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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你别闹脾气？”
“请就事论事，我和你观点不同，仅此而已。”
“卡。”宁清艺皱了皱眉，“小潘小傅，你们过来一下。”
傅时清不明所以。这场是两个朋友在排练时出现分歧的戏，比较简单，他也感觉这段发挥得不错，和潘思逸有来有回。
“你们先自己看一眼。”宁清艺没有直接说他们的问题，“看出来了吗？”
傅时清抿了抿唇，偷偷看潘思逸。他没看出来，于是更加害怕潘思逸看出来了。
“没有。”潘思逸诚实地摇头。
“你还是不擅长感情戏。”宁清艺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又问傅时清，“小傅呢？”
她说的“感情戏”给了傅时清灵感，他试探道：“是说……我们演得关系不对？”
“嗯。”宁清艺点点头，“我看过你们的人物小传，理解都没问题，姑且假定你们对田雨嘉和孙青未的关系理解也没问题。那你们觉得，他们会这样吵架吗？”
傅时清好像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他和潘思逸在镜头前吵得太像情侣，这几句台词不该这么说。
“宁姐，你的意思是，他们说的话不合适？”潘思逸仍旧不太理解。
傅时清心里突然升起小小的窃喜。
其实也没什么好窃喜的，无非是他靠着和宁柏舟吵架的经历，先潘思逸一步想到“情侣”这层关系上。
宁清艺做演员很优秀，当导演讲戏时也不赖。她一针见血道：“小潘，你要知道，他们是朋友，这是一次不涉及原则问题的吵架，他们之间的碰撞是观点上的交流，而不是人和人的互动。”
潘思逸仍旧微微皱眉，不过她还是表示明白了。两人回到镜头前，这次一遍过。
后来也有几场戏，两人轮番状态不对。虽然他们调整得很快，宁清艺也没有说什么，但傅时清还是知道他们的表现不尽人意。
他和潘思逸的第一次交锋，似乎算两败俱伤。
收工后，潘思逸轻笑道：“要不是知道实情，我都以为我们在秘密恋爱。”
这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傅时清淡淡地说：“我不喜欢这种话。”
他做事一向圆滑，这样的话对他来说过于直白。
潘思逸：“抱歉，我以为你喜欢。”
是啊，毕竟她认识的“傅时清”，轻浮而徒有其表，从不拒绝过分的玩笑，更不用说这种轻飘飘的话。
“人是会变的。”傅时清喃喃道。
这话其实是说给他自己听。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有深度有内涵的好人，又不敢细想这些年到底有什么长进。万一思考的结果是“没有长进”呢？
以前只忧虑“他是不是喜欢我”，现在他开始焦虑于“他喜欢我什么，他会喜欢我多久”。
“嗯，你说得对，所以我也变了。”潘思逸认真地说，“我早上说的那句话，没有以前的意思，就是单纯说你现在很受欢迎，很好。”
傅时清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没变。”上次在宁柏舟家见的那一面，她的委婉拙劣得可笑。
“确实还在学习。”潘思逸叹气。
傅时清：“那你加油。”
他转身要走，却碰到进门的宁柏舟。
惊喜一下子布满他的眼睛，但傅时清还是装模作样道：“柏舟，你也收工了？”
“嗯。”宁柏舟脸上没笑，但也眼含笑意，“一起吃宵夜吗？我们三个。”
傅时清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想和宁柏舟一起吃东西，但似乎没有阻止潘思逸加入的理由。
他们三人一起吃饭比他和宁柏舟两个人吃饭还合理：潘思逸是他的大学同学，是宁柏舟的好友。
宁柏舟看出了他的犹豫，轻声道：“你要不想，就不去。我们回家。”
傅时清又想，似乎带潘思逸一起去更好。人总有秀恩爱的需求，他们平时只能搞地下恋情，眼前有现成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更何况是在前任面前秀，即使傅时清自己偷偷焦虑，也不妨碍他大秀特秀。
想了一大堆，傅时清回神应到：“没事，我们去吧。”
宁柏舟：“好。”
他们眉目传情了好一阵，被晾在一旁的潘思逸：“我感觉我有点亮。”
第72章 71
宁柏舟：“哦，忍着吧。”
潘思逸笑骂道：“重色轻友的家伙。”
不过宁柏舟嘴上这么说，实际上还是很在意朋友的感受，和傅时清保持了一定距离。
——也没有很远，就是从手牵手变成胳膊挨着胳膊。
可能也没有保持距离，两位男士完全不讲“绅士风度”，让潘思逸开车。
“去哪吃？”潘思逸问宁柏舟。
“去哪吃？”宁柏舟问傅时清。
傅时清：“原来你们没商量好啊。”
“我一大早就问了，不过去不去都不一定，就没选餐厅。”潘思逸揶揄一笑，“没有你发话，我们聚不到一块儿。”
傅时清愣了愣，又转头看宁柏舟。
宁柏舟挑眉，微笑地看着他。
傅时清恍然大悟。他以为宁柏舟一时兴起想和他们吃饭，就像上次和金彤一起吃一样。没想到宁柏舟拒绝了潘思逸，问过他的意见后才来吃的。
如果他不同意，宁柏舟说“我们回家”。
……好像不知不觉秀了一下。
潘思逸一拍方向盘：“两位，请停止眉来眼去，选一个餐厅，好吗？”
“好的。”傅时清心情很好，问，“吃泰国菜吗？”
潘思逸说“可以”，他便报了上次和金彤一起吃的餐厅。
连点的菜都一一复刻，一口气全告诉潘思逸，她比记台词还认真地记菜名去点菜。
宁柏舟轻笑道：“原来你记性这么好。”
“我记仇。”傅时清扫他一眼，“你带着女友和炮友一起吃饭，真可怕。”
宁柏舟：“她说我们双向暗恋。”
傅时清立刻改口：“你带着女友和炮友一起吃饭，真好。”
宁柏舟笑了笑，刚想开口，点完菜的潘思逸就回来了。她随口问道：“聊什么呢？”
傅时清抢答：“情侣聊天。”
在包厢里比较安全，他光明正大地牵起宁柏舟的手，放到桌子上。
宁柏舟偏头笑了。
潘思逸：“……行，知道你有恋爱谈了。”
“你也谈。”宁柏舟突然说，“你上一次且唯一一次恋爱，不会是大学和傅时清谈的吧？”
他提到这件事，两人都有点尴尬。
“是的。”潘思逸解释道，“但是谈不谈恋爱是我个人的选择，和他没有关系。”
宁柏舟摇摇头：“我没有认为你旧情难忘，只是感觉你现在去谈一个，会好一点。”
潘思逸：“哟，你什么时候开始催别人谈恋爱了？”
宁柏舟：“我听说你们今天拍戏不太顺利。”
“感情戏。”潘思逸叹了一口气，“我有点没把握好度，今天都是吵架的戏，一不小心就吵成情侣——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
宁柏舟一本正经道：“所以你去谈谈恋爱，就会演了。我就是。”
潘思逸和傅时清都愣了。还是潘思逸先反应过来：“靠，在这儿等着呢。”
傅时清也偏头笑，原来这是宁柏舟弯弯绕绕又非常明显的秀恩爱啊。
宁柏舟：“你们笑什么？”
“我下次绝对不单独和你们两个吃饭。”潘思逸感叹道。
傅时清则说：“我天呐，宝宝你太可爱了。”
潘思逸一阵恶寒：“如果这就是谈恋爱，那我还是一辈子都别懂。”
“我们乐在其中。”宁柏舟笑意盈盈道，“不过，你真的不擅长演感情戏？”
他认真了一点，语气也带着怀疑。他们大学时有过不少合作，在他眼里，潘思逸已经是成熟的演员，怎么过了几年，反而演不了感情戏。
“你知道我擅长什么。”潘思逸叹气，“也不是所有感情戏都不行，亲情还行，但我有时候会把友情和爱情演成一样的。”
她突然看向傅时清：“这方面你很厉害，爆发和区分都很强。”
傅时清低头摆弄餐具，一时没说话。
他心情复杂：一向高高在上、甚至有点傲慢的潘思逸，居然会说出这种承认自己弱点的话，还是在他面前。
简直不可思议。
“为什么？”宁柏舟想了想，问，“是你没能区分友情和爱情吗？”
“不是。”傅时清突然插嘴道，“她不想区分这些。”
潘思逸微微睁大眼睛，然后承认道：“时清说得对。我没有那么强调自己选择的关系中情感的种类，可能……要求过高吧。田雨嘉和孙青未的关系没那么好。”
她说得模糊，不过在场两人都理解，也发现她转过弯来了：她不能用自己对朋友的高标准去代入角色。
宁柏舟又看傅时清：“你又是什么原因？”
傅时清：“啊？”
宁柏舟好整以暇道：“你们的对手戏没演好，不止是她的问题。”
他又故意说：“难道是你旧情难忘？”
男朋友半真半假地吃醋，前女友装傻埋头苦吃，傅时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哎，不是……我没有……”
他又想首先否认“旧情”，又想第一句话就解释没演好的原因——怕宁柏舟误会他演技很烂，一时间哪个都没说出口。
宁柏舟扁了扁嘴，好像真的委屈。
即使知道他是演的，傅时清仍旧看不得他这种神情，下意识吻过去。
吻过去了才反应过来，包厢里还有潘思逸！
他想撤回，却被宁柏舟按着后脑勺又吻了两下。
这回脸红的是他。
潘思逸什么都没说，吃光了盘子里的饭才抬头，真诚道：“下次请换cp粉陪你们吃。”
宁柏舟却认真说：“这就是朋友和爱人的区别之一，会多一些迷乱、情难自已的时刻。”
潘思逸仔细想了想，说：“好，我试试。”
傅时清在心里“啧”了一声。虽然达到了秀恩爱的目的，但他好像不知不觉被当成教学素材。
他不介意，正好借题发挥。
当晚，傅时清便好好“教训”了宁柏舟一番，告诉他什么叫真正的意乱情迷。
“雨嘉，你有想过，家是迷宫的感觉吗？没有光线，没有出口……我是一个无能的闯关者，无法通关，更没办法让困局中的任何一个人解脱。”
“哭出来会让你好一点吗？”
“不会。”
“那靠着我吧。”
“卡。”宁清艺微笑道，“今天很棒，小潘小傅，你们继续保持啊。”
她又看了一遍，调侃道：“你们调整得很好，看昨天的状态，我还怕你们把这段演成小情侣互诉衷肠。”
“谢谢清艺姐，都是您教得好。”傅时清油嘴滑舌道。
宁清艺：“哪学的？别奉承我。”
傅时清：“自己想的大实话，我冤枉啊姐！”
这话不知道哪里戳到宁清艺的笑点，她大笑起来。
潘思逸看得分明，心中更生感慨。
【潘思逸：他真的很能让宁姐开心】
*【。：那很好】*
*【。：她在我这里就不是很开心】*
【潘思逸：或许换一种方法？你不需要闯关】
宁柏舟没再回复，应该又开拍了。
今天傅时清这组收工得早，潘思逸光速下班，等他收拾完，早就看不到她了。
傅时清有点意外：他还挺想和潘思逸说两句话。昨天饭桌上她的话，让傅时清意识到，她似乎真的变了。
于是曾经纠缠他的心结也在慢慢松绑。
傅时清心情不错，思来想去，决定去宁柏舟那组看看。
同属一个剧组，这组的气氛似乎更加严肃。傅时清倒不意外，毕竟主角在这组。
工作人员都认得他的脸，傅时清一路畅通无阻，靠近了核心区。
这里更寂静，傅时清甚至有一种他们能用现场原音的错觉。
镜头前是宁柏舟和一个小女孩，应该是吴卓尔对孙文巧回忆家庭的片段。
宁柏舟拉着小女孩慢慢地走了几步，蹲下来，给吃棒棒糖的小女孩擦了擦嘴。
“卡。”宁清艺皱眉，“状态不对。”
傅时清有点惊讶：宁清艺声音更紧绷，也没有要细致讲戏的打算。
这和他们那边一点儿都不一样。
宁柏舟微微低头：“抱歉。”
再抬头时，他看到傅时清，眼神一亮。宁清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傅时清。她心中突然有一个荒诞的猜测。
宁清艺不动声色道：“小傅没回去休息啊？来得正好，你和小舟讨论一下。”
傅时清不敢说“这不是导演的工作吗”，直接应下：“好嘞。清艺姐，我直接过去？”
得到宁清艺的肯定后，他便走到宁柏舟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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