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激昂的说完,没有得到半分回应,蛟童看向林寒,只见林寒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蛟童顿时急了:“你干嘛这么看我!”
林寒没有理会他,继续盯着外面。
“喂。”蛟童走到林寒身边,轻轻推了林寒一下,“我是认真的,你跟我走吧。”
“我不走,你快些走吧,阿妄不喜欢你,待他来了,你就跑不了了。”
蛟童是魔君侍从,魔君命在旦夕,他四处找能够接替魔君传承之人,好不容易找到林寒,他怎么可能放弃?
他走到林寒面前坐下,义正严辞道:“他是骗子,他骗你,你快和我走吧,不然他迟早会杀了你。”
林寒皱眉:“我不想听,你走吧。”
蛟童道:“你乃至阴之体,天生魔修,是最有可能成为魔尊的人,魔界至尊已近千年没有出现,若出现,必将扰乱三界,如今你不能自顾,若教修真界的人发现你,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寒起身不欲理会蛟童,蛟童
立刻就跟了上来:“我真的不骗你,钟离妄是骗你的,他把你的记忆封印,一定另有目的的,只有魔界才是真正欢迎你的,你……啊!”
蛟童痛呼一声,就地打了个滚,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钟离妄自洞口走进来,眼神冰冷,目含杀机,他手指灵动,快速结印,林寒立刻冲上前扑进钟离妄怀里:“阿妄,你回来了!”
钟离妄收手,轻拍林寒后背:“乖,你先等等。”
林寒摇头:“阿妄,我不信他,让他走好不好?”
钟离妄垂眸看着林寒,林寒哀求地看着他:“阿妄,他救过我。”
钟离妄合起眼,深吸了口气:“滚,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必要你的命。”
蛟童恨恨看着钟离妄,却又无可奈何,他根本就不是钟离妄的对手。
蛟童冲到门口,化蛟离开,山洞里顿时只剩下钟离妄和林寒两个人。
钟离妄没有说话,山洞里突然变得特别安静,林寒莫名心虚。
“阿妄,我不信他说的。”
“若我当真骗你呢?”钟离妄盯着林寒的眼睛,林寒却垂下眼睛不肯看他,他知道,即便林寒再不肯信,对过去一无所知的他必然也有动摇了。
“你怎么会骗我呢?”林寒浑不在意的样子。
钟离妄却不许他这样打哈哈。
“林寒,看着我的眼睛,若我当真骗你呢?你会怎么做?”
林寒沉默半晌,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阿妄,我真的没有信他的话。”
“我们合籍吧。”
钟离妄不敢再等了,林寒不会撒谎骗他,他现在确实是信他的,可若有一天当真忆起所有,林寒会听他解释吗?想到林寒可能会离开,钟离妄只觉心像是坠入冰窟一般,他把林寒揽进怀里,重复道:“林寒,我们合籍吧。”
林寒沉默着,想到当初在迷迭州时钟离妄说他额间破了,帮他医伤,那时,钟离妄做了什么呢?
林寒的沉默让钟离妄心慌不已,他轻声叫着林寒的名字,声音微不可察的颤抖:“林寒……”
林寒轻叹了口气,抬手环住钟离妄的腰:“好。”
合欢宗的事情很快解决了,修真界虽不能说全身而退,魔界受创也不小,暂时应该翻不出什么花来。
钟离妄给玄苍宗的弟子留了口信,直接带林寒回了宗门,他先把林寒送回青梧峰,便立刻去寻闻广。
闻广此前已经接到钟离妄的消息,告诉他合欢宗之难已解,却没想到钟离妄竟回来的这么快。
“师叔,我要和林寒合籍。”钟离妄说。
“什么?”
“我要和林寒举行合籍大典,祭告天地。”
“林寒的修为……”
“有我,我会护他。”
闻广皱眉:“阿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这实在是太过突然。
钟离妄紧抿着嘴,一个字都不肯说。
闻广叹了口气:“林寒同意吗?”
“同意。”
“那林寒的体质……”
“待师伯把衣裳练成,我便同林寒合籍。”钟离妄一刻都不愿多等,恨不得他们直接祭告天地,可他不愿亏了林寒,林寒该有一个合籍大典。
“好。”
这日之后,钟离妄日日去拜见滕舟,询问衣裳炼制的进程,最后滕舟被他逼得见他就躲,不过滕舟也把钟离妄的事情记在了心上,三个月后,衣裳刚刚炼好,便让门下弟子给钟离妄送了过来。
“林寒,快来试试衣裳。”钟离妄急急拿着衣裳回来,丝毫不见往日稳重。
滕舟炼制的是件外披的纱衣,林寒无论穿什么都可以穿它。
林寒依言穿上,张开手给钟离妄看,有些好奇这衣裳的功效。
钟离妄看着林寒周身黑气被遮掩,总算是松了口气,他随口道:“只是件普通的法衣,没什么功效。”说着,拉过林寒抱住,“我们十日后便举行合籍大典吧。”
“好。”
林寒只觉钟离妄没有说实话。
从合欢宗回来后,钟离妄一直没提合籍之事,如今衣成,便立刻定下了日子,他不信这衣裳只是件普通的法衣,可林寒知道,这里没有人会告诉他真相,所有人都在瞒着他什么。
钟离妄和林寒合籍之事已昭告整个修真界,请帖也全都发出,钟离妄每日都忙碌着准备合籍之事,生怕有一丝疏漏,可越临近合籍的日子,林寒就越是心慌,他觉得他应当是愿意同钟离妄合籍的,可为何又如此心慌呢?
临近合籍大典前三日,黎堰和程子阳来找他,合籍前三日二人不能相见,黎堰他们来接他去青泽峰。
钟离妄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只轻声嘱咐林寒,听着林寒一一应下,这才离开。
当天,林寒便跟着黎堰他们一道去了青泽峰,住的还是他之前的住处。
久未见面,再见面林寒马上就要成为钟离妄的道侣,当初以为的玩笑话,没成想如今却成了真。
黎堰去闻广那里偷了坛酒,非拉着林寒一起喝,本来还想拉着程子阳一起,不过程子阳被其他师兄叫去帮忙,便只有他和林寒了。
黎堰朝着林寒举杯:“来,祝你得偿所愿。”
林寒听黎堰这么说,不由好奇:“我此前便想同阿妄合籍吗?”
“那当然。”黎堰想起林寒当初怒气冲冲跑去找闻广,不由想笑,却不想如今竟也成真了,合籍大典,还是和无妄仙尊,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林寒听黎堰这么说,提着的心放下些许,既然当初他是愿意的,如今应该也是不会后悔的,想到此,不禁有些惭愧,他嘴上说着不信蛟童的话,可到底还是受了影响。
第28章
幽山以北, 迷迭州以南,有一沟壑深不见底,沟壑背阴处有一山洞, 此时山洞内泛着莹莹橙光。
迷迭州旁的结界不住震荡着,那些由死气汇聚成的兽类仿佛受到某种感召一般,冲破结界, 离开栖身的地界,献祭一般朝着沟壑处涌来。
山洞中,一个黑袍男子盘膝坐在阵中,他腕间的血在阵中汇聚,突然, 阵法停止运转, 黑袍男子腕间的伤口迅速愈合, 无数死兽盘踞在阵法之外, 不住的把来自迷迭州的死气注入阵法当中。
黑袍男子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么多年了, 这是他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现象, 莫非魔尊受到感召了吗?
自从知道魔尊降生,百年来,他一直试图唤醒他,却没有丝毫回应, 如今, 虽然还未得到魔尊回应, 但迷迭州的死兽来了, 魔尊必然也会受到感应吧?
“主人!”
蛟童还没进了山洞,就先气呼呼的喊了声, 刚准备诉苦,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
他圆瞪着眼睛,看着这些来自迷迭州的死物,他们是在唤醒魔尊吗?若魔尊醒来,魔界是不是就有救了?他的主人是不是就有救了?
蛟童屏住呼吸,往后退了退,躲回了山洞外,生怕打扰这些死兽的召唤。
青泽峰。
林寒躺在床上,周身黑气翻涌,他紧闭着眼睛,额上满是细汗。
他似乎又回到了迷迭州,只是和之前看到的绿意浓浓不一样,这里树木枯竭,白骨遍地,那些灵动的动物此时也都成了一团团的黑气,正如钟离妄所说,只是那些动物还是和之前见到他一样,对他极为亲近。
林寒觉得他对这里极为熟悉,似乎曾长久生活在这里,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在此时,额间一阵剧痛,林寒猛地坐起,手指摁着额头,似乎有什么要从额间冲破一般,他微微喘着气,好半晌这疼痛才缓解一点,他睁开眼,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黑气,这些黑气疯狂往他的身体里钻,他不仅没有觉得难受,反倒格外舒服,就像浸润在温泉当中一般。
一夜过去,屋内所有的黑气都被吸收干净,林寒只觉身体变得更加轻盈,可体内却又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林寒,醒了吗?”
屋外传来程子阳的声音,林寒起身打开门,程子阳看着林寒身上更加浓厚的黑气愣了下
,快速进来把门关上。
“怎么了?”林寒不解的看着程子阳。
程子阳环视了下屋里,看到滕舟炼制的衣裳,忙拿来给林寒穿上:“日后记得时时穿着这件衣裳,莫叫别人看到了。”
林寒由着程子阳给自己穿上,本想问问缘由,可想来他也不会同自己说,便放弃了。
给林寒穿好衣裳,程子阳这才去到桌前端起托盘送到林寒面前。
“什么?”
程子阳道:“你的喜服,换上看看。”
林寒接过托盘放到床上,掀开上面的布,大红的喜服就出现在了眼前。
程子阳道:“喜服是滕舟师伯赶制的,但用的都是顶好的东西。”
“好。”
林寒拿起喜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即便是赶制出来的,出自大师之手的东西自然也是极好的。
“我帮你。”
程子阳帮着林寒换好喜服,大红的颜色把林寒的面容衬得更加明艳,程子阳赞道:“好看。”
林寒看向镜子,镜中人确实比往日看着要精神不少。
“明日就是合籍大典了,你再想想你可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同我说,我再去准备。”程子阳说。
林寒轻轻摇了摇头,该有的都有,何况,他本就住在青梧峰,明日便回去了,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也罢,今日会很忙,你就在屋里待着,不要到处走动,免得有事找不到你,还有滕舟师伯炼制的衣裳,一定要穿着,千万别脱下来……”
程子阳絮絮叨叨说着,林寒一一应下,程子阳这才放心离开。
这日,林寒的院子就没消停过,从早到晚一直有人来,到了入夜,黎堰更是纠集众师兄弟来为林寒庆贺,直到程子阳把黎堰拖走,大家这才散去。
喧嚣过后,只剩下林寒一人,他晃了晃酒坛中的余酒,倒入碗中自斟自饮。
窗户大开着,外面树影幢幢,乌云将月亮遮蔽,院子里瞬间陷入一团黑暗。
林寒没有醉,他还清醒着,却看到无数黑气从窗口,从门缝,从四面八方向房间涌来。
林寒没有动,他看着那些黑气汇聚在房间,环绕在他周围,然后温和的包裹着他,有些迷茫。
“你们是什么?从哪里来?为何要来我身边?”
黑气寂寂无声,没有丝毫回应。
林寒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走到床上盘膝坐下,开始吸收起屋子里的黑气。
依稀中,他再次来到迷迭州,这里业火遍地,灵兽仓皇,无数人贪婪的嘴脸出现,他们在这里烧杀抢掠,试图掠夺这里的宝藏,却最终毁去这片净土,甚至不少人自己也曝尸于此处。
林寒看到一个青年自幽深谷底走来,他白衣蹁跹,气息纯净,他沉默的看着这里的惨状,张开双手释放着自己的修为,修行之力所过之处那些死去的灵兽就化为一团团的黑气,又变幻成生前的形态,他以自己献祭,来拯救这些无可依的亡魂,待修为散尽,青年也倒在了这里。
青年死后,那些死兽围着他,试图救他,却无济于事,最终,林寒看到青年被死兽运到了一个水晶棺木中,又将棺木沉在了冰潭水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缕黑气自水底升起,快速消失在了天际。
林寒跟着那道黑气一路飞去,看着那黑气钻进了一间屋子里,接着便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夫人生了!生了!还是个少爷!”
稳婆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那孩子身上黑气翻涌,门外的男子见状,把手中抱着的孩子交给身边侍女,举起稳婆抱来的孩子就要往地上摔。
“老爷,不要!”屋内的女子似乎有感应一般从屋内冲出来将那孩子救下。
“娘……”林寒轻唤出声,缓缓睁开眼,所以说,那个青年是他?那他又是谁?
林寒正想着,额间突然一阵剧痛,接着破冰之声响起,无数的记忆翻涌,争相从脑海奔涌而出,头炸裂一般的疼。
“林寒不才,又身无长物,不知该怎么报答仙尊,日后若仙尊有需要我做的,我一定万死莫辞。”
“仙尊,我们的剑好像一样啊。”
“仙尊,我们现在是要双修吗?”
“仙尊,你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当时你们让我离林骄阳远点儿,说他背景深厚,他的背景……是谁?”
“愿仙尊……和您的道侣,举、举案齐眉,琴瑟……和鸣,长相厮……”
林寒蜷缩在床上,心脏密实的疼,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久才稍稍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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