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都是满溢的爱意,与舒窈道:“不论是这些礼物,还是我,都会永远属于你。”
从舒窈踏上这趟生日旅程开始。
从她走上这座岛开始。
这里的一切就被写上她的名姓,永远属于她。
这是蔺然在之前就准备筹划送的礼物,虽然中间经历了一些小小的波折。
譬如在发现景致如此漂亮的无人岛时,想要将它购买下来、登记到舒窈的名下,还颇有些麻烦,好在司徒锦也正好看中了这片区域的群岛,双方便正好合作,一起准备了这份惊喜。
前段时间她在家中偶尔的走神,也是因为瞒着女朋友,悄悄将其中一条触足驱使出去,兢兢业业地搭建这座海底的冰蓝色城堡,并且还顺便让玄烛来准备那层水膜大泡泡。
并且设计里难免带上一些亚特兰蒂斯的特色。
后来。
司徒锦看见这座岛屿上的那栋特殊小楼,想起来舒窈先前在邮轮旅行里没玩到的遗憾,便让人来搭建了一处水上乐园。
这是她们共同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希望她能够从这一天开始,告别前半生所有坎坷与磨难,将从前的苦都与那艘游轮一起,断绝在那片海域中。
余生都是快乐。
-
舒窈拉着蔺然的手,跟着她沿旋转楼梯,一路往上,暂时离开这片海下的乐园,听见她说起朋友们在这个生日礼物里添加的创意,眼眶几度冒出热意。
想靠着看旁边的墙面,却发现因为这段通往海底的路太长,为了避免两边的墙体给人无尽的压抑感,上面用贝壳和明亮的色彩,框了好多好多的照片。
每一张都是她们的故事。
舒窈甚至看到了那张她曾经以为是相机镜头出问题了,或者是海风正好吹来不明生物,导致拍到的画面上,蔺然神色模糊,倒是透明触足的吸盘清清楚楚的照片。
如今看来。
这张才是她女朋友最漂亮、最真实的照片啊。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楼梯旁边的那些照片看过去,一张又一张,回忆起当时的心情,在走上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
模糊的眼眶还是盛不住里面朦胧的雾。
一滴泪掉了下来。
却被很欢快的声音给打断:“哟,我们人都还没到齐呢,蔺主任就已经把你感动哭了?”
舒窈眨了下眼睛。
看见端着蛋糕出现的司徒锦和玄烛。
司徒锦回头看了眼挂在客厅里的壁钟,从衣兜里拿出打火机,一根根点亮上面的蜡烛。
而捧着蛋糕的人鱼目不转睛,像是在进行一项重大的、不容疏忽的项目,面色严肃,克服着自己本能里对火光的恐惧,始终兢兢业业地捧着蛋糕。
站在她身边的蔺然使唤触足拿来了一顶寿星要戴的蛋糕帽,金色的小皇冠斜着戴上舒窈的脑袋。
就在指钟走向十二点的那一刻。
“怦!”
别墅外面的乐园里有司徒锦让人提前布置、正好放上天的烟花。
丛丛簇簇的烟花,像是夜空中生长的银色巨树,树桠枝头无尽往前蔓延,直到正好抵达这片别墅的前方时,化作四个大字:
“生日快乐!”
在舒窈的耳边。
蔺然,司徒锦,玄烛齐声说出这一句祝福。
生日蛋糕上,蜡烛还在燃烧,司徒锦连声催促舒窈赶紧许愿,既然现在的女朋友如此厉害,愿望可以许大点。
舒窈闭上眼睛之前。
唇角已经先勾了起来。
她看见那片烟花还在持之以恒地绽放,在金色银色等华丽色彩构筑出的祝福语落下后,褪成一团团仍旧弥漫在空中的彩色烟雾,红的蓝的绿的……
像是永恒盛开的繁花。
如同她此后余生。
光彩绚烂。
第99章 番外一
是夜。
台风将临, 又正是禁渔期,南城景色优美的海港附近,一时见不到往日熙熙攘攘爱看海景的游客, 就连靠海为生的渔人们也早早将灯熄了, 只有对着海的海景酒店窗户还寥寥亮起几盏灯。
通往港口的几条路都已经被封闭, 因为气象台专家观察此次海上气旋形成时风速就达到十六级,云团旋翼带来的水汽量巨大,虽然在靠近陆地时几次移动方向发生偏移,但大数据仍旧预测它会从南城登陆——
此刻正座城的各个部门都在对这场台风严阵以待, 提前几天就通过网络、电视、短信, 以及基层排查通报的方式,竭力让全城人民对台风严阵以待, 尽力降低不必要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酒店外的公路上,有巡逻车的灯光逐渐远去。
朝向大海的这一边。
有道人影, 朝着并不停歇的海浪处, 缓缓走去。
她的脚踩过冰冷的沙砾,甚至还能察觉到藏在里面的细碎硬壳类生物,在她体重陷入的时候, 深深扎进脚底。
细菌、病毒、海洋生物携带的寄生虫……
无数知识涌上她的脑海。
她停了一下,却又再度往前走, 踩到冰冷的海水没过脚踝时,脑海里出现的就是失温、溺水、鼻腔肺部和胃里都充斥着海水与海草的内容。
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的海洋此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勾起人类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海浪似乎察觉到主动走向它的祭品,于是掀起的浪一次高过一次,来去汹涌,在浪花抵达女生的膝盖下时, 不容置疑地一推一卷,她的身形便消失在了海滩边。
带着她留下过的足迹, 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
咕噜噜噜噜。
对于会游泳的人来说,有时刻意为之、想被水淹死,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在气息耗尽、张开嘴之前,被故意压下的本能动作,就违背大脑的意志,选择顺应求生的本能,在海水中开始扑腾。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人又莫名其妙被再次冲上了岸,只是她也分不清是哪里的滩涂,没有刚才柔软的细沙,后面好像还有高高的悬崖。
身下全是硌人的石块,浑身上下都在疼。
就好像面前这片大海将她捞过去浅尝了下,发现不太喜欢她的味道,于是又嫌弃地将她丢走。
她四肢大开,躺在蹦跳着小鱼虾的沙滩上,任由海水偶尔灌过耳朵、鼻尖和眼睛,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久久不语。
直到月亮短暂地从云层里探出脑袋,看了眼这片悬崖下的滩涂。
她听见了很轻的咕蛹声。
女人转头去看,见到一座不知什么时候……也同样被这一波海浪冲到岸上的巨影。
不详的黑红色笼罩着它庞大的躯体,它的其中一条触足无力地翻过来,上面数不清的吸盘里冒出密密麻麻的獠牙尖刺,像是荆棘一般,正对着她的方向。
她的心脏“咚”地重跳了一下。
被无与伦比的恐惧覆盖。
本能地张开了嘴,像是想要叫出声音,最终想起自己此刻出现在这片危险海岸的目的,又自嘲地合拢了。
只是漫无目的地想。
这是什么?
深海大章鱼?
海怪?
-
一人一怪物,都静静地躺在无人会经过的滩涂边,吹着冰冷的海风和海浪,就在人类因为失温而控制不住四肢抽搐发抖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很模糊的声音,直接响起在自己的脑子里:
【你要死了。】
她迷茫地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格外明亮,能够将那只仰头才能勉强看完的大怪物瞧得清清楚楚,包括它在柔软躯干里的两只黑色眼睛。
圆溜溜的。
有种不符合它恐怖身躯的诡异可爱感。
她开始感觉到热了,以为这是自己的知觉神经开始混乱的征兆,或许这怪物是她的幻觉,它的声音也是她的幻觉,一切都不过是她将死前的荒诞经历。
恐惧莫名消失,她坦然接话:“是啊,你要吃我吗?”
那只大章鱼看了她一眼。
似乎反复打量她片刻,才懒懒道,【你看起来不好吃。】
她:“?”
很奇怪,有种作为食材被嫌弃了的感觉。
于是她回击道,“你也不好吃,像你这种体型的章鱼,肉太老太硬,很难入味,也就风干之后能让人放到海洋博物馆作标本。”
那道声音安静了下去,沉默不言。
她忽然又觉得有些无聊,便生出点不该有的好奇心,看着浪潮比刚才更湍急汹涌,本来早该将自己溺死,却因为挡住她的家伙体格过分巨大,都被它的身躯给拦下。
于是她陡然出声问,“你……不回海里吗?”
还在思考“海洋博物馆”是什么东西的大章鱼又看了她一眼,明明是从没见过的物种,但却意外地让它觉得比深渊里见过的所有生物都要有趣。
比如她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很强烈的孤独和绝望,令【弑君者】有些感同身受。
它便再看了她一眼。
将问题抛了回去,【你不回到陆地上吗?】
它能感受到她身躯散发的温度,这种温度不是生活在海洋里生物能够拥有的,再看她身后的悬崖和土地,与这片能够与日光轮转的夜色,猜测像她这样的生物,应该可以常常照到日光。
嗯。
是很温暖的,和【灯塔】完全不一样的炽热明烈光芒。
能将它晒成章鱼干的那种光芒。
还在思考这段奇艺的旅行经历时,躺在地上的人再度开口了,“哦,我不想回去。”
这次她还学会了抢答,“你也不想回去?”
大章鱼:【嗯。】
……
太诡异了。
她想。
哪个正常人临死前的幻想画面里,会同样出现一只想不开的大章鱼,然后一人一鱼排排躺在沙滩上等死啊?
可是事实确实如此。
在不知第几次,海浪带着狂风卷过来,还是只能拍打在那只章鱼身上时,她终于再度开口,“为什么啊?”
“你这体型……也不像是生活在浅海的,长这么大不容易吧?瞧你还能跟人类沟通,你也不像是普通章鱼啊,神话里的海怪就你这样的吧?待在海里是有什么烦恼呢?鱼不好吃?海水被污染了你不满意?”
她承认,自己有点想不通。
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只海怪跑到岸上脱水自尽啊?
大章鱼不吭声。
明明是它先开启的话题,现在却在聊天里频频闭麦。
察觉到它又在看自己,女人发现这只海怪心思还挺深,索性它也是自己最后见到的家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若不是此刻浑身滚烫没力气,她指不定还能坐起来跟它掰着手指头。
一根一根地罗列。
“呐,我就不一样了,我有很多理由。”
“比如小时候家里没钱,又不产检,还重男轻女,生下来发现是个女的,就随手送给村里最有钱的那户人家当童养媳,结果人家破产了,就把我丢到镇上的福利院门口——”
“后来我被领养过两三次,还是被退货,最后我烦了,也不想要什么家庭什么亲情了,发誓自己读书出人头地。”
“我考得可好了,我选的专业也可好了,我好喜欢。”
哪个学医的人没有悬壶济世的梦呢?
直到在年复一年的学海里沉浮,好不容易背过一本又一本的大部头书,上一节又一节的解剖课,面临的就是实习、轮转、规培、转正、升职等等更难的问题。
靠着每天熬夜学习,才能在专业课里勉强保持前游成绩的她,在进入到更复杂的工作环境时,即便努力,但那孤僻的性子却实在难讨喜。
她不是那种超然出世的天才,没有什么能让大佬们格外青睐的本领,甚至还因为性子孤僻、看起来太冷,所以还在实习时被患者和家属投诉过好几次。
大城市的医院当然不必要留她。
像她这样好学校毕业的实习生,各大医院里比比皆是,她做事一般,又不会来事,也没有家里人和老师的帮忙推荐,就算想当耗材,也未必能留到最后。
而压在她这头骆驼身上的,还有一根又一根的稻草。
找到实习的时候,以为她等于毕业工作、直接找上门的亲生父母,希冀着给她一份爱,她就能回馈他们金钱。
他们堂而皇之地以“你要给我们养老”的名义,堵在她工作的医院门口,为她本来就不顺利的工作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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