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白肯定不喜欢。
缪白当然会困扰。
她不想缪白觉得她很黏人很烦,如果缪白别无他意,那就要小心克制自己的欲望。
孟柏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缪白把她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出要一起睡觉。
唯一一次没有主动。
“那我回家了。”孟柏一只手已经准备去拉门。
缪白一副挺奇怪的表情看着她。
孟柏:“怎么了?”
缪白:“没怎么。”
孟柏:“那我回家了。”
缪白没说话。
过了两秒,缪白才开口:“好。”
孟柏就这么推门而入,林丽正好在屋内,打了个招呼问她吃不吃饭,孟柏带上门随口找了个借口说吃过了。
林丽也没多问。
孟柏说自己要写作业,背着包直愣愣往房间里走。
林丽信以为真,点点头,还让她学习压力别太大。
往房间走的那一截路,孟柏心里都挺堵的,很难描述出那种感觉,但她知道是因为缪白。
如此一路低迷,直到进了房间——
一开灯,一道身影就落在床前。
孟柏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吓到我了!”孟柏反手关上门,拍了一下胸口,“不是刚刚才说了再见!”
分别不就一分钟前?她刚刚不是说好?怎么又进来了?
缪白看向她:“你没说再见。”
孟柏觉得有点好笑,“只因为这个吗?好吧,那我说,再见。”
缪白深深看了孟柏一眼。
两人之间可能有几秒的沉默。
最终还是缪白先说的话:“行,再见。”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穿进墙体里,很快消失在孟柏的视线里。
搞得孟柏很奇怪。
什么意思?
她是想留下来吗?可也不像啊,印象中缪白是那种有什么就会说什么的人,她不会拐弯抹角的。
可刚刚——
又觉得她表情有点幽怨,若是假设缪白想留下来睡觉,那也太自恋了。
孟柏不敢往这条路想,毕竟缪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思来想去也没有答案。
完全摸不透缪白的心思。
*
第二天上学,孟柏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徐舟和周安。
周安听了,一副我很懂的表情。
当即发表观点:“她就是想和你睡,但是她不好意思开口!”
徐舟不同意,“既然这样,那她干嘛又要和孟柏说谈恋爱或者喜欢一个人很无趣啊。”
徐舟总是能直击要害,这话说到孟柏的心窝子里去了。
三人坐在学校的花坛边上,周安闲来无事晃了晃腿,又说:“要不然你直接去问问她好了。”
孟柏皱眉,“我问过了啊,她从来没说过她对我有感觉,从来没有。”
周安很轴,“那她也没说过喜欢却也没说不喜欢啊。”
徐舟双手撑在花坛上,仰头看天。
好久才吁出一口气说:“唉——”
周安侧目去看徐舟,不明白徐舟偶尔表现出的那种忧愁从何而来,“你又怎么了?仰天叹气的。”
徐舟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啊,缪白她也有自己的犹豫,她的身份很特殊啊。”
周安不明白,“她不就是神吗,她无所不能啊,这样的人选择不是更多吗?”
徐舟也转过头看周安,表情变得很认真:“她也有她的局限性,而且她想得肯定比我们多得多。”
孟柏默不作声地听着。
她突然想起以前缪白说过的话。
缪白说,她迟早有一天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对她来说,太多东西都没有太大的意义,还说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她好像是一个挺悲观的人。
而这样的悲观和那样的回答,好像又是匹配的。
今天的太阳特别的大。
孟柏一边想着细细碎碎,一边琢磨着昨晚缪白的行为。
好久之后心里才有答案。
她猜想,缪白昨晚是想留下的,但因为自己没有挽留,所以缪白走了,而临走前那个眼神也印证了一切,是自己反应太迟钝了。
“你们说,我对缪白来说,是不是挺特殊的存在?”
周安听了重重皱了一下眉头,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是。”
“是。”
周安和徐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哪有?”孟柏突然来了兴致。
徐舟说:“你说你那个晚上出去找周安,被张舟那流l氓追着跑,然后遇见了缪白,首先,我就不觉得自己能有那样的运气。就算有,我觉得后来我也没办法靠近她,她气场太强了,很容易让人打退堂鼓。”
孟柏不理解:“气场?还好吧,刚开始是挺冷淡的,现在不是挺温和的吗?”
周安大声说:“那是对你!!!对我们可不是这样!!!”
“不这样吗?”
这回轮到孟柏陷入了纠结,她从来没观察过缪白对别人是什么样的。
准确来说,在她和缪白的时间里,第三个人出现的时候实在太少了,很难对比。
“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的,在你选择她的同时,她也选择了你。”周安突然说出好深奥的话。
这话就像一颗小石头落进了孟柏的心里。
她不知道缪白有没有选择过她。
她只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选择的都是缪白,从缪白出现在她生活中那天开始,世界就变成了缪白的颜色,一切好像都绕着缪白转了。
周安:“如果你对她不够特殊,她不会帮你的,更不会和你躺在一张床上,谁有耐心对你讲什么睡前小故事啊。”
徐舟点头,“就算不是爱情,你对她来说确实也该是特殊的。”
孟柏笑了,笑得有点酸涩:“哦,所以这么说起来,我还该高兴是吗?”
周安一脸懵:“啊,难道听了这话你还不高兴吗?”
“不高兴啊。”孟柏说话轻飘飘的,听得出她是真的不高兴。
徐舟也迷糊了:“你都对她来说很特殊了,你还不高兴啊?”
“不高兴啊。”孟柏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看,她不想承认的,但她不得不承认:“除非很特殊,我才会高兴。”
周安挠挠头,“不是吧,要多特殊?要哪种特殊?你也挺怪的。”
孟柏一字一句:
“实话吗,实话就是,只有她也喜欢我的那种特殊,我才会高兴。”
怕周安和徐舟理解不了。
孟柏又添了句:“是第一无二的那种特殊,我才会高兴。”
第59章
“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这还是以前那个孟柏吗?周安上下打量她,眼里噙着笑。
届时许芹老师正从教学楼那边走出来。
三人眼尖,徐舟碰了碰孟柏的胳膊:“诶诶诶,她来了, 你要不要把文件给她?”
孟柏摸出兜里的数据卡, 还是有点儿犹豫, 索性把卡递给了周安, “周安你去。”
课代表嘛, 更熟悉些。
周安接过卡, 从花坛上下来, 径直往许芹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喊:“许老师——”
许芹视线转移过来,看到周安, 唇角上扬了一些,“怎么了?”
说着许芹就往孟柏和徐舟的方向看了眼。
表示她看到她们了。
“喔, 我们就晒晒太阳。”周安摸了摸耳后, 也不磨叽,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许芹,“许老师,给你的。”
许芹看了眼储存卡, 不明所以, “这是?”
周安又进行了一个往前递的动作,也不回答, 只是重复说:“给你的。”
许芹四处看了眼,默不作声收了起来。
大功告成, 周安及时撤退,说了声拜拜折身就走。
上课铃声响起, 花坛那边,孟柏和徐舟同时跳下来,三人一同朝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
日子过得好慢。
阳光洒在凹凸不平的黑板上,粉笔的白尘漂浮在光线里,有种时间定格的感觉。
耳边,是老师分析文言文的声音,字句拉得老长,长得孟柏犯困。
但她又完全睡不着。
她想起很多事情,觉得这段日子如置身梦幻当中。好像从认识缪白那天开始,手里就有一团理不清的线。
她每日理,细细理,越理越脏。
她想起了叶虹,想起了许惊鹤,想起了缪白口中那些不知名的受害者。
到底还有多少人受了伤?
恶魔的嘴脸,除了张苟,光头,还有谁没露面。
孟柏转动着手里的中性笔,抬眼往许惊鹤的方向看了眼,发现他一如既往颓靡,好像魂都飞走了。
她决定下课找许惊鹤谈谈,不管他愿不愿意,先试试看。
*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孟柏想找许惊鹤单聊。
许惊鹤答应了。
于是自由活动时间,两人来到教学楼的天台。
今天阳光出奇的好,到楼顶之后,暖意更甚。
和许惊鹤靠在阳台上,孟柏眯着眼睛感受阳光,等待对方说话,结果许惊鹤没有开口的意思。
于是孟柏先说:“你怎么样?”
许惊鹤侧目看她:“什么怎么样?”
“心情?身体?各方面?”
许惊鹤双肘靠在台面上,叹了口气,“不舒服,屁l眼很疼。”
他神色淡淡,和他说的内容又很不相符,孟柏听了心里一揪,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
“黄毛周楚星怎么跟你们说的?”许惊鹤侧目看孟柏,接着又自问自答了:“是不是说我被光头那啥了?”
“是。”
孟柏只能这么回答,心里却想着难道不是?
“不是。”许惊鹤看出她的困疑,顿了顿,又说:“不完全是。”
“那你能和我说说?”
许惊鹤点点头,又说:“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你不要乱说行么?”
“行。”
如他所说,那天晚上他确实去找了张苟和光头一行人。
但和周楚星所说的内容有点出入。
那晚光头其实没有侵l犯他,但对他进行了比侵l犯更严重的人格侮辱。
那群人坏得很,侵l犯这种行为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恶好,所以选择了更加变l态的方式。
“光头让我站在桌子面前,当众用啤酒瓶捅我。”许惊鹤这么说。
“那群人围观我,笑我。”这是许惊鹤说的第二句话。
“有人边笑边拍照,那个张苟也拍了。”这是许惊鹤说的第三句话。
“我现在只要一发呆,脑袋里就是那个画面,他们的笑声一直在我耳边嘤嘤嗡嗡地响,像鬼似的。”第四句。
不等他说出第五句,孟柏开口打断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们想想解决的办法,或者我有没有能做的事情。”
“唉,孟柏。”
孟柏侧目去看许惊鹤,发现许惊鹤竟然在哭。
她上来的时候没想过这样,也没带纸,更没法安慰他了。
她以为他是说起这件事很难过,刚想说点什么,没想到下一秒许惊鹤却说:
“你对叶虹熟悉吗?”
叶虹啊。
“老实话吗?她生前的对她一般熟悉,反而死后好像了解更多。”
许惊鹤眼泪是真的掉了下来。
孟柏有点无措,她是不知道怎么安慰男生的。
“我喜欢她——”许惊鹤捂着脸饮泣起来,“你知道吗,那天她在这里,就在这里跳的。”
喜欢她?
她还没想到许惊鹤原来能和叶虹沾上一点儿联系。
“是张苟,张苟逼她跳的。”许惊鹤非常笃定地说。
孟柏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看到的。”
“你亲眼看到的?”孟柏一把抓住许惊鹤,“给我说说。”
*
暗恋一个人的时候,世界哪里还有什么乌云暴雨,看见她就像看见了阳光,每天都是好心情。
许惊鹤成绩不好,但他很爱上学,因为上学就能看到叶虹。
每天早上看到叶虹背着书包来到学校是最幸福的事情。
只是那天早上叶虹看起来不太开心,她径直坐在座位上,放下书包,双手伸进抽屉里,明显顿了一下。
许惊鹤趴在课桌上看她。
他习惯这样偷看叶虹,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务正业在发呆的时候,他其实是在看叶虹。
情窦初开相当青涩,从来也没想过要去表白什么的,每天只要看到她就很开心了。
那一天,许惊鹤观察到叶虹很奇怪,她好像在抽屉里看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往教室外走。
许惊鹤以为她去的是厕所,在教室等了好久对方都没回来。
于是他走出教室拉着趴在走廊的同学问:“你们看见叶虹了吗?”
“刚刚跑楼上去了。”
直觉,一种不安袭上心头。他飞快往上跑。
二楼三楼四楼五楼直至楼顶——
伸手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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