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瑜川原本调笑的神情,一下子变正经起来:“是什么?”
沈南刚想说,又突然神秘兮兮的问:“这件事谢延不好先知道,嫂子你确定谢延这货没偷听吧。”
时瑜川瞧了眼隔壁的谢延,拿起手机,关了免提,谢延微微挑眉,也不在意,反正他手机打电话自动录音。
“嫂子是这样的,谢延每年都要在美国这边接受一年四次的检查,去年他只去了两次,医生是说他的情况很稳定,但今年你也知道情况的,但是谢延今年一次都没去过,我想……”
事关谢延身体状
况,时瑜川一直都很在意,但沈南之前告诉他负责谢延情绪精神的心理医生是在国外一家私人诊所里。
所以他一直都没办法。
谢延平时对他展现的冷峻、温柔、还有那更难以掩饰的纵容,都是很明显的。
所以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不掩藏自己的感情。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当初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根本猜不透他的情感状态,犹如伴君伴虎。
时瑜川不了解这种病因的情况,但沈南说了,最好让他去检查一下。
情绪是可以控制的,但谢延为什么失控,那肯定是精神上曾经受过创伤,这是没有办法愈合的伤口,需要一辈子去控制他的,所以后续的治疗也很重要,尽管他现在很好了,但最好去看看。
沈南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他劝不动谢延,一来君延的事情太多了,二来,他受不了跟时瑜川分开这么久,这两个,他一个都舍弃不掉。
当初谢氏集团的规模还没有君延那么大,特别是谢家的人守旧,中途转型失败,政策改革也没有吃上红利,跟盛京集团对比,明显落后很多;但好在几十年的根基稳固,不至于让他衰落的如此明显。
后来在谢延的手里,逐渐将国外一些高端装备机制引进来,当时好多媒体都说,新来的谢总势必要把谢家搞得翻天覆地,以前的谢氏集团将不再存在,走向灭亡,实现新的辉煌时期。
然而谢延没有采取这样的做法,他虽然引进新的机制,新的改革,但一直以来支撑着谢氏集团运行的部分企业项目,他依旧保留着,尽管已经错过鼎盛时期,但谢延还是力排众议,义无反顾的将这部分留下来,而谢延也曾说过,这才是谢氏唯一的核心力量。
多少计划被重启,多少计划被作废,那都是数都数不清的。
现在君延的满分卷子,一点也没辜负当年谢延的决定。
君延于谢延而言,不是所谓对付谢家的复仇工具,也不是一间上市企业那么简单,他是谢延所有心血的集成。
他想站在顶峰,守护好自己的家业。
但在那之后,他的世界里,瑜川出现了,是他找了那么久的宝贝,是他的家,是他的心脏。
沈南嘴皮子都说破了,谢延的还是很坚定自己的想法。
实在没法子,才会让瑜川出马的。
“那好吧,我帮你。”时瑜川顿了顿:“正好,我也想知道阿延现在的情况,我今晚跟他谈一下,最迟后天给你答复。”
“谢谢嫂子。”
“一家人,不要客气。”
时瑜川这话说的沈南心花怒放。
电话挂断了,时瑜川还保持着听电话的动作,等了好一会儿,把刚才沈南的话消化一遍后,才将手机放在桌上。
他一转身,倚在门框处的谢延四目相对,目光在半空中碰撞了一下。
时瑜川重新拿起手机走过去,塞在谢延的手里,嘴角浅浅上扬:“知道沈南找我什么事吗?”
“知道,能猜到。”
时瑜川笑容加深,抓着他的几根手指,摇摇晃晃的撒娇:“去嘛,我陪你去。”
“好。”
时瑜川怔了一下,没想到谢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我今晚跟沈南通一下邮件,具体的日子确定了我再告诉你。”谢延揉了揉他的头发。
时瑜川没说话,只是扑在他身上,紧紧的抱了一下。
当然谢延这么轻易的答应,瑜川肯定是占了一大部分,另一部分是因为这段时间他把公司的重担都分散开来,有序的分给各个区域的负责人解决,正好趁这段时间检验一下这个新制度的效果。
公司很重要,但他的瑜川更重要,错过的几十年,要慢慢补回来。
沈南知道后,感慨嫂子的效率,谢延的妻管严。
日子就定在下周二的飞机,时瑜川跟江绯那边拿了假期,什么时候回,时瑜川不能保证,但肯定不会去太久,江绯也让他安心的去。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们踏上了去旧金山的飞机。
落地机场后,是沈南派人过来接他们去住宿的地方。
一开始时瑜川还以为住的是酒店,结果是小别墅。
中间的马路很宽,两边都是装修风格极为相似的小别墅,时瑜川被谢延牵着手放好行李。
沈南还在忙,说是等晚上才过来。
这间房子给时瑜川一种没有人气的感觉,也就是说在他们来之前是没人住的。
别墅的风格也很简约,家具摆设,地板墙壁,一尘不染,看来是提前找人清洁过。
谢延撒手让时瑜川在这里逛了一圈,这间别墅虽然小,但自带前院,二楼还有个很大的阳台,光线充足,周围的环境莺莺燕燕的,三楼则是半层露台半层娱乐设施的地方,看着居然是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
时瑜川从楼上走楼梯下来,就看到谢延熟门熟路的出入厨房客厅,也知道这里的茶饼放在哪,清楚明白这里每一套茶具怎么开启。
谢延人从小在国外长大,但作风非常中式。
这套国内的风格还能带到这儿,时瑜川冷不防的问:“这房子是你以前住的吗?”
谢延语调没有丝毫起伏:“是啊,这么快就发现了,我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时瑜川:“…………”
谢延在美国的房子不多,恰好有两套,一套是他跟父母以前住的,那地方现在是真的没人气,只是安排保姆每个月上门清洁。
谢林豪跟谢林夜在这里也有房子,谢延都去过。
只有这套小别墅,是他赚得第一桶金买的,意义重大。
“过来喝茶。”
时瑜川坐在他身边,闻起来还是熟悉的茶香。
奔波了一天,今天不可能去找医生的,沈南也忙的没空回,但他异常担心谢延,让时瑜川好好照顾着些。
浴室的动静哗啦啦的,时瑜川穿着睡衣,整个人温润如玉,他给沈南打了个电话。
“要注意点什么吗?”
“也没什么,伯母过世后的那几天,他住在这里,被人抓走了,有点阴影,不过也好多了,只是偶尔会做噩梦。”
当然沈南的噩梦一点都不少,因为一旦谢延出事了,不管是医生还是警察能联系到的唯一一人,就是沈南。
谢延不好,他也不好。
但沈南也不可能把谢延一个人丢在那。
被人抓走,有点阴影……
恐怖的情形的被沈南形容的轻描淡写,但时瑜川听在耳朵里心惊胆战。
他揪着一颗心,也不敢多问。
“好的,谢谢。”
刚挂了电话没多久,时瑜川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然后盖好被子,等谢延上床。
没一会儿,浴室门开了,里面的雾气很淡,没开热水,应该是充的冷水。
头发也还在滴水,时瑜川起床拿起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可能是冲了冷水的缘故,谢延的脸色很冷硬,脸部轮廓线比往常要更加的硬朗。
他看了眼时瑜川,稍微软化了不少:“我来就行。”
“没关系,我来吧。”时瑜川笑了笑。
房间开的灯不亮,刚好照亮时瑜川身子的一侧,温润的光在他脸上散发着一层薄光。
谢延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儿,便松开手,看似疲累的微阖着眼,感受着瑜川的手指在自己的发缝中穿梭。
时瑜川不是第一次摸到谢延的头发,但他因为经常要上班,所以要把头发梳起来,只留下几根碎发,每次一摸到都是硬硬的,现在是软软的。
好好摸,像时瑜川不知不觉摸了好久,吹头发讲究半干半湿,谢延都快睡着了,忽然又清醒过来,感觉到他的头发又热又软。
他看了眼瑜川:“你很喜欢软软的?”
时瑜川没听懂。
谢延:“……算了。”
时瑜川:“……”
但快睡着之前,谢延又在想,或许可以给瑜川养一只宠物。
他
想了想,又不太行,要时瑜川太喜欢那只宠物了,就会忽略他。
谢延已经很久没在这间房子安稳入睡过,此刻,没有乱七八糟的梦,没有鬼哭狼嚎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旋,安安静静的,抱着瑜川沉沉入睡。
只是多年的恶习也没有办法一下子改掉,谢延被好多乌黑的手臂不断的拉扯他的裤脚处,拼了命的要将他拉下地狱。
谢延喘气声忽然变重,抓着身边的人,死死不放手。
时瑜川是被抓痛抓醒的,但是他第一时间不是斥责,而是去关心谢延的情绪。
他抽出几张纸巾帮谢延擦汗,然后换了个姿势,将谢延抱在怀里。
没一会儿,谢延就醒来了。
他眉眼微蹙,看清楚瑜川的脸后,从戒备的状态放松下来:“做噩梦。”
但他刚说完,又突然想到什么:“你不奇怪?”
时瑜川张了张嘴。
谢延敛下情绪,垂眸:“沈南告诉你的。”
时瑜川失笑:“你都猜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抱歉,吓到你了。”
“没有的事。”时瑜川知道谢延正在平整自己的呼吸,他也适当放松,“我小时候也会做噩梦,这不是很正常吗,反正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说起这种事,谢延就被彻底转移了注意力,他很护短,对于瑜川童年那段时间受到的伤害,他到现在都还记着,是一个坎,跨不过去的。
“他们死一万次都不够。”黑暗中,谢延的眼神很暗,整张脸都陷入极度危险当中。
时瑜川沉默。
“沈南都跟你说了吗?”
时瑜川一顿,随即摇头:“阿延,我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
谢延抓着他的手臂,让自己埋在更深,只有瑜川身上的味道才能让他安心。
“沈南陪着你度过最艰难的日子,他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我作为你的合法配偶却什么都不知道。”
时瑜川说:“我吃醋了,吃沈南的醋。”
谢延:“?”
第76章
其实不是谢延不说,只是过去的事情再提起,除了让瑜川伤心外,也没有别的好处。
时瑜川见他情绪平稳了不少,重新换了一个姿势,跟他面对面的躺着。
“沈南知道的也不多。”
“我知道的更少,明天你就要去复诊,我还不能陪着进去,你不要让我担心。”
时瑜川是铁了心的,不过谢延也知道他能说出吃沈南醋这么离谱的话,也确实是豁出去的。
但谢延从何谈起。
好像又没什么好说的。
当年爷爷临终把遗嘱交给他爸,结果他爸癌症过世,之后就是他的母亲抑郁成疾。
母亲住院期间,谢延除了上学外,下了课就跑到医院悉心照顾。
这段时间两母子也算过的安稳,只是谢林豪一直伪装的真面目也跟着撕扯下来。
那天也算是平静日子,谢延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门口一堆穿着黑西装的人,他想了想没有靠近,而是紧贴在墙壁角落,远远的看见谢林豪进了他母亲的病房,接着房门关上。
后来才知道他们谈的是关于遗嘱的事情,谢林豪是非要拿这笔财产,为他的儿子铺路,而谢延母亲又何尝不会为谢延着想,说什么都不愿意交出来。
谈判决裂,那天之后母亲日渐消瘦,眼见着也要撑不下去。
谢延好似在等,一切都当做不知情,出现转机的那天,是刚大学毕业的谢林夜,他的小叔。
谢林夜小时候就爱跟谢延一起玩,常常会给他带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一天,母亲沉睡的安详平和,谢林夜让他好不容易放假就不要一直待在这里,接着就诱导他往谢林豪那间别墅里等着,说是谢豪也在,两兄弟好久没见,叙叙旧。
结果去了之后,没有谢豪。
他被人从后面打晕,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黑暗,他惊恐的拍门也无人理他,一天下来,饭也没吃。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没有人管他。
谢延开始环视这间房子,装修摆设在他眼里跟监狱没什么区别,没有灯黑乎乎的,只有门缝下面细微的光线在告诉他是白天夜晚。
因为好几天没吃饭了,谢延彻底晕倒,等他醒来后,天花板是白的,床单是白的,连窗外的光线都是那么的刺眼明亮。
好似突然活过来一般,谢延的手臂还在打针,但他顾不上那么多,意识到上面几层就是他母亲的病房之后,他拔掉针,狼狈的搭电梯,然而得到的消息是,他母亲在昨晚凌晨不幸过世。
相关人员联系不到谢延,无可奈何只能听从谢林夜的建议先进行下面的安排。
这件事一直到现在都是谢延心中的那根刺,也是后来导致他情绪崩溃的导|火|线。
而后没多久,遗嘱就无端端落在了谢林豪手上,他安然无恙带着谢豪回国,对于国外的谢延弃之不理。
但谢延本身是有自己的财产的,他还在上学,身上的资产留下来也足够让他自己安稳的生活一辈子,可他一点都不甘心。
遗嘱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谢林豪,而引诱他过去的是谢林夜,这种三岁小孩都能想清楚的事。
谢延虽然知道,但无可奈何,谢林豪已经全面掌管谢家。
父亲去世后,他一边上学一边去跟着学长学姐去做生意,炒股票,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别的原因,赚的盆满钵满。
82/90 首页 上一页 80 81 82 83 84 8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