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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升这么一说，一直无精打采注意力也不集中的古嘉忽然眼前一亮，躺在地上望向魏清寒和肖怜影的方向。
第288章
古嘉的戏份终究是没能在当天顺利拍完，当夜幕降临，当工作人员打开现场灯时顾升叹了口气，而此前因为古嘉一直拍的不好顾升一直大发雷霆，甚至要魏清寒亲身上阵为他演示，可是古嘉的状态一次比一次更差，与他演对手戏的配角也精疲力尽，一段台词反复说反复的卡，顾升为他测过体温，什么都做了，可古嘉的身子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心不在焉的状态。
顾升摆了摆手，古嘉从地上爬起来，助理给他披上外套，化妆师也扎堆往前跑，顾升忽然大吼：“别补了，你的部分再安排，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休息吧。”肖怜影看着顾升，她明白顾升生气的理由，因为演员状态不佳不断的NG不仅浪费钱，浪费所有人的精力和体力，而且浪费时间。这个地方的冬天虽然不冷，但白天时常起风，起风对现场的火有影响，而一旦NG就要迅速把火扑灭，整个拍摄现场又得再来一遍，顾升对古嘉无话可说，而自知理亏的古嘉也迅速收拾东西离开现场，一刻也不敢多留。
片场忙碌的那时，身在云渊城的钟斯莉也不安稳，互联网把世界联结起来，所有的消息都是相通的，魏清寒多年人气不减，肖怜影风头正旺，可是人红是非多，再低调也不如一个谁也不认识的素人。路人闹出来的风波也不全是坏事，魏清寒和肖怜影的相恋和成长打破了钟斯莉一直以来习惯的生活，哪怕未雨绸缪，哪怕小心翼翼也跟不上时代的节奏。
也只有这一次，钟斯莉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老了，很多时候她也难以跟上时代的脚步，而算一算钟斯莉已经三十七岁了，她的大半生都贡献给了魏清寒，魏清寒是她看着长大的，说是半个女儿一点也不为过，可如今的钟斯莉意识到这个圈子其实更适合年轻人，而她，其实更适合在幕后运作魏清寒的工作室。
窗外明月皎洁，室内白织灯闪眼，钟斯莉靠着椅背看着眼前这片她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夜景，也只有这一刻她才发觉这座城市已经变了很多，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夜空没有星星，可它，还是比自己刚刚来到这里时漂亮多了。
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钟斯莉想了想，轻声叹息，不记得了，或许谈不上破破烂烂，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时间还是太长了，她的半生都在这里，半生的记忆都有魏清寒，哪怕最初和魏清寒相遇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可魏清寒确实已经变成了她不可或缺的家人，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起点都在魏清寒身上，她改变了自己，改变了许许多多的人，把无数的人拉出泥潭，也或许是这样才会有那么多人哪怕一年和魏清寒联系不上几次有什么事也会优先站在这面，对于这点钟斯莉觉得很欣慰。
桌子上震动的手机打断了钟斯莉的回忆，她转过身看到打来电话的是远在异国他乡的曲柔，接起电话时带着笑意，可语气却冷淡而平稳，电话那头的曲柔语气轻松道：“宝宝，我查到啦，用户登记资料我已经发邮件给你了，你怎么不理我呀？”
曲柔和平时一样，对着钟斯莉说话总是轻松又温柔，带着听得见的笑意，而钟斯莉忍着嘴角的飞起滑动手里的鼠标打开已经息屏的电脑，果真看到曲柔半个小时前发来的邮件，打开后是一份个人资料，资料上的人她不认识，但看起来很眼熟：“哦，我才看到，刚才在忙。”
钟斯莉的刻意冷淡有原因，曲柔不知道吗？曲柔当然知道，可是她依然不把问题当问题：“这么忙啊，小魏总每次出事都得是大事，以后你们没到时间可能就直接出柜了。”曲柔还有心思插科打诨，钟斯莉隔着电话线白了她一眼：“你也差不多了啊，少说清寒了，你出事哪次不是大事？”
钟斯莉就是有气不能出拿魏清寒挡了一下，那边的曲柔，听完哈哈一笑道：“这就开始护犊子了啊？我这才走了多长时间啊你就护着你家崽子了，那我以后回去不是直接失宠了吗？”钟斯莉冷哼一声，鼻孔里出气：“那你这次过年到底回不回来啊？你也知道你走了哦？”
钟斯莉看不见曲柔的表情，只听得出她语气有些犹豫：“不能回去啊，没办法么这边又不过新年。”这次钟斯莉听完耳朵都冒烟了：“呵呵，我就知道，我也没想着曲总能回来，您是大忙人，我是闲人，咱们比不上您这种大总裁，要理解么，理解理解。”
钟斯莉后来一生气就容易阴阳怪气，电话那头声音外放的曲柔蹲在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前无奈一笑，起身拿起桌子上一叠打印好的纸，纸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底下有曲柔的签名，曲柔轻轻一笑，嘴上却依然委屈：“我哪里是大总裁啊，你不要生气了嘛，等我夏天回去给你带你喜欢的礼物好不好？”
曲柔这边“假情假意”地哄着，那边的钟斯莉正拿着平板给人发资料，一听这话一蹦三尺高，连拿着咖啡进门的秘书都被她吓了一跳，钟斯莉摆摆手让秘书离开，随即拿起手机道：“夏天？你不是说半年吗？”曲柔隔着电话线仿佛都能看到钟斯莉一蹦三尺高，她轻笑着把手里的资料打包好放进行李箱里，语气委屈：“啊，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乖啦，我很快就回去了，嗯？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钟斯莉砸吧砸吧嘴，还能怎么办？曲柔的温柔是全方位的，和曲柔在一起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对自己发过一次脾气，而钟斯莉每次都因为曲柔的温柔和好脾气而发不出火来，至少这火不是对着曲柔发的，这次也一样：“好呗，你安心忙你那边的事情，曲家我会照顾好的。”
短暂的电话结束了，曲柔也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光着脚走到落地窗边，手指贴在落地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又转过头去看着墙上的挂钟，紧紧盯着那根不断移动的秒针。
肖怜影始终不是魏清寒，她做不到如同魏清寒那般心大，越是不在意就越是感觉有问题，肖怜影第一反应是昨晚跟钟斯莉打电话的那时被魏清寒在窗前背后抱是不是被跟组狗仔拍到了，所以等魏清寒吃完了饭和顾升聚在一起时她便拿起手机，管思源忙着干活儿一时间竟然没注意到角落里肖怜影的小动作，等他回过神来时才知大事不好，拿着手机的肖怜影微微皱着眉头，脸上倒没有多余的表情。
肖怜影不言，管思源不敢问，而拖到将近十二点钟斯莉才把电话打到了魏清寒手上，因为那时魏清寒正巧收工，刚换好戏服卸了妆，顾升在外面嚷嚷着吃夜宵，魏清寒和管思源则远离人群，站在距离拍戏的帐篷很远的地方。
“清寒，你先别生气，拿个手机看看微博。”魏清寒本来也没生气，而她伸手时管思源很配合的将魏清寒另一台手机双手奉上，魏清寒打开了许久都没打开过的微博，只一眼就扫到了热搜和首页转发，她快速的滑过，但也不代表她没看，相反看得极其认真，魏清寒没被人扒出来，倒是肖怜影被骂的很惨，而魏清寒越是沉默就越是代表有问题，钟斯莉怕她发飙，急忙自己接茬：“是这样的，现在网上的舆论我们已经控制了走向了，你没有被牵扯其中，小影子的部分我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把舆论扳回来。”
钟斯莉很是紧张，你可以骂魏清寒，她心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你要是骂肖怜影那再小的事情也过不了，魏清寒的温和是要看人看事的，而肖怜影则一直她心里最闪耀的宝石，谁都碰不得她的宝贝。此时魏清寒一边手一边发抖，刚刚卸妆的嘴唇被咬的发白，而这也是她第一体会到被误会的痛楚。
她们怎么能这样给肖怜影随意贴标签立人设再让她翻车？她们根本就看不到肖怜影承受过的痛苦和做过的努力怎么能随意评判？骂魏清寒她不痛不痒，可是怕肖怜影就是在她心上扎一把刀，刀刃锋利又尖锐，一颗心就这样被戳得千疮百孔，连呼吸都觉得带着痛意。
魏清寒转头看着身后背对着自己的肖怜影，她在和顾升说话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是个什么事都尽量放在心里的女人，谈不上是在钻牛角尖，可终究是个不会轻易把伤口和脆弱展现出来的女人，她越是如此魏清寒就越是心疼，于此也就越是痛恨网上那些人。
钟斯莉见魏清寒一直不说话心里的一颗大石头变成了山，只得继续道：“这件事起因是有个匿名人在某问答网站上提了个问题，题目大概是追的女人为了前途和不喜欢的同性交往而追不到怎么办？问题概括的时候提到了小影子的名字缩写，其实一开始我也有怀疑过，现在查证后发现这个账号的所属人是个陌生人，但是他的雇主你就认识了，是...”钟斯莉这话还没说完，魏清寒忽然眼里带着寒光，声音如霜：“古嘉。”
第289章
飞机离开云层时窗边的肖怜影隔着窗户望向地面的苍茫，入夜的云渊城自天上而望能看到灯光暗闪，肖怜影撑着下巴轻声叹息，再转过头时见魏清寒睡得安然，靠着过道的管思源扶着额头看手机，一晃眼一周时间过去，剧组也在她们离开前发生了变化。
一个剧组从确定开拍到结束选定的演员一般而言是不会轻而易举换人的，如曾经的乐兰换于易涵那是没办法，乐兰住院无法拍戏是个合理的借口，哪怕背后有更多隐情不能继续拍戏已经是摆在台面上的事实，无法逆转，剧组换人无可厚非，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绕死局》开拍至今好几个月，剧组全员从烈日炎炎吃土喝尘到冬日刮着大风顶着风沙熬了几个月，结果，顾升最终宣布古嘉退出剧组拍摄，宣布时古嘉甚至已经离开酒店，他走得悄无声息，走得剧组其他人手足无措，而前期古嘉的戏份不多但也不少，顾升不是个随意的人，一旦换人不是大量的剪辑就可以在他那里混淆过关，这也就意味着，前部分古嘉的戏份全部都要重拍。
古嘉换成了正好没工作去探班结果顺便接了个工作的高西，理论上来说魏清寒X高西X姜镇X顾升X怜星月=影后影帝名导名编的超豪华阵容，对整个剧组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当然这要在一开始就确定的情况下才能算作好事，放到如今，剧组一片哀嚎，不仅是剧组，古嘉退组的消息也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掀起巨浪的源头不在古嘉身上，古嘉本身人气一般，是个实力正在上升的演员，并非人气正在上升，人气中规中矩，没有到谁都能认出脸的程度。真正掀起巨浪的源头是肖怜影，因为前有《情外人易朽》乐兰退组，后有《土壤》发生事故，如今又发生演员忽然退组的事件，粉丝不再相信所谓官方账号的措辞，各种阴谋论应运而生，而被夹在之中最不好过的，是肖怜影。
肖怜影始终不知道一周前魏清寒和古嘉在剧组备用的休息室里到底谈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后来古嘉和顾升又谈了些什么，更不知道身在云渊城的钟斯莉和古嘉的经纪人谈了什么，没有任何硝烟的味道传出，剧组如常拍戏，只是取消了原本安排在年前要拍的所有古嘉的戏份，再听到时，顾升宣布古嘉因违反剧组保密合同退组换演员继续拍摄，而古嘉，承认他是发匿名贴的人。
那时谈起这事时顾升在酒店开会的房间里烟一根接着一根，他到底也不知道该说是古嘉这人是过于聪明还是过于蠢笨，因为古嘉的初衷很简单，按照古嘉的原话来说便是：“我觉得她们这样下去也没有结果，魏老师站的太高了，怜编...她还小，有很大的机会发展，我觉得我和怜编岁数相近又是男alpha，这样对怜编的事业也不会有影响，而且我可以给她未来，魏老师是女alpha，她应该去找个男omega，而不是耽误比她小了那么多的怜编。”
这话被录音传到魏清寒耳朵里时魏清寒就炸了，若不是顾升竭力拦着魏清寒多少也得给古嘉两巴掌。可是，不能，顾升要顾虑到整个剧组，魏清寒也不得不憋下这口气，古嘉是敲不醒的木鱼，顾升和魏清寒和他的谈话都被他一一反驳，唯有把事情公开一事古嘉低头认错。
对，顾升实在无话可说，古嘉这种【尝试用舆论逼肖怜影看清事实放弃魏清寒给自己创造机会】的方法简直可笑至极，魏清寒那一刻竟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嘲讽，到底也只是问了古嘉一句：“你是玛丽苏偶像剧拍多了满脑子偶像剧剧本还是你长不大？”
魏清寒的愤怒和无语可想而知，而在顾升眼皮底下出了这种事也让顾升左右为难，只能说正常人会做的事情古嘉是一件都不做，他的脑回路是谁都难以理解的清奇，所以顾升也没有预料到古嘉会做这样的事情。
到底，顾升也只对古嘉说：“27了，长点心吧。”
换演员是迫不得已，这不是魏清寒和肖怜影自己的事情，古嘉影响到的是整个剧组的利益，而有了隔阂往后再要合作也会有缝隙，剧本里到最后古嘉所饰演的燕息终于认可了大哥燕秋的想法和他所做的一切，从嫉妒和愤怒变成维护，最终大战死于沙场，可是这样的氛围下拍不出顾升要的感情。
有些裂缝一旦有了就难以修复，说白了，古嘉一时的自作聪明就是作茧自缚，切了别人的蛋糕，影响了别人的声誉，最终自己跌入谷底时还要拉着一群人陪着自己，如今剧组饱受争议，顾升和魏清寒的被路人怀疑声讨，肖怜影第一个被冲，可如此她也无能为力。
因为还在风口浪尖上且事业尚不稳定，钟斯莉和魏清寒商量后都觉得肖怜影不能贸然出柜，这已经不是肖怜影和魏清寒自己的事情了，她们已经牵扯到了多数人的利益，越是成长现实就越是残酷，越是长大握住的绳子就越是脆弱，很多事情不能再自考虑自身，而是要与他人利益共存，这也是肖怜影如今的无力。
她觉得窒息。
对于自己被“出柜”一事她始终都是要么不回应，回应也是不否认不确定，解读信息在各人心理，而她同意这么做的原因归根结底是为了魏清寒，特别是她的名声不如从前时更要谨慎，她可以入地狱，魏清寒不可以。
前半部分戏份重拍不仅仅是发个公告这么简单，背后还要和投资商商量，安排好所有人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魏清寒，高西，姜镇有绝对的票房口碑，前期浪费的钱恐怕投资商都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会选择以剪辑或者换脸的方式代替花钱的重拍，那样电影就算是毁了一半了，追求精细的顾升不会愿意，不想被魔改的肖怜影也不会乐意。
折腾了一周，魏清寒起身上阵，白天晚上拍戏半夜还要和其他投资商谈事情导致魏清寒严重睡眠不足，又因为还要补拍她和高西共同出镜的镜头，作为少年燕秋的她暂时还不能恢复饮食，现在的饮食以清淡营养的节食为主，每天严格按照营养师搭配的套餐吃饭，不能说吃不饱，只能说完全没什么味道，所以魏清寒一放假就嫉妒疲惫，和肖怜影分开走机场的时候差不多是要睡着了，一上飞机倒头就睡，卸了妆白皙的皮肤上却覆盖着厚重的黑眼圈。
古嘉把肖怜影推上风口浪尖时她的心情只是低落，现在的她恨不得咬死古嘉，魏清寒没有在业内封杀他，虽然大部分导演会考虑到他和魏清寒的恩怨而不敢选用他，但新人导演可就不一定了，投资商也不会管你名声好不好，只管你能不能赚钱，这就是现实，而更现实的是魏清寒留了一条活路给古嘉是为了剧组和肖怜影着想，一旦她下了狠手现在必定会害死肖怜影，哪怕忍气吞声也要忍过这个风头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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