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还是当年他活埋她的那些泥土。
这就是何简奕想岔了,白裙小姐的确要让他尝尝被活埋的痛苦,但鬼没有实体,又怎么可能还残留以前那些活埋她的泥沙?
看在眼里是泥沙,实际是怨气所化。
一人一鬼奇怪的姿势,奇怪的杀人手法,更奇怪的是旁边还有一少年站得笔直,看他们跟看电影一般认真。
宴聆青看看何简奕的状态,又盯盯白裙小姐的眼,忽然说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要先找他还钱债啊,他死了的话怎么让他把钱拿出来呢?”
白裙小姐不理他,还在进行“死死死死”的活动。
宴聆青又等了一会儿,“你没忘记我有两份酬劳吧,一共一千块,”说到这个数字,宴聆青觉得很多了,但再多也是没有到手的东西。
想到这里宴聆青更加耐心地劝说:“真的,我们应该先要到钱,不然你拿什么付我的报酬?”
“你是一个很穷的女鬼。”宴聆青提醒她。
白裙小姐还是充耳不闻,何简奕却快死了,就在宴聆青还在想怎么劝的时候,忽然发现白裙小姐周身鬼煞之气暴涨,分明是一副杀红了眼,理智全失的样子!
一旦任由她继续下去,恐怕这栋房子里的人都保不住。
听着外面雷声滚滚,宴聆青连忙按住白裙小姐的脑袋把她往旁边推。
别吐了别吐了,再吐鬼就疯了。
但杀红了眼的白裙小姐力道还挺大,宴聆青双手推拒着她的脑袋才将她按到旁边,“冷静,冷静,不能再这样杀了。”
白裙小姐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如野兽一般,显然,她冷静不下来。
“歇一会儿,歇一会儿你还不能冷静下来的话,我就要把你拖走下次再来。”他指了指旁边一动不动只剩一口气的何简奕,“看他这样,你的怨气不该消减一些才对吗?讨个债把自己讨疯了,那也太不值了。”
白裙小姐似乎听进了最后一句,她反抗宴聆青的力道减少,抬起脸来望着他,“不值?”
“当然不值。”宴聆青认真告诉她。
白裙小姐又侧头去望何简奕,指甲掐进手心,极力忍耐还是控制不住面目扭曲。但这次她始终没有动,良久,她对宴聆青说道:“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
宴聆青:“好的,不用客气。”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以后你有事情也可以找我办,酬劳好商量。”
白裙小姐:“……”白裙小姐不想说话。
她没有再执着现在就杀了何简奕,手沾人命,哪怕存在因果血债,也避免不了被血光煞气所冲。
她知道水鬼是对的,以她这种情况杀个人,收不住手的。
沉默间,白裙小姐怨气一动,“喀嚓”,床上的人一声高亢惨叫,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嘴里怨气所化的泥沙已经消失,但四肢却被女鬼同时生生折断。
天亮了,下了一夜的雨逐渐停歇,晚上的诡秘杀机过去了,白天又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江酌洲要江应远等两天再看,实际都要不了两天,只过了一夜,他对江盛的狙击就开始了。
江盛重要成员相继辞职,财务造假证据被曝光,多家知名机构联合发布的调查报告多达几百页,详尽列出江盛各种财务状况和内部人员状况,意在做空江盛。
一夜,仅仅是一夜江应远就体会到了多方夹击的围困。他掌握江盛的时间太短,以为把那些反对他的控制住了,其他事情全都可以置后,没想到江酌洲早就在里面埋下了陷阱。
那些支持他的人里就有江酌洲的人。
他知道他的目的,不仅没有阻止,还故意让他达成所愿。
他要江盛毁在他的手上,要他得到了又失去。
真的够狠心啊,江盛可是江老爷子创下的基业。
江应远躺在病床上,脸比纸还白,眼里阴沉,笑容狠毒,“没关系,我还有招呢,我不好过,总要拉着哥哥一起的。”
……
茶香氤氲的房间内,方道长的状态比江应远好不了多少,但他此刻正襟坐在椅子上,神态恭谨看向上首的男人,问:“师傅,我还能活吗?”
被称作师傅的男人一时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才问道:“变故是什么?”
方道长醒来后就将那女鬼的事复盘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师傅一问,他还是仔细回想过才说道:“除了金双湖,之前都没有任何变故。”
“是吗?”男人轻声反问道,“方明,你虽然有些倨傲,但做事向来谨慎,事出之前没有发觉可以理解,一天过去了,你还是这样认为吗?”
方道长,也就是方明低下了头,他将查到的事情重新在脑海过了一遍,又将时间和范围放广,良久过后,他恍然说道:“提前了,按照她死的时间、命格等因素推算,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她起码还有一年才能找上何简奕。”
“有人帮了她。”方明作出结论。
男人颔首,“江酌洲被人搭救,腿上的暗伤好了,宁静怡不在计划内,但出现的变故多了,造成变故的人就值得警惕了。”
方明应了声“是”,但他现在性命堪忧,实在没有心力去警惕那些,他只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救。
不过出于对男人的敬畏,方明依旧没有出声打岔。
房间重新陷入了静默之中,时间一点点过去,饶是方明脸上也有了焦急之色。
“看过新闻了吗?”男人又问道。
方明知道师傅指的是江盛的事情,回答道:“看过了,江应远的处境不会好,他也没那个本事力挽狂澜。”
“你这师弟玄术方面还有些天赋,商业上的就不值一提了,偏偏他从小以此为目标,”男人说,“被江酌洲玩弄一次再踩回脚下,他性格偏执,怕是忍不了的,但他要再动那些东西,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师傅要阻止吗?”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道:“本来就是个恶种,这也是他该得的结局,就让他最后去磨一磨江酌洲的气运吧。”
说完他看向方明,视线落在他脸上许久,“既然都要死了,你就借你师弟的命挡挡灾吧。”
方明一喜,“多谢师傅。”
什么借命挡灾,方明是做不到的,师傅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出手帮他。
“出去吧,”男人摆了摆手,一袭西装穿得文质彬彬,斯文贵气,像是刚从某个会议上下来没多久,“记得多行善事,对你有益。”
“是。”方明应道,转身出去后,听到房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
对江盛的狙击无论多激烈,在外人看来都与江酌洲没有多少关系,但作为幕后黑手,江酌洲要处理的事只多不少,直到了晚上10点多他才有了空闲时间。
下了班江酌洲没有直接休息,而是拿着新到手的手机去金双湖找宴聆青。
他很期待这东西,江酌洲不想让他久等。
昨晚下了一夜雨,白天确是太阳暴晒,路面的水早就干了。
江酌洲让人等在远处,自己推动轮椅到了岸边。
“宴聆青。”
江酌洲接连叫了三声,却都没有看到少年的身影。
不在吗?
小水鬼说过,叫他的名字,他在家的话就会出来。
家……江酌洲在舌尖品着这个字眼,少年年纪轻轻死在这里,却能乐观豁达地把这里当家。
而他的家……江酌洲眼神一暗,没有再想下去。
夜色下的湖岸边,男人静静坐在那里,像是在欣赏湖中月色,又像是在透过水面看向什么人。
忽然,一声叹息响起,少年从湖中冒出个脑袋,额头抵在岸边的时候才发现上面还坐着个人。
他睁圆了眼睛向上望去,见到是江酌洲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我叫了你的名字,你一直没出现,还以为你不在,”江酌洲解释,见小水鬼有些累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水鬼一般是没有表情的,此刻也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麻木、累,生无可恋。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小水鬼又叹了一声,他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张口:“吵得脑袋有点疼。”
江酌洲:“谁在吵你?”金双园向来是安静的。
宴聆青:“是个女鬼,你没有见过,她住在我的湖底。”
江酌洲忽然升起一股他自己都莫名的不悦感,“你和别人住一起?”
他还记着那个“家”,金双湖是小水鬼的家,现在他却让别人住进他的家里,就算吵到头疼也没想着赶出去。
宴聆青没有察觉这一点,他老老实实回答江酌洲的问题,“应该不算住一起,我住水里,她住水下的泥土里,严格来说算楼上楼下。”
江酌洲:“……”
这样是算楼上楼下吗?
是挺严格的。
江酌洲觉得有点好笑,又点可气。
第23章
昨晚从何家离开后,宴聆青就让白裙小姐住进了他的湖底。
白裙小姐现在破破烂烂的,金双湖有利于她恢复,如果随便放出去,疯起来她可能会自己撕了自己。
整个白天白裙小姐都安静成眠在地下,但到了晚上,不得了了,她也不管自己破烂不破烂,红着眼睛就要杀出去。
宴聆青哪里敢放鬼出去,他晚上也没空跟着,毕竟他的主业是蹲主角攻。
没办法,宴聆青只能把女鬼往泥里按,往更深的地下按,按完了还要分一部分鬼力控住她。
够忙的,还乱糟糟的。
宴聆青以前在烧烤街听到客人们谈自己家里养的哈士奇,他们说小哈精力旺盛,上蹿下跳,疯起来能和主人干架,带出去撒手就没了。
那时候宴聆青还不太懂,现在懂了。
昨晚他就隐隐有了这种感觉,今晚……嗯,把白裙小姐比喻成狗很不礼貌,不说了。
宴聆青暗暗摇头,把这个离谱的想法按了下去。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头疼,主角受在上面叫他的名字,他也没有注意到。
见小水鬼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江酌洲不禁皱眉。
宴聆青几次救他,撕破牢笼让他看到希望,他记得他的恩情,也真心想当他的朋友,但小水鬼年纪小,懵懂纯真,涉世不深,江酌洲看着他的时候总会不自觉产生几分责任感。
想了想,他直说道:“既然已经影响到你,那就不能放任,宴聆青,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宴聆青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现在有点疯,但我能制伏她,过段时间应该可以好。”
“她也是你的朋友?”一个“也”字莫名被男人咬重了几分。
江酌洲原以为会得到直截了当的肯定回答,但却没有。
宴聆青犹豫了,他觉得朋友得首先互相知道名字,他好像没有告诉过白裙小姐自己叫什么,白裙小姐也没有告诉他。
而且白裙小姐是要给他发工资的,他们关系应该是老板和雇佣工。
正要这么说,谁知主角受把一个盒子递到了他面前。
“中奖的手机,我给你拿过来了。”男人悦耳的嗓音夹着几分愉悦响起。
“手机?”
“嗯,手机。”
是的,江酌洲是愉悦的。
可能是小水鬼的犹豫让他维持住了那份特殊,也可能是知道了小水鬼对朋友的定义并不随便,又或者单纯觉得今晚夜色不错。
总之,江酌洲就是觉得开心。
他不是非得知道那个答案了,把早就准备好的手机拿了出来,这东西应该可以让小水鬼精神起来。
果然,小水鬼笑了起来。
盒子打开,宴聆青取出里面的手机,手掌那么长,薄薄一块,看上去就很厉害。
江酌洲:“这是最新的,比我那一款还要新,掉到水里也不会那么容易坏。”
宴聆青坐在江酌洲轮椅边,双腿垂在湖里,已经开始不稳重地一晃一晃了,他一边给手机开机,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真厉害,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让它进水的。”
“嗯,那你也很厉害,”江酌洲夸赞说道,也不忘倾身过来看他操作,“你有想玩的软件可以自己去下载,里面我已经插了卡,网络和信号都不会有问题。”
宴聆青分了一点心神在江酌洲身上,见他看得不方面,也怕他一头栽到湖里去,索性起身趴在他轮椅扶手上一起看,“我想玩游戏看电视,是这个还有这个。”
他指了几个软件给江酌洲看,都是时下流行的,不用自己下,手机上面已经有了。
手机怎么用,宴聆青基本上懂,不懂的摸索几下也能弄明白,江酌洲就随他弄,“今后一段时间我会比较忙,想要来见你恐怕也抽不出时间,如果你有事找我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已经存好了。”
“是这里?”
江酌洲看过去,“对,就是这里。”
宴聆青就去按,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着画面一跳,转到通话页面,片刻后,江酌洲的手机响了起来。
宴聆青看向声音来源地,小脸上是新奇和兴奋。
江酌洲如他的愿将手机接通,“喂?”
宴聆青也连忙把手机贴在耳边,“喂?”
“嗯,”江酌洲低声应道,“是我,江酌洲。”
宴聆青:“也……也是我,宴聆青。”
但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垮了下来,把手机拿下来一看,果然,上面没信号了。
两人离得近,说话声音听上去有好几重,是不是还在正常通话中也很容易听出来,只说完一个“也”字宴聆青就察觉到通话断了。
17/69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