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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说，万旌立即反应了过来，面色也跟着沉郁起来。
“我的旧疾虽然一直不曾被治愈，但最近已经被压下，若无意外，接下来大约只需要好好调养，便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子书延用凌冽的目光看着万旌：“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这段时间才放松了警惕。”
旧疾缠身多年，他早已习惯了与病弱的身体相处，加之最近身体已经有了好转的倾向，他最近便没有留意自己的恢复状况，也便没有及时诊脉。
近日事多，他更是分不出心神去想这些细枝末节，这才有人钻了这样的空子。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他的饮食中掺入了大量噬心草，几乎让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对方显然是冲着子书延来的，目标明确，且了解子书延的旧疾，知道用什么样的法子对付他，最能有效。
万旌看着他：“不是我。我就算再讨厌你也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给你下毒。厨子都是我买的不错，但我买之前有仔细查过他们的身世，未发现有什么不对，也都是给你过目过，才安排进了府。”
子书延自然知道不会是万旌，他不过是心绪烦躁，故而对万旌也没什么好脸色罢了。
也怪他，安生时间长了，竟就这么放下了警惕。
万旌其实很不想关心子书延，但既然大家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也只能开口：“严重吗？”
子书延：“我不知道。”
他学习了这么些年的医术，自认若单论这一点，江湖之内能够比得过他的人屈指可数，绝大多数疑难杂症在他面前也都不算问题，但偏偏自己身上的毛病，就是那少数他无法治疗的疑难杂症。
他叹一口气：“我得去寻我师父。”
“可是你这一来一回得耽搁多久？这说不定就是对方给你下毒的目的，逼着你在这种时候去找你师父！你明知道断刀大会……”
“你不了解我的病情！”子书延打断了万旌接下来的话：“你以为我想在这种时候离开吗？”
他们二人都很清楚，这段时间的宁静只是表象，表象之下隐藏着的，是可怕的风暴。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那个无论他们二人如何软硬兼施，云汉都不肯说出对方相关信息哪怕一个字的人，一定会在断刀大会这天做些什么。
他们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就是希望能够在那一天护住云汉。
子书延看了一眼云汉卧房的方向：“但是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如果不去找我师父，到了那一天，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对自己发病的流程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咳血只是第一步，若不赶紧去找他师父，接下来还有更严苛的症状等着他。
到了那时，别说保护云汉，恐怕自己都有可能起不来床。
想到这里，子书延愈发心焦，一拳恨砸向旁边的墙壁。
没有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弱态，尤其是在心上人需要保护的时候。他的心上人即将面临危险，而他却……
子书延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压下心头对下毒之人的怒火：“我师父就住在城外不远处。驱车过去，大约也就是一个多时辰时间。我会在断刀大会之前赶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护好他。若是他出了任何意外，我不会放过你。”
万旌觑他：“你自己方才也说了，你并不清楚你现下的状态到底如何。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么短的时间，你来不及赶回呢？”
子书延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会。”
“我知道你师父厉害，但你情况特殊。万一你师父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子书延却依旧坚定：“不会。无论如何，我都会在断刀大会之前，赶回来。”
无论他的身体是否能够好转。
万旌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将那些话全部吞了回去，只道：“不是只有你才护得住他，我在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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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朵花
云汉一觉醒来, 万旌便告诉了他子书延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暂时并不在云城之中的消息。
不得不说，云汉有些生气。
哪有人这样的, 昨天晚上那么折腾了他一通, 晚上不和他一起睡也就罢了, 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人就跑了？
昨天分明是子书延主动找的他，主动提出的要和他在一起好不好？为什么现在搞得像是他被一个负心汉抛弃了一般？
万旌似乎看出了云汉的不悦，便问：“明日就是断刀大会了，你想不想去看？”
云汉微微一愣，瞬间从方才的情绪中回了神。
虽然子书延和万旌许多地方都观念不合，但在这一点上这两个人倒是想法一致, 那就是为了安全起见, 云汉还是尽量待在宅子里不要出去的好。
他原本以为想要出去可能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却不想万旌居然主动提出。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可以去吗？之前盟主不是来，说是江湖人对我都……”
“我们封锁了消息，没有人知道那个采花贼的情况。放心，盟主虽然怀疑你, 但他不会做出那种故意把消息泄露出去的事情。”万旌道：“所以现在，无论大家多么忌惮你的武功，也不会有人敢堂而皇之地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无论如何, 那天晚上终归是你救了那个女孩, 这一点大家都看在眼里。”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云汉前往断刀大会现场——万旌微微眯了眯眼, 没有说出来。
云汉不确定这一切进展得太过顺利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总归是合了他与靳倬他们的心意。
这件事自然是得告诉靳倬一声。于是云汉告别了万旌, 便来到了靳倬的房间。
万旌表面上与云汉分开, 实际上还是暗中跟在了云汉身后。眼睁睁看着云汉走进靳倬房间, 他不由叹一口气。
一直跟在万旌身边的下属见状问道：“谷主，这……如果云少侠也和这件事有牵扯……”
万旌无奈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这件事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恐怕……”
万旌冷冽的目光扫了过来：“为什么会有其他人知道？”
下属被万旌这样的眼神盯得一窒，闭嘴不敢再说了。
而后万旌却又很快恢复成了他一贯的笑吟吟的模样：“云儿这么傻，哪里会去做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必然是被人蒙骗。既然只是被人骗了，那也便没有必要让其他人知道。”
下属哪里敢反驳，只能应声道：“是。可若是云少侠因为被人蒙骗而在断刀大会的时候做些什么，该当如何？”
“我到时候会全程盯紧了他，让那些人没有机会接近他。剩下的，一切照旧。”
*
断刀大会当日很快到来。
这日早晨，万旌将一套与云汉素日风格完全不同的衣服和一张□□递给了云汉：“云儿，起来换衣服了，换好之后我们就出发。”
云汉看着万旌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愣：“我……我已经穿好衣服了，穿我自己的应该就行了吧？还有，有必要戴面具吗？”
万旌却摇头：“虽然说的确想带你出去散心，也的确不怕其他江湖人明着对你做什么，但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还是得小心着些。”
云汉微微有些愣怔，但为了不在这种时候打草惊蛇，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老老实实接过了万旌手中递过来的东西。
计划在即，不能在这种时候被万旌看出了端倪。
有了先前人被掳走的经历，这一次即便分明是在他们自己的宅子中，即便子书延刚走万旌便连夜对府上的人进行了一次清洗，但他还是不能放心。云汉换衣服的时候，他一直守在外头和云汉聊着天。
最后云汉被他弄得有些烦：“你能不能闭嘴？我他娘的在换衣服！”
能听到他的声音，即便是在骂人，万旌也能稍稍安心些许，便笑着回他：“想要亲手帮云儿换衣服，可惜你不让我进去，我便只能在外头听着你的声音想象一下了。”
他说着当真闭上了眼，仿佛这样脑海中就能出现一墙之隔的地方的画面一般：“云儿，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咱们这些江湖人从小都风吹雨淋的，你怎么却还生得这般白？脸都这么白，身上必然更胜一筹。你是不是小时候压根就没有好好练武？”
房门哐当一声被云汉从里头拉开，云汉黑着脸：“就是没有好好练怎么了！你能不能不要成天到晚脑子里都只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情绪有些不佳。
子书延已经整整一天不在宅子里了。
虽然其实这样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情况，子书延不在，他们行事便要少去很多顾虑，但云汉还是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堵。
他看不到他即将要做的事情，等他回来的时候，能够知道的只剩下别人口中讲述出来的结果。到了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向子书延解释，也不知道子书延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万旌看着云汉的神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知道，真实的情况只会比云汉的想象更加糟糕，因为子书延曾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一定会在断刀大会之前回来。
虽然他的身体状况需要多久才能好转仍旧是一个未知数，但是当时看着子书延那样的神情，万旌便知道，无论他好转与否，只要他还能够正常行动，就一定会相当设法及时赶回。
但是他没有。
这已经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但这些事情……
万旌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云汉。
云汉斜瞥他一眼，只以为这不靠谱的家伙又在想什么淫.邪的东西：“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啊！”
“我这眼神的意思是……”万旌幽幽开口：“云儿不管什么样子都很好看。”
云汉早已对他这不要钱的情话麻木，闻言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干笑道：“我谢谢你！赶紧走吧，都快中午了。今天去现场的人肯定很多，再晚都要挤不进去了！”
万旌的目光依旧只落在他身上，眉眼弯弯笑了笑：“好。”
盟主将大会地点定在了云城外的一片阔地之上，临时搭建了一个简易高台，力求让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现场果然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吴立轩，高子靖，生的熟的这些日子见没见过面的人，此刻都聚集在此。
不过因为云汉早早就了解了现场的地形，因此一到现场便先朝着事先与高子靖他们商议好的那几个地点看去，果真看到了几个熟面孔——那都是先前他们混在高子靖的队伍当中时见过的，高子靖的亲信。
看样子，一切都在正常进行着。
大会还未正式开始，虽说大家今日来到此地的最终目的都是见识见识雁翎，或许还会有人想要趁乱盗取雁翎，但江湖之上极少出现这样能够将所有武林豪侠都聚在一起的盛会，因此自然也不乏有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些朋友。
即便盟主尚未出场，现场的气氛也依旧火热，抚掌大笑称兄道弟之声不绝于耳。
云汉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袖中暗藏着的冰冷物件，正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却被身后的万旌拉住了：“云儿，这里人多，谁知道会不会混入一些图谋不轨之人，你最好还是和我呆在一起，不要乱跑。”
甩不开万旌便不能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云汉尽量做出自若神态：“方才看到了几个熟人，我就是过去打个招呼。”
万旌闻言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把就揽住了云汉的肩膀：“没想到云儿居然这么早就愿意带我认识你的朋友了？放心，我必然不给你丢脸。走，咱们一起过去打个招呼！”
云汉被这人的无耻程度惊到，嫌恶地将人推开：“你离我远点！谁他娘的想带你……我不过去了！”
万旌挑眉：“不是说有熟人么？不打招呼怕是不太礼貌。”
云汉冷哼出声：“我嫌你丢人！”
万旌倒是也不在意云汉这么说他。总之，今日任由云汉说什么，他都绝对不会放任云汉一个人行动。
果然，不过一会儿云汉又开始作妖，想方设法地想要甩开他。万旌看在眼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却每每都将云汉的企图化解。
一会儿功夫之后，云汉终于忍无可忍了：“万旌你是想要长在我身上吗！我他娘的要去茅房！我去茅房你也要跟着我？”
却没想到这人压根一点儿下限都没有：“正好我也想去。走，一起。”
云汉瞪着他，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不去了。”
万旌挑眉，分明知道他大概是什么都不会说，却还是故意逗道：“云儿，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一个念头的？先前不想和熟人打招呼也就罢了，这去茅房可不能忍吧？憋出毛病来可就不好了。怎么，你害怕和我一块儿去茅房？”
云汉：“……”
为了不引起万旌的怀疑，云汉还是硬生生改口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一起就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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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朵花
于是, 云汉与万旌就真的，在片刻之后一起力道了树丛深处无人的地方，面对同一棵树相对而立。
万旌挑眉看着云汉：“云儿不是说想撒尿？”
云汉咬牙切齿：“我他娘的撒尿, 你这么直勾勾看着我干什么！你先转过去！”
万旌：“不要, 我都还没有见过云儿嘘嘘。”
云汉都付了：“我为什么要让你看见这种事情！有本事, 你先让我看看你啊！”
谁料万旌相挡坦诚, 二话不说就开始解裤腰带：“其实我早就想这么提议了，一直害怕云儿把我当成变态，才一直没敢说。既然云儿自己主动提出想看，那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要是觉得只是干看着没什么意思，想要体验一下，也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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