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宸莫名,这是什么意思?
揣着一肚子疑惑,他还是跟上了酆漓的脚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几分钟,来到忘川河边,酆漓抬起胳膊对着河边摇了两下,掌心翻转,一汪清水流到陈宸面前。
陈宸呆愣地伸出双手,只见那水像有生命一般,绕着他的手掌转了几圈,便裹着血渍飞入忘川。
酆漓衣角的血渍同样如此,一道水流飞过,在他身上转了几圈,银灰色的西装笔挺洁净,甚至比刚才新了不少。
所以,清洗是这个意思?
见他惊愕地合不上下巴,酆漓解释道:“忘川能化解一切脏污,镇压所有邪恶,是地府之源。”
“这么神奇?”
陈宸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个大秘密,但酆漓说的云淡风轻,他又觉得像是地府常识。
酆漓勾了勾嘴角,万年不变的神情出现了一丝皲裂。
然而陈宸压根没看到,此时一个水珠正在他指尖上跳来跳去,像个调皮的孩子般,在陈宸快捏住它时,又飞快地跳起来,两种生物玩的非常欢快。
终于,陈宸摸清楚它跳动的规律,提前下手,将水珠按在掌心,谁曾想这个狡猾的小水珠竟变成细流,跳跃着飞进了忘川。
耍赖皮!
陈宸皱着眉头强烈指责,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忘川深处,一缕缕黑烟被洁净的水流带着下沉,再下沉,不知沉了几千米还是几万米,聚拢的黑烟颜色变得越来越淡,到最后稀薄的黑色被投入河底的黑色漩涡。
嘶吼、呐喊、怒骂,所有的声音都变成哗啦啦的流水声,轻快而有节奏。
洗干净后,陈宸跟在酆漓身后回医馆,走了几步,他听到旁边桥上的喧嚣,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今天桥上的人很多,队伍排到忘川边还拐了个弯。
顺着队伍看过去,陈宸突然看到队尾有个熟悉的面孔。
阳阳爷爷?
他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真的是阳阳爷爷。
老人家穿着白色发黄的汗衫和黑短裤,白天他还戴了顶草帽,这会儿没有,灰白的头发乱糟糟地随风摆动。
因为离得稍微有点远,陈宸看不清楚老人家的表情,但排队的人大都浑浑噩噩,无法交流。
酆漓还在往前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回头发现陈宸正发呆。
“是奈何桥。”酆漓在他耳边解释道,“桥上的人在排队喝孟婆汤。”
喝完孟婆汤就会跳下轮回台,变成婴儿呱呱坠地,开始新的人生。
他说的这些陈宸都猜到了,他疑惑地是,阳阳爷爷不是治好了么?
下午他忙了那么久,早把老爷子从阎罗王那拽回来,根本不可能入地府。
奇了怪了,难道是他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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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陈大夫什么时候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第24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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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宸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昨晚累得狠,睡觉前没关窗户也没开空调。
睁开眼时,天才蒙蒙亮。
气呼呼拽起毛毯盖上脑袋,他翻个身哼唧几声,准备继续睡。
大夏天的天刚亮,不用看表他就知道,最多四点半。
好人家的大小伙子,谁凌晨四点半起床?
陈宸睡的心安理得。
迷迷糊糊介于睡着与清醒之间时,“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孙亮站在门口,睡眼惺忪,他的嗓音还带着刚清醒的沙哑:“门外有一百多号人在排队,你要不要起来处理下?”
多少?
陈宸感觉还在梦里。
也就梦里那个小医馆,病人三天两头排队。
反正是做梦,让他们先排着吧,累了就得睡觉,大夫累了更得睡。
孙亮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又稍稍提了点嗓门:“陈宸,你醒了吗?”
陈宸整个人一激灵,猛地从床上跳下来。
他走到窗户旁,伸头一看,黑乎乎的人头看的他眼前有点晕。
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小破诊所都能排这么多人?
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陈宸打开门,见孙亮跟他造型一样,头发乱成一团,眼睛半睁不睁的,胸口那点憋闷的起床气散了大半。
清醒之后,他终于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
简而言之,就是阳阳家医闹把小破诊所闹上热搜,小破诊所出圈了。
现在在外边排队的,有不少是赶了一整夜的路,刚下飞机、高铁就直奔诊所而来。
陈宸叹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孙亮的肩膀,头一次觉得,这个学徒来的真是时候:“壮士,今日为师决定对你委以重任。”
孙亮扫掉他的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知道了,我去维持秩序。”
现在就一百多号人,等到天色大亮,还不知道再来多少人。
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
在急诊轮值过,孙亮怎么会不懂这点道理。
陈宸看着他傲娇的背影,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兄弟,上道!”
他转身回屋洗了把脸,没急着去接诊,转身进了书房。
找出两张超大宣纸,陈宸提笔开写。
“因诊所诊力有限,每天接诊一百人,有头晕、胸闷、昏厥等急症者优先,请大家有序排队,如有违背者将被诊所永远拉黑,谢谢配合。”
写完后他拿着胶带,将白纸贴到门口。
贴完之后,又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几个本地大V帮忙转发宣传。
另一边,孙亮已经给排队的人发了号码牌,目前有一百二十个人排队,今天全部接诊,之后再来的,除了病情紧急的,一律不接。
没办法,小破诊所现在拢共就他们两个人,想多接也办不到。
做好这些,陈宸站在门口,拿了个大喇叭,对着排队的人喊到:“现在一到二十号留下,剩下的可以去附近吃个早饭,五十号之后的,你们去找个宾馆休息休息,下午再来,拿好手中的号码,保管好自己的身份证以及其他贵重物品,谢谢配合。”
他扯着嗓子喊了几遍,门口排队的人开始零零散散地离开。
陈宸回屋换上白大褂,正式开始接诊。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到陈宸便咧嘴一笑,八颗牙还没露全,小姑娘便捂着嘴一阵斯哈,疼的抽冷气。
“智齿发炎了?”陈宸问道。
她左侧腮骨那肿了个核桃大的包,右侧是正常的,脸上也没什么动刀的痕迹。
小姑娘连连点头:“内真是神医。”
还没号脉就知道她是智齿发炎。
陈宸只觉得脑袋大。
他检查了下,发现小姑娘不只是智齿发炎,而是刚拔完智齿,上面还缝了两针,现在的肿胀完全正常。
“小姑娘,我这是诊所,不是游乐场,你拔完智齿要好好休息,过几天自然就痊愈了,天不亮就来我这排队,对你的病没有一丁点好处。”
陈宸面色冷峻,语气严肃。
小姑娘被他的说的很是羞愧,张了张嘴想解释,但腮帮子疼的厉害,根本说不出来。
想半天,她突然憋出了句:“我耐看月经不调。”
陈宸:……
他耐着性子给小姑娘把脉诊断,些许宫寒,不至于到月经不调的程度,平时少吃点雪糕冰激凌还有辣椒,忌口一个月就能恢复正常。
他把诊断结果告诉小姑娘,连药都没开。
小姑娘红着脸跑了。
第二个看诊的患者常年头疼,在医院做了无数脑CT都没查出来病因,陈宸诊断了下,应该是慢性鼻窦炎引起的。
只不过他的鼻窦炎比较狡猾,时而发作时而见好,做脑CT的时候没能给它揪出来。
第三个患者也是头疼,由于工作压力大导致的偏头痛。
她是做媒体行业,常年昼夜颠倒,饮食不规律,陈宸诊断完建议她调整工作节奏,因为偏头痛不是她最严重的的问题,严重的胃溃疡还有糖尿病千兆,才是她最该注意的。
……
诊断完前二十名患者,陈宸已经觉得浑身酸疼了。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吃个早饭再继续战斗。
但吃饭之前,他得先去三楼查个房。
三楼静悄悄的,小麒麟在保温箱睡的很安稳,旁边李妍怀里抱着个孩子,小家伙正仰着头喝奶粉,时不时还恩上几声。
等一下,李妍怀里抱着个孩子?
陈宸看看保温箱里的小麒麟,又看了看李妍。
“阳阳爸爸呢?”他们应该在隔壁病房才对。
安排病房时,考虑到人少,陈宸特意给他们隔开了。
李妍逗弄着小家伙,抬头道:“他们家里出了事,阳阳爸爸昨晚出去了,小家伙哭的太可怜,我就先帮忙照顾着。”
当了母亲,最看不了的就是孩子哭。
哪怕自己还在做月子,李妍还是主动接手了照顾小家伙的工作。
陈宸一阵无语。
阳阳这一大家子,真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你还需要休息,不能抱孩子,待会儿我让孙亮过来帮忙。”
检查完病房,陈宸下楼。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阳阳爸爸打个电话,电话还没拨出去,一则新闻推送率先跳了出来。
“今日凌晨,九院门口发生一起车祸事件,七旬老人为讨公道睡在花坛,被刹车失灵的货车碾入车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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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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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配图打着厚厚的马赛克,但陈宸还是一眼就认出,货车旁边跪地痛哭的人是阳阳奶奶。
昨晚的梦境,重新在脑海中回放,哪怕故意不想去联系,陈宸也没办法说服自己。
难道只是单纯的巧合?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大夏天,刺骨的凉意从脚底缓慢爬向背脊,所到之处颤栗、斑驳,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自下而上抚摸他的身体。
那人飘在他身后,在他耳边低语:“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么,明明全都看到了,一切都是真的……”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心友善
放空大脑,陈宸默默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遍又一遍。
就在这时,肩膀上忽然放上一只手。
“啊~”
陈宸整个人一激灵,尖叫着蹦出去老远。
孙亮一脸愕然:“我踩你尾巴了?”
“没,没事。”陈宸捂着胸口喘息,感觉刚才就是三魂丢了两魂半,魔怔了似的。
他喘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孙亮:“你找我什么事?”
“早饭到了,叫你去吃。”
说完这话孙亮立刻转身往外走,他耳尖通红,走起路来同手同脚,仿佛只要离开的够快,那个专门帮陈宸带早饭的人就不是他。
真是别扭的可爱。
陈宸收起手机,快走两步追上孙亮,踮脚勾住他的肩膀:“谢啦,兄弟。”
孙亮扭头看了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说话,继续红着脸同手同脚。
还有一百多个人在排队等着看病,两人的早饭吃的简单,两份小笼包两碗粥再加两分小咸菜,吃饭加查房拢共四十分钟的空余。
紧赶慢赶吃完饭,陈宸又开始接诊,紧张的忙碌让他暂时忘掉了梦中的疑窦。
随着一个又一个患者的满意离去,太阳逐渐西斜,待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一百多名患者全部送走,陈宸立刻让孙亮拉下了卷帘门。
“终于结束了。”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捶着酸痛的肩膀晃动脖子。
孙亮倒了杯热牛奶放到他面前:“我用你身份证注册了陈氏老中医的微博号,诊所有什么规矩,你记得提前发个微博,登录密码是六个八。”
“谢了。”
陈宸冲他举了举牛奶说道,也不知道是感谢的牛奶,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孙亮没吱声,站在前台佯装整理白天的患者记录。
白天为患者诊断的时候,陈宸全程口述,都是他坐在一旁记录信息,一些轻症儿科患者,陈宸还会主动让他接诊。
短短一天时间,孙亮受到的震惊比过去一年都多,也深刻地领悟了中医的神奇之处。
这里没有先进的高科技设备,没有高清的片子和检测报告,陈宸只凭借短短几分钟的号脉问诊,就能将患者的病症诊断的一清二楚。
即节省了时间,又为患者省下不菲的检测费,关键是还能药到病除。
这一刻,他竟有些庆幸,自己果断辞职进入诊所当学徒。
如果不来这一趟,说不定此生都无法见识到,华夏几千年传承下的中医有多么神奇和伟大。
陈宸喝完牛奶,嘴上沾了一圈白色奶渍,他抽出纸巾胡乱擦了下,抬头:“对了,你把身份信息、离职证明还有工资卡什么的发给我,我们虽然是小诊所,但也会为员工提供五险一金。”
“知道了。”孙亮面无表情回答道,仿佛刚才陈宸说的话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触动。
但实际上,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雀跃。
陈宸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暗暗嘀咕道:“真是又傲娇又闷骚。”
忙完所有事,陈宸终于在十二点之前躺到了床上。
大脑放空准备入睡的瞬间,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今天我很累了,应该不会再做乱七八糟的梦了吧。”
说实话,他有点惴惴不安。
二十几年无神论的教育,让他对怪力乱神没有丝毫的信任。
但连续好几天,一直做背景相同的梦,也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
他翻来覆去地在床上躺下-坐起来,坐起来又躺下,来来回回折腾了几十次。
实在睡不着,他再次坐起来,把空调毯揉成了圆溜溜的大球,塞到腰后,抬起左手手腕用右手给自己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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