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阳曜受到了鄙视,道:“我成婚了,同人有过亲密接触。”说罢,拨开沈泽兰,站起身,整理衣服。
破烂衣服,越整理越不顺眼,他停手了转身就走。
走出对方视线范围,谢阳曜脚步逐渐平缓,最后顿住了。
他回身看向沈泽兰的方向,心中浮现对方亲来时的冰凉的柔软触感。
他正过身,低下头,狠狠擦了擦嘴唇,耳根红了一片。
“天星州的人,好生轻浮,再不来天星州了。”
第9章
沈泽兰瞧着谢阳曜几乎落荒而逃,笑出声。
他站起身,感冒尚未痊愈,即便寒气停歇了,此刻也有些难受,稍稍缓了缓,走到芭蕉叶前,拿起干净的水,他抿了一口。
旋即垂下眼帘,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他其实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耳朵有些烫。
沈泽兰慢慢喝足水,又吃了些兔肉,坐下修炼。
修炼到下午,采了几株薄荷,饮了水,他看了看天,去采摘果子当零嘴。
好吃且漂亮的果子前面已经摘得差不多了,沈泽兰挑挑拣拣折了些好的,返回原地 。
姚五没有回来。
沈泽兰放下果子,折了根木棍,掐出寻人术,确定了大概位置,前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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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阳曜已经把之前未走完的地方走了一遍,但他烦心得很,不愿回去,折了根木棍,当刀使,练习《定山河刀法》。
《定山河刀法》是一本顶尖刀法,异常霸道,需配合同样霸道的心法,一并进修,非道心坚定,执拗强势之人,修不得此刀法。
《定山河刀法》共十二式。
谢阳曜现下已经练到了第五式,当数同龄刀修中,进展速度与悟性最快的人。
只是他既有纯阳之体,又身负火灵根,习此刀法,难免过于暴戾激进。
暴戾激进是他这种人的大忌,会促使纯阳之体和火灵根大盛,有如一轮燃烧自身,从而达到光芒万丈的赤日。
——在三十岁就能达到旁人极其难以达到,或者终身不能达到的境界,但注定英年早逝,活不过三十岁。
自古就没有身负火灵根,又是纯阳之体的人修习《定山河刀法》,所以,谢阳曜也是修习此刀法到成年,方才知道此事。
现在他已经二十一岁了。
身体强壮,精神旺盛,但这不过是落日余晖,他早死的症状已经出现了。
一旦失去意识,便会自燃。
老头瞒着九州,嗷嗷嗷得到处找办法为他延命。
但其实他没有多大感觉。
既然时间有限,那他势必要活得轰轰烈烈。
此次出门除魔,其实就是为了躲避老头的焦虑,只是没成想,魔是人为制造,叫制造魔的那些人,暗害进了魔窟。
——若不然,他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谢阳曜练到《定山河刀法》第五式,出了一身汗,心情也轻松不少。
他握着木棍,随意一甩,木棍直直插在泥土里。
坠入魔窟后,他想方设法地爬了出来。暗害者发现他没死,派妖兽追杀他。
如今,也未能杀了他。
想来对方已经恨得咬牙切齿,此刻,正卖力派下属寻他。
他甩开追杀的妖兽时,用了隐藏踪迹的术法,对方应该寻不来此地。
谢阳曜暂且可以放心,他径直走到河边,找了处平整的地方,确保不会掉进河里后,解开衣服,先将衣服洗了,拧干,悬在树枝上。
而后迅速洗澡洗头,穿上湿漉漉的衣服,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等待太阳把衣服和湿漉漉的头发一起晾干。
沈泽兰找来时,便见到这一场景。
他想不明白,这么干就不难受吗?
沈泽兰沉默了两秒,十分仁慈地给对方掐了个烘干术。
谢阳曜躲开了烘干术。
他走到斜对面的树前,跃起,蹬了一下树干,飞到最顶端,在能够站人的树枝上,坐了下来,双手抱胸,看着远方夕阳。
虽然体内无灵力可用,但他基础打得好,尚且能凭借纯粹的□□力量与武术,打斗与攀爬。
这在凡人的世界,必然是个高手,然而,在修士的世界,仅仅相当于练气一层的修士,不堪一击。
沈泽兰望着他,道:“你上午出去做什么了?可把崖底看完了?”
对方并不搭话,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沈泽兰目光微转,垂在身侧的手,掐了道风刃。
风刃旋转地劈向树枝,哗啦一声,树枝断了。
谢阳曜从高处跌了下来,他在空中调整好姿势,轻松落于地面。
“兰黛 。”他嗓音沉沉,头发与衣服皆被太阳晒得冒水汽。
沈泽兰背起手,满眼无辜,道:“怎么了。”
谢阳曜与他对视片刻,便要换棵树,刚踩到树枝,树枝又断了。几步走到沈泽兰面前,谢阳曜阴沉着脸,他正要抓住对方作怪的手,质问对方,非要跟他过不去。
对方摸出一个椭圆形青里透红的果子,拿水洗了洗,塞进他手里。
“尝尝?”
沈泽兰偷袭得太快,谢阳曜没躲开。
他蹙起眉,看了看沈泽兰,想把果子还给沈泽兰。
沈泽兰乘机掐了个烘干术,跳到他背上,环住他脖颈,“男朋友,回去了。”
谢阳曜不愿对方碰他,可身体却意外不讨厌对方碰他,或许是对方碰着好几次,身体习惯了,亦或者是对方与其他人不同,冰冰凉凉,挨在一起,特别舒服。
——即便对方身体暖了,挨在一起,也特别舒服。
昨晚,对方挨着他一整夜,他也舒服了一夜。
若不然,对方深夜睡着时,他暂停修炼,也要把人丢开。
因修炼《定山河刀法》,出现赤日现象的缘故,他会因对方正常体温,感到强烈的灼烧感。
“我不是你男朋友。”谢阳曜不知沈泽兰为何与其他人不同,他压着疑惑,拧起眉头道。
沈泽兰道:“是是是,你不是。”
敷衍得很。
沈泽兰接着道:“我给了报酬,快点,回去了。”
就这?
谢阳曜看向手上那个果子,除了长得有点好看,既无功效,又无灵气。
你怎么敢用这么个烂大街的东西使唤堂堂九州少主卖力?
谢阳曜想将人揪下来,耳轮后边被亲了一下。
“我担心你出事了,所以头疼也来找你了,现下累得很,实在走不动了。”
“你背我回去。”
“我给报酬了。”
沈泽兰在后面碎碎念。
再如何说,也不会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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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阳曜拿发带绑起头发,靠着树干上,看着已经被稳当背回来的人拿着块石头敲碾着不知名的绿叶子,面无表情地咬果子。
谢阳曜,你好不值钱。
你就差这么一个肉质粗糙、味道一般的野果子?
沈泽兰碾好薄荷汁,余光一扫,瞧见谢阳曜垮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咬着果子。他顿时有种得罪死了的感觉。
无妨。
沈泽兰已经想好解决寒气后,怎么甩了对方,跑路,他道:“男朋友,你过来一下。”
“我说……”
“姚五。”沈泽兰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谢阳曜咬掉最后一口果肉,走了过去,居高临下,道:“何事?”
沈泽兰道:“避蚊虫的薄荷汁,要不要擦点?”
谢阳曜道:“你为何不使用驱邪罩?”
沈泽兰没听说过驱邪罩,料想应该是以他现在的处境,接触不到的东西。他虚心请教道:“请问什么是驱邪罩?”
谢阳曜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了然。
驱邪罩是飞龙州五毒宗倒腾出来的东西,只传给了交好世家、交好门派、附属宗派、追随宗派。
对方如今才练气九层,说明灵根不好,进不得这些地方,自然无从知晓。
这些地方,据谢阳曜了解,都有些底蕴,不拉人填数。
谢阳曜简单解释了驱邪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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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谢阳曜简单向沈泽兰解释道:“所谓驱邪罩,便是驱除邪物的灵力屏障。大部分毒虫,包括蚊虫,皆不能靠近驱邪罩。”
“如今情况特殊,我将其教于你,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学。”
沈泽兰道:“可会耗费许多灵力?”
“不会。”
沈泽兰闻言,当即应下。谢阳曜盘坐下,折过一根树枝,与沈泽兰讲解如何凝出驱邪罩。
沈泽兰认真听着,待谢阳曜讲完,他便丈量出他们所在空地的面积,凝结驱邪罩。
谢阳曜站在一边,看着他的举动。驱邪罩复杂,恐怕兰黛一次性不能凝结成功。
他在心中拆解了凝结驱邪罩的重点,打算待会给对方仔细讲讲,下一刻,却见周围浮出水纹,水纹摇晃两下,消失在眼前。
驱邪罩成了。
谢阳曜试探了一下,确定真成了,神情复杂。
兰黛领悟力倒是极强,可惜天赋不好,若好,便是值得期待的对手。
他收回了视线,联想到昨晚对方的异常,道:“兰道友,你昨晚怎么回事?”
沈泽兰收起手,走到他面前,笑道:“感冒了。”
谢阳曜道:“感冒了会浑身发冷,痛不欲生?”
沈泽兰道:“我一感冒就如此,没什么可奇怪。”
沈泽兰不愿将自己身上有寒气的事,告知对方。
这是他最大的弱点。
一旦被对方捏住,他在这场博弈中,就永远处于下风了。
对方能够随心所欲地将他揉扁搓圆。
谢阳曜多看了他两眼,道:“兰道友,出去后,我找人给你治好这怪症如何?权当还了你的恩情。”
“治不治无所谓,我很少感冒。”沈泽兰撑着下巴,病气的眼尾挑起笑意,看着他,道,“你长得十分好看,还是要你做男朋友。”
谢阳曜沉默。
沉默了一会,他走到距离沈泽兰最远,但还没离开驱邪罩庇护的地方,盘坐下来,进入修炼状态。
与其期望对方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不如抓紧修炼,早些离开此地。
终究不是一个大州的人,离开此地,便能顺利远离对方,此生不复相见。
至于恩情,对方日后有需要他的地方,联系他便是,自是会派人办得妥帖。
沈泽兰岂能猜不到他的心思?对方不愿意做他的男朋友,同他双修,但他心中也另有谋划。因此他并不打算挑破对方的心思,只是翻出剩下的兔肉,慢条斯理地用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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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薄的灵气缓缓没入身体,将其凝聚于经脉,淬炼为灵力时,谢阳曜的神识忽然捕捉到一丝鬼气。
这丝鬼气宁绕在葱郁树木间,又淡又细,极其难察觉,若非谢阳曜这种神识强大的修士,全然察觉不了。
谢阳曜心下微沉。
走遍崖底时,便觉得此地过分阴冷,似乎潜藏着以他目前状态不能察觉的大危机。
因没有灵力傍身,谢阳曜不敢贸然使用神识,仔细探查崖底有什么大危机,所以强行压下不适,只当作错觉。
如今,错觉这个自我欺骗的想法,算是彻底碎了。
他没有反应,只是警惕地观察这丝鬼气。
这丝鬼气从地下而来,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谢阳曜经常于各处磨砺自身,所以仅凭血腥味这一点,便知晓了这丝鬼气的主鬼——一只,或者一群,造下无数杀孽的恶鬼。
忆起兰黛说,此地名为百眼鬼崖,有百眼鬼。
谢阳曜猜测,这只主鬼正是百眼鬼。
恶鬼就没放着眼前肉不食的道理。
至于为何他们来到崖底好些日子,百眼鬼还不对他们动手。
谢阳曜猜测,或许是这百眼鬼忌惮什么东西,不敢对他们动手,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又或许是受伤了,实力大跌,打不过沈泽兰,在养伤。
也可能是这两种情况的结合。
总归,崖底并不安全。
相反,它极度危险,能轻而易举夺了修士的性命。
比起离开此地,解决此事更迫切。然而,与离开此地一般,他若想解决此事,必须拥有足够的灵力。
储物戒里的灵器,都需要大量灵力才能启动使用。
他没有灵力启动,自然也用不了。
那些不用灵力的符箓,连同灵石,一并在孕育魔物的巢穴内使用了。
谢阳曜忽觉极其不妙。
就在此时,谢阳曜察觉怀里多了一个冰冰凉凉的柔软物体,他当即停止修炼,睁开眼,朝怀里看去。
此时天还没彻底黑。
谢阳曜认出了怀里的人,正是兰黛。
他垮坐在他大腿处,环住了他脖颈,将左脸贴在他右侧脸。
这姿势过分亲密,比昨天晚上还要亲密。
谢阳曜越发难堪,拧起眉毛,一边注意着鬼气,一边伸出双手,抓住对方肩膀,想将人提到一边去。
沈泽兰松开他脖颈,拍开他手,直起身体,不再贴着他脸,道:“我又不是强迫你同我如何,只是觉得冷,贴一贴,你便要如此 。”
“你不是说,感冒了才会出现冷的症状?哄骗我。”谢阳曜道。
话到这里,谢阳曜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还想推开他,又会如昨晚一样挨威胁。
沈泽兰便笑道:“体虚,感冒难以痊愈,因此还是觉得冷。”
谢阳曜道:“我还能比火暖和?”
沈泽兰笑着点头。
谢阳曜上下打量他,道:“你要我做男朋友真正的目的是取暖。”
鬼气应是恶鬼放出来,查看他们是否还在的窥视眼,很快被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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