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导,你干这行这么久,早就赚得盆满钵盈了吧?早点退休回家享福是好事,说不定等风波过了,还能做回老本行。再跟我讨价还价,我保证让你穷得去路边乞讨。”
杨文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不能鸡蛋碰石头,便答应了云亓的要求:“我把录屏发布出去,剩下的都跟我没关系了,是吧?”
“你别来惹我就行,我不是没事找事的人。”云亓站起身,离开片场之前,还提醒了杨文一句,“今晚就发,别跟我拖延时间。”
在去取车的路上,云亓看见了一个人,有点跛脚,看背影觉得很熟悉,便出声叫住了他,“前面那个穿黑衣服的兄弟。”
穿黑衣服的人,转过身来,看到云亓的那一瞬间,呆愣在了原地。缓了一会儿才喊出云亓的名字:“云亓?你是云亓?”
云亓也认出他来,这张脸他这辈子也忘不掉,就是他害得司遥一辈子都活在自卑里。校友相逢,云亓第一句话就是戳他痛处:“哟,这不是金宇吗?来剧组跑龙套的?腿脚不利索,盒饭钱不好挣吧?”
金宇这些年一直活在对司遥的愧疚里,云亓的冷嘲热讽,他都全盘接受:“有空一起坐坐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云亓怕自己忍不住打断他另一条腿,便拒绝了他的邀请:“不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到点快发盒饭了,晚了就领不到了,毕竟你没别人跑得快。”
这些话藏在金宇心里很久了,就像根刺一样扎在心上,不拔出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好受。见云亓要走,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手臂:“听我说完。”
云亓一把将他甩开,力气大得险些将金宇掀翻:“别碰我,我嫌恶心!”
金宇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喊:“是关于司遥的。”
果不其然,云亓听到司遥的名字,立即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他,“你说什么?”
两人来到了附近的餐厅,这间餐厅的价格不便宜,金宇说要请客,云亓想到他以前做过的事情,便报复性地挑最贵的菜点,还开了瓶两三万的红酒。
“抱歉,我口味比较挑,你不介意吧?”
在这里吃一顿,得花掉金宇好几个月的工资,他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却在滴血:“听说你和司遥结婚了,恭喜啊。”
云亓没有胃口,菜端上来一口也没有吃,但他还是开了那瓶昂贵的红酒:“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我一会儿还有事,没空在这里陪你吃饭。”
金宇放下餐具,将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其实当年是陆渐青用我的卡,去黑市买了赫尔淋,也是他逼我将司遥的抗过敏药掉包的。我那时候想提醒司遥不要吃那药,但我胆子小,怕陆渐青报复我。”
金宇的眼泪掉了下来,说话的嗓音带着哭腔,他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是他害得司遥这样品学兼优的人,变成了一个活在社会最底层的Omega。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办法,那时候每天放学他都找人来堵我,我爸妈好不容易供我去读培训学校,我不能失去学习的机会。”
第59章 寻人小队
又是陆渐青!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针对司遥了,可是学校对学生的生日是严格保密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司遥的生日,然后掐准时间,将司遥的药掉包的?难道是校长透露的?云亓否认了这个猜测,陆渐青还没有厉害到让校长与他狼狈为奸。
云亓仿佛想到某件可怕的事情,他紧紧攥着餐具,身体在不可抑制地发抖。手掌攥在了刀刃上,猩红的血液流淌在桌面上,染红了他的袖口。
他想起来司遥十七岁那天,他们因为补课迟到的事情,闹了点矛盾。司遥赌气不理他,他就买了生日礼物,让同寝室的陆渐青转交。
陆渐青肯定是偷看了他写给司遥的贺卡,才知道司遥的生日。如果不是他当时粗心大意,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司遥很有可能会成功分化成Alpha。他恨了金宇这么多年,到头来害了司遥一生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金宇看到他这个样子,吓得从座位上弹起来,连忙去掰开他抓住小刀的手,惊呼道:“云亓,你这是干什么?别攥着,快松手啊!”
云亓在他的喊叫声中回了神,松开手后,才发觉自己的手流血了,疼痛感也从伤口处传来。他的手心被刀子,划开了一条细细长长的口子,汩汩流出的血液,让他恍然回到了病房里。
还在恢复期的身体,禁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打击,那颗脆弱的心脏,猛然绞痛,他用没受伤的手掌捂住嘴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此刻他的一双手掌都是血淋淋的了。
“我帮你叫救护车!”金宇慌慌张张地拿出了手机。
“别一惊一乍的,我死不了。”云亓淡然地用餐巾将自己受伤的手掌包住,“当初在KTV里的那件事,你觉得冤吗?或者说,你怪我吗?”
金宇摇了摇头,面带苦涩道:“我不怪你,虽然调换司遥的药,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也的确害了他一辈子,这样的结果,我应该承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得便是金宇这种人吧。云亓想了很多种让他不痛快的办法,却在这一刻打消了念头。金宇的腿瘸了,这副不完美的身躯,会伴随他一辈子,这已经是最沉重的代价。
云亓不想逼人太甚,至于原不原谅他,取决于司遥。
“那就好。”云亓倒了杯红酒,一口气干了,“祝你早日熬出头。”
服务员过来送甜点时,看到云亓手里包着染血的餐巾,桌子上还有血迹,顿时脸色大变:“先生您没事吧?需要我们打急救电话吗?”
“不用,我没事。”云亓起身拿了外套,准备离开:“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亓来这间高档餐厅吃饭,本意是故意刁难金宇。但想到他是个被人逼迫的可怜虫,腿脚不方便,找不到好工作,便心软了。离开之后,他到前台把账给结了,一顿饭吃大几万,金宇得起早贪黑至少半年才能赚回来。
云亓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把车停在小区的地下车库里,坐了很久。
司遥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没见云亓回来,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也不回,担心他出事,便赶紧下楼去寻找。
他联系了所有云亓可能认识的人,得到的结果都是同样的。朋友圈的人得知云亓不见了,纷纷出动帮司遥找。
半个小时后,徐更打来了电话:“遥哥,有个在杨文导演剧组里工作的朋友告诉我,他在片场见过亓哥,说是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亓哥发了很大的火,最后不欢而散。”
司遥猜测云亓是因为那场戏去找杨文算账了,他那副暴脾气,肯定气得不轻。“你那朋友有没有说云亓去哪儿了?”
“没有,我那朋友想跟亓哥打招呼来着,被他凶巴巴的表情吓退了。”徐更安慰也很担心云亓的安危,他已经联系了所有在原城的朋友,紧急成立了,寻找云亓小队,“遥哥,你先别着急,再试着联系亓哥,我和朋友已经在全城搜索了,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人失踪还没到24小时,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受理。出门前,云亓说去两个小时就回来,不让人跟着,还把药忘在了茶几上,司遥担心他身体没恢复好,倒在某个地方,没人发现,心里越想越害怕。一边打电话,一边把云亓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他的踪影。
又半个小时后,司遥再次接到了徐更的电话:“怎么样?找到了吗?”
徐更吞吞吐吐道:“遥……遥哥,我跟你说啊,有人看到亓哥跟着金宇走了。我找了好多人,要到了金宇的电话,他说和亓哥去吃了个饭,聊了点当年在学校的事情,然后亓哥突然精神失常,用餐刀割伤了手掌,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金宇跟他说什么?”司遥对金宇当年的所作所为,至今仍耿耿于怀,如果云亓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继续方面没完成的事情。
徐更:“他跟亓哥说,当年是陆渐青逼迫他,把你的药掉包的。”
云亓那么大的反应,是因为自己报复错了人,而感到羞愧吗?绝对不是,金宇就算不是主谋,也是个从犯,云亓不可能会愧疚到自残,金宇肯定还有别的事情瞒着。
司遥问徐更要来了金宇的电话号码,结果那人还是同一套说辞。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给云亓打电话,打到连续打了一个小时,还是提示无人接听的时候,他忍不住躲在路边,崩溃地哭泣。
这时候,徐更和江知夏赶到了司遥身边,他们之间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打算今晚约好去看电影的,电影票都买好了,得知云亓失踪后,毫不犹豫地取消了约会,加入地毯式搜索云亓小队当中。
徐更走过去,拍了拍司遥的肩膀,以示安慰。云亓为了司遥,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前爬回来,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偏偏玩起了失踪。
以前无条件站在云亓那头的徐更,都忍不住埋怨起他来。
“遥哥,你别太难过,兴许亓哥只是想一个人散散心,没准过会儿就自己回家了。”
江知夏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司遥:“是啊司遥,云亓不会不告而别的。他那么爱你,他就算丢了自己,也不可能丢了你的。”
徐更是司遥苦难生活的见证人,而江知夏目睹了云亓抗癌的全过程。两人经历重重磨炼,才抓住了共度余生的机会,徐更与江知夏都不相信,他们有一方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
司遥坐着中间,两人一左一右站着,当护草使者。三个人都没再说话,四周静悄悄的,只剩司遥的压抑的抽泣声,小队还没有传来消息,最后是司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来电显示是A云亓,司遥眼泪都没来得及抹,就点了接听:“喂,云亓,你在哪里?”
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并不是云亓的:“喂,是失主的家人吗?我在常青藤小区车库门口捡到了这部手机,你方便过来拿吗?”
“我这就过来。”
司遥在前面跑,两人在后面追。一个穿着拖鞋,一个穿着高跟鞋,跑得飞快,让徐更看得咋舌。
拾金不昧的好心人,正站在车库门口等着,见司遥回来,便将手机交给了他,“我看到你打了好几十通电话,肯定很着急。”
“谢谢。”司遥想感谢这个好心人,但他着急忙慌的,连鞋子都顾不上换,没带钱。徐更明白司遥的意思,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钞票来,塞到那人手里。
云亓的手机是在车库丢的,人或许就在附近,他们走进车库,边喊边找。
“云亓,你在吗?云亓?”
云亓原本是想回家的,但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司遥,走到车库门口,又折了回去,就是那时候把手机丢在了门口。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把车停错了位置,以至于司遥没发现他已经回来了。
天气太冷,车里开了空调,云亓因为头晕,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封闭的狭小空间,很容易产生一氧化碳中毒。
几人在车库里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云亓的车子,司遥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云亓正躺在里面,连忙拍了拍车窗:“云亓,快醒醒,云亓。”
司遥大声喊了几声没反应后,找来了灭火器,用力砸碎了车窗,把手伸进车窗里,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云亓,你醒醒,别睡。”司遥想把云亓从车里抱出来,发现抱不动,徐更赶紧上前搭了把手。
司遥顾不上伤心,把人平放在地面上,拉开外套拉链,赶紧做了人工呼吸。
“云亓,醒过来,云亓……”
徐更在司遥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
“混蛋!你给我醒醒啊!”司遥用力按压云亓的胸腔,几分钟后,终于听到云亓咳嗽了一声,他才敢放声痛哭,眼泪滴落在云亓的脸上,像是一瓢水,把人给泼醒了。
第60章 人渣的下场
云亓剧烈地喘息片刻,轻声道:“我的肋骨都要被你给压断了。”
司遥听言在他的胸口上,补了一拳,没敢使劲,力道轻得像团棉花。心里很气愤,又怕坚硬的地面会咯到他,于是将云亓的脑袋抬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你为什么要待在车里睡觉,不回家?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这是他第几次近距离接触死亡?云亓自己也记不清了。本以为跨过生气,司遥便会在彼岸等着他,可是他们之间忽然间出现了一道沟壑,是云亓倾尽所有也无法填平的。
“我不是故意的。”
云亓确实不是故意的,回来的时候,突然头晕眼花,打算在车里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不知不觉睡着了。现在症状也没有缓解多少,眼前雾蒙蒙的,地下车库的灯光本就昏暗,他更加看不清司遥的脸。只知道他哭了,眼泪滴在了他的颈间。
过了大概一刻钟后,救护车到了,云亓被救援人员用担架,抬进了车里,司遥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检查过后,确定是一氧化碳中毒,好歹送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好不容易离开医院,能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与司遥抵足而眠,这才过去几天,云亓又回来。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云亓看着吊瓶挂了一瓶又一瓶,没完没了,心情愈发郁闷。
云亓手上的伤口包扎过了,当时他手里还缠着餐巾,血液凝固时,将餐巾粘在了伤口时。医生在帮他处理伤口时,又流血了,司遥在旁边看着,心疼坏了。
“你就消停点吧,再不听话,我就向姐姐告状,让你在医院里,住个十天半个月的。”
能降住云亓的只有云霁和云朵,父母去世的时候,云亓年纪还小,而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他不敢不听哥哥姐姐的话。
“司遥,对不起。”
这么正式地称呼他全名,看来是有认认真真地在道歉,司遥看这副可怜样儿,不忍心再继续甩脸色:“我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然而司遥并不知道,云亓指的不是在车里睡觉的事情,他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向司遥坦白:“还记得你分化的前几天,抗过敏药被掉包的事情吗?是陆渐青逼迫金宇做的。”
这事司遥已经跟金宇确认过了,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Omega的事实,内心不似当年那样痛苦绝望。但他对陆渐青的恨意,一点儿也不比当年对金宇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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