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你听我说!”
钱多激动道,“你有没有注意,这里抵押都是没有期限的?所以我们其实有无限的时间可以下赌注,所以总会赢的!”
唐思恩:“……但也总会输啊。”
“我还没说完呢!”
钱多道,“我一局押10,如果赢了的话就赚10,输了就亏10;然后我押11,这样赢了就可以把亏的赢回来,如果输了就是亏21,再下一局就押22,赢了也可以一局赚回来,之后就是44,以此类推……”
唐思恩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懂了吗?”钱多的眼睛闪闪发光,“只要我赢一把,就可以保证回本还赚了!”
“我给你算算,第一把输赢概率都是50%,第二把能赚的概率是75%,第三把是87.5%,第四把开始就超过90%了!我的运气总不可能那么背吧!”
唐思恩听到这么一大堆数字,只觉得脑中一团浆糊:“好像有道理……”
他也没法反驳钱多的理论,但心里总是隐隐地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可怕,感觉钱多好像……有点变了。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沿着闪闪发光的珍珠垂落而成的奢华装饰一直往上,在光彩熠熠的透明墙壁之上,趴着一道小小的灰黑色影子,正低头往下看,正在看着他们。
那个影子看起来个头很小,有头、有身子、有四肢,就像是一个小孩。
但是那影子的轮廓却很奇怪,脑袋与身体四肢比起来是一种不合比例的大,四肢枯瘦如骷髅,而且关节扭曲成诡异的角度,能从任何一个方向抓住墙壁上的各种装饰。
小孩趴在高高的墙壁上,就像是一只大蜘蛛。
他歪着脑袋在原地看了片刻,手脚忽然扭动起来,转瞬间就消失在一片游过来的发光鱼群后面。
舟向月站在不远处,仰头看着空中那个小孩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
他站在原地又找了一会儿,也没再在哪里看到他的身影。
空中那些漂浮的火光和鱼群太干扰视线了,那小鬼爬得又很快,估计早就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
舟向月收回了视线,活动一下仰头看僵了的脖子。
赌场最看中风水,外面的很多赌场在建筑和装修上都会格外讲究风水布局,还有许多甚至会养小鬼,以缠住赌客,让他们进入赌场就不想离开。
看来不夜洲也养了小鬼。
不过,这个小鬼,好像有点眼熟……
舟向月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儿,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他去过的那个围屋魇境里,遇到的被镇压在祖宅底下瓮里的小鬼阿元嘛。
还是个小熟人啊。
那熟悉的大脑袋,熟悉的灵活如八条腿的四肢,绝对是那个镜中鬼童没有错。
舟向月手指无意识地在旁边镶嵌了贝壳与珍珠的吧台上敲了几下。
刚才他在兑换处附近,看到了没戴面具的刁辛刹。
鉴于刁辛刹是直接导致舟倾死亡的人,而且还是舟向月重生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更是第一个自己的信徒,所以他印象相当深刻,一眼就认了出来。
舟向月很是熟络地装了个身份,去跟刁辛刹套了几句话,结果发现他还是个活人——是在舟向月或者说舟倾在梨园梦魇境中遇到他之前,因为机缘来过不夜洲。
而鬼童阿元显然不可能在活着的时候来到这里,只可能是他死了之后,被不夜洲的主人豢养在了这里。
舟向月心想,看来不夜洲还真是个无时间之境,什么时候的人都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么说……大概会遇见不少熟人呢。
第296章 祸福
虽然唐思恩总觉得有些不安,但钱多还是在兑换处抵押了自己全部的记忆。
“两百祸福钱!”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说。
钱多抵押记忆所换的筹码报价一出,顿时引来了一片或羡慕或不忿的声音:“这么多?!什么记忆这么贵啊?”
立刻有人窃窃私语道:“你忘了?刚才还有个换了五万的呢……”
于是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讨论和感慨,在兑换处真是同人不同命。
钱多耳朵里只剩下那些噼里啪啦的钱币掉在柜台上的悦耳的叮咚声响,完全没有注意周围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拿到新的筹码之后,他拉上唐思恩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兑换处,目标明确,又去了赌大小。
“两百看起来挺多,但我们玩的就是一个概率,”钱多对唐思恩说,“如果去人字桌,一百一百地下注的话,只能玩两局,风险有点大。十枚十枚地下注,就可以大大提高赢钱的概率!至少先保本!”
唐思恩当然没意见,其实他脑子不算太灵光,赌桌上那些玩法他大多都不会,也就是这个最简单的赌大小还能看明白,让他勉强有种心里有底的安全感。
第一次,钱多押了十枚,一把就赢了。
第二次押了二十枚,又赢了。
第三次押了四十枚,居然又赢了。
第四次,钱多手掌一张,竟然要押两百枚祸福钱。
唐思恩大惊失色:“钱多,你之前怎么说的……”
“你不懂!”
钱多兴奋道,“这个要讲手气的!我现在手气这么好,现在不赶紧抓住这个运势,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要知道,运势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钱多不顾唐思恩的劝阻,还是押了两百。
这一把一开,又赢了!
唐思恩眼睛都直了。
钱多现在的手气好像真的很好,他们有440枚祸福钱了!
“押大!”
只听哗啦一声,钱多一口气把440枚祸福钱全都押了上去。
大,大,大……
钱多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他会赢!
这一回,唐思恩也紧紧盯着水晶球里的三颗骰子——一定要赢啊,一定要赢啊……
大!
真的赢了!
现在有880枚祸福钱了!
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钱多赢了将近九万块钱!!!
“啊啊啊!!!”
钱多抱住唐思恩,一用力竟然把他直接给抱了起来,吓得唐思恩龇牙咧嘴:“钱多!”
看到流水一样哗啦啦涌到他们面前的钱币,唐思恩眼睛都直了:“……钱多,你要不再押四百试试?”
“四百算什么!”
钱多大手一挥,“八百八全押上!这数字多吉利!”
“可是……”唐思恩来不及劝阻。
钱多根本就没在听他说话,他只听见骰子骨碌碌翻滚的声音,钱币哗啦洒在桌上的声音,远远近近的赌桌上咒骂和大笑的声音。
那些声音是如此美妙,仿佛翻涌的金灿灿的钱币都化为了他血液的一部分,在他体内涌流。
血脉贲张的激响之下,心底最深处仿佛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这也太疯狂了。
880枚祸福钱,这一把就是八万多块钱啊!
秦家倒了之后,钱多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少爷。
他点外卖的时候,八十块的都觉得这是什么天价坑人外卖,绝对不会考虑。
可是换成了哗啦哗啦响的闪亮筹码之后,钱好像都不是钱了。
现在看到一把押注八万多,他竟然只觉得由衷的兴奋,那种兴奋几乎让他发起抖来。
钱多想,他疯了。
但疯了就疯了吧,他能赢,他会赢的!
“押大!”
这一次,当水晶球里的骰子静止下来的时候,钱多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
是小。
“钱多?钱多?”
好像有人在摇晃他的肩膀,唐思恩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喧嚣的声音中挤进钱多的脑海,就像是穿过晃晃悠悠的棉花。
“钱多!”
唐思恩着急得拍他的脸,“你清醒一点!我们去走走!”
唐思恩拽着魂不守舍的钱多往外走,钱多眼睛发直,目光都不知道在看哪里,仿佛行尸走肉一样被唐思恩拖着走。
就在这时,一个人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忽然有一个声音如阴风一样飘过钱多的耳朵:“需要转运吗,先生?”
“需要转运吗?”
然而钱多脑中嗡嗡直响,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了。
唐思恩看着钱多仿佛失了智一样的神情,头疼地挠挠头:“……我听说有的同学没敢去下注,不然我们找他们借一点筹码来,看看能不能把你的两百赢回来?”
但他随即想到每两个人只有二十枚祸福钱,要凑到两百实在是不容易,顿时泄气了。
“……要不我们还是去兑换处吧,我也把我的记忆抵押了,看看能换多少……”
“兑换处!”
钱多猛然叫起来,把唐思恩吓了一跳。
钱多眼里好像燃烧着热烈的火焰:“对,兑换处!再去换点祸福钱来!”
“刚才不是说有人换到了五万吗,说不定我也能换到那么多……我去把我的命抵押上!”
在唐思恩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钱多斩钉截铁:“我绝对能赢的!”
……
舟向月从兑换处换了五万祸福钱之后,就像块新鲜的肉上粘了苍蝇一样,吸引了无数紧紧跟着他的目光。
看热闹的人们带着或贪婪或忌惮的神情,一双双眼睛围着他打转,甚至有人悄悄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会去哪里开始第一局赌局。
“一万就可以在地字桌上押注了,他会去地字桌吧?”
“地字桌起注一万啊!他要去那里,五万也嫌少吧?手气稍微背一点的话,岂不是几次就输完了,根本不够看的。”
“也是,而且地字桌上都是高手了,要是聪明一点,他估计还是去人字桌吧。只是那样也太没劲了,嗐。”
与此同时,地字桌上已经有人关注到了刚才兑换处那边的喧哗,对身边人笑道:“你们看到那个新来的了吗?换记忆就换了五万,啧。”
这一桌玩的是麻将,正在哗啦哗啦地洗牌。
“看到了哈哈哈,说不定他会来我们这桌呢,各位欢迎吗?”
“欢迎啊,当然欢迎极了!”
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我刚才看到他那腰了,可真细啊。虽然总归没有女的软,但感觉玩起来也很带感呢……”
“欢哥又来了,”另一人笑道,“不过没问题,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他面具后面的脸长什么样。我们随便拿几万就可以让他把底裤都输光了,到时候他还不得痛哭流涕地跪下来求我们,别说摘掉面具了,肯定让我们对他做什么都愿意嘛哈哈哈……”
说笑之间,一位侍者打扮的人走到他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那人顿时愣了愣:“……啥,他去洗手间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桌上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这是紧张得要上厕所了?”
正好洗完牌开始拿牌,几人的注意力都回到了桌上,不甚在意道:“没事没事,我们先玩一局,等小美人自己解决完,再来帮我们解决一下,哈哈哈哈哈!”
此时,那些紧紧跟着舟向月的目光和身影在看到他拿到巨额资金后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洗手间而不是上赌桌,也是忍不住绝倒。
……这什么人啊?
只见过从厕所里出来连手都顾不上洗、急匆匆地又上赌桌的人,还没见过拿到钱之后第一件事是去上厕所的!
真是服了,也不知道他是够沉得住气呢,还是肾有点问题……
很多老赌客其实看他不爽,想着如果他第一局不敢上大金额的地字桌的话,还想挤着跟他玩一局,说不定能赚个新手的钱,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一茬。
不过没关系,这倒是让他们更想跟他玩一局了——这一看就是新手啊!现在不赢他的钱,更待何时?
人有三急,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吧。反正他确实进的是男厕所,又不是娘们,很快就出来了。
许多人在洗手间外面不远处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是不是瞟两眼洗手间门口,看看那个身影有没有再出来。
里面倒是很快就走出来了一个绿衣服戴着蛇面具的人,片刻之后又走出来一个看起来挺壮硕的戴着锦鲤面具的男人。
厕所里人们进进出出,对于外面正在等人的人们,既然不是他们等的人,自然也没有在意。
然而,又过了好半天,那个白色狐面具的身影还是没有出来,这才有人咂摸出一点不对劲:“怎么回事?我进去看看。”
然后,他们很快就得知——那家伙不在洗手间里!
他居然跑了?!
“卧槽?我还想着赶紧去赢他一笔呢!”
“醒醒,想抢他第一局的人要排长队,后面都快打起来了,嚷嚷着要抽签呢,就你那垃圾手气怎么可能抢得到。”
“……一群白痴,人都跑了还在这做梦抽签呢!”
“他该不会直接去把那五万祸福钱换成五百万走了吧?都来不夜洲了,总得有点冒险精神的,不会这么没种吧……”
“咦,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你们那时候的钱这么不值钱吗……”
虽然那个“五万小偷”在洗手间里的离奇失踪让大家大跌眼镜,但毕竟不夜洲太大了,人也太多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都是自己手上的钱和赌局,这里的热闹眼看凑不成了,慢慢也就散了。
不夜洲的大厅里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张张桌子上尽是筹码滚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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