的常客,调酒师早就记住了他的脸,没等开口,便拿下了酒柜上的朗姆酒,问:“老样子,喝莫吉托?”
季应点了点头,手指在吧台上敲了两下。
“好啊。”
其实今晚不算是约会,不过是来看一场久违的演出。江平野他们最近忙着练新歌,很少在酒吧里出现,就算来了,也只不过两两三三,凑不齐人。
“今晚有不一样的表演哦。”
调好的莫吉托被放在桌上,气泡顺着玻璃杯向上攀升,季应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好奇地撩了眼皮:“怎么个不一样法?”
调酒师眨了眨眼,食指贴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期待一下吧,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季应没再追问,用唇把吸管抿扁,便偏过头去看舞台的方向。今天酒吧的灯光偏暖,舞台上堆着几个木头箱子,旁边还散落了几堆枯黄的稻草,架子鼓摆在最边上,罩了一层防尘的布。台上只放了一张椅子,吉他靠在椅子边,想来今晚是江平野一个人的演出。
这么想着,季应便看到了江平野从后台出来。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T恤,外面是撕边的牛仔马甲,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狼牙似的项链。他走上台,却没有坐上椅子,而是把立麦放到了台下,抱着吉他就着舞台边坐下。
右手拨动了两下吉他,季应知道他看见了自己,举起酒杯向江平野的方向微微一倾,是一个碰杯的姿势。
江平野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手指在吉他上扫过,弹出沉闷的音,像是一个回敬。
于是季应弯着眼睛,饮下了杯中的酒,薄荷清爽的味道在口中漫开,青柠汁的酸甜和朗姆酒的醇香带出了鲜。
光影明灭中,江平野垂眸,头发在额头与眼上落下一片阴影,浅淡颜色的唇微张,似是舒出一口气。
柔缓的音符在他的手下缓缓流淌,开口时嗓音却是如同浸了酒的哑,却又带着轻灵的混响感。
“她坐在七月的洪流上/天台倾倒理想一万丈……”
原来这就是惊喜。
江平野很少唱民谣,在酒吧里唱的最多的是摇滚与流行乐,偶尔也会唱唱迪斯科。他很少会像今天这样,一个人坐在台边,宛若一个孤独的少年游侠,静静述说着别人的故事。
光将江平野的影子拉得很长,偌大的舞台上显得空荡又寂寞。夜风从木窗溜进,台上的稻草被扬起一个小小的角,好似真实的金浪。
一首歌,在不同的声音里会生出不同的感觉。
江平野的声音低哑,但透出的却是少年未经世事磋磨的恣意与放松。那一刻,季应只看到了少年游侠仗剑只身从辽阔广袤的芦苇荡行过,长歌纵酒,竟是比苍茫的北风都还要自由。
灯光在季应眼前落下一道朦胧模糊的纱幕,被笼罩的那张脸少了平日的几分冷冽与锋利,更添了柔和的随性与松弛。他撑着脑袋,半身随着乐声轻晃,目光却一直落在江平野的身上,觉得这人从头到尾都长得合他心意。
调酒师往他喝了大半的酒杯中又添了酒,半趴在吧台上,炫耀地说:“怎么样?不愧是我们Spirited Oasis的镇店之宝吧!”
调酒师没有注意到开场前他与江平野的隐秘互动,只当他是江平野诸多粉丝的一员,就像酒吧里的大部分顾客都是为了听江平野唱歌而来,没什么值得稀奇。
“真想给你们撬走。”
季应刚附和了几声,就听到江平野唱完最后一句,在吉他上额外弹出两三个音,顿时把他的注意牵了回去。
江平野向季应的方向投来一眼,随后迅速敛下,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下一首唱《姑娘》。”
台下顿时传来一片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还夹杂着熟客们的几声放肆的口哨。短短两个字的歌名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点燃了酒吧内的气氛。
季应半倚着吧台直视着江平野的眼,上下唇一碰,无声地问了一句:“唱给我听的吗?”
江平野或许没有看清他的唇语,又或许看清了但不明白说了什么,低下头敲了敲吉他,半垂的睫毛在灯光的照映中落了一层影。
调酒师摸了摸下巴,稀奇地说:“奇怪,平时也不报幕的啊。”
别说报幕,江平野平时连话都很少说,最多也就是问一句“想听什么”,今天突然转性的这句话是因为什么估计只有他和季应知道。
只可惜能答疑解惑的人思绪完全被江平野炫技般的轮指勾去,没能听到调酒师微弱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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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平野的工作时长以两小时计。九点一过,基本就到了下班时间。季应看着他收起吉他,便打算从吧台下来到后台去堵他,却见江平野背上吉他,径直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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