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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会注意的。”阎墨雨微微点头，目送鬼医离开。
......
鬼医才一迈出携春居的大门，冥夜九幽就迎了上来。
“如何？人醒了没？”
鬼医微微点头：“醒了，方才又睡下了，你别去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
冥夜九幽闻言，当即收回了准备迈入内室的脚步一顿，“那我晚上再来。”
鬼医：“.......”要不，你还是别来了，他并不是很想看见你。
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随你，但别刺激他，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
“用不着你提醒，本尊自有分寸。”冥夜九幽说完，直接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原地。
鬼医见状，气得直咬牙。
不知好歹的狼崽子，迟早有一天有你后悔的时候！
要不是他还赶着回去查古籍，他高低得追上去骂两句。
最后，鬼医狠狠一跺脚，御剑离开了玉竹峰。
冥夜九幽回到议事时的戒律殿后，将堆积在案桌上的奏折耐着性子看了几本。
昨日魔族众部首领串通一气，让他纳妃，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一堆画像，挨个让他挑选。
那画像中的人样貌一般，不过尔尔。
该胖的位置是一点没胖，该瘦的地方也是一点没见瘦。
说好听一点，那就是环肥燕瘦。
难听一点：尽是些庸脂俗粉，难以入眼。
也不知是哪个瞎了眼的，居然会认为他喜欢这样的。
他当时不过随口一句，若是让他将那些女人纳进后宫，他还不如娶了阎墨雨。
他也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忽然起了要将阎墨雨纳进后宫为妃的心思。
他的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这不，他前脚刚做了决定。
后脚，众部首领就开始反对。
他躲着不去议事，他们就学凡间君臣那一套，写奏折。
这才半日不到，他的桌上就堆了厚厚的一堆折子。
他随意看了一眼，一连几个，无一不是在劝他收了将阎墨雨纳入后宫的心思。
冥夜九幽越看越恼火，他将奏折狠狠摔在案桌上，满脸阴云密布。
“本尊做下的决定，何时轮到他人质疑！”
第41章 师尊，小九在，别怕
阎墨雨，他娶定了！
无论是谁，也不能阻拦他。
案桌上的那一堆奏折，冥夜九幽是越看越不顺眼，看着就烦。
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戒律殿。
携春居。
冥夜九幽望着那三个大字出了神，才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他又回到了这。
站在院门口好一会，冥夜九幽才慢慢抬起脚走了进院子内。
原本他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可不知怎么回事，他一路走着走着，又走回了这里。
冥夜九幽一路穿过栽种着扶桑花，铺着鹅卵石的小路，轻车熟路地绕进阎墨雨的寝室。
房内，寂静无声，只有门外挂着的那串风铃叮咚作响。
阎墨雨此刻睡得正香，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进了房内。
冥夜九幽生怕吵醒了床上睡着的那个人，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靠近床榻坐下。
他看着床榻上睡得毫无防备心的人，眸光深邃如渊。
半晌，他伸出手碰了碰阎墨雨的鼻尖，轻轻蹭了蹭。
阎墨雨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鼻子上爬来爬去，他忍不住抬手去蹭。
冥夜见状，连忙缩回了手。
阎墨雨虚蹭了几下后又睡了过去，冥夜九幽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他恶作剧般，时不时就伸出手在阎墨雨的鼻尖上剐蹭一下，等他抬手去蹭。
见他逐渐不耐烦的蹙起眉，而后又抿了抿唇，一副委屈的模样。
冥夜九幽不由得轻笑出声，将视线落在了他紧抿着的薄唇上。
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拇指在他唇上一遍又一遍地摩挲了几回，力道也逐渐加重。
“疼~别闹。”阎墨雨半梦半醒间吃疼的呓语了一句。
闻言，冥夜九幽眸色深了几许，动作不由得变得粗暴了许多。
睡梦间，一直以为被蚊子叮咬的阎墨雨不悦地蹙起眉，直接伸出手去抓那只作乱的蚊子。
冥夜九幽猝不及防的被他抓到了手，呼吸一下停了瞬间。
他似做了错事担心被长辈发现一般，生怕阎墨雨会突然睁开眼睛。
即便是他知晓，阎墨雨看不见他的模样，可他还是没来由的乱了心神。
幸好，阎墨雨只是抓住他的手后便没再动作。
见状，冥夜九幽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眉目间还带着尚未完全敛去的温情。
若是阎墨雨醒了，他如何能镇定自若的应对。
看着熟睡着的人，冥夜九幽心中烦闷，眸中尽是复杂之色。
不该是这样的，他应当恨阎墨雨才对，可为何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离他近一些。
每次见不着他，便会心生思念，见他与旁人亲近些，心中便会不高兴。
明明这人无情至极，可他还是做不到与他划清界限，做不到死生不复相见。
他同意他下山，允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便是有意放他离开。
可当他听到下属来报，得知他与旁人暧昧不清时，顿时怒意横生，恨不得立即将人带回来狠狠教训一番。
可当他想起鬼医对他说过的话时，他又硬生生压下了那团怒火。
他在携春居枯坐一日，想着，若是那人真的不回来了，那他便放了他。
他足足等了两日，从一开始的期盼，逐渐心寂。
在他准备放下时，携春居的守山阵法传来了异动。
那人回来了……他满心欢喜的转过身，一眼便瞧见那人面上的喜色，那泯灭已久的紫眸中亦是毫不掩饰的带着欢喜。
他本应高兴才对，可还没等他靠近那人，便远远闻到了一股异香。
他想起了下属与他汇报过的事，想起阎墨雨与他人共处一室至天明，他是不是也是这般高兴。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团怒火，失了理智般满心只想着惩处这个背着他与他人玩乐的人。
全然忘了是他将人放走，抱着不复相见的决心。
是他自己做不到，是他自己认不清自己的心，却将过错全都怪罪在阎墨雨的身上。
可如今他想开了，既然放不开，那便继续纠缠着吧。
恨也罢，怨也罢，他死都不会再放阎墨雨离开，哪怕是绑也要将人绑在身边。
“小九……”
睡梦中，阎墨雨忽然呢喃了一句。
冥夜九幽分了神，恍惚间只听见了有人在叫他，后面好似还说些什么，可他没听清。
他将目光落在阎墨雨的唇上，只见他正在低低的呢喃，梦呓。
也不知他梦见了什么，眼尾忽然滑落下一滴泪。
“小九……回来……”
他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冥夜九幽无法听清他在讲什么，只好俯下身低头凑近他。
“小九……别走……没有不要你……不该是这样的……”
话到此处，阎墨雨眼尾的泪珠瞬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原先抓着冥夜九幽的手更是收紧了力道。
“师尊，小九在，别怕。”冥夜九幽听了一会儿，断断续续的连接起来，大致猜到阎墨雨梦见了什么。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拭去阎墨雨眼尾不断滑落的泪，将另一只被阎墨雨抓着的手贴近自己的脸，试图安慰阎墨雨。
“师尊，小九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
阎墨雨是听不见他这些话的，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只见他将自己缩成一团，用手死死地揪着心脏那一处，似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半，脸上痛苦不堪。
冥夜九幽从未见过阎墨雨这副样子，在他眼中，眼前这人一直都是那处事不惊，远不可攀的冷面战神。
即便是师兄，师姐离开时，也依旧是那副冰冷的不近人情的模样，连眼都未曾红半分。
可此刻，这人却毫无防备的在他眼前露出这般脆弱不堪的模样，似乎只要轻轻一碰便碎了。
这样的阎墨雨落在冥夜九幽眼中，让他禁不住想将人圈在怀中，紧紧抱着不松手。
事实上，冥夜九幽也确实这么做了，他上了榻躺在阎墨雨身侧，一伸手便人揽进了怀中。
他轻轻在阎墨雨额间那枚雷火印记上落下一吻，将人禁锢在怀中，压低嗓音。
“师尊，小九不会丢下师尊，也不会离开师尊。
会一直陪在师尊身边，永生永世，师尊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
小九就在师尊身后，一直都在，你能不能回头看看……”
第42章 师尊，地狱太冷，还是弟子一人去吧
冥夜九幽抓着阎墨雨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师尊，弟子这也会疼，你能不能也心疼心疼弟子。
哪怕只有一小会，哪怕只是一句安慰的话。”
“入魔并非弟子所愿，可弟子控制不住。
师尊，你教教弟子，弟子该怎么做。
只要师尊开口，弟子一定会听。
师尊，弟子还能回头吗？”
此刻，阎墨雨已然安静了下去，冥夜九幽知晓，却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这些话，他也只敢在阎墨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说出口，他知道他回不了头了。
他罪孽深重，一路走来至今，脚下的路是用数万的人鲜血铺出来的。
他没有办法回头，即便是阎墨雨会原谅他，世人也容不下他。
他只能一直往前走，哪怕前方荆棘满路，哪怕是万丈深渊，他也只能走下去。
我知我罪孽深重，固所愿历劫万重。待此身铅华尽去，再与那明月争空。
冥夜九幽眼尾微红，“师尊，倘若真到了那一步，弟子定会护您周全。”
他承认，他心软了，只因阎墨雨梦中的呓语，还有他落下的泪。
冥夜九幽低低笑了起来，眼尾的那抹红又深了几许。
“师尊，那地狱太冷，还是弟子一个去吧。您身子骨这般羸弱，去了怕是遭不住。”
他就是这般没出息，只要这人稍微对他好一些，稍微念着他一些。
他便会昏了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仙门百家表面上臣服他，实际却一直暗中伺机找寻可以一举除掉他的法子，因阳府司护山法阵强悍，再加上他行事狠辣果决，一直未有人敢动手。
若他将纳阎墨雨为妃的消息散出去，届时，那些想取他性命的人定会蜂拥而来。
那些人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会打着救阳府君的旗号推翻他的暴政。
当然，那些人也不会真的那般好心，他们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得知阴卷的下落。
……
阎墨雨再次睁眼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窗子没有关拢，窗外寒风夹着雪花顺着缝溜进屋内，将烛台上的烛火吹得身姿摇曳。
好在屋内生着炭火，倒也不冷。
阎墨雨下了榻，赤脚踩在地上铺了满屋的绒毯上，摸索着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解渴。
茶是热的，应当是刚备好不久。
期间，刚好有一片小雪花顺着风飘落在他手背上，冰冰凉凉的。
他用指尖捏起放至鼻尖闻了闻，是雪的味道。
下雪了。
阎墨雨转过身，顺着寒风的方向望去，黯淡无光的紫眸似乎瞬间亮了亮。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至窗边，将窗彻底打开。
霎时，风雪扑了他满面。
刺骨的寒风打在他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阎墨雨似是感觉不到一般，他伸出手接了几片雪，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自己的掌心处。
感受到雪花逐渐蔓延开来的寒意，阎墨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好凉……”
他低垂着眼帘，思绪有些飘远。
那年，年仅四岁的小团子抱着他的胳膊，带着撒娇讨宠的意味。
“师尊，弟子不喜欢下雪。”
“为何不喜？”
小团子扭扭捏捏一半天才红着耳尖回话：“雪天太冷，弟子怕冷。”
“嗯。”屋内生着炭火，小团子身上带着暖意，可小手却是凉的。
他施了一个法诀替小团子取暖，“还冷么？”
小团子瞬间喜笑颜开：“不冷了，可是这样会很耗费师尊的灵力。”
他听后笑了笑：“无妨。”
小团子撇了撇嘴，突然踩着小碎步跑向屋外。
他担心小团子会受凉，忙跟着走向屋外。
只见小团子跪在携春居门前，闭着双眼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抬着头仰望着天。
“你在做什么？”
小团子转头看向他，眨着亮晶晶的大眼，“弟子向神明许愿，愿阳府司终年不落雪。如此一来，师尊便不用再耗费灵力给弟子取暖了。”
他向神明许愿，却不知他本是神明。
看着小团子那双带着希冀和天真的眸子，他冷寂多年的心，终是再次燃起了一簇火苗。
于是，他轻笑一声：“会的，你的愿望神明已知晓，一切会如你所愿。”
自那以后，阳府司便不曾再落过雪。
南方的阳光会照到北方的雪，城北的风也会吹向城南。
终有一日，黔南的那团火会蔓延至雪域，融化雪山的那块冰。
雪山的那抹光也会照至黔南，驱散南疆的那一片乌云。
冥夜九幽处理完事务后便径直来了携春居，他想着阎墨雨这时应当醒了。
谁知，他刚一踏入携春居院门，远远便瞧见了那人穿着单薄的单衣开着窗站在窗边，眼神空洞。
他的手上早已覆了一层白雪，可那人却似毫无感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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