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注意到他站在鼠眼男子身后两米远,在本就不大的亭子里,半只鞋面已经踩到了台子边缘。
在陈武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江珩先一步走了出去。
亭子内,鼠眼哥眼珠子转了一圈,刚把视线从亭子的柱子上移向花园内,忽然被一双手挡住视线。
“就等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眼睛都转了八百圈了,有病就去治。”白毛皱眉嫌弃道。
鼠眼哥斜睨他一眼:“关你屁事。”
“老子看得恶心。”白毛往地上淬了一口,原本干净的地面上赫然多了一口黄白的痰。
鼠眼哥看了想吐,皱眉骂道:“你要死啊,要发疯滚回你家,这儿可不是你脱袜子抠脚的地方!”
白毛动了动露在外头的脚趾,踩着凳子正了正身:“要滚也是你先滚,阴沟里的老鼠什么时候也敢上大街了,是洞里的垃圾不够吃了,还是脏水不够喝了?你说个数,爷心情好说不定能打发了你。”
“你小子吃屎迟早烂头皮!”
鼠眼哥恶狠狠咒了一句。
眼熟保镖被二人的话恶心到,但也不能表现多明显,只能微微皱眉,下意识往后退。
但就在他后退一步,忽然察觉到踩空的危险感时,一只手突然撑住了他,把他稳稳推回台子上。
保镖惊魂过后,回头一看,江珩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后面没有台阶。”
江珩没什么表情地提醒了一句,那保镖认出了他,眼神微微一变。
与此同时,江珩目光在他耳后的纹身上扫了一眼:“安保人员还能出外勤?”
一句正常闲聊的话,已经透露出对方认得自己,保镖很快平复了心绪,回了一句:“也是工作之一。”
江珩点点头,瞥见了他胸牌上的名字“0982夏逸”。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亭子内,白毛和鼠眼哥原本正斗嘴,白毛听到外头的动静率先皱眉看了过来。
江珩转身离开亭子,却忽然被人叫住。
“站住!你谁啊?懂不懂规矩?爷说话的时候,你们嚼舌根像什么样子!”
白毛把手上的饮料瓶随手一扔,一双黑眼瞪向江珩。
饮料瓶不偏不倚砸在了江珩脚边,没盖盖子的瓶口溅出黑色的饮料,洒在了江珩的鞋上。
“喂!说你呢,哑巴了是吧!”白毛见江珩没反应,不爽地拍桌子道。
江珩垂了垂眼皮,弯腰捡起饮料瓶,转身走回亭子。
他的步子不小,走起来不仅速度偏快肩膀还很稳,长身挺立,向着白毛靠近,高大的身形眨眼间就逼至眼前,瞬间的压迫感让白毛脚一滑,差点跌下凳子。
“停下!”
眼看着江珩到了眼前一米之外速度还不减,白毛下意识喊出声,黑压压的阴影适时停了下来。
饮料瓶被“咚”地一声扔在胸口,眼前的男人发出低沉严肃的嗓音:“垃圾,不得乱扔。”
不仅是白毛愣住,一旁的鼠眼哥也被江珩的气势惊讶到,一瞬间还以为是沈清淮现身。
然而一转眼,他注意到江珩身上穿着的衣服,那料子和花纹,明显是沈清淮的私服设计。
鼠眼哥立即便有了底气:“你绝对不是沈家的人,同时也不像别的家族的正经人,身上又穿的是清淮哥哥的衣服,你就是清淮哥哥最近带回来的那个散修吧。”
江珩没否认,在听到鼠眼对沈清淮的称呼时,眼底覆上一层冷意。
鼠眼哥说话时,眼珠还在江珩身上下扫视一番,末了翻了个白眼:“清淮哥哥的家什么时候能让这种货色进了?”
“听说是用什么手段讹上了家主,为了钱才死皮赖脸赖在沈家,清淮哥没办法才把他们收来的,呸!真是下作!”
白毛把饮料瓶往后面的花圃随手一扔,江珩顿时眸光一冷,往前迈了一步。
白毛下意识往后一缩。
江珩居高临下,俯视二人道:“银月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二位有预约么?”
“哟,你还懂预约呐?”白毛哈哈笑了起来,嘲笑这个外来的散修什么也不懂:“那你知不知道爷是谁?”
“不知道。”
“爷是云珍长老的长子,未来的长老之位继承人,沈家的股份我们家占了10%,这么说你能听懂吧?”
白毛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看着江珩,后者没什么反应,转头看了眼鼠眼哥。
鼠眼哥见白毛自报家门也不甘示弱,也介绍起自己:“我是沈泽长老的长子,继承人,股份我们家占10.05%。”
这两个人在沈家,也算是沈惑一辈的公子哥,地位不算低。
“我们都是清淮哥的族亲,自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扔什么就扔什么,他才不会怪我们,倒是你,别以为进了这院子就能当人了,识相的赶紧给爷磕头道歉。”
但江珩才不管他们是谁,也不管他们吹嘘自己有多厉害:“所以,二位有预约么?”
鼠眼哥:“……”
白毛:“你他娘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江珩冷声道:“没有预约,不得私自踏入银月楼范围,更不得污染环境。”
“臭小子,我看你是找打!”
白毛一拍桌子,整个人“噌”地从凳子上弹起,下一秒被江珩一把摁了回去。
肩膀上的力道大得惊人!
白毛整个人被压在凳子上动弹不得,他眼里充满了高位者的挑衅与怒火,成功点燃了江珩动手的引线,抬起拳头就要落到人脸上。
电光火石间,夏逸立即出手阻止了江珩,将白毛护在身后,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这是沈泽长老的公子,你就是不在乎自己的后果,也该顾及淮少的颜面。”
与此同时,其他保镖也跟着七手八脚按住江珩。
一旁的鼠眼哥看热闹正兴奋,要是江珩和白毛打起来了,那白毛的准备就都打了水漂,正好成全了自己,谁想到被保镖们及时制止,他脸色顿时冷下来。
江珩对上夏逸的眼神,思考他的话后,默默松了手。
“不自量力的野狗,有本事跟老子打一架!”白毛气得把保镖们一脚踹开。
江珩没理会他,转身离开后花园。
目睹全程的陈武,在看到江珩走来后,赶忙跑着迎了上去。
“江哥你怎么跟人家打起来了?他们是谁啊?”
“垃圾。”
江珩脸色算不上好,本想眼不见为净一走了之,谁知身旁的陈武忽然停住了脚步。
“江哥你看,他们把茶泼到了沈哥的躺椅上!”
江珩双目一睁,立即转身,正好看见白毛在撒气,把茶壶里的茶四处乱泼,直接烫坏了木质躺椅和毯子。
“狗东西少管闲事!”
白毛一脚踩上躺椅,力道不轻,还刻意加上了炁力,躺椅立即发出类似内部结构断裂的声音。
江珩周遭的温度顿时降至冰点,陈武跑去阻止白毛:“这是沈哥的椅子!你别乱来!”
“沈哥?你叫谁啊,这里都是沈哥,谁他妈是你哥!”白毛抬脚踹翻了躺椅,一拳把陈武打到地上。
“陈武!”
陈武挨了一拳,半张脸立刻肿了起来,整个人晕晕乎乎爬不起来,江珩几步就冲到白毛面前。
“你们在做什么?!”
在江珩要出手之际,匆匆赶来的沈一扬及时挡在了二人之间,语速快得跟机关枪似的:“冷静冷静!别动手!他们不是随便能惹的,就是再生气至少等到淮少回来后!你别着急,等淮少回来了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是他们先动手打人,这账轻易算不了!”
江珩周身炁力环绕,看白毛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沈一扬吓得汗水直往下淌,两位少爷在淮少的地盘上和淮少的人起冲突,不管谁打了谁,责任都得算在自己头上,他压低了声音劝江珩道:
“家主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内讧,淮少现在伸手家族产业,已经惹了不少人了,后院失火只会让他行动更加困难,别给别人落下把柄。”
白毛被江珩这么盯着,反倒越兴奋,恨不得把脸凑到他拳头上,如果自己真被江珩打了,自己就能白捡一个人情,更有利于后续行事。
躲在后面看戏的鼠眼哥更是恨不得再帮他们添一把火,等白毛和沈清淮结下梁子,自己就能趁势而入。
在三人僵持之际,鼠眼哥还在试图拱火:“白毛你就算了吧,你连门口的看门大爷都打不过,还想跟他打?听说这人可是解决了明庐山庄几十年都解不了的煞气呢,本事不小。”
沈一扬不给白毛动手的机会,装模作样笑道:“是我失职没看好人,还请二位见谅。”
白毛瞪了他一眼:“你又是谁?管理银月楼的不是裴顺么?”
沈一扬自我介绍道:“我是新来的管家,淮少让我接手裴管家的业务,银月楼以后都由我负责。”
他说着将徽章和工作证展示给白毛看,证件造不了假,白毛便姑且信了他:“现在还真是世风日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管家。”
沈一扬看着白毛,脸上的笑保持不变,没有接他的话。
在他们说话之际,江珩已经把陈武扶了起来,看了下他肿胀的侧脸,伤势有些严重:“得先冰敷。”
“餐厅厨房的冰箱里有冰袋。”沈一扬道。
于是江珩扶着看不清路的陈武往一楼走。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这么平息了,白毛和鼠眼哥都有些意外,毕竟刚才江珩的眼神都已经能杀死人了。
看着江珩他们走到了电梯口,白毛随地淬了一口:
“正好,中午了也该吃饭了。”
他转身走回亭子,和鼠眼哥对上了视线,两个人没有说话,各自坐了回去。
下一秒,两个人同时起身,手上多了一大包礼品。
礼品都是各家大人准备的,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就是听了家里大人的话,特意来送礼巴结沈清淮。
两家人都是同样的目的,也不怪他们一开始就看穿了彼此的意图,在亭子里时就话里话外贬低对方。
现在,保镖们等候在亭子外,两个人提着各自的礼品走向银月楼,他们见江珩和陈武直接到了电梯口,以为那是公用区域,于是也跟要进电梯,却被沈一扬拦了下来。
“抱歉,二位没有预约,没有资格进去。”
白毛一听这话,脸色立即变了,看了江珩一眼,随后又狠狠瞪向沈一扬。
“预约算什么,你知道我们是谁,这还不够么?”鼠眼哥皱眉看着他。
沈一扬保持微笑:“抱歉,没有预约,不能进。”
“那他算什么东西,没有预约他凭什么进?!”白毛眼看着就要把礼品扔出去,沈一扬一个眼神,就已经有人在旁边准备接。
“他们二位是淮少的客人,可以自由出入。”沈一扬语气平淡道:“而且,二位没有预约,现在应该请你们离开,后花园的损失很快会传单给二位。”
预约制度是沈家的规矩,这一点确实不好说,但他们好不容易混进来,鼠眼哥只能硬着头皮打商量道:“你让我们先进去,等清淮哥哥回来后再补上记录,我亲自跟他说,怎么样?”
沈一扬随即作思考状。
在鼠眼哥和白毛的凝视下,沈一扬终于做出了回应:“可以。”
白毛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
电梯到后,江珩和陈武先进去,沈一扬帮他们刷了三楼的按钮。
鼠眼哥眼尖,看到后问道:“三楼不是清淮哥哥的私人餐厅么,不是从来不开放的么,你让他们去那儿?”
沈一扬看着电梯上升,回道:“这是淮少的意思。”
鼠眼哥没说话,静静等电梯回落,他和白毛正要走进电梯,却看见沈一扬动作快一步,按了个二楼。
“为什么我们是去二楼?”鼠眼哥忍着不爽问道。
“二楼是接待外客的办公厅,二位的权限只能到这。”沈一扬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二位如果饿了,茶几上备了些瓜子点心,可以随意食用。”
鼠眼哥和白毛停在电梯外,周遭的戾气顿时膨胀。
电梯门长时间没人进去,自动关了起来。
沈一扬适时问道:“二位如果想离开的话也可以,需要用车吗?”
忽然,沈一扬脖子被人用力掐住,整个人砸到了墙上。
白毛掌下收紧,嘴角扯出一丝阴鸷的笑意:“区区一个看门狗,还敢假借主人的意思在这里仗势欺人?!”
沈一扬也姓沈,也是沈清淮的人,白毛这一举动已经越界,鼠眼哥心情转怒为乐立在旁边冷冷地笑。
眼见着白毛把沈一扬掐得快晕过去,没有人注意到电梯的数字显示,电梯门忽然开了,一股强大的炁力随着气流迸发而出,白毛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击退数米。
鼠眼哥立即运炁护体,眼看着云雾般的炁流逐渐散开,江珩一言不发,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动手?好啊!”白毛反应过来后,掐诀燃起满手的火焰,直奔江珩而去。
后者不闪不避,抬手虚空画符,红光乍现,一股强大而陌生的力量顷刻间化解流白毛的攻势,同时毫不留情将对方击飞出数十米远。
白毛吐了一大口血,倒在地上,试图爬起来,胸口却传来钻心的疼。
鼠眼哥原本还想试着动手,但在看到江珩面前的红符时,惊得连掐诀也忘了:“这……这是什么诡异的符?以血为祭……这是邪术,是邪术!”
鼠眼哥大声喊着,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夏逸睁大了眼看着江珩施展叱血咒,眸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类似的咒法是被明令禁止的,并且已经失传很久,他为什么会用?
在鼠眼哥的教育环境里,会这种邪术的都已经不在“人”的行列里,传说中只有似人非人的怪物才会使用,看到小时候被恐吓到的传闻就在眼前,他几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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