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谢冠清,病房里差点没打起来,还是纪文轩把他们的拉开的。
随后,这三人常来,谢冠清也特别紧张方云衢,一来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床,直到上班或者有事才走,纪文轩和方云衢只能说认识,有过交集,彼此之间不熟,他是来找方逸兹给他聊天排闷的,同时也作为楚林宇的伴侣,出于礼节看望另一半的好朋友。
方逸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时常握着方云衢没有扎针输液的手看着他的脸发呆,他的存在亦是依赖于方云衢,在方云衢倒地那一刻他的心好似一湾被抽干水的湖,空荡荡的。
不仅是方云衢让他得到了条件优渥的重生,也是方云衢给了他温暖和选择。
明明他从来一开始就选择守着方云衢的东西,守护游方的,他怎么会走偏了呢?
纪文轩说人都想要的更多,他已经在工作上得到了近乎金字塔顶端的权利和财富,在感情上却一直萎靡不振,他不甘心、不满足于现状,才会变成这样。
“对于你们两个,我是外人,了解不多,也没有资格评判什么,个中滋味只有你们自己才清楚。你想清楚你要的到底是什么,再去思考怎么做可能会达成目标,最终付出行动。逸兹,你很聪明,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拿主意,方董的教育方式也促成了现在的你。方董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而存活,我相信你也能明白,好好想想。”纪文轩抬手揉了揉方逸兹乱糟糟的脑袋,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
温暖手掌下得方逸兹轻轻点头,目光依旧困在沉眠的方云衢身上,“谢谢纪叔叔。”
“行了,我得回去了,快到饭点了,记得吃饭。”说完,一低头看到方逸兹满嘴胡茬的呆滞模样,纪文轩忍不住“啧”了声,“胡子刮刮,都不像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了。”
方逸兹下意识伸手在嘴边摸了一下,扎手。
见他还是沉浸在懊悔里缓不过来的样子,纪文轩叹了口气,叫上楚林宇,郑重拍了拍方逸兹的肩膀离开。
谢冠清今天上班忙,还没过来,眼下只剩方逸兹一人,房间里忽地安静下来,只有方云衢平缓的呼吸声。
“爸爸,对不起。”方逸兹不知道是第几次向方云衢道歉,每说一次,他的心脏就重重砸一回。
只是方云衢仍旧没有反应,脑袋上裹了苍白的纱布,因为磕破了脑袋要缝针,额前的头发还被剔了一些,往日里飘逸的长发被医用网兜沉沉压住,再也翻不起一丝浪花。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方逸兹拿起一旁用热水烫好的毛巾,拧干,在手背上试了温度,待蒸腾的热气散开,温度适宜,他才将毛巾覆在方云衢脸颊上小心翼翼擦拭,“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做了。如果你没了,我也会这样做,我的一切都和你有关。我的事业、我的感情、我的第二次生命,都是你给我的。是我太糊涂了,爸爸。我再也不会顶撞你了,你快醒来吧,以后我都听你的。”
“你是糊涂。”
微弱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再次陷入懊悔的方逸兹表情一滞,连呼吸都暂停了,随即陷入难以言喻的狂喜,“唰”地站起身,嘴角止不住上扬就想跑去叫医生,被方云衢喝住。
“不准走。”方云衢虚弱道,说完大喘一口气睁开了眼,胸膛起伏明显比刚刚剧烈。
“爸爸,你醒了,需要医生帮你检查一下。”方逸兹高兴又担忧地看着他,虽然还同他说着话,身体已经朝向了房门口。
“我、我听到你的话了,”方云衢微微闭了闭眼睛,讲话看起来十分费力,“你还爱我吗?”
“爱!”方逸兹斩钉截铁地回答,“怎么会不爱呢?对不起,我当时……太贪心了。”
方云衢沉默了会,他不确定方逸兹现在究竟是害怕背人命还是真的如人所言,因为他当时的确感觉到了方逸兹的决绝,那一瞬间心脏跌入谷底,他实在受不了那种心脏被挤压到极致的蹂躏感,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再次失去了意义。
弄不明白的感情,既然已经失去,那就不再有意义,这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份想要的东西。
“我知道你见过方羽泽。”方云衢拐弯抹角道。
方逸兹一时噎住,眼神躲闪不敢看他,“爸爸,对不起……”
“我现在没办法判断你的话是真是假,”方云衢疲惫地长吐一口气,酝酿措辞,“你为什么要救我?活着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了。”
“我不想失去你,我没办法接受你离开我,你死了,我做的所有事就是一戳就破的泡沫。你倒下之后,我才想起来,我是为你而活的,从一开始就是,可是我走偏了。”
“可是你拒绝我,你不想要我给你的东西。做了就是做了,既然你认同了方羽泽的话,那就是背叛了我。”
“我没有!”方逸兹蓦地睁大眼睛,大声反驳,可很快又心虚地垂下脑袋,心慌意乱,“我从来没有背叛过爸爸,我当时只是、只是太想得到你而已。拒绝你是因为你的身体根本没有准备好就要给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想伤害爸爸,也不想在你生气的时候和你做,我想要你自愿给我。”
他说地没有底气,因为当时方云衢明显不愿意,他还是动手了。
“他让你骑在我头上,说这样就可以得到我的一切,你还不是做了。”方云衢身体虚弱,生了气,甚至还气得想笑,喘着粗气偏头瞥他,苍白的脸颊因气愤而染上薄红。
他一直在家,却不是没有眼线,方逸兹在生意场上见过谁他都知道,有些谈话内容他也清楚。
就在方逸兹见过方羽泽当晚,方逸兹第一次越过雷池想强迫他,被他砸进医院。
从那之后直到今天,他们两个的关系再也没有平和过。
“我……我做错了……”方逸兹气焰彻底弱了下去,他发现自己刚刚又变回了那个躲避错误,和父亲争权夺利的自己,他不应该那样的。
他反复道歉认错,许久,突然又抬起头问,“这件事我认错,那爸爸呢?为什么突然把自己给我?你一直不愿意的,为什么这么突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爸爸当时在想什么。我是对不起爸爸,可我也想知道这件事是为什么?”
方云衢冷哼一声,“晚上下班不回家,出去跟人喝酒……”
接下去的话他没有再说,突然意识到再说下去很显矫情,干脆闭了嘴。
方逸兹却是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行为是为何故,激动地扑到床前,双眼迸射出的明亮光芒让方云衢无所适从,歪过脑袋不看他。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方逸兹捧起方云衢闲置的手狂亲好几下,“以后我一定听爸爸的话,但是爸爸要把你想要的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这样一来他就清楚了,方云衢不就是因为没等到他回家,怕他和别人厮混,怕他离开,所以恐慌之下才想到他想做爱,这才有了这一出吗?
方云衢害怕就代表对他有感情,并且不浅。
只是方云衢什么都不说,也一直高高在上,他感觉不到。
“扎手。”方云衢冷着脸侧头,耳朵却是有些红。
闻言,方逸兹转而用脸颊蹭了蹭方云衢,“我叫医生,你一定要好好的,你才是我的意义。”
话音落下,方逸兹按下床头上的按钮,嘴巴快咧到耳朵根,眸中含泪低头凝视方云衢。
很久没见过方逸兹这么开心的神情了,有多久了呢,好像从七年前开始,就基本没见过了,方云衢想。
今天第一次不小心吐露真情,心里热热的,甚至有些发烫,方云衢忍不住抬手捂住明显加快的心脏,深呼吸一口气倦怠地闭上眼。
刚醒就说了这么多话,实在是累,可他刚刚就想和方逸兹说说话,想知道一个答案。
如果方逸兹说谎,那着实没有必要救他,他并不想为了一份虚假的感情活着,方逸兹……有待观察。
方才不还不想承认吗?明明知道方羽泽和他水火不容,还被对方的话语挑拨到动摇,这算什么?
方云衢忍不住眉头微皱,随后闭目养神,这一醒,大概很难再睡着,不知道昏迷多久,一直没吃药,现在精神乱得他头疼。
方逸兹真是个麻烦体,一沾上,他就睡不好觉,从前不想那么多的时候,吃了药他是能睡着的,现在……
早知道会有这么多事,当初就不带方逸兹回来了……算了还是带回来吧,不然指不定现在在哪捡垃圾吃,都没人要,说不准哪天就冻死街头了。
好烦!
正烦着,医生护士呼啦进来好几个,对他一通检查,又对方逸兹交代了一通便离开了。
因为一直闭着眼,方云衢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身边安静好一会,似乎没人,他便努力集中精神想睡觉,虚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精神却亢奋得他难受。
忍不住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各种揣测,方云衢养神养得很痛苦,也没注意外界动静。
在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贴上脸颊时,他下意识屏住呼吸,随即才意识到方逸兹在亲他。
不扎,刚刚是去剃胡子了吗?
方逸兹亲得小心翼翼,分外轻柔,似乎是怕打扰到他。
方云衢睁开眼,入目就是方逸兹那双情重的眸子。
见人醒了,方逸兹动作一顿,脸颊霎时爆开一阵红,连忙直起腰后退两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以为是自己吵醒了方云衢,“对不起,爸爸,吵醒你了。”
霍!都亲了多少年了,居然还会脸红。
方云衢有点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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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我正大光明多年,头一回悄摸摸偷袭被抓包
发现我写不出来那个阶级上位使唤下位的感觉,只会往甜味谈恋爱上写orz
第22章 回家
方云衢这一醒,方逸兹格外高兴,虽然他在践行自己的话——什么都听方云衢的,但是回不到以前那样言听计从,却是另一种听话。
做事有度。
对方云衢有益之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不是——譬如方云衢要下床自己走,他就开始撒娇耍泼,把方云衢弄烦了,这步基本上也被方逸兹扶着散完了。
就像现在。
“我不想住这,我要回家。”方云衢甩开方逸兹搀扶的手,动作一大,连带着晃的脑袋疼,脑壳上破了洞,里面的神经也拧成一股,又重又乱,他立刻烦躁地虚虚覆上伤口处,不敢压实,怕痛,眉头微蹙,显然十分不悦。
“你不是还时不时头晕吗?住在这方便检查,这里和家里一样,又不是病房。”方逸兹立马凑上去贴心吹了几口热气,苦口婆心劝他。
“睡不着。”
“那还是回去吧,”方逸兹立马改口,“我找几个医生,看能不能再弄几台仪器回去,在家里也方便。”
让方云衢睡觉在方逸兹眼里就是最大的事,这人失眠成性,经常睡不着觉,精神差,对身体也不好,怪不得这几天方云衢脾气越来越暴躁。
因为习惯了伪装,方云衢一闭眼,只要他不说,方逸兹根本不知道他睡没睡,又不敢打扰,就在旁边支个小床打盹。
说实话,这些天他也没睡好过觉,除非太困,撑不住才会陷入深度睡眠一段时间,其他时候,打个盹都会被方云衢倒在血泊里的画面惊醒,时常吓得一脑门冷汗。
一惊醒就得去摸摸方云衢的手,确保了人是热的他才能松口气,然后继续守在床边趴在手肘上注视方云衢平静的脸。
其实这里的床不比家里小多少,够方逸兹也睡下,不过他怕碰到方云衢的伤口,因此一直没往床上躺过,只在小床上打盹或是坐在床边趴床上眯一会。
最近也没吃之前的药,因为病情不稳定,医生不让吃,怕用药冲突,这导致方云衢更加难以入睡,病症不稳,很少有正常的时候,不是在暴躁发火就是一动不动坐着,双眼放空,整个人看起来像潭死水。
这种时候,方逸兹半步不敢离人,生怕他又想不开,方云衢烦躁时跟他吵,明确表示他不理解方逸兹为什么救他,因为他很快就要解脱了,但是方逸兹把他重新从通向自由的通道扯下来了,现在还要忍痛治病。
这番话简直让方逸兹心脏被人掐了似的,又疼又闷,他知道自己让方云衢失望透顶过,只好不停保证自己现在以及未来会一直喜欢方云衢,表明自己需要方云衢。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他的爱回来了,方云衢虽然会犯病,但是自方云衢醒来一个多星期,最近几天没再嘀咕死不死的问题。
“问问医生。”说着,方逸兹就去拍床头的呼叫按钮,按完立刻回到方云衢身边,“如果回去的话,现在五点,回去正好做饭,想吃什么?”
“吃肉,都饿瘦了。”方云衢撇嘴。
刚醒的时候只让吃流食,吃了好几天煮得烂软的小米粥,嘴里都没味。
起初还只让吃一点,怕他胃空了这么久吃多了撑到受不了,好不容易能多吃一些,能吃清汤面,肉也只让吃一点,他现在一顿能吃一个蛋,或者一个鸡腿,其他的还是吃的好消化的食物,饿的很快,一天得五顿,一顿大半碗。
闻言,方逸兹下意识去摸他肚子,屋里暖和,方云衢穿的薄,病号服里面只穿了个不算厚的加绒里衣,方逸兹触手就感觉到了凸起的肋骨和扁平的肚子,脸色也凝重起来:“太瘦了,等再好一些多吃点肉补补,要不今晚炖鸡汤,再煮点粥放青菜,明天给你炖燕窝?”
因为给方云衢擦身子的缘故,方逸兹是看着他一点点瘦下去的,本来身上脂肪就不多,这回住院算是把他身上为数不多的肉给掉没了,皮包骨。
方逸兹沉重叹了口气,正要把手拿下来,一只苍白的手忽然覆了上去,“抱……”
话音刚起,就听大门口一阵异响,方云衢立马松手,顺便把方逸兹的手也打了下去,转过身背对方逸兹,好似刚刚想要亲近的人不是他一样。
方逸兹怔怔看他好几秒,见医生进来,暂时收起探究的心思和医生交谈,方云衢则一屁股坐在床边听他们交流。
双方探讨许久,医生允许方云衢回去住,但是医生说想要仪器比较麻烦,有些仪器只能买国外的,即便买,运到家也需要很久,以方云衢的情况看,指不定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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