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和小蓝妹妹做朋友的,我会保护他。”小小的男孩拍着胸脯保证道。
陈爷爷乐呵呵的,也没有多想,想着自家孙子能有个玩伴也好,只笑着摸摸陈昭的脑袋,“好,那小昭要保护朋友啊。”
陈昭点点头,“当然。”
那可是他未来老婆!
小小的人心中这样想着。
盛夏的蝉鸣里,这是余燃与陈昭的初遇。
第464章 万事开端(昭然番外2)
那是余燃过得过得最聒噪的一个夏天。
身旁永远跟着那个热血的笨蛋。
无论他怎么冷脸都赶不走。
就像是夏天院子里鸣叫了一整个夏天的蝉,聒噪又让人心烦。
至少最初,是这样的。
可在黑暗之中的待久了,总还是期盼着光明的。
余燃坐在小板凳上帮着外婆将玉米剥开,院外又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小蓝莓,今天我和爸爸钓了好几条鱼,爷爷做水煮鱼片,可香了,一起来吃啊。”
余燃攥紧手中的玉米,充耳不闻。
外婆却看出了余燃的心思,枯槁的手搭上他的手背,将他手里的玉米拿过去,笑着道:“小燃也该交个朋友了,你这么大的孩子,就是应该去玩啊,去吧。”
余燃抿了抿唇,想要再拿起一根玉米他垂着脑袋,嗫嚅着辩驳,“外婆,我没有,我可烦他了。”
老人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嗯,你没有,是外婆想小燃多交些朋友,好不好?”
她起身,蹒跚着步子走向门口,将木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陈昭笑着打了个招呼,“奶奶好。”
嘴上叫得甜,陈昭那双眼睛却忍不住朝里看去,探头探脑的,当看到余燃看过来时,咧着一口大白牙朝他招手,“小蓝莓。”
余燃不让他叫小蓝妹妹,陈昭就自己给他想了个称呼。
他觉得这个妹妹甜甜的,就和他最喜欢的蓝莓一个味道。
刚好又叫小蓝。
小蓝妹妹,小蓝妹,小蓝莓。
和他简直是绝配。
余燃见陈昭看过来,赶紧避开目光。
耳廓泛起不正常的红。
他抿了抿唇,将脑袋偏回去,继续剥着手上的玉米,只是那时不时朝陈昭那边瞟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想法。
余外婆笑呵呵地将人迎进来,眼角的细纹都皱在一起,“小昭是来找小燃的吧,这孩子太闷了,赶紧带他出去玩吧。”
陈昭得了余外婆的首肯,侧着身挤进门内,噔噔噔地就跑到余燃面前,一把拿过他手上的玉米。
“小蓝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可以陪我一起吃饭吗?还有一个大——蛋糕哦。”
陈昭蹲下和余燃平视,用手比划了一下,好似那个蛋糕真的很大。
余燃抿着唇不说话,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
一个多月的相处,陈昭却对余燃有了些了解,见人没拒绝,那八成就是默认了。
他的脸上扬起,扯住余燃的裙角,“小蓝莓,我在这里都没什么朋友,你忍心看我的生日一个人,孤零零的吗?”
说到这里,他还眨巴了两下眼睛,好似想从中挤出一点眼泪。
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余燃没有动作,脸上却浮现出纠结和不知所措,他看向缓缓走回来的外婆,外婆朝着他摆摆手,“去吧,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啊。”
老人家看得通透,那一眼,就好像将余燃的心思看了个彻底。
陈昭也很上道,拉着人就往外走,余燃抿着唇,被陈昭拉着往前走。
余外婆倚在门框,看着两个小孩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
她的小燃啊,也有朋友了。
陈昭是在一个有爱又和谐的家庭中长大的,生日也是温馨又平淡。
陈昭坐在余燃身边,见余燃只夹着面前那一盘菜,跟个小霸王似的,将自己尝到的觉得好吃的菜全都往余燃面前扒拉。
他笑得一脸憨相,像是献宝似的,“小蓝莓,这些都好吃,你多吃点。”
在陈父陈母还有陈爷爷打趣惊愕的目光中,余燃恨不得把脑袋埋到饭碗里。
陈昭那个显眼包却还无知无觉,不停地往余燃碗里夹鱼片,“小蓝莓,多吃点,你太瘦了。”
余燃沉默寡言的,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默默地将陈昭夹给他的菜全部吃掉。
陈昭全程盯着那张白皙软和的脸,两颊塞满了吃的,一耸一耸的,好像仓鼠啊,好可爱。
越可爱,越想投喂。
整顿饭下来,只有余燃一个人吃撑了。
等到了切蛋糕的时候,陈昭非要自己动手切第一刀,将切出来的第一块蛋糕放下了余燃面前。
“小蓝莓,妈妈说,吃了第一块生日蛋糕的人会幸运一整年,我希望你可以幸运一整年。”
陈昭笑着,低头朝着余燃看去,眼中盛着的,是璀璨星河。
余燃嗅着香甜的蛋糕气息,心中涌过一阵暖意。
他拿起塑料叉子,将那块切得歪七扭八的蛋糕,吃得干干净净。
连带着陈昭的祝福。
一起和香甜的蛋糕,放进了心底。
很甜。
聒噪的夏天也是短暂的。
两个月已经处出感情的两个小朋友都对对方有些不舍。
陈昭泪眼汪汪,扯着余燃的裙角,“小蓝莓,你可别忘了我,明年暑假,我还会来的。”
余燃扯了扯唇角想要安慰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也想哭。
可他不能。
和陈昭一起嚎,实在是太丢人了。
那边陈父陈母已经在催促,陈昭却还在嚎叫,一边嚎着,一边把自己特意买的蓝莓发圈塞到余燃手里,“小蓝莓,你可千万要记得我啊,我是你的陈昭哥哥。”
余燃看着手里的发圈,蓝莓上的水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格外好看。
陈昭已经扑腾着被陈父扛走,那嚎叫声十里之外都能听到。
陈父被他吵得头疼,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别哭了。”
哭声止住了一瞬,随后变本加厉。
“小蓝莓,小蓝妹妹,你一定要记得我啊。”
余燃看着手上的发圈,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陈昭,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上前扯住陈父的衣角,扬起脑袋,“叔叔,能让我和陈昭说句话吗?”
陈父将陈昭放了下来,那震耳欲聋的哭声立马止住,拉着余燃就跑开了。
他眼眸晶亮地看着余燃,“小蓝莓,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如果他的身后有尾巴,此刻应该摇成螺旋桨了。
余燃抿了抿唇,将发圈攥紧在手心。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人,脸上绽开最灿烂的一个笑容,“陈昭哥哥,我会记得你的,等你明年回来,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准生气啊。”
陈昭被这一声甜甜的陈昭哥哥喊得脑袋晕乎,已经听不清余燃后面说了什么。
内心滚动刷屏。
她喊我哥哥耶。
小蓝莓喊我哥哥。
小蓝莓喊我陈昭哥哥啊。
她真是太可爱了。
陈昭点了点头,胡乱答应着。
余燃松了口气。
陈昭还想说点什么增进一下和小蓝莓的感情,陈父却已经一把将人薅起来。
“兔崽子,再拖下去,就赶不上车了。”
陈昭趴在陈父的肩上,朝着余燃挥手,“小蓝莓,明年见。”
余燃也朝他挥手,“陈昭哥哥,明年见。”
小小的少年,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聒噪的蝉鸣。
期待下一个聒噪的夏天。
期待着那个,聒噪的人。
第465章 万事开端(昭然番外3)
下一个聒噪的夏天没有到来。
余燃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那个冬天,母亲没有出意外,他和陈昭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提前给自己那么多年的暗恋画上句号?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冬日夜晚,村子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最大的乐趣大概就是在某一户人家正堂,支起一口子废弃的铁锅,围坐在一起烤火聊天。
那些炭火中,有时还会烤着小孩喜欢的蜜薯和土豆。
那是寒冷的冬天,不可多得的慰藉。
而这些,和余燃都没什么关系。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做着自己的寒假作业。
母亲最近两天格外安静,也没有再强迫他穿着小裙子。
余燃换上了一身厚厚的羽绒服,外婆年纪大睡得早,房间里只有他和母亲两人。
那个女人看着余燃,好像有一瞬间的清明,转眼又变得迷糊。
他朝着余燃招了招手,温柔地笑着,“小燃,来,来妈妈身边。”
余燃抿了抿唇,有些害怕,女人却没有像往日那般发火,反而扑到他的身边,将他抱得紧紧的。
小小的孩子还不能分清母亲的情绪,当冰凉的泪水滑入脖颈,他抿着唇将手试探着放到母亲背上。
“妈妈,不哭。”
余母的哭声一顿,随后,将余燃抱得更紧了。
“小燃乖,妈妈不哭,不哭。”
那是余燃那两年睡得最美的一觉。
母亲像是儿时一般,搂着他轻声读着睡前故事。
余燃不愿睡去,他害怕明天妈妈就不是这样的了。
可还是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那天的梦里,有仙德瑞拉的仙女裙,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童话的世界,美好又梦幻。
温柔漂亮的女人合上童话书,拂开小小人儿额前的碎发,轻柔落下一吻。
“小燃对不起,妈妈爱你。”
不舍地摸了摸孩子的脸颊,无声落泪。
再不舍,女人还是轻手轻脚下了床,离开房间。
外头泄露的一丝光亮,也被缓缓合上的房门阻隔。
那是余燃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再见到母亲,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往后那么多年,余燃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连夜坐着十几个小时的大巴回到省城,带着那位已经怀孕了的“真爱”一起摔进了冬日的冰湖。
“真爱”没死,她死了。
顺带带走了那个已经五个月的孩子。
一个偷偷查过性别的,男胎。
还有“真爱”的生育能力。
余燃后来无数次在想,她是在给自己报仇吗,报复他那个后妈抢走她的男人。
可余燃心中却更清楚,她是为了他。
为了他,能成为余家唯一的少爷。
而她也确实成功了。
他那位父亲早年玩得花,却将尾巴处理得极为干净。
措施做得好,就算有“意外”,也都是定毫不留情地送进医院。
以此来维持他们夫妻恩爱的表象。
后来年纪大了,心思多了,为了“真爱”抛妻弃子,做了无数准备,才和真爱有了一个孩子。
这一下,直接没了。
也不知是不是报应,他那位父亲本就弱精,年纪大了,更是直接无精。
医生诊断,大概是从三十岁后就没有了。
换言之,他为了“真以桥正里爱”抛妻弃子,这位“真爱”为了上位,给他扣了一顶结结实实的绿帽。
后来这些鸡飞狗跳的事情,余燃听得只想笑。
就比如现在这个在母亲死了四个月后才巴巴上门,装得一副慈父模样的父亲,余燃择着菜,根本就不想理会他。
外婆被气到头晕心梗,蹒跚着步子,抄起扫把就要往他那人渣身上揍。
不过两下,先把自己气倒了。
余燃有时候发现啊,有钱是真的好啊。
有钱就能治好外婆的病,让外婆过上好日子。
看着这豪华的VIP病房,余燃紧抿着唇。
余陆国腆着张脸凑上前,他搓着手,“小燃,你回来,外婆就能好好治病了,爸爸给你办转学,还是回你之前上学的那个学校,好不好?”
他的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余燃垂着脑袋,却没有理他。
他搓着手在沉思。
小小的人早熟,权衡利弊,终究还是为了外婆妥协了。
余陆国脸上马上绽开笑,“好,小燃放心,爸爸一定会让他们治好外婆啊。”
说完,男人匆匆离去。
余燃看着他的背影,却清楚地知道,他只是在为了自己找回唯一的继承人而开心。
他这位离婚之前一年见不到几回的父亲,离婚后也没有过问过他们母子二人生活的父亲,是在期望什么呢?
期望他能和他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吗?
别做梦了。
他只会,报复他罢了。
小孩长得快,余燃的身高较大半年前已经抽条似的长高,他看着楼下开得如火的石榴花。
虽是五月,余燃却清楚知道,那是他失约的夏天。
再次见到陈昭,余燃也没想到会是这么抓马的情况。
余陆国一开始还想着掌控他,规划他的人生,余燃却不会惯着他,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连话都懒得和他说一句。
余燃这么多年,一直也什么朋友,独来独往。
他不是没回过那个小村子,可那挨着的两座房子,却都已经是人去楼空。
后来他才知道,陈爷爷在他走后的第二年,在自己家里摔了一跤。
老人家不能摔,一摔就不行了。
他们这又是在村子边上,人就那样没了。
那满园漂亮的栀子花,也再没人去侍弄。
余燃再次看到是时候,往日漂亮整洁的小院,已经满是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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