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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师也笑了出来，“其实我很少会遇到这样的人，大多数来找我的学生都是因为家庭给予的压力不堪重负，他们痛苦，纠结，迷茫又渴望，对于从未得到过爱的人，得到过又患得患失的人来说这是常态，他却轻易就放弃了自己苦等多年的父母和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奶奶……”
楚老师双手撑起下巴，满脸柔和，“他主动终结了自己关于被爱的一切幻想，又以爱人者的身份向你示爱，在我看来他完全拥有足以对抗一切磨难的能力，以我的水平可能帮不到他什么，所以我直接开门见山询问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说希望我能详细地跟他讲讲上次诊断的病症，……相较于第一次的激动，那次他听完后居然在冷静地思考，我想，当时他应该在想……要怎么再救自己一次，看得出他并不想放弃你。”
简行愿垂眼沉思辩不清情绪。
“这份资料你应该没看过吧？”楚老师再次翻开资料分析道：“他奶奶亲眼目睹儿子幼时将两个姐姐按进河中淹死却没有揭发，一直陷入良心的谴责中，导致她对于木时云的情感及其复杂，会虐待他的原因应该是恐惧他变成自己父亲那样，或者是直接将他当做了他的父亲。”
她翻到下一页，轻叹一口气，“他的父亲是个极端的自我主义者，任何不顺从都会让他极度不适，不过他又善于揣度人心，他深知自己懦弱的母亲不会让他担上任何罪责，所以有恃无恐一如往常地在姐姐惨死的屋子附近生活，他这样的人即便杀了人也丝毫不会感到愧疚，甚至都不会想起。”
资料翻到下一页，她依旧言简意赅地陈诉，“他的母亲在校时多次欺凌他人，在被人报复时被他父亲所救，从此她应当是崇拜上了他父亲这种道德感低下又比自己强很多的……小混混，享受这种征服与被征服的快感，以至于未成年未婚生子，看情况他们应该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是没察觉到，直到快生了才发现。”
“因流言蜚语将孩子扔下，又因诈骗罪被追捕不得不回老家躲避，从始至终他们从来没有想起过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翻到下一篇新闻报道，她说：“他奶奶与这两夫妻在集市相遇，或许是谁的哪句话刺激到了这位精神早就崩溃的老人，以至于她拿刀将两人双双砍死。”
楚老师合上资料，长叹一口气，唏嘘道：“木时云跟我说起过自己去监狱看了奶奶并给她留了电话，不知道他当时是否知道这些事，了解自己其实是最无辜的那个。”
简行愿唇色发白，自嘲一笑，“他那么聪明，早就知道了吧。”
他起身浅浅鞠躬，“今天麻烦您了，我先走了。”
楚老师将资料递还给他，柔声道：“不客气，老师祝福你们。”
“谢谢您。”简行愿接过又鞠了一躬才走出办公室。
……
站在校门口回望这座校园，简行愿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两栋教学楼中间那条不长不短的走廊上。
不是恐高吗？为什么还喜欢来这儿晒太阳呢？为什么约定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不拒绝？
不是闻不了药的味道吗？为什么还吃补药，为什么要跟去医院，为什么陪我去看中医？
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什么都不说？难道不知道爱人之间要坦……
算了，他什么都不懂。
简行愿转身离去。
真希望他什么都不懂。
……
“简行愿。”
靠在床头的简行愿悠悠转醒一把将身旁不知何时坐起身的人抱住，“嗯，我在。”
木时云一手回抱他一手拿过手机看时间，片刻后他懊恼道：“都这么晚了，我好像不该叫你。”
简行愿把人抱得更紧，“我喜欢你叫我。”
木时云忽略他的喜欢，问道：“小诉呢？”
“……”简行愿不高兴道：“在你房间。”
“嗯，那就好。”木时云推开人，背过身掀起被子往里缩，“你去书房睡。”
简行愿：？？？
他肯定是烧糊涂了！
简行愿在他身侧躺下，伸手把人抱住。
木时云拿开他的手，“你别靠太近了。”
简行愿：？？？
木时云缩到床边低声呢喃道：“你感冒才刚好，万一再传染给你怎么办。”
“要传染早传染了，是我给你喂的药，洗的澡，换的衣服。”简行愿把人捞回来凑到他耳边说：“你想知道我怎么给你喂药的吗？”
“用的勺子，我感觉得到。”木时云略感遗憾，“你也太君子了，给我洗澡居然什么都不做？显得在你感冒的时候起夜偷亲乱摸的我好禽兽。”
简行愿：“……”
我怎么不知道？
木时云轻笑转身摸上他的额头，“有点烫，真的被传染了吗？”
简行愿无奈道：“是你太烫了。”
木时云猛地收回手，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闭上了眼睛，“今天不要你抱了。”
简行愿轻声说：“那我想抱怎么办？”
木时云不为所动，“不给你。”
简行愿：“可是因为你发烧，空调温度调低了，我……”
还没等他说完木时云已经挪过去，抓住他的一只手放进衣摆里，另一只握在手里放在耳边，轻道：“晚安。”
头有点晕，呼吸也是热的，他忘了缩回被子里，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按揉太阳穴，他想睁开眼睛却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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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ω?)
第86章 新年快乐
宽敞明亮的四人宿舍里，盛祠一脚踢在江今诉的书桌上，“喂，你真的是大学生吗？”
他旁边一个穿着汗衫的男生嫌弃道：“这怎么看都像个女的吧，我怎么会跟这种人分到一个宿舍里。”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主动走，要么我们赶你走……”另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生一脚踹在他凳子上，“听到没有。”
江今诉转过身不解道：“我好像并没有对你们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吧？”
盛祠嗤笑，“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老子看你不爽，不想跟你住一起还需要理由吗？”
江今诉双手环抱，不甘示弱，“我先来的，要换宿舍你怎么前几天不说？”
盛祠皱眉，“老子忙着呢，哪有空了解这破学校分配了你这么个玩意儿过来。”
江今诉无意与他争辩，“那也要等我先申请……”
盛祠又一脚踹在他书桌上，“我要你现在就滚！”
江今诉不耐烦道：“那你动手吧。”
盛祠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人丢在地上，“看来非得给你点儿教训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我就算打死你也能脱罪你信不信？”
他冲另外两人吼道：“愣着干什么，打啊，打死了我负责。”
两人立即上前对江今诉拳打脚踢，江今诉抵不过两人的力道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木时云拿着从宿管那借来的钥匙，穿着米白色的睡衣靠在门边懒懒道：“喂，你们在欺负同学吗？”
盛祠怒问道：“你是谁？”
穿汗衫的男人靠近他道：“好像是木时云，军训三天两头的晕倒，最后校医直接给他开了证明免了军训，这种人简直是我们男人的耻辱啊。”
木时云无视他的嘲讽，垂眼问道：“你们要怎样才肯放人？”
盛祠轻蔑一笑，“怎么？看上他了？”
木时云将钥匙挂在门把手上，走近问道：“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盛祠挑衅道：“那就来打赌吧，你打赢了我们三个，老子当场跪下给你嗑三个响头，以后见到你们就绕道走，要是输了，从此以后你就跟他一起天天穿女装，别他妈装男人来恶心我。”
“凭……”江今诉刚要开口，木时云昂首狡黠道：“好啊，我跟你赌。”
在班里，木时云不常与人交流，只有有人主动问候时他才会礼貌回应，而且对谁都热情温柔，像今天这样的嚣张，江今诉没见过，所以一直到拖着行李跟随木时云回到寝室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
木时云坐在书桌前喘着气猛喝了几口水后指着上方自己旁边的床铺道：“只有这一张床了，你……”
“啊？”江今诉回过神来，注意到他手背上有一大片淤青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吧。”
木时云在柜子里熟练地翻出酒精，碘伏，棉签，“没事，你先收拾吧。”
江今诉打开行李，铺着床铺，想了良久他鼓起勇气开口道：“感谢相救，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
没听到回答，他看向下方，没找到人后，他又看向了旁边的床铺，睡着了吗？江今诉安静下来放轻了动作。
他很快收拾好，熄了灯入睡。
夜晚，江今诉被一阵闷哼声吵醒，他以为是木时云被人打伤了，忙爬起身叫喊道：“木时云？木时云？你……你怎么了？是不是……”
被子里传来木时云低声地回应，“没事，做噩梦了而已，对不起啊，吵到你了，你继续睡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江今诉本来就困，看他没什么事，一下倒回枕头里睡了过去。
……
江今诉一直以为像木时云这样的人会有很多朋友，但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他发现木时云无论去哪儿一直都是独行，温柔有礼的背后是无尽的冷淡疏离，他没有再提起做朋友的事，只默默跟在他身旁，一起吃早餐，上课，去图书馆，两人偶尔也会聊上几句。
除夕那天，他因为跟父母吵架又溜回了宿舍里，看卫生间亮着灯，他紧张地吞咽了几口口水才大着胆子推开门……
卫生间里，木时云站在洗漱台一边洗手一边接电话，“喂？”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似乎无人回应，木时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江今诉慢慢靠近，“时……”
木时云听到声响吓得心一惊，他挂断这通没来由的电话刚要转身，江今诉已经看清了水龙头下他带着鲜血的手腕和洗手池里的小刀，他晕眩一瞬后，指着刀质问道：“你……你在干什么！”
木时云关掉水冷静地抽纸擦干水渍，给自己止血，上药，包扎，“没事，只是有点难受。”
江今诉不敢动他，在一旁急得不行，“你在自残啊，这样是不对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木时云迅速包扎好给卫生间喷了空气清新剂拿着刀走出卫生间。
江今诉跟在他身后又急又气，“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到底什么事值得你这样！”
木时云摸黑将刀扔到书桌上，颓丧地坐在凳子上喃喃道：“为了不这样，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可是我好累。”
江今诉冷静下来跑去开了灯，搬了凳子坐到到他面前，“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那个什么前男友，分手就分手了，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是。”木时云摇头，“是我自己的原因……”
江今诉听完他的叙述陷入了沉默，虽然他的父母对他没有多少关心，但他也并没有过过什么苦日子，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仿佛书本里描述的苦难。
木时云趴在桌上长叹一口气道：“我以为从大巴车驶离那座小镇开始我就已经重获新生了，高中没日没夜的学习也几乎快让我忘了过往十几年的经历，所有的折磨与苦痛都将逝去，可是……可是一旦放松下来我还是……”
他打开手机放了那段分手时的录音。
江今诉问：“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如果喜欢你的话就应该和你一起……”
木时云关掉手机，望着书架上那几盆小花小草说：“没有谁该为谁而活，没有谁该背负谁的生命，我生病了，会难受到崩溃，会割伤自己，这些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有没有他，我喜不喜欢他，他喜不喜欢我，我都会这样，因为我想活着，我想好好活着。”
江今诉想拿走他的手机，“那至少你见到他会好一点是不是，你把电话给……”
木时云按住手机，“不会的，我见到他会很开心，但我不会好，我知道，他不是药，不是绷带，不是神明，不是我活下去的希望，不是一切我武断的臆想。”
“我没有资格主观赋予他关于我的任何意义，他只是他，爱也只是爱，我并不想在这两者之上挂起其他负重。”
简行愿就是简行愿啊，只是一个我爱的人而已。
看来是劝不动了，江今诉轻叹着问道：“你有去看过医生吗？”
木时云坐起身笑道：“一直在看，要不然我怎么会连早餐买根玉米都要犹豫好久。”
还能开玩笑，江今诉逐渐缓过神来跟随他笑了起来。
窗外响起烟花声应该是到零点了。
木时云回头看了一眼，在书架上认真挑了一盆塑料小红花送给他，“新年快乐。”
江今诉接过，盯着他的手腕道：“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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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ヽ(°▽°)ノ?
第87章 我不想给你这种选择
“就这样，本科四年里，他的手上添了很多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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