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离岸边不远,但伸手够不着,要不然路西楼也不会这样做。
路西楼一再表示他不会有事的,可霍青川看到他心动,心还是悬到了嗓子眼,不想他继续。
“真没事。”路西楼咧嘴笑,“以前在老家,我还经常下河抓鱼,也去过山里打猎,都没出问题,摘花这种小事,自然更没问题了。”
见路西楼实在想去,霍青川虽然担心,却没再说别的,“好吧。”
得到了应允,路西楼说干就干,捞过一枝荷花,“游秋,快!”
霍青川一直等在旁边,闻言立马伸手抓住荷花,再用剪子剪下荷花。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就剪好了荷花,路西楼把竹竿放在地上,跑过去看花。
霍青川拿了枝花给路西楼:“回去?”
路西楼低头闻花,嗅到了一股清香,“好。”
花瓶是昨天傍晚出去玩,在街边买的,花瓶通体蓝色,若是窗户没关,花瓶还能和天空融为一体。
霍青川将花放在桌上,路西楼立马一手拿花一手拿剪子,修剪好后再插进花瓶。
“怎么样?”路西楼动作很快,一下就插好花了,他笑着去看霍青川,“还成吧?”
路西楼挑的荷花好,朵朵开得灿烂,而且路西楼不是只要花,他也让霍青川剪了些荷叶,连带着一朵花苞。
此时路西楼精心搭配,看起来还挺好看。
“好看的。”霍青川实话实说。
“真的?”路西楼有些不信,“游秋没再逗我玩吧?”
霍青川失笑:“我逗你做什么?”
“哄我开心啊。”话虽这么说,听到霍青川承认他插得好看,路西楼还是很开心的,眼睛都笑没了。
然而花好看归好看,霍青川却只淡淡看了一眼花,视线便落到了路西楼身上。路西楼一开始没发现,等他知道霍青川一直盯着他看后,他也做不到专心看花了。
“看我干嘛?”路西楼捏住一片花瓣,声音轻轻地问。
“想看你。”霍青川手抵着唇咳嗽了两声,说了一句让路西楼脸热的话,“你一出现,我就控制不住去看你。”
路西楼嗔怪道:“耍流氓。”
霍青川笑了起来,应了这句话,“还真是这样。”
路西楼被逗笑了,看霍青川手放在桌子上,他松了手没再捏花,而慢慢朝霍青川手靠近,用力捏了捏他指腹,“我又不会跑,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路西楼这么做是在拱火。
本来霍青川还强忍着不抱路西楼,免得真被他当成了只会耍流氓的登徒子,可路西楼竟然主动牵他手,霍青川便再也忍不住。
霍青川以为他这辈子会孤独终老,哪想得到有天他不仅遇到了喜欢的人,还变得不像自己。
霍青川反扣住路西楼手,用了点劲,将人拉坐到他腿上。路西楼不设防,冷不丁被拉,吓得大叫了声,等回过神时,已经被霍青川圈住腰坐在他腿上了。
“做什么?”路西楼脸皮薄,头埋进霍青川颈窝,仿佛这样就能遮住发红的耳朵。
霍青川没出声,只是侧头亲了亲路西楼耳根。
路西楼浑身一抖,不肯让霍青川亲了,霍青川低笑起来,“明天出城玩?”
“去哪?”路西楼还是没抬头,声音闷闷的。
霍青川说了个地名:“我在那边有座庄子,听霍松说山上的桃子熟了,我们可以去摘桃。”
路西楼觉得地名有点耳熟,他想了想问,“山旁边有个湖,湖边种了很多柳树?”
“阿凌知道这?”霍青川惊讶道。
路西楼小声嗯了句:“去过。”
如果真是他们说的这样,那路西楼还真去过那儿,只不过他去的不是霍青川的庄子,而是旁边山上的某个洞。
这未免太凑巧了,霍青川喜上眉头,正想继续问,就听到路西楼说,“游秋,我也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霍青川咽下到嘴边的话:“哪儿?”
“看我娘。”路西楼道,“我娘去世后,我将她葬在了那附近。”
到玄清宗后,这两年来路西楼来祭拜过路母好几次,只不过每次他都是偷偷过来的,因而霍青川并不知道路母就葬在城外。
路西楼说得平淡,霍青川却冷静不下来,这可不是别人,是路西楼生母,也是他岳母。
霍青川一下紧张起来,想说他是不是应该好好准备准备,但又想到庄子附近很偏僻,路母葬在那儿是不是有点不好,想问路西楼要不要迁到别处。
然而心思几转,霍青川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路父路母是扎在路西楼心里的一根刺,若是没有那场天灾,路西楼不会失去父母,更不用流亡到江南。
霍青川不敢再提他们,怕路西楼难过,可要是什么都不说,放任气氛沉默,这也不好。
说完那句话后,路西楼就在等霍青川回话,谁知霍青川就跟被点了哑穴似的,一句话都没说。
路西楼着急起来,以为霍青川不愿意去,便抬头去看他,结果发现霍青川眉拧成了川字,正一脸为难。
霍青川还什么都没说,路西楼忽然就懂了。
“没关系,就让娘呆在那儿吧。”路西楼双手搭在霍青川肩上,交握环住霍青川脖子,“游秋也不会多准备,带几柱香和一些纸钱,再随便备些吃的就可以了。”
路西楼靠近霍青川,温柔地亲了一下他嘴角,“我想跟娘介绍你。”
路母临终前,并没有太多的不舍,相反还有种终于到了的释然。路西楼知道路母这样,是因为想念路父,路父路母感情和睦,路父乍然离世,路母能坚持这么久,全靠挂念路西楼。
如今临江城就在眼前,路母已经是强弩之末,时日不多了,她也不想再强撑了。非要说还有什么遗憾,大抵是不能再陪着路西楼,更担心未来他只能一个人了。
“…虽然娘临终前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放心不下我,怕我照顾不好自己,更担心我…活不下去。”说起路母,路西楼嘴角上扬,声音藏了几分笑意,“如今我来了玄清宗,还同你定了终生,我想告诉她。”
路西楼又凑过去亲霍青川,结果被霍青川捏住下巴,用力亲了一会,才再获得自由。
霍青川亲得用力,路西楼嘴唇变得殷红,见此,霍青川眼里含笑,温柔地吻了路西楼一下,“告诉什么?”
“说我遇到一个很好的人,他对我很好,会给我买吃的买穿的,”路西楼笑道,“我要告诉阿娘,让她不要担心我,让她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
路西楼继续道:“我还要告诉她,说我很喜欢你,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
路西楼想了很多话要说,只是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青川打断了。
霍青川又亲了过来,将路西楼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堵在了嘴里,“阿凌,让我来说。”
是他先动的心,是他追求的路西楼,如今去见路西楼母亲,他有责任也必须要像路母保证,说他会一直对路西楼好,会永远宠他爱他。
第140章
今年清明路西楼过来祭拜路母,墓周长了好些杂草,路西楼当时已经清理完了,所以现在再过来,墓周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杂草。
“娘,我又来了。”路西楼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好,然后也不嫌脏,直接盘腿坐了下来,倒了杯酒敬路母,“不过这次我不是一个人。”
路西楼朝霍青川招手,让他坐过来,霍青川和路西楼一样盘腿坐好,“这是霍青川,是我师哥,也是我……郎君。”
最后两个字路西楼几乎是硬挤出来的,这倒不是说路西楼不心甘情愿,他会这样,纯粹是不好意思。
霍青川原本还有点紧张,听到路西楼这么称呼他,嘴角就像清晨的太阳,一个劲儿地上扬,止都止不住。
“伯母……”
路西楼脸上红意未退:“还叫伯母?”
霍青川反应快,微微笑了笑,立马改口道,“娘。”
路西楼点燃香插好,摆正姿势磕头,霍青川跟着路西楼一起磕头,磕完头后路西楼开始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霍青川则保持安静。
等路西楼话说得差不多了,霍青川才伸手握住路西楼手,看着墓碑开始说他早就想好的话。路西楼自认和霍青川在一起后,时不时听他说一些叫他面红耳赤的话,接受能力理应很好了,不会再在霍青川说的话影响情绪。
但当他听到霍青川让路母放心,路西楼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以后一切有我,我会护他周全,疼他爱他,保他开心平安顺遂一辈子。”
两人在路母墓前呆了一个多时辰,才起身去附近的庄子。
庄子是霍青川刚来玄清宗时置办的,那时他身体孱弱,年龄又小,被方玄正带离家,霍母很不放心,便在临江置办了一座庄子,想着以后过来看霍青川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一开始霍母确实常来,但一两年后她就来的少了,等到第三年她更是不过来了,也是这年回家过年,霍青川才知道霍母不来找他是因为有了身子。
对于这个比他小了快十岁的弟弟,霍青川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因为他常年不在家,霍青川觉得愧对霍父霍母,现在有了弟弟,好歹有人陪着父母。可另一方面霍青川看到父母对弟弟那么好,他又忍不住吃味,担心时间久了,会和父母疏远。
只是霍青川没办法,当年霍父霍母问他要不要跟方玄正去玄清宗,他不想父母再为他操心,便点了头,从此离家百里,现在也没机会让他后悔,霍青川虽然吃味,却没别的办法。
而且时间一长,霍青川竟慢慢习惯下来,没有再和弟弟计较这些,但同时他回家的次数也变少了。
到如今,霍青川似乎不再在意这些。
霍青川确实不在意了,除了他看明白父母和他疏远外,更清楚他这辈子都没法像弟弟那样在家里陪父母,那父母和弟弟关系好些也正常。
何况他现在遇到了路西楼,还在城里买了宅子,同路西楼组建了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家,这就足够了。
庄子和霍松说的一样,山上的桃树的确结了不少果,而且结出的桃子各个都十分惹人喜爱。
路西楼拿了个竹篮,摘了满满一竹篮才又回到院内,庄子有人打理,两人摘完桃子回来,管家便候在一旁,询问是否可以让厨房准备饭菜了。
“我听说庄子上还有菜园?”霍青川不答反问。
管家道:“山脚下有处空地,开春后我叫了几个人将地挖好,随便种了些菜。”
路西楼听到有菜,惊讶道,“菜长好了?”
“都差不多了。”管家问,“公子要去看?”
路西楼没立马回答,侧头去看霍青川,“去吗?”
霍青川笑着说:“去。”
菜园不大,种的菜却很争气,长得不比外面买的菜差。
霍青川找管家要了个菜篮,走进菜园摘了好些菜,然后让管家带他去厨房,“中午我自己做饭。”
霍青川是主子,他来庄子玩儿,做下人的哪能让主子动手。管家吓傻了,忙弯腰请罪,以为是他哪做得不对。
霍青川无奈一笑:“跟你没关系,是我想自己做。”
“对,你不用担心。”路西楼搭茬说,“我可以帮师哥的。”
管家还是不太信,犹豫着没走,但看路西楼和霍青川神情不似作假,他沉默片刻,还是走了。
管家一走,路西楼便噗嗤笑出声来,“师哥真要自己做饭?”
路西楼又不傻,霍青川为什么要亲自下厨,他心里门清,现在这样不过明知故问。
霍青川也知道路西楼为什么这样,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了,“厨房做的菜可能不对你口味,还是走做吧。”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路西楼嘴角拼命上扬,他没忍住凑过来偷亲了霍青川一口,笑眯眯地说,“谢谢游秋。”
庄子种的东西多,秋天大丰收时,路西楼还专门和霍青川过去帮忙了,等忙完一切,山上的叶子全黄了。
路西楼带了很多吃的上山,吕子晋知道路西楼回来了,连忙拉上阚安来找他,知道路西楼马上又要下山后,吕子晋脸立马垮了。
“走这么急。”吕子晋埋怨地瞪了路西楼一眼,“自从你们搬到山下去住,平日都没有人陪我玩了。”
路西楼指指阚安:“不还有他吗?”
“他又不是青川师弟,哪里能像青川师弟对你那样对我?”吕子晋哼哼,“阚安不气我就好了。”
吕子晋说是这么说,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嫌弃,路西楼心中了然,笑了笑没有接话。
“不过你真的不在山上多住几天吗?看这天气,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后山玩,还可以吃涮肉。”吕子晋还不放弃,试图让路西楼留下。
虽然路西楼来玄清宗的时间不长,但神奇的是,吕子晋和他特别投缘,关系也比宗门大多数人要好。所以他说路西楼去城里住后,他平时都没人一起玩了,这并不是假话。
“明年我就阚安就要下山游历了,之后我也要去游历,到时你想找我玩我都没空了。”吕子晋紧接着说。
玄清宗有一条规矩,内门弟子武功练得差不多时,都必须下山游历,等游历回来再接着练功。
按理说阚安和吕子晋早该下山游历,只是他们的师父不放心他们,便让他们在山上多留了几年,如今两人马上弱冠,再不下山不行了。
听吕子晋这么说,路西楼想到霍青川明年也弱冠了,只是霍青川小时候身体不好,便没像阚安他们这样练习武功。而他半路出家,师父又不在宗里,就更没学什么武功了,自然不用游历。
路西楼思考半响,眼珠子一转道,“要不你和我下山吧?”
“师哥说今晚要做好吃的,你叫上阚安一起,宅子里有多余的房间,你们可以歇在那儿。”路西楼越想越觉得可行,“而且明后天城里有庙会,我们也好一起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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