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年我很多次去牢……去看你，可你都不愿意见我。”
陈敬匀一顿，又笑了一下，语气淡的什么都留不住。
“就像我那时候跟你说的一样，我们已经不需要再联系了，桥归桥路归路。我现在过得很好，就不需要再缅怀从前了。”
他想了想，主动问。
“你呢，过得怎么样，有伴侣吗？”
褚铭风迟疑一下，仿佛也回到了现实，神色缓和地点了点头。
“有，我和我男朋友已经交往四年了，感情很稳定。”
“那很好啊，祝你们幸福。”
“那……你呢？”
褚铭风甚至有些不敢问出口。
他难以想象陈敬匀出狱后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前途人生尽毁，他又是如何继续下去的。
陈敬匀神色平静，尖尖的下巴轻点他身后的丽花园，语气寻常。
“我来接杨胜回家，他喝醉了。”
听到他还是和杨胜在一起，褚铭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觉得遗憾、可惜，或者为陈敬匀感到不甘。
他说不清楚，自然也无法问陈敬匀现在和杨胜在一起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问这些话的资格。
似乎觉得有些冷，陈敬匀的皮肤被吹得愈发苍白，他走到附近的垃圾桶，在边缘掐灭烟头后扔进去，又走回来。
“那我先进去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以后也还是不要联系了，杨胜会吃醋的。”
褚铭风配合地会心笑了一下，释然点头。
“好。”
陈敬匀走进丽花园，早被吩咐过的服务员没有拦下衣装不得体的他，室内的如春温度迅速驱散彻骨的寒冷，像走入另一个世界。
走进电梯，陈敬匀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微颤的手指才慢慢安静。
如果没有杨胜，他过的将会是另外一个人生。
另一个光辉灿烂的，温和温柔的……
但是，没有如果。
杨胜的出现就是他的命中注定。
陈敬匀走进包厢的时候，其他人都很惊讶，他们不知道是先关注他不得体的衣着，还是先凝视他秀致动人的面容，或者是应该先感到震惊，杨总一直藏起来的爱人居然是一名同性。
陈敬匀神色平淡地朝他们微颔首，权当打过招呼了，然后朝着半靠在椅子上满脸通红的杨胜走去。
他拧着眉，低声叫杨胜的名字。
“杨胜，醒醒，回家了。”
杨胜似乎反应了两秒，迟钝地缓缓睁开眼。
看到陈敬匀的刹那间他似乎清醒了一些，深黑眼眸紧紧盯着他，扬起高兴的笑，说话有些含混。
“老婆，你来了……”
他被陈敬匀搀扶着站起来，踉跄一下，察觉到陈敬匀吃重地快要倒，又勉力站正了。
被这么叫着，陈敬匀也面不改色，他替杨胜跟神色多样的众人简单说了些场面话，然后在小赵的搀扶下把杨胜扶到车上。
小赵噤声开车，寂静的车厢里，杨胜像个孩子用力抱住陈敬匀，额头抵住他颈窝，喃喃着。
“老婆，老婆。”
他的嘴唇贴住陈敬匀的侧颈，又痒又热，陈敬匀怕他在小赵面前动手动脚，皱了一下眉，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发，低声说。
“睡吧。”
杨胜似乎醉得狠了，被他哄得真安静下来。
陈敬匀暗暗松了口气，尽量适应杨胜蛮横抱住他的巨大力道，他没看到杨胜还在睁着眼，脸上绽出隐秘而愉悦的笑。
刚才缓了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没那么醉了，或者说他原本就没有喝得太醉，是故意装作发酒疯，非要小赵去家里接陈敬匀过来。
不是为了给别人证明他真的有老婆，而是为了……
是为了亲眼看到，陈敬匀彻底与褚铭风诀别，走向自己。
杨胜知道自己赢了。
他从始至终都会赢。
面颊硌到了陈敬匀脖颈处的坚硬，是他送给陈敬匀的蓝宝石项链，他让陈敬匀一直戴着，陈敬匀就一直戴着。
像是被他锁住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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