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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算了吧。”陆燃星突然含蓄起来，“虽然我不用减肥，但如果胖得太明显，刘导也是会生气的。”
“一碗汤，胖不到你。还是说你想让我给你送过去……”裴文颂的声音低沉，“喂你？”
陆燃星霎时红透了耳朵。
“我和起元在一起，现在就去。”
裴文颂声音中带着点笑意，“来吧，子毅也在，一起聊下今天的事。”
最近发生在陆燃星身边的种种，单看似乎只是大众对豪门八卦的关注，可摆在一起，就不得不让人深思这其中的联系。
陆燃星一直想给陆灼月打个电话，可他又怕打扰到他哥的工作，于是迟迟没有联系。巧的是，他刚在裴文颂这里坐了五分钟，裴文颂就接到陆灼月的来电。
“燃星在我这里。”裴文颂抢先说道，“他很担心你。”
电话那头的陆灼月顿了下，才说：“燃星，手腕还疼吗？”
陆燃星鼻头发酸，陆灼月的第一反应总是心疼他。
“早就没事了，都没肿，明天就继续拍戏。”陆燃星吸了吸鼻子，“哥，你得好好休息。”
“放心吧，我就长话短说。”陆灼月声音严肃起来，“云庭内部出了点问题，我暂时不能有太大动作，也不能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燃星……”
“我在呢，哥。”
“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有事就去找裴影帝。”当着人家面，陆灼月也没什么客气的意思，“《朝暮》要好好拍完，在这期间，颂泽和云庭是绑在一起的蚂蚱，就算为了自己的利益，裴影帝也一定会保护你。”
裴文颂挑挑眉，没有说话。
陆燃星看了眼裴文颂的神色，小声回答，“你别管我，我……我有事会来找裴哥的。你别总自己撑着，别太累，嫂子也很担心你。”
“知道。”
陆灼月叮嘱几句后挂断电话，陆燃星突然发现，陆灼月的电话是拨给裴文颂的，却全程都没有和裴文颂交谈。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裴文颂拍拍他的发顶，陆燃星抬起头看他。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知道，别急。”裴文颂的声音带着让人沉静的魅力，“陆总掌管云庭多年，不是这点危机就能影响的。”
“道理我都懂，可我是参与者，就该是知情者。”在这件事上，陆燃星有自己的坚持，“我帮不上忙，至少要知道怎么不添乱。”
裴文颂抬了下嘴角。
他总是这样子。
“还有，为什么你知道的都比我多啊？”陆燃星撒娇般抱怨，“我有没有这么废物？”
但仔细一想，自己确实很废。穷学生一个，没资本也没人脉，比裴文颂这个“外人”差远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能找到自己擅长做或喜欢做的事，更别提在某些方面有建树。刚回到陆家时，云霓总是哭着说他坚强，说他在努力活着。他确实很努力，但也仅限于活着，至于人生的目标和意义，他从没考虑过。
前世还有那人，他可以把理想寄托在那人身上。这辈子，他想不清。
“不是因为你没能力。”裴文颂把刚给他拍乱的头发理顺，“是因为陆总不想利用你，而我恰好有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利用”这个词不算好听，陆燃星抿着唇为哥哥辩解，“是合作，裴哥。”
“嗯，听你的，是合作。”裴文颂从善如流，“那你也要听话。”
陆燃星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应下，“我麻烦你不是一次两次了，不会跟你客气。”
“不是因为这部戏，或者那个对赌协议。”裴文颂垂着眼看他，“上次跟你说了，只要是我的，就都属于你，燃星。”
这话太沉重，也太暧昧，陆燃星不敢深想。
热搜的事告一段落，当晚，陆灼月再次联系到裴文颂。
“我有一个猜测，这次大概是真的出了内鬼。”陆灼月直言道，“我这边可能会有一点不好的消息，燃星就托付给你了。”
裴文颂自然应下。
没过多久，网上突然爆出云庭的财务披露出现问题，疑似造假。在一份税务审计清单上，云庭的纳税金额要比实际估算的多出很多，一时间，关于云庭的流言甚嚣尘上，甚至还有人猜测云庭是用这笔钱行贿。
陆灼月被有关部门带走调查。
陆燃星得知此事时，正在片场和于成玉排练。他尽量让自己镇定，相信陆灼月的能力，也要相信他的安排。
《朝暮》剧组是云庭一手建立的，现在云庭出现危机，对剧组的影响很大。刘平开了个内部会议，加快拍摄进度，一旦忙起来，就没有那么多人议论其他。
陆燃星手腕好了不少，终于可以回归片场，参与正常拍摄。
在得知001号机器人被关在警局后，顾勇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逃出了警局。
这也是他正式开始对外宣战。
不久后，社会上接连传出万耀产品伤人的新闻，从冰箱、空调到热水壶、咖啡机，每一样曾经代表着人工智能进化的产品都开始了这场“反人类”的屠杀。
顾勇甚至开始用传教的方式为自己收纳信徒。
他认为机器人革命势在必行，人类不能消除机器人，更无法打败机器人，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共生。
抛弃人类脆弱的躯壳，将记忆和情感变成程序和代码，加载到机器人中。
人类便可以获得永生。
周天伟和朝朝被关胜等人保护起来，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气得摔了杯子，“这说的什么鬼话？”
肉体的脆弱，生老病死，才是无法违背的自然规律。不会流血不会哭的机器人，算什么人？
“为什么会有人信他？”周天伟不解。
“大概是闲的吧。”关胜吐出一个烟圈，“简单重复的工作都被机器人取代，人们有了太多空闲时间，来寻找新的信仰。”
“他觉得超过60岁的人记忆错失、思维混乱，不配安置在机器人中，就杀了他们？”周天伟双手握拳，“他怎么敢？”
“现在外面乱成一团，我们没办法一直保护你们。”关胜看了眼朝朝，“就他的样子，现在出门，会被人徒手拆了。”
朝朝依旧是嘴角微微上扬的表情，“我有一个发现。”
他向关胜要了台电脑，将自己连接在电脑中——他现在已经可以熟练操作这个步骤，然后指着一行代码对关胜等人说：“你们之前一直想知道他是如何在审讯室里发布屠杀指令，我调出我当天的交互log，发现了这条。”
“天伟在给我整合芯片时，为了防止被原厂发现，封锁了我和原厂的收发连接，所以我们当时没能收到那条指令。”
“可是顾勇被关在审讯室里，根本没碰过电脑。”
周天伟又问：“有没有可能是别人？”
“IP地址显示就在审讯室。”朝朝说道，“所以，我有一个猜测。”
他的声音依旧是清亮的，微微上扬，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心里为之一颤。
朝朝说：“顾勇，现在还是人类吗？”
“卡。”刘平拿着对讲机，“过了。”
第36章 梦魇
裴文颂最近不好过。
陆灼月被带去有关部门调查，陆燃星嘴上不说，但心里着急，连带着工作都有些力不从心。每每看到陆燃星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沉思，看着某些人不怀好意地议论，他都会涌起力不从心的烦躁。
而陆燃星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主动来找裴文颂，甚至没有跟他说起过自己的心事。
裴文颂不想这样想，但他能清晰意识到，自己是被陆燃星排斥在外的。
那副模样，与他们前世离心时的状态不差分毫。
裴文颂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身处地宫，大殿两侧摆着几排长明灯，中央是一张白玉雕成的大床。
他心头悲痛，走近去看，果然是陆朝身处其中。
陆朝的容貌与他们分别前没有任何变化，皮肤吹弹可破，似是陷入一场温馨的梦，随时可以醒来。
裴文颂哪都不想去，只想在这里守着他。
周围有窸窸窣窣地脚步声，却移不开裴文颂的目光。不过时，有人送来一盒餐食，又匆匆离开。
这里只属于他们两个。
裴文颂抬手替心上人整理着衣角，低声叫他：“阿朝。”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他又去勾他腰间的玉佩，“这块玉佩跟了你十年。”他笑了下，“仔细想想，我竟从未送过你其他东西。只一块玉佩就换了你十年，阿朝，你亏大了。”
他不敢坐在床上，只能背靠着床，坐在脚踏上，声音又低又哑，“我不是故意将日子定在那日，我太累了，将你生日忘却，没想竟会得到如此惩罚。”
“你还在怪我吗，阿朝？所以不许我同你一起走，哪怕是黄泉路，你都不想再见我一面，对么？”
“是啊。”
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在裴文颂身后响起，他猛地回头，竟看到陆朝在白玉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阿朝……”
“休要再唤我的名字。”陆朝冷冷看他，“你不配。”
裴文颂眼中酸涩，“都是我不好，我……”
“裴文颂，你可知利刃划破身体是何感觉？”陆朝看向他，“你可知血液流尽是何感觉？”
裴文颂知道，因为他将自己的心脏捅穿了。
可他觉得，即便是那一刻，也不如当下让他觉得痛。
他欠陆朝一条命。
“你要我如何？”裴文颂哽咽，“阿朝，要我如何你才能原谅我？”
陆朝轻笑一声，低头靠近，“我什么都不要，裴文颂。”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随着一阵黑暗，裴文颂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卧室里还亮着小夜灯，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横店的宾馆，窗外有一闪一闪的霓虹灯。
那只是个梦。
裴文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是湿的。
陆朝走的时候他哭了吗？裴文颂不记得了，他只知道当时的自己没了生的信念，当匕首刺进心脏的一瞬间，他拉起陆朝的手，只觉得解脱。
可他凭什么解脱呢？
他欠陆朝一条命，不论他怎么赔，陆朝都不能活过来。
他无法再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地对自己说话，絮叨着生活中的琐事，用那双晶晶亮亮的眼睛看他。
裴文颂不敢再睡了，他想陆朝，却又害怕梦中那个陆朝再次出现，对他冷冰冰地说话。
这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他的状态依旧很差，但好在剧情推进到这里，周天伟就该是一副憔悴的模样。刘平见到他后还夸他戏感好肯付出，裴文颂面上没什么表情，在心里苦笑了两声。
“《朝暮》地四百六十场，第一次，Action。”
顾勇确实是机器人。
准确地说，他是带着自己记忆和主观意识的机器人。
城市内部已经岌岌可危，他的信徒、机器人大军不停侵占着城市，张高峰和关胜带着周天伟和朝朝，躲在地下室的临时基地中商讨对策。
军队有一个想法。
“不行。”周天伟双目圆睁，“我不同意你们派朝朝去！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家政机器人。”
“他一点都不普通。”关胜皱着眉驳斥道，“周天伟，你到底能不能把人命放在心上？现在每耽误一分钟，就可能有一个人死在顾勇手下。”
“那是你们警察要考虑的问题。”周天伟大声与他对吼，“我说过，朝朝是我的一切，我不能看着你们让他去送死。”
“你以为我们想吗？你以为我们信任他？”关胜嗤笑，“我没嫌弃他是个怪物，没质疑过他可能叛变，已经给你面子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张高峰叫停他们的争吵，“朝朝，你……能听懂我说话吧？”
对于机器人有情感这件事，老派的张高峰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朝朝眨眨眼睛，“可以。”
“现在的情况是，只有你有机会能够接近顾勇，杀了他，阻止这场危机。你愿意做吗？”
周天伟又要站起来，却被朝朝拉住了手腕。
朝朝看向张高峰，“我愿意的。”
周天伟满眼不可置信，一副被背叛的样子。他甩开朝朝的手，留下一句“我不同意”后摔门走了出去。
过了很久，朝朝才在杂物间找到他。
周天伟双目赤红，见朝朝推开门走进来，立即转过身不理人。
“关胜警官给我输入了搏斗信息，我正在学。他们会把我送到顾勇的基地，等任务完成之后，我再来找你。”
周天伟听说他要走，又立即转回来。他比朝朝要高一点，朝朝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周天伟紧张的神色。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傻子。”周天伟说，“就算机器人统治了世界，你也是机器人，那是你的同类。”
“可是跟你有关系啊。”朝朝笑着说，“那就跟我有关系。”
周天伟沉默片刻，抬手缓缓抱住了朝朝。
“可以不要离开我吗？朝朝。”
可以不要离开我吗？燃星。
“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
“我知道你陪了我很久，但是远远不够，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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