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餐点。”
“谢谢。”陈杨接过外卖,情绪瞬间平复。
有三天是外卖。
是一家西餐厅,不是余迟亲手做得送来。
陈杨打开跟余迟的对话框,余迟的头像是夜晚星空,是上次住云阁酒店时拍的,上面显示正在输入,陈杨怔住,等了会,输入消失。疑惑时,余迟又输入。
持续20秒。
终于收到余迟发的信息:我这两天加班。
陈杨猜到原因,但也认为这是给余迟说明机会:我现在三餐规律。
陈杨:你别担心。
余迟:嗯。
余迟:你先吃饭。
只一眼,陈杨就知道他在忙,没空聊天。
外卖里有炒粉,草莓,还有芝士奶酪,都是陈杨喜欢的,陈杨心底浮起一丝涩涩的热。
他知道余迟忙完会看到信息,又发一条。
陈杨:你上班忙得时候,不用特地给我点。
这一次,余迟半天都在输入,彼此都成年人,陈杨认为余迟懂自己的深意,不用再送餐给他。他坐下吃饭,两分钟后,收到余迟信息,只有两个字:好的。
陈杨攥着手机,意外他输入得像在写论文,却只回两个字,但知道他同意,他放松了一些,他明白余迟出于担心关注他,但他经过调整,已经平静下来。
陈杨:画册我很喜欢,谢谢你送给我。
余迟:不用客气,你那晚已经道过谢。
似乎认为陈杨在对话框中道谢显得疏离,余迟发了表情包安慰。
一只熊跑过来摸摸,他们聊天只有陈杨爱用表情包,余迟是文字,偶有表情包都顺其自然存陈杨发给他的。
所以很少用表情包的人,不会发现奥秘。
那只熊做贼心虚摸完后,飞快跑远,陈杨再点击图片,跳出三个字,抱抱你,还粉色的。
陈杨忍不住笑了,以前他常发类似的表情包给余迟,余迟至今没发现表情包暗藏玄机。
余迟:今天很冷。
余迟:穿厚一些。
没再送餐食,余迟会发信息给陈杨,属于日常生活中回也不会有压力的话,但看到又会奇怪的安心,好像他就在身边一样。
余迟:下班了吗?
陈杨:在路上。
他会回复余迟,聊的不多,但陈杨不再像先前只看不回,把自己裹成刺猬,拒绝亲近。
第135章 131
【心意 下】
周六这天,陈杨吃完早饭,收到信息。
余迟:出门吗?
陈杨:要的。
半小时过去,余迟翻阅着资料,不时瞟眼手机,依旧没有动静。
他体会到等待信息,却得不到回应的滋味了,像延迟起飞的航班,让你烦躁,又愿意等。陈杨以前都带着这种心情等他回信息吗?
余迟捏着一根烟,竭力克制打电话的冲动,就在上一秒他已经给陈杨发信息问他去哪,始终没有回应。
蒋珂说:“他想冷静,你就尊重他,难不成怕他冷静完跑了?”
余迟说:“是啊。”
陈杨是他的小行星,无论何时都围着他,余迟在陈杨意图逃离那一刻意识到“不能失去他”,因为还想“每天相见”,他成了余迟行为准则里无法琢磨的变数。因陈杨的回应是“我们分手”,“彼此冷静下”,他犹豫这段感情时,总让他彻骨的冷。
“江子铭知道得笑你,”蒋珂眯了一下眼睛,“不听劝,让你找个omega无后顾之忧。”
余迟摇头,说:“这不是性别问题,蒋珂。”
蒋珂愣了会,打趣的神态消散:“也是。”
如果性别能解决,余迟当初会跟苏维和好,苏维美丽聪明,还是信息素跟余迟匹配的omega,双方家人乃至朋友都觉得两人般配。才会在他们分手后,制造机会让他们有联系。
苏维甚至愿意退让一步,妥协,可苦苦哀求余迟,余迟都没答应和好,是心有所属吧。
这种时刻,余迟不会为别人的哀求动摇。
现Paiter临床试验三期,需要经常看试验数据跟团队其他人一起交流,肯定繁忙,但余迟拼命把一周都搞不完的工作量压制三天,大概想早点回去见陈杨。
蒋珂欣赏这份干劲,但余迟状态一般,眼里布满血丝,像精神衰弱的人,一点事都敏感,甚至担心陈杨会跑掉。蒋珂说:“你去睡会,剩下的小李做。”
这时,小李抱着文件走进办公室,听到蒋珂这么说,主动揽活。
“是啊,剩下的我来做。”小李是分析员,知道脑神经项目重要,但看余迟在办公室没日没夜的忙,尽管他是顶尖alpha,也怕他吃不消。
“药理报告我会尽快给你。”小李说。
余迟:“没事。”
药理报告有二十家医药公司整合,但重要数据都在余迟这,他要交给小李,太不负责。
“那……资料我放下了。”小李放下文件。
厚厚一摞,余迟看了会,桌面振动起来,他看眼信息,想起陈杨出门了,顺便点开导航,见小红心挪动着,目的地是城郊的墓园。
余迟心头一紧,起身时险些撞翻桌上茶杯,蒋珂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怎么了?”
余迟脑子里还盘旋着陈杨去墓园干什么,突然想到一事,余迟问蒋珂,“今天几号?”
“1月12号。”
“12号……”余迟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今天什么日子。
蒋珂看他,脸上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你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没事。”余迟没有多言,继续审阅数据。
外面天色灰蒙,车子驶到郊区墓园,陈杨下车,走到父母墓前。
距离上次看望,不知过去多久。去年这一天,余迟煮了一碗阳春面,他俩分着吃完。
“爸爸。”
陈杨蹲下身,擦了擦陈崇晔的照片,“抱歉,这么久来看你们。”
今天是父母忌日,来的路上,天色阴郁,大块大块的乌云,像沉重的铅块,把天空坠低,陈杨想起十二岁那年,也是这样的天色。
看着令人憋闷,反而不下雨。出发前,爸爸说:“在家听管家话,等你寒假,我们去一个漂亮地方,那里暖和。”
约定三天回来。
第四天都没有消息,陈杨打无数次电话,心里祈求爸爸接电话啊,手机都是占线,到最后变成冷漠的“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他被丢下了。
风有点大,吹得树丛带起沙沙声,偌大的墓园没有几个人,陈杨把洋桔梗放在墓碑前:“妈妈,我之前发生很多事,差点崩溃。”
父母过世后,他哭过很久,相信自己能挺过去;当他遇到余迟,陈杨相信向往的爱情如宝藏,他把现在,未来都跟余迟捆绑在一起,情感囿限余迟,只要看不到余迟,他就像失去主人的小狗般惊慌。
作者有话说:
求个留言~~~~
第136章 132
【完美】
车祸摧毁他,却像打碎过去,塑造一个全新的自己。
如果没有车祸,没有失忆,他会变成什么样?会因分手,怕被丢弃而求和?尽管现在回头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当时为何卑微,怎能有那些降智念头。
陈杨说:“我成长了,是吧。”
他坐石阶上,看着父母的墓碑,沉默很长一段时间。
天没有晴朗,连续几日阴天,乌云还是厚重,却有几缕阳光从缝隙里钻出。
回程畅通无阻,到市区时,天色明亮了些许。手机响起,是夏辉打来,陈杨正疑惑什么事,听完一脸震惊。
“我知道,嗯,不用,我现在过去探病。”
李彦昨晚突然晕厥,叫了急救。李彦处事果断,在公司对陈杨诸多提点,陈杨得知他住院,马上赶往医院。
vip病房区安静,走廊都静悄悄,陈杨拎着买的果篮,走进病房。
李彦躺在床上打点滴,见到陈杨,挣扎着要起时,陈杨忙说:“经理,你躺着别动。”
他放下果篮,走近病床说:“现在打了点滴,有感觉好些了吗?”
李彦:“嗯。”
他脸白如纸,实在虚弱,不像印象中气场强大的顶尖omega。
夏辉说,李彦昨晚加班累倒在工作岗位上,有轻微心包炎,他这么年轻患这种心脑血管上的疾病,根本原因是长时间积劳成疾。
陈杨坐下说:“经理,你好好休养,工作的事别再操心,我跟其他部门会跟进进度。”
李彦宽慰一笑。
病人需要休息,陈杨跟李彦聊了会,走出病房。空气里飘散着一股花香,不好闻,有点沉闷,像用花香覆盖消毒水味。陈杨有点渴,依照指示牌往休息区走,没想到遇到苏维跟个中年男人在买咖啡。
陈杨停在原地,想起上次这个omega瞪他,放狠话的样子,像快镜头般在脑海盘旋,他转身欲走,但还没走出一步,被苏维叫住。
“陈杨。”
陈杨卡了下,以为彼此见到会视而不见。
“聊下好吗?”
陈杨转过头,手里拿着咖啡的苏维凝视着陈杨,他神情平静,没为这场巧合相遇意外。不过瘦了一圈,身上棉服宽松,显得身形单薄,风一吹就会倒下。
陈杨最终停下,站在门边问:“有事吗?”
“不会耽搁你太久。”没等陈杨反应过来,苏维找了借口跟身边的中年男人告别。
他们离开休息间,走到拐角,有个小露台花园,两人在长椅坐下。
期间,苏维对陈杨说:“上次我情绪激动,态度很不好,抱歉。”
陈杨的心有点钝痛,想起苏维当时的话,仍有窒息感,他无法平常心面对苏维,只想结束无意义的谈话。
“如果是道歉……”
苏维打断道:“我父亲是顶尖beta,陈杨。”
陈杨怔住。
苏维静了静,看着天空,沉默片刻,说:“你是beta,听说过顶尖beta身体有缺陷吧?”
“有。”陈杨轻叹,“但不知具体是什么。”
“具体缺陷没人敢公布,因为无药可救。”
苏维声音清澈,伴随每一个字音组合的词汇像寒气,渗入陈杨皮肤跟五脏六腑,刹那间陈杨发不出声,连手脚都一阵发凉。
陈杨想起,小时候发现父亲有信息素,而他什么都没有时,他像一个尚在懵懂,先失去重要宝物的孩子,只能憧憬父亲,因为他分化为普通beta,永远不会有信息素。
爸爸说:“你是完美的,陈杨。”
陈杨至今无法忘却,是爸爸那时的安抚,烙印于记忆深处。而,父亲认为陈杨没有信息素,成为普通beta好,甚至完美,是否跟他早知顶尖beta身体缺陷无药可救有关。
作者有话说:
成长是打破过去的自己~很快会再见的两人
第137章 132
【完美 下】
远处隐约响起的急救车尖鸣,迫使陈杨回神,他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问苏维:“你指的无法救治,至今没改变吗?”
苏维说:“我在国外研究腺体基因编辑,才知顶尖beta,腺体问题重。”
“他们没有发情期,但能操控信息素,原本不输于顶尖alpha,但身体过早透支,负荷不住强大的信息素,一般寿命不长。”
苏维看陈杨一眼,见他震惊脸,继续说道:“我父亲是心胸外科医生,相比其他beta,更能感知身体衰变,在他出现信息素紊乱时,一直注意调理。”
顶尖beta,数量稀有,因身体缺陷,关于他们的病理跟这部分人占据的崇高社会地位致使内部信息成迷,外界永远不明真实的情况。
“他去年确诊颅脑胶质瘤,为避免恶化成绝症,我从国外回来,劝他住院先进行理疗。”
陈杨望向苏维,他似乎比余迟小一岁,27,那么苏维父亲估计年愈50,还是位知识渊博注意调理身体的医生,状况竟如此糟糕。
起风了,枯黄树叶纷飞,陈杨感觉身上有点冷,问苏维:“情况有好转吗?”
“嗯,我们用最先进技术,”苏维缓缓说,“理疗期我爸状态稳,回医院上班,让我别荒废在家,去B大进修。”
所以他做校医。
那段期间,苏维跟余迟相遇,陈杨看着地上的落叶,忽然想起余迟说,苏维找他假扮男友,是他父亲不手术。
“到六月,我爸胶质瘤恶化,引发信息素紊乱,比前几次严重,折磨得他痛不欲生,”苏维眼眶泛红,似忆起痛苦的事,“他不愿做手术,开始跟我们交代遗言。”
陈杨闻言,心底泛酸,情感上,他跟苏维有共鸣,明白他为何提起父亲就要哭出来,那是对亲人病危的惶恐。
父母过世后,陈杨寄宿在叔叔家,会感觉父母还在身边,但又经常想到或突然意识到父母真的不存在,然后就会抑制不住地流泪,却又不敢被别人发现。
因为爸爸说:“流泪不能解决问题,陈杨。”
父亲希翼陈杨像棵雪松,挺拔,茂盛,连每一根松针都气昂昂的。
“如果有天我去很远的地方,你别伤心。”
陈杨不甚明白,现在突然有种说不明的悲痛,他想,爸爸分明清楚身体情况,才未雨绸缪的把所有事提前安排妥当,而后——
“好好活着。”
“陈杨。”
陈杨眼圈发红,走进电梯,见有护士在,他侧过身擦了下眼,像擦去溢出杯壁的水珠。
“十月份父亲情况稳定,在我们的恳求里进入手术室,情况没好转,他术后陷入pvs。”
“我们转入省医院,是听说有Paiter,”苏维看着陈杨,为了救治父亲,苏维放下身段,朝陈杨这个情敌露出拜托的眼神,轻声说,“目前临床试验三期,我想请你跟余迟说,尽快安排试药,他一直躲我,我没办法当面请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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