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川,快松手!”看许文祥脸色涨红发紫,眼珠也有翻白迹象,沙鸥吓得厉声呵斥了他一句。
然而霍青川却置若罔闻,手劲还在加大,许文祥本就年龄大了,体力不比年轻人,被霍青川这样掐住,窒息让他以为他快死了。
“你疯了吗?”沙鸥黑着脸去掰霍青川手,骂他说,“再这样下去他会死……”
沙鸥一个死字还没说完,就被霍青川扬手打到一边,踉跄得差点摔倒在地。沙鸥从没想过霍青川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轻轻一推就能将他推这么远。
沙鸥还要往前,霍青川却表情阴翳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耐,“别烦我。”
霍青川当然知道窒息不好受,也感觉到许文祥的呼吸越来越弱,可他却没有松手,反而力道越来越大,像蛇盯住猎物一样盯着许文祥,声音犹如万年寒冰,光听就叫人遍体生寒。
“最后问你一次,阿凌在……”
许文祥从没被人这么威胁过,他无疑是生气的,但许文祥不敢反抗,因为他知道霍青川是真的起了杀意。
许文祥惜命,他不敢堵。
“地…地下室,”氧气摄入太少,让许文祥意识模糊,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我…我……我可以带你去。”
得到满意的答案,霍青川终于松了手,像摔脏东西一样,将许文祥甩到一边,“带路。”
许文祥虚弱地咳嗽起来,嗓子疼得连吞咽都难,他却没有坐下休息,闻言立马爬了起来,弯着腰往前走,“跟我来。”
霍青川快步跟上。
被打到一边的沙鸥也跟了上去,霍青川刚才的表现叫他后怕,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许文祥没有识趣说了路西楼在哪,霍青川真的会了结他的性命。
这让沙鸥害怕,他怕许文祥再惹到霍青川,从而真的丢了命。
只是路西楼不是来问委托的事么?那为什么会去地下室?
沙鸥不傻,他渐渐感觉出不对劲了。
可就算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他跟着许文祥走进地下室,看着画满符咒的墙面、地面,沙鸥还是倒吸一口气。
平时儒雅形象示人的许鸿和以温婉著称的袁木槿,此时没什么形象地跪在地上,两人的手还不停滴着血。血掉落在地,沁湿画好的符咒,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还拿着毛笔在墙上涂涂画画。
至于路西楼,则卧倒在符咒中间,向来不离手的手链断了,菩提滚落四处,其中几颗还沾了血。
许鸿听到地下室入口传来的声音,不悦地朝那边看去,见许文祥青紫着脸出现,眉头紧皱,正要问他有什么事,却先看到了许文祥身后站着的霍青川和沙鸥。
许鸿脸色大变:“许管家,我不是……”
许鸿话才说了一半,人就被踹飞了。
没有人看清霍青川是如何行动的,只知道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袁木槿看到许鸿被踹飞,尖叫出声,霍青川嫌她吵,直接一手刀将她砍晕。于承焘早在许鸿出声说话时就回头了,看到他被霍青川踹飞,心下惊讶,识趣地要逃命。
可霍青川又怎么玩会放过他?
霍青川快步走到于承焘身边,不由分说地反扣住他手,将人按在地上,然后抓住头发用力磕地。
于承焘平时缺乏锻炼,工作之余全在吃喝玩乐,又年过四十,哪里是霍青川的对手,被霍青川抓住后,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霍青川磕得重,不一会就见了血,血往下流,模糊了于承焘的眉眼。
许文祥被吓傻了,许鸿疼得动不了,看霍青川这样更不敢吱声,怕他再给他一下。沙鸥从最初的惊讶中回神,跑过来制止霍青川,这次他没再说再磕下去就会出人命,而是提到了路西楼。
“青川,西楼还躺着。”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霍青川清醒过来,于承焘已经晕过去了,霍青川一松手他就摔倒在地。
霍青川朝路西楼跑去,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明明路西楼就在眼皮子底下,可霍青川却觉得路很长,眼睛也开始模糊。
霍青川将路西楼抱进怀里,颤抖着手去试了他鼻息,在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压在霍青川心上的石头才被挪开,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有呼吸。
霍青川跪着捡起散落的菩提子,连血都没来得及擦,就一股脑地塞进了口袋。
当年路西楼出事,菩提手链也散了一地,霍青川跪在地上找了许久,才将菩提子找齐。如今经年过去,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霍青川快疯了。
他公主抱抱起路西楼,转身往外走,许文祥和许鸿都清醒着,却谁也不敢来阻止他。沙鸥也愣在原地,出神地看着霍青川的背影。
如果他今天没有跟过来,任沙鸥如何想,他都不敢相信霍青川会为了路西楼做到这种地步。
霍青川并不知道沙鸥在想什么,但在路过晕倒的袁木槿时,他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看旁边在揉腿的许鸿,也更不耐烦了。
“沙鸥,打电话给江怀远,让他立马来榕城。”霍青川轻飘飘道,“许家既然心术不正,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沙鸥回过神来,吃惊地看着霍青川,霍青川一个新人,总部都没去过,怎么会知道江怀远?而且语气还熟稔得仿佛江怀远是在替他办事?
沙鸥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听话地联系了江怀远,和他转述了霍青川的话。沙鸥以为江怀远会问霍青川是谁,可江怀远听了他的话,什么都没问,就买票来榕城了。
三个小时后,江怀远出现在路西楼病房里,沙鸥起身准备做介绍,就见江怀远恭敬地喊了霍青川一声老板。
沙鸥傻眼了。
江怀远是凌云特助,他的老板是凌云当家人,现在他喊霍青川老板,那岂不是说......凌云负责人?
沙鸥忽然想到江怀远曾让他们注意的事,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路西楼手上戴着的手链,一瞬间脑中闪过许多猜测,然后统统指向一个可能。
路西楼便是江怀远要找的那个人,霍青川是为了路西楼来的异部,霍青川便是那个神秘莫测的老板。
如今许家伤了路西楼,霍青川必定不会善了。
第108章
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路西楼挽起裤腿,又一次走下水,手探进水里去搬石块。石块不大,路西楼单手就搬开了,没了石块的遮挡,河蟹无处藏身,四处乱窜。
“被我发现了还想跑?”路西楼动作迅速,一手夹了好几只河蟹,嘚瑟地扭头大笑道,“看我抓的!”
河里还站着几个和路西楼差不多大的小孩,他们看到路西楼一下子抓了这么多河蟹,纷纷露出艳羡的眼神。
“阿凌,你好厉害啊。”
“是呀是呀,教教我呗。”说话的孩子做了个苦脸,“我找了一下午,也才找到十余只。”
路西楼是村里的孩子王,闻言嘴角上扬得更厉害了,止不住地嘚瑟道,“抓河蟹是有技巧的,今日就让我来教教你们。”
路西楼拍拍背着的木篓,正准备好好传授经验,身后便传来一道明亮的女声,“阿凌,饭做好啦,快回来吃饭。”
于是路西楼话头一转,麻利地上了岸,笑嘻嘻地说,“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路西楼拿起鞋子,边应知道了边加快速度往家里跑,留被爽约的几个小孩不爽地蹬了路西楼好几眼,然后纷纷抄起家伙去追他。
路家离河边不远,路西楼很快到家。
路母端出最后一道菜,看路西楼回来了,温柔地笑了笑,“又下河了?”
“对。”路西楼把木篓放到桌上,同路母炫耀起来,“我们好几个人一起去的,其中我抓的最多,他们还想着同我拜师学艺呢。”
路西楼像打了胜仗的猫,尾巴快扬到天上去了,路母看到他这样,眼里的笑意更甚,“我们阿凌好棒。”
“雪儿你又夸他。”路西楼还没接话,路父的声音先从后面传了过来。
路西楼气呼呼道:“爹,娘怎么就不能夸我了?”
路西楼转过身,想同他爹好好说道说道,单灯转过身看清路父手里拎着的吃的后,路西楼瞬间什么都忘了。
“爹,你又给我买绿豆糕了啊!”路西楼放下筷子,欣喜地跑到路父身边,伸手要拿打包好的绿豆糕。
路父却计较起路西楼刚说的话,抬高手不让他拿,“刚才是谁在生我的气?”
“爹爹小气。”路西楼撇嘴耍赖,不肯承认路父的指控。
路父笑着接话:“我是很小气,这绿豆糕就我和雪儿吃了吧。”
说完路父还真打开了油纸,拿了一块绿豆糕要吃,路西楼怕路父真不给他吃,急得连连认错,“阿凌错了,爹你不别给我吃。”
路母捂嘴笑了,路父也大笑起来,将绿豆糕全递给了路西楼,还温柔地揉揉他的头,“去吃吧。”
路西楼开心地笑了:“谢谢爹,我最爱你了。”
路家务农为生,不过平日路父会上山打野味,路母则做些帕子,等到赶集时,再统一拿到街上去卖。
今日便是半月一次的赶集,路父天没亮时就出发了,晌午就卖完了所有东西,只是为了给路西楼买城北的绿豆糕,才又绕了路,这个点才回镇子。
路母盛好饭,几人坐在院子里开始吃饭。
“雪儿,给你买的簪子。”饭吃到一半,路父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碗筷,从怀里掏出一支簪子。
路母嗔怪地瞪了瞪路父,声音却是带笑的,“才赚多少钱,又瞎花钱。”
“给媳妇买东西不叫乱花钱。”路父笑着反驳了句,“等吃完了饭,我给你簪上。”
路母这回没再说路父,而是羞赧地低下了头,“好。”
坐在桌对面的路西楼,一边吃着绿豆糕,一边伸手捂住眼,夸张道,“羞羞。”
路父笑骂:“你小子。”
路西楼嘿嘿一笑,并不怕路父,路母看他们这样,跟着笑了起来,拿起筷子给路西楼夹菜,“快吃饭吧。”
说是第二天要教大家抓河蟹,真等到了次日下午,路西楼又觉得抓河蟹不好玩,反倒叫上顾四他们一起上山,准备摘野梨,结果野梨没摘到,下坡时不小心被绊倒了,一行人摔进了泥坑,脏成了泥人。
一进村子,顾四几人就被各自的娘揪住了耳朵,挨着骂回了家。路西楼待遇比他们好一点,至少没有被揪耳朵,路西楼还以为路母没生他气,可等回了家,路母脸就沉了下来。
路西楼不怕骂不怕打,就怕他娘不说话,所以路母一这样,路西楼就怂了。
“娘,我错了。”路西楼自觉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你打我吧。”
路母却摇头:“我不打你。”
“知道你错哪了吗?”
“知道。”路西楼没收回手,“我不该带顾四他们去山上。”
虽然山就在村子后面,但山上树木茂盛,时常有猛兽出没,就连路父都不敢轻易上山,他却带着顾四他们去了后山。
“知道你还去?”路母瞪着路西楼说,“今日是平安,没有遇到危险,若是不幸遇到猛兽,你让顾姨她们怎么活?又让我如何活?”
知道路西楼去了后山,路母两眼一黑,心跳快得像要跳出来了。幸好没出事,要不然路母真不知道她会如何了。
说这话时路母眼睛红了,路西楼顿时更难受了,“娘,你还是打我吧,不打我不长记性。”
路西楼看不得他娘哭。
路母温柔地笑了:“阿凌知道错了,我做什么要打你?”
“先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路母嫌弃地上下打量了路西楼一眼,“脏死了。”
路西楼摸摸鼻子:“我这就去洗澡。”
路父干完农活回来,知道路西楼做的事后,顺手拿起靠放在墙角的竹条,用了点力抽打了路西楼几下,疼得路西楼嗷嗷叫。
不过虽然疼,路西楼却没躲,路母也没护他,等路父教训完路西楼,才叫上路父,带着路西楼出门赔罪去了。
路西楼长得好,嘴又甜,道歉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让他去院子里玩。
陶宁远家和顾四家离得近,路西楼一走出门,就看到顾四趴在他家的围栏上,用力地朝他们挥手,“阿凌,宁远!”
陶宁远很开心:“还没睡啊!”
“听到阿凌的声音了。”顾四打开围栏,跑到陶家的院子,好奇地看着路西楼,“阿凌你怎么来找宁远了?”
路西楼叹了口气说:“做错事了,被我娘叫过来赔罪,估计等会还要去你家。”
“雪姨不是没生气吗?”想到下午的事,顾四惊讶道。
“谁说她没生气了?”路西楼说,“我娘不说话才可怕。”
顾四大笑起来:“那你挨揍没?”
顾四和陶宁远回家后被都揍了,陶宁远被揍时哭得比他还大声,顾四有些好奇路西楼的反应。
闻言,路西楼感觉后背又开始发烫了,“你说呢?”
“肯定被揍了。”顾四好奇道,“雪姨打你哪里?”
路西楼年龄不大,却已经好面子了,挨打已经够丢人了,他又如何会说路父是怎么揍他的?
“自己猜去。”路西楼哼哼道。
入夜后天气微凉,偶有微风起,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几人说闹了会,陶宁远忽然叹起气来,顾四正和路西楼拌嘴,听到他叹气,不由好奇道,“怎么了?”
“我听我娘说,再过些日子就要送我去私塾念书了。”陶宁远道,“我不想去。”
念书不便宜,陶家家境本就差一些,如果送陶宁远去上学,陶家以后的生活就更苦了。
“爹的意思是让我好好读书,争取考个秀才,这样就能回村里教书了。”陶宁远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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