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方才吹手机的吹风机拿回卫生间,杨侑然关着门,插电,江亦按着狗,杨侑然蹲下给狗吹风。
吹风机的声音太吵,因此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给哈利吹毛也是一件相当花费时间的事,杨侑然拿了一会儿吹风机有些手酸,江亦伸手接过,示意他来。
杨侑然便开始给狗梳毛,等他吹,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完全吹干后,杨侑然放哈利出卫生间,筋疲力尽,这下才有空跟男朋友说话:“江亦,你现在洗澡吗……”
“我回去洗。”江亦起身,没有对他刚刚的事表态,说,“你洗完澡再出来,不然会感冒。”
杨侑然:“啊?你身上这么湿,你要这样回家?”
“嗯。”江亦在卫生间暖气下这么久,其实已经没有刚刚在淋浴间里湿透的样子了,衬衫呈一种半湿的状态,勾勒出上身肌肉。裤子打湿的部分更黑,鼓的部位更鼓。
他本想脱下衬衫拧干再穿的,又碰到杨侑然的视线。
他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一盘好吃的菜,或是一个容易上钩的男人。
江亦打消了脱衣服拧干的想法,他推开卫生间门,取下挂在门背后的外套,神色无波地说:“我先回家了。”
“噢……”杨侑然起身,看江亦要走,又光着脚跑出去拉住他的手:“不是,你还在生气么?”
“没有。”江亦回过头,瞳仁黑如点漆,“没有生气,别出来。”
卫生间暖气更足一些。
江亦担心他生病。
察觉到他微弱的关心之情,杨侑然头微微右偏,注视他说:“那你先别走,我去洗澡,你可以换我的T恤之类的,我有宽松的,你能穿的。不然我害你生病了怎么办?”
他语气很软,又说:“你用吹风机把衣服吹干再走,我进去洗了啊。”
江亦这么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杨侑然眼睛很亮,左眼比义眼更明亮,更富有深情的含义。
“你同意了是吧?”杨侑然丢开牵着他的手,退回卫生间,地板上蔓延着水迹,他把吹风机递给江亦。
半晌,江亦接了过去,朝杨侑然道:“去洗。”
“好的!”杨侑然关上了门,过了两秒钟又打开,脑袋探出卫生间门,“我没回消息是因为手机进冰桶了,手机在桌上,开不了机了。吉米是送我回来的,但他喝醉了,所以在车上吐了。”
刚刚那种“捉奸在床”的场面,杨侑然觉得有必要跟男朋友解释的清楚一些。
江亦点点头,没有对此说什么,指了指卫生间,手指示意他进去,别说废话了。
“那我继续去了,你别趁着我洗澡离开啊。”杨侑然进了卫生间,但心情很好,首先江亦因为自己半个小时没回消息,就找上门来了,说明江亦面冷心热,他关心自己,也喜欢自己。
这回杨侑然脱下衣服丢进洗衣机,边冲澡边哼歌。
他和江亦牵过手,抱过,不过没亲过。
老实说杨侑然想,但不知道怎么主动,他洗了一半忽然打开门喊:“江亦?”
江亦:“洗完了?”
“没有,就是确认一下你走没走,没走就好。”杨侑然说,“那我继续。”
随即关上了门。
江亦坐在他家餐椅上,赤着上半身吹干衬衣,旁边的落地镜照出修长而肩宽腰窄的强壮身材,他身上肌肉分明,将衣服吹得皱巴巴,他抖了抖方才穿上,再次听见杨侑然的声音:“哥哥,可不可以帮我拿下衣服?”
江亦停下系扣子的动作。
杨侑然湿润的一颗脑袋探出门边,露出半边白皙肩膀,明亮而氤氲的热气从卫生间涌出。
杨侑然:“我的浴巾给狗了,我没衣服穿了,你帮我拿下睡衣好不好。在我卧室的衣柜里挂着的,右数第一列。”
江亦没有作声,打开柜门帮他找。
随即递到门边给他,他没有看杨侑然,只能感觉到杨侑然伸出湿润的手来,潮湿和温热地碰触他的指尖,再湿漉漉地滑走。
江亦猛地抽手回来,像触电了一样,不受控地想象出他湿润的模样。出于成年男性的直觉,江亦意识到和杨侑然这个性取向不正常的弟弟再多待一会儿,可能会发生让他很难堪的事。
杨侑然发现江亦没给他拿内裤,但也不好意思让他拿了,真空穿上了睡裤。
出去时,江亦已经着装完整,头发也吹干了,只有黑色裤子还半湿半干。
“我该走了。”江亦声音有些哑。
“江亦,你真的要回去吗?我怕你生病,别走了吧。”杨侑然偏头擦着头发,水珠从下巴滴落,眼眸乌黑明亮,“你不想在我家过夜?”其实杨侑然家里有沙发床,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用“过夜”这个词,而非“留宿”,“我家不算大,但留你一个绰绰有余了。”
江亦闻言几乎是立刻转身,他穿上外套,杨侑然一手按在门上,没让他出去:“你怎么这么吃吉米的醋啊?从吉米离开到现在,三个小时有吧?你还在不高兴。”
“吃醋?”江亦将情绪掩藏在冰冷的神情下,纠正他,“杨侑然,你的朋友看上去会带坏你,”江亦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没有以貌取人的意思,但你来这边是念书的,不要干蠢事。”
杨侑然发现江亦讽刺起人来也挺厉害的,这醋味也很酸。
他颇为好笑地说:“哈哈哈,可是我不喜欢吉米那款啊,这是吃哪门子的醋?”
江亦平静道:“我没有在吃醋,只是对你负责。”
杨侑然觉得更好笑了:“好好好,负责负责,哥哥对我负责,那要过夜吗?”
第16章
“……不过夜。”江亦简直对他无可奈何了,“走了。”
杨侑然:“你不怕吉米回来吗?”
江亦眉头立刻皱起:“你让他回来了,做什么?”
“没有没有,逗你的哈哈哈。我怎么可能让他回来,他回家了。”
杨侑然没有逗他了,把门给他打开,怕吵到邻居,所以低声说:“不过我真的不喜欢吉米那一款的,你对自己没有半点信心吗江博士?”
江亦觉得他这话很怪:“你指哪种信心?”
“各方面。”杨侑然说,“我喜欢爱干净的,没有纹身的男生。”
江亦撩起眼皮望着他。
杨侑然继续道:“干干净净,手和脸长得好看,身材也好的,脑子聪明的,做饭好吃的。”他讲话时眼神含笑盯着江亦,就差直说江亦的名字了,道,“很显然吉米达不到我的最低标准。”
江亦表情快绷不住了,他扭开头没有接话,对于杨侑然近乎告白一般的话,他心绪杂乱,回头又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
杨侑然依然专注低望着自己。
江亦喉结微动。
“……早点休息。”他径直离开了。
杨侑然什么都没意识到:“我送你啊!等我穿个衣服。”
他披上外套追出去,江亦已经在电梯里了。
杨侑然没有送到他,吐槽他走得也太快了吧,自己这里有那么可怕吗。杨侑然只好回房间,走到正好面朝公路的那个露台,他看着江亦上车,趴在栏杆上朝他用力挥了挥手,用口型说:“拜拜啊!”
江亦坐在车上,透过车窗望向站在三楼朝气蓬勃的男生,心跳起伏不定,旋即收回目光,驱车离开。
开车回宿舍楼只要十分钟,从停车场步行到楼里要一分半,这是波士顿整个冬天最冷的两天,降温到零下几度。
江亦身上衣衫半干,被冬风吹得更冷了。
杨侑然给他发来了消息,让他回家立刻洗澡。
杨侑然还说:“再吃颗感冒药预防一下吧,我睡觉了哦,明天有早课。”
江亦没有回他,丢开手机进了浴室。
他这浴室还没有杨侑然那里的一半大,淋浴间窄窄一个方形,刚好容纳他的身材。
他的沐浴露是在超市买的打折货,弥漫着海洋和薄荷的清新香味,热水滚烫,这样让人放松的淋浴,却只让江亦感到心烦意乱。
杨侑然像在告白,又其实没有明说,江亦如果拆穿并拒绝,关系就会破裂,这才是他烦躁的点。
江亦上大学时年纪还小,十四五岁的少年就算再怎么外形出挑,再如何天才,身边都是比他年纪大的哥哥姐姐,所以那几年也没有桃花。
大概是从十七岁开始,搭讪和喜欢他的情况开始变多,不断有人给他介绍女生。但江亦对个人感情一直保持着不在意的状态。
研究所的前辈打趣他:“江亦你不会要跟培养基过一辈子吧。”
对于处理陌生的男女关系,江亦从不犹豫,直接了当拒绝。
如果是认识的人,江亦的方式会委婉一些,明说了喜欢他,他就直接道声抱歉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而不明说只对他示好追求的,他常用的手段是失联和不回工作以外的消息,问就是在忙。
大概只需要持续七天,这种追求就会自动消弭。
江亦的人际关系简单且干净,像一张秩序井然的A4问卷。他不喜欢把社交复杂化。
江亦在淋浴间里埋头考虑了大约三十分钟左右,凌晨一点,江亦从浴室浑身赤-裸地擦着水出来,房间没有开灯,他没看手机,所以也没有回复任何信息,包括杨侑然。
第二天一早,杨侑然找到备用机,登录微信,给他发消息:“早上好,你吃药了吗,没有感冒吧?”
江亦没回。
杨侑然觉得奇怪。
平时江亦早上六点就起床了。
今天都八点了!
不是吧吃醋吃了一晚上?跟自己冷战上了吗这是?
太小心眼了吧!一米九的个子心比针小!
呵,杨侑然就想看他要装到什么时候。
杨侑然打字道:“起床了吗,哥哥不理我吗,难过死了!那我自己去上课了。”
杨侑然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包过去,脚步轻快地背上书包下楼,步行去学校。
作为有钱人家的少爷,杨侑然居住在离学校步行十分钟的地理位置。
这节课是Digital Marketing,教授是杨侑然没见过的另一个,叫约翰。
教室里有一半都是印度人,还有一部分中国人,和本土白人学生。
有几个同学过来跟他打了招呼:“Roy,早上好。”
“早上好。”
上午九点,杨侑然掏出电脑开始听课、记笔记,录音和学习。
中午,杨侑然掏出手机,看见江亦还是不理自己。
连关系一般的同学都知道说早上好,他不知道?
杨侑然纳闷了:“你不来接我下课吗,去你家吃饭。我好饿啊,我自己打车去你家了?”
这次江亦回了。
“在实验室忙,你自己吃。”
江亦尽量让自己的文字语气冰冷起来,走到厨房加热从公寓带过来的饭盒。
他课题组的成员Ken走过来用面包问他交换:“Evan给我吃一块你饭盒里的肉吧。”
江亦打开饭盒让他叉走,面无表情地坐下吃饭。他看起来心情不快,Ken满足地说:“Evan你做的中餐改变了我对中国料理的一切偏见,实在是太好吃了!”
言下之意是能不能再吃一点。
他盯着江亦的饭盒,犯馋地说:“我买菜去你家聚餐吧。”
“改天吧。”
Ken盯着他的脸:“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哑,是生病了吗?”
“没有。”江亦否认,看了他手里的面包一眼,“你中午就吃这个吗?”
“是啊。”Ken用餐刀往面包上抹酱,塞了一根冷的香肠夹在中间。
他是德国人,这么吃很正常。
江亦想起杨侑然来,杨侑然吃什么?
他没有问,却忍不住想,杨侑然活用各种APP,不应该找不到好吃的,也不大可能饿肚子。
杨侑然和吉米去吃了学校附近的越南粉,而后一起去修理手机。
杨侑然现在作为一个节俭青年,决定修理而不是买新的。
吉米拿了五百刀出来:“昨天抢你手机那小子那里拿的,他酒醒了,说很抱歉。昨晚喝太嗨了。”
杨侑然已经决定和烂友们划清界限,但吉米这个人还可以,不算很烂。
两人到了修理店,吉米惊叹于他现在的英语水平:“怎么学的?一个月无师自通?”
杨侑然:“随便学的,前提是你要用。”
吉米用糟糕的英文问他:“你看起来精神Bad,昨晚战况很Strong?他Hard了?Inside you?”
“……没有。”
吉米:“没Do?”
杨侑然有些尴尬地低声说:“没,你还是讲中文吧。”
吉米一脸疑惑:“你的新男朋友是性无能吗?”
杨侑然:“当然不是啊!”
吉米:“之前做过吗?”
杨侑然磕巴:“应该……应该没有。”通过肢体语言判断,他和江亦应该关系还是特别纯洁的男男朋友。
吉米一口咬定:“那他就是萎啊,都来你家了,不过夜就走,不是性功能障碍是什么?。”
杨侑然啊了一声:“不是吧……挺大的。”
吉米:“大也会无能啊。”
两人旁若无人地用中文在手机维修店聊着十八禁话题。
杨侑然闻言也开始怀疑:“真的吗?”
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有可能,结合江亦性冷淡的模样来看,哪有男人二十七岁在这方面这么克制的,多半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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