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想起了某些事情,男人眼底又翻涌着浓郁的戾气,不过都被他强行压制住。
“我会处理好这些。”
·
这场高烧持续了一天一夜,萧褚忱浑浑噩噩的,深陷在梦魇里醒不来,可意识偶尔又清醒着。
他能感受到有人在不眠不休的照顾他。
发烧的人,容易忽冷忽热,萧褚忱就是这样的,他前半夜烧得滚烫,睡衣都汗淋淋的,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可到了后半夜,骤然就从火山跌入冰川,温度猛降,像是骨缝里都结了冰晶,萧褚忱缩在被窝里,冻得牙齿打颤咯吱咯吱响。
然后有人从身后紧紧搂住他,源源不断的热量向他传导过来。
终于不冷了,睡衣是新换的,身体也被擦拭得干干爽爽。
鼻腔里全是沉香木信息素,让人格外的安心,萧褚忱无意识往人怀里钻。
“……祁聿。”
男人漆黑的眼眸盯着他,不愿意移开,里面情绪极其复杂。
“我在。”
房间里寂静,无人应答。
萧褚忱待在他怀里的样子好乖,祁聿控制不住的低头吻人。
他眼底情意汹涌,眉目低垂,轮廓都柔缓了下去:“忱忱,你要是永远都这么乖多好……”
萧褚忱迷迷糊糊的听见了,他心道:要怎么样才算乖?他为祁聿已经改变很多了……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总归结果都变成了这样。
他拒绝了谢易寒,担心祁聿的易感期,他自己都为这些选择感到震惊。
所以,祁聿还想让他怎么样呢……
恍然睁开眼睛,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身上的酸痛感消失了很多,脑袋也不再昏昏沉沉。
烧已经退了。
肚子好饿……萧褚忱从被窝里爬起来,他用了几分钟梳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和那天低烧醒来的状态不同,今天的萧褚忱情绪平静,他低头看了眼肚子。
没什么变化……
喝了药的,想来不用再担心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就只能选择接受,所以他现在要去洗漱,然后好好的吃顿饭。
抬手时瞥见了无名指上的银圈,萧褚忱这才有机会认真的看几眼。
其实是很漂亮的。
他手指本来就纤瘦修长,皮肤白皙,那银圈带着冷冽的高级感,设计简单,却暗藏心机。
不知道祁聿是什么时候买的……
萧褚忱看了好久,手指在银圈上摩挲了几分钟,最终,他没有摘下来。
好似是放弃挣扎了,纤长的睫羽低垂下去,让他精致的面容看上去多了份乖顺柔和。
“先去洗个澡吧。”他自顾自道。
光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下意识迈步,可双脚间传来拉扯感,萧褚忱身形踉跄,差点摔倒。
他心有余悸的低头。
白皙光滑的脚踝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条银色的细链,那链子做工是极好的,光泽像是粼粼的水波,轻盈飘逸。
两只脚踝上都戴着细链,然后更长的一条从中间把两端连接。
好看是好看,可这是什么……
萧褚忱愣在原地,面色愕然。
第九十三章 冷战
祁聿闻声而来。
他只见Alpha呆坐在地毯上,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脚踝。
那脚踝漂亮极了,白皙,皮肤如羊脂玉般细腻,银色的链条坠在上面,平添了份动人心魄的意味。
祁聿上前两步,把人从地上抱起来,“怎么了?摔到哪里了没有……”
他把人放在床边坐好,然后自己蹲下去仔细查看萧褚忱有没有受伤。
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萧褚忱没拒绝男人的动作,可语气却冷漠极了,他问:“祁聿,这是什么东西?”
他晃了晃双脚,脚踝上的细链就荡出细碎的响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可萧褚忱非要问,非要拐着弯问。
他就是要让祁聿亲口说。
“这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
萧褚忱说着,眼眶就红了,他并不是想哭,他只是太生气了。
刚好祁聿还抬着他脚,他就气得用力往下踩。
男人好像并不怕痛,语气里没有丝毫异常,平静的回道。
“这是脚链。”
“你喜欢这条吗,觉得不好看的话,也还有其他的……”
真的是疯了!
居然还问他喜不喜欢这个款式!
还有别的……
“祁聿!”萧褚忱怒吼出声,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你是有病吗?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东西!你凭什么给我戴这个!”
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什么犯人吗,是犯了什么错误吗,居然需要被这样限制行动。
“你到底有没有尊重我……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又或者这只是你这三年来的执念。”
萧褚忱不理解。
他真的理解不了,如果祁聿喜欢他,为什么又这样折辱他?
他激动的低吼在房间里回响着,他们一个坐着,一个蹲着,画面好像被薄薄的屏障分割开。
祁聿周身的气息有些沉默,面对萧褚忱的质问,他低声回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而已。”
他是真的害怕了。
那张脸的存在让他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如果继续放萧褚忱自由,以他祖父的手段,防不胜防,说不定还有多少个赝品“祁聿”如雨后春笋冒出来。
他不敢赌。
他也没有资本去赌。
祁聿漆黑眼眸落在萧褚忱身上,显得有些偏执扭曲,他太执拗了。
低问说:“就我们两个人待在一起不好吗?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那你给我解开,现在,立刻,马上!”
萧褚忱把脚伸到男人面前,刚刚的话音在风里还未消散,可下一秒祁聿就食言了。
他摇了摇头,拒绝:“你知道的,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萧褚忱逼问。
“你又要限制我的自由,凭什么?祁聿……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明明被永久标记的事情我没有找你算账,怎么你反而还得寸进尺了呢?
越想越觉得生气,越想越觉得不值得。
之前是他逃跑了,祁抓他回来关了他几天,可这次是因为什么?
他在易感期主动送上门,这难道是他做错了吗?
萧褚忱心里委屈,愤怒,憋屈,悲伤……各种情绪让他难受得厉害。
他瞪着祁聿,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他一步都不会让……
明明就是祁聿,是祁聿不尊重他!
他都为祁聿放弃这么多了,可最终得到的是什么?
是像只囚鸟,像金丝雀似的被关在笼子里吗?
他是Alpha啊,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些呢!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给不给我解开。”
祁聿还是那个答案,他明明看上去把姿态放得很低,或许是Enigma与生俱来的气质吧,可男人的举动还是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感。
“忱忱,我只是太爱你了,太在乎你了……”祁聿握住Alpha的手,可话音未落,那手掌就被人猛的抽了出去。
萧褚忱眼神冷漠,缩回床上,他转头不再看祁聿的表情,也听不进去任何话。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滚。”
“我不想看见你。”
这样冷漠的姿态让祁聿心里格外难受,他在做出这个举动之前是已经预料到萧褚忱会这样对他的。
可真实面对的时候,还是觉得心脏骤然沉了下去,很冷很冷。
“……忱忱。”
男人似乎还想解释什么。
可萧褚忱猛的转头,厉声道:“别这么喊我,你给我滚出去……”
“好。”
祁聿没再说话,沉默的退出房间。
而萧褚忱呢,在祁聿走后他就用手扯着脚踝上的链子,心里还抱着一丝丝的奢望。
说不定他力气比较大,可以扯断呢?
但最终还是让人失望。
那链条看着这么细,可怎么也弄不断,这东西做得真让人讨厌……
它看上去很漂亮,明明是绑住金丝雀的绳索,可它却总让人误以为这是件奢侈的装饰物。
它做得恰到好处,中间那段链条的长度也正正好。
正好的膈应人。
说长它刚好绊住你的脚步,让你不能大步行走,不能奔跑跳跃。
可你要说它短呢……它又不妨碍你简单的走动生活。
为什么要这样呢?
萧褚忱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几天他受太多委屈了,这会儿一个人红着眼睛哭出来。
光哭还不过瘾,他把枕头当祁聿,抱着打,用牙撕咬……可这样也不能让他消气。
他后悔了,他才不要喜欢祁聿!
他再也不要对祁聿心软了!
于是,萧褚忱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
他不再搭理祁聿,哪怕男人在他眼前晃,在他耳边低声说话,他也全把人当成空气,不做丝毫回应。
好像比起吵架,这种死气沉沉的相处方式更让人窒息,更让人不知所措。
萧褚忱只知道他没有错。
他不会低头。
他一定要等着祁聿后悔,等祁聿亲口承认错误然后解开他的脚链。
“忱忱,你回应我一声好不好?你看我一眼……”萧褚忱闭着眼睛,他半躺在摇椅里晒太阳,男人从身后抱他,语气低沉中带着丝丝哀求。
像是被吵得烦了,萧褚忱睁开眼睛,推开人坐起来,拿上没翻几页的书回了屋里,走动间,脚踝上的细链泛着冷光。
他全程没分一丝眼神给到男人,冷漠的将人无视了个彻底。
萧褚忱发誓,他才不会再对祁聿心软呢。
第九十四章 小祁
萧褚忱在和他冷战。
当祁聿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他表现得有些无措。
在做出那个决定之前,他是考虑过后果的,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知道萧褚忱会生气,会怨恨,会跟他大吵大闹。
萧褚忱心里是藏不住话的,情绪写在脸上,高兴的时候叽叽喳喳,生气了就吵吵闹闹。
从他们认识以来,祁聿就没见过萧褚忱这么话少,这么冷漠的模样。
所以他格外心慌。
他每天想尽办法在萧褚忱眼前晃,认错也好,道歉也罢,全都没有用。
祁聿第一次怨恨起自己的不善言辞,他不知道该怎么让萧褚忱消气了……
他也不愿意放人自由。
但总这样绝对是不行的,他会受不了,萧褚忱的冷漠让他感到窒息。
祁聿自己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就只能去求助别人了,他很少因为什么事情去找别人帮忙。
可这件事情,他是真的手足无措……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D国,床头边的手机亮起来。
一只手臂伸出,轻手轻脚的将手机拿了起来,借着屏幕的亮光,男生锋利的轮廓被勾勒出来。
他不太认识中文,皱着眉头小声的念:“对方……生气了,怎么,哄?”
爱怎么哄,怎么哄。
大半夜的发消息骚扰别人,真是没有分寸感。
男生很不爽,随手回道:[送礼物。]
随即把手机关机,侧身钻进被窝里。
他个头不小,却下意识转身钻进床上熟睡的Alpha怀里,姿态依赖,像是只粘人的大狮子。
“……Irving,睡觉。”
傅京川被人卷卷的头发蹭得发痒,他短暂的睁开眼睛,黑夜里那双祖母绿的瞳眸显得更加神秘而高贵。
其实有点热,腰间也被勒的难受,床上两个成年Alpha挤着睡,位置还是不够宽敞。
但好在已经习惯了。
“晚安。”
傅京川又睡过去,可钻在他怀里的Alpha偷偷抬起头,眼神亮得像是黑暗里的猫科动物。
他做贼似的,确认男人已经睡着之后,迅速抬头亲了人一口,心跳声如雷。
……
送礼物?
祁聿并没有发觉“傅京川”冷漠的回答有什么问题。
在看到回复后,他就开始认真的思索,送礼物,所以他该送什么东西呢?
萧褚忱会喜欢什么呢?
·
死祁聿。
臭祁聿。
还挺硬气的啊,那就看看他们谁先低头吧……
萧褚忱抱着盆绿植撒气,手指揪着树叶一片一片的往下拽,原本茂密的小枝,现在变得稀疏不已,看上去有些可怜。
可怜。
萧褚忱觉得自己也蛮可怜的,他现在就好像是与世隔绝的犯人。
可他并没有犯错啊?
归根结底,祁聿就是不讲道理。
叩叩——
听见敲门声萧褚忱也不做反应,因为他知道,除了祁聿没有别人。
果然,几秒之后,有人推门进来,鞋面落在地上,脚步声轻响。
萧褚忱刻意闭上眼睛,抗拒的姿态很明显,眼不见心不烦。
祁聿已经走到他身边了,但房间里还是静静的,这几天总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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