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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离泽城的路上,一辆马车不疾不徐行驶在路上,外面驾车之人正是苍山派周俊安。马车里是受伤的崔子钰和他的女儿崔泽兰,还有清风派的易青岚。
苍山派和清风派一行人因为崔子钰受伤,仓皇离了青阳城外的客栈。
随后周俊安就按照崔子钰的吩咐找了辆马车启程前往离泽城。
此时崔子钰刚好打坐疗伤完成,他一吐一纳手在胸前画过缓缓落下,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易青岚看他面色恢复了许多,不再如此前那般苍白,也松了一口气。
崔泽兰也连忙扶着崔子钰换了舒服的坐姿。
“崔前辈好像还有旧伤在身,难道是此前与鬼公鬼婆交手时还留下了伤?”易青岚打量崔子钰问道。
她刚才看崔子钰疗伤时意外发现他的伤好像不止今日清晨在客栈外受的那一掌。难怪那一掌之后崔子钰就没有了再战之力,原来是早已有伤在身。
她问完又对这个猜测感到怀疑,正常来说鬼公鬼婆不至于就把崔子钰伤得这么重。
崔子钰摇了摇头,他的确是带着伤应战,但这伤跟鬼公鬼婆毫无关系,而是在云落山上被太一门林渊打伤的。
收到玄天宗的口信后他就让周俊安带着女儿等人先行前往离泽城,自己则上了云落山。
若不是在云落山上受了伤,他也不至于让鬼公鬼婆逃脱,也就不会再有后面的事情了。
但这伤的来源不方便同易青岚说,他只颔首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此前与武林同道切磋时不小心受的伤。”
易青岚对于先前遇到林与尘的事仍然耿耿于怀,沉默了片刻还是不甘心地问道:“前辈,此前太一门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与雪影剑林师弟有关?”
她的话让崔子钰惊讶地抬起了头。
雪影剑林同光被掌门封了经脉逐出师门之事,除了他们几个参与过旧事的人知道,就连太一门的弟子都不清楚详情。
易青岚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还是你见到了他?”崔子钰十分敏感,几乎猜测出了事实真相。
易青岚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说出客栈之事。
“没有。是来此之前,在路上遇到过太一门的赵师兄。我当时问了两句林师弟的近况,赵师兄一直支支吾吾。又想起师父让我转达给前辈的口信,以及有关太一门林渊前辈的传言,才有此猜测。”
其实还不止这些,虽然太一门的大师兄谈起林师弟表现得极不友好,但其他几名弟子的态度却并非如此。当时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可因为她与太一门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也就没再多问。
听她这么说崔子钰才打消了疑虑。
但最后还是嘱咐道,“这事你就不要再打听了,不过若真遇到了林同光,你一定要告知我或者你师父。”
崔子钰这话更加让易青岚觉得古怪,带着满心的疑虑,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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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安山,紫霄峰,无极殿。
一对中年男女坐在大殿右侧。男人侧脸看起来儒雅温和,只是另一侧眉角一道长至鬓边的剑痕让他多了几分凌厉。女子则是剑眉星目,英气飒爽,气势凛然。
他们两人就是无极宗的左右护法,左护法卓安和右护法管蘅,两人还是一对夫妻。
“你是说你派去的人被人杀了?”卓安听到消息立刻放下椅子扶手上的手,身体微微前倾,急切地确认了一遍。
“是的,”对面说话之人也是面色凝重“最后一次传回消息的地点是怀阳城,在这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信。”
“那宗主岂不是有危险?”管蘅眉头紧锁,这个人的死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时雨堂的人行踪被发现很有可能是九安山上出了问题,若是沈大沈二的人也就罢了,就怕是曾经的仇家。
前任宗主沈未然还在的时候,无极宗结仇无数。虽然他们动辄灭门,但也难免有一两个落网之鱼。
管蘅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卓安,有些左右为难。
管蘅在沈未然和姜佑南去世后就担起了照顾沈南一的责任,在她心里沈南一就跟她自己的孩子一样,现在听说沈南一可能会有危险,恨不能立刻下山。
可现在卓安受了伤,她若是再不坐镇九安山,就怕朝云峰和望月峰的人轻举妄动。
说起丈夫的伤,管蘅对沈不知更添加了几分痛恨。
那日得了消息,两人为了阻拦沈不知下山与他交上了手。谁知沈不知见宗主下了山,竟不再顾忌,一出手就是杀招,卓安一时大意,防备不及时受了伤。
这也让她现在陷入了两难。
对面之人看出了她的为难,主动请缨道:“派下山的是我时雨堂的人,他无缘无故被杀,我理应弄清楚原因。既然如此,不如我下山去找宗主,顺便查一下此事。”
坐在他们对面的正是无极宗时雨堂堂主穆云深,时雨堂主要负责九安山的护卫,这次的事说是他的责任也不为过,所以他这么说也是理所当然。
“只你一个人下山,要对付沈大沈二两兄弟,恐怕…”卓安话没说完,但面露担忧之色,明显有些不放心。
“卓护法你的担心也有道理。”穆云深笑了笑。
他并没有觉得被小瞧,而是认真分析道:“不过既然他们已经下了山,再阻止也没有用,这次我的目的不是为了阻止他们接近宗主,而是在宗主身边防备万一,这种情况想来不至于发生什么冲突。毕竟他二人在宗主身边也不敢过于放肆。”
卓安和管蘅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第28章
到了晚上, 沈南一说做就做,趁着林与尘两人没注意溜到了沈不灼的房间。
沈不灼见他来,有点惊讶,但也没多问就立刻屏退了侍女。
沈南一十分自然地看着沈不灼给他倒茶, 然后随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 饮了一口, 把茶杯放下后才切入正题。
“二哥,你这还有什么毒药吗?”
“你又想做什么?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又想拿着这些毒药偷偷躲开?”沈不灼一连三问,眼中全是对他此前做法的不满。
沈南一也想起了上次的事, 连忙端起杯子低头闻了闻,又抬头问道:“上次让你毁掉的那些毒已经毁了吧?”
“宗主大人的话怎敢不听。”沈不灼无奈, 接着又说回那个问题, “毒药我有, 但是你不说清楚要用来做什么, 我不能给你。”
沈南一当然不能告诉他是为了宋祈安要去给司徒栩下毒。
以他对二哥的了解,真要这么说了, 二哥能现在就去给宋祈安下毒。
“还不是你, 上次我防身的毒药都用光了, 现在我可是一点御敌手段都没了,要是真遇上什么敌人…”沈南一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还真是乌鸦嘴, 说什么就来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沈南一瞄了瞄窗户的位置,以眼神示意沈不灼, 沈不灼会意地点了点头。
“你在这别乱动。”沈不灼这是担心伤到他。
没等沈不灼起身,窗户就被破开, 四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跳进了屋内。
“沈不灼, 果然是你!”站在最前面的一人拿刀指着没有带面具的沈不灼咬牙切齿。
对于被认出了身份,沈不灼丝毫不慌。
这来人明显是他的仇家, 他虽然不怎么在江湖上行走,仇家比起沈不知来是不多,但可供选择的范围也不算小。
他眼睛在四人身上扫了一圈,打量着几人的装扮,脑海中闪过几个人选,最后锁定了对象,“五行盟?”
“没错!一年前你毫无理由地闯入五行盟,杀了赵盟主,总算让我们找到了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为首之人虽说放着狠话,但对沈不灼的身手不敢小瞧,眼睛紧盯着他,手握紧了武器,做好戒备的姿态。
“还真是五行盟,我好心放了你们一马,竟然还送上门来。”沈不灼手中玉笛一转,摇头替对方惋惜。
沈不灼上回路过一处山崖,见悬崖壁上长了一株罕见的毒草,便采摘了下来带回去准备用来制药。结束后发现此地附近有五行盟的驻地,于是顺便去他们盟中逛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药材。
当时五行盟只有赵垒一位盟主在,沈不灼被发现了行踪后与他打了起来。当时他正好研究出了一种新的毒药,便拿那人用来试试实战效果。
五行盟是近年来才兴起的门派,五位盟主因性格相投一见如故,结成了异姓兄弟。几人武功路数各不相同但都有几分硬功夫,很快便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刚好五人所练功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便创立了五行盟。
看来是剩下这四个人知道了是沈不灼动的手,找上门来报仇了。
“唉,果然留了活口就是麻烦。”沈不灼叹了一口气。
当时见那人中了毒,他也就没有再补刀。没想到这个毒药毒性是强,但发作的时间有点慢,达到毒性最强的时候要到两天后。
看来那人硬生生拖了两天,这才让另外四人知道了杀他的凶手是谁。
“我们与无极宗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闯入五行盟行凶?”为首之人黑着脸怒视他。
“大哥,跟他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说话的人是一个红脸汉子,五行盟既来源于金木水火土五行,看样子这个红脸汉子肯定就是练的跟火有关的功夫,就连手中的刀都带点红色。
他头发蓬松成一团,本就带点红色,又举着红色的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燃烧的火把。
他一出声就吸引了沈南一的目光,见他满脸怒气脸涨的通红就觉得更好笑了,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他突然笑起来,无论是谁都会误以为这是挑衅。
果然,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也看到了他放在桌上的游龙剑。
“哼,竟然还有帮手。”
“有帮手又如何,看我们今日就让你以命相抵。”为首的黑脸男人说完就朝沈不灼的腰腹处挥刀。
沈不灼轻轻一闪避过,回头看了一眼沈南一,不知是怕人误伤到他,还是不想在他面前大开杀戒。
他指了指窗外,好心对五行盟四人说道:“别在这动手,去外面,我可以留你们个全尸。”
谁知这话更刺激到了对方,“你这个魔头!”
赵垒中毒后的惨状他们都亲眼目睹,不仅生前受尽痛楚,人死之后更是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人样。
几人不再迟疑,迅速朝着沈不灼攻了过去,刀光凛冽,剑气舞动,狭小的房间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四人配合相当默契,又长久配合,沈不灼拿着玉笛有几分不趁手,一时竟打得有来有回。他在剑光中来回穿梭,如同猫逗老鼠,红脸汉子有些急躁。
沈南一看二哥并不急着解决他们,准备先走为上。虽然二哥让他不要乱跑,但眼前飞舞的刀光剑影,他觉得自己还是先回房间好一点。
他拿起桌上的游龙剑,准备开溜。
没想打他的这个动作却被误以为是要加入战局帮助沈不灼,那名最先被他笑话过的红脸汉子立刻将刀口转向他。
沈南一看着即将到达眼前的利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动未动。
他当然不是被这人的攻势吓到了,而是对他的胆大感到惊讶。
在二哥面前还敢对他动刀,绝对是嫌命太长了。
果然,沈不灼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攻击对象换人了。
沈不灼对付这几人的时候一直都用余光关注着沈南一,见到这人向沈南一出手,他立刻放弃了原本的对手,脚下的动作快到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到了沈南一的面前。
他两指夹住了那人的刀,随后便一掌挥出。打得红脸汉子闷哼一声,吐出好大一口鲜血。
“三弟,怎么样?”一人扶住红脸汉子,担心地问。
红脸汉子抬起手,用袖子擦掉了嘴角的血迹,一边盯着沈不灼,一边说:“还能撑得住。”
就在此时,五行盟几人对视一眼,突然转换了阵型。黑脸男人跳到沈不灼面前,攻势更加凌厉,而另外三人也得到了信号,转而攻向沈南一。
沈不灼见状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目的,不再因顾虑而留力。他挡在沈南一的面前,抽出了他手上的剑,一阵眼花缭乱之后,来者四人身上多了数个血洞,正不停往外冒血。
“你—”
为首之人还想说什么,沈不灼隐约看到门外有些动静,飞快地从身上摸出几颗药丸,弹到了他们的伤口之中。
“滚吧!”最后一阵强劲的掌风把四人打出了窗外。
“你非要搞得这么血腥吗?”沈南一看着满地鲜血眉头直皱。
一屋子血腥味就算了,他的剑上也是,闻着就难受。
要不是怕被林与尘他们问起,他真想把这剑就留给二哥算了,反正在自己手上也是一个摆设。
沈不灼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歉意,笑着讨好道:“是我不好,等会儿我给你用药洗一下,保证不留任何味道。”
他不像沈大,搞这么血腥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刚才突然发现他们这次可能就是冲着弟弟来的,一时心急用了剑。
沈南一看了他一眼,算是接受了这个解决办法。
然后动了动鼻子,在血腥味中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怎么香味这么重?”
说到这,他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上,“刚才那是什么毒,好用吗?”
他还不忘自己今天的本意,他明明是来弄毒药的。
沈不灼摇摇头,“不好用。除了会让人死之前痛苦万分,并持续几天延长痛苦时间以外,还会有很浓的香味,容易被发现,并不是一款好用的毒药。”
这下沈南一知道了二哥为什么明明重伤了他们却不杀死,还要用毒药了,这是嫌杀了不解恨呀。
不过今天闹这么一出,看来要给司徒栩下毒的事不太可行了。
沈南一刚想再问有没有别的药,就听见门外宋祈安的大嗓门在喊,“沈兄你在吗?没受伤吧?”
沈不灼房间这么大的动静,其他人不可能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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