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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出口后，阎墨雨才发觉不妥。
好在，冥夜九幽思绪混乱，并未注意到他的话有什么不对。
“宴席上太吵，我便回来了。”
其实是他在宴席上坐立不安，心里一直想着阎墨雨，才提前回了携春居。
阎墨雨听后，并未多想，只是说道：“回来的正好，面刚刚出锅，还热乎着。
马上就好，你再等会。”
说着，他回过头去，继续捞着锅里剩下的长寿面。
“师尊，我来吧。”冥夜九幽站在阎墨雨身后，双臂环着穿过他的腰身接过了他手中端着的那碗长寿面。
阎墨雨猝不及防的被冥夜九幽的动作吓得僵在原地。
发现阎墨雨的异样后，冥夜九幽心中堵得难受，当即拿着面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了一些。
待冥夜九幽一抽身离开，阎墨雨顿时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冥夜九幽原本打算将就着九在厨房里吃了那长寿面。
这时，阎墨雨开口道：“回偏厅吧，这里油烟味太重了。”
不等冥夜九幽应答，阎墨雨端着梨花酥，先一步走出了厨房。
在经过冥夜九幽跟前时，门外的风正好惯了进来。
他身上的木质檀香就这么顺着风飘进了冥夜九幽的鼻中，同时，伴随着的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油烟味。
冥夜九幽端着长寿面的手紧了紧，上一世，这味道，他在阎墨雨身上闻到了无数次。
只是，没那么浓烈，而是很轻很淡，没一会便被木质檀香覆盖。
当时他一心以为阎墨雨是不小心粘上的，因此没怎么在意。
此刻，阎墨雨已经走远，冥夜九幽深吸了一口气后，迈起步子跟上。
他回到偏厅时阎墨雨已经在餐桌前坐着等他，桌上放着他刚刚拿回的那碟梨花酥。
他将心底絮乱的思绪按下，端着长寿面走到阎墨雨身旁坐下。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阎墨雨察觉到冥夜九幽一半天没有动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再不吃，面要坨了。”
闻言,冥夜九幽红着眼拿起玉箸囫囵吃了几口，虽然面有些糊了，但他还是尝出了味道。
是他一直以来念念不忘，极为熟悉的味道，他从小吃到大，不会有错。
良久，他放下玉著。
长寿面的味道很好，可他却有些难以下咽。
他不配，不配吃师尊亲手为他做的长寿面。
“怎么不吃了，是味道不够吗？咸了还是淡了？”
阎墨雨察觉到冥夜九幽停下动作，以为是他手艺生疏了，火候没掌握好。
“没有，师尊做的长寿面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味道极好。”
阎墨雨听得一证，随后才缓缓开口。
“我并非有意瞒着你，只是.......”
第51章 师尊，我……并不怨你
只是.......你那般怨我，若是知道是我做的，就不会吃了。
想到此处，阎墨雨垂下眼帘，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虽然转瞬即逝，但冥夜九幽还是捕捉到了。
他似是怕阎墨雨误会一般，匆忙开口，“我明白，是我的原因，是我的错。”
阎墨雨：“.......”这小崽子今天是喝了多少酒，怎么醉成这样。
非但没有掀了他做好的东西，还莫名其妙地跟他认错。
“小吱吱，出来一下，这怎么回事啊？”
“无妄之？”阎墨雨喊了几次，也没见无妄之有回应。
关键时刻又掉链子！
这不靠谱的家伙！
不过，得亏无妄之不在，不然一定会怼阎墨雨一句。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非得看着人掀了你的桌才开心，不掀你还不高兴了？”
“师尊？”
冥夜见阎墨雨在走神，看着他紧蹙着的眉。
冥夜九幽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将他那道蹙起的眉抚平。
谁知，他的手刚伸到半道，阎墨雨就突然回头看向他。
冥夜九幽呼吸一滞，瞬间将手收了回去，像是做了错事被长辈发现的孩子。
“师尊。”
阎墨雨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只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不对劲。
“怎么了？”
冥夜九幽踌躇半晌，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他一直想问却不敢的问的问题。
“一年前，那道围剿南疆的密令可是师尊所下？”
虽然，他已经从鬼医口中得知了答案，也亲眼瞧见了一直堵在他心中化不开的那道结。
但他还是想亲口从阎墨雨口中听到他想要要知道的答案。
阎墨雨听后，微微有些诧异。
他当时无论怎么解释，这小崽子都不愿意听，今天怎么想起来要问了。
真醉了？
可他身上的酒味也不重啊。
还是，他又在憋着什么大招在等着他。
冥夜九幽看着阎墨雨一直沉默不语，紧张的手心都冒了一层薄汗。
不知为什么，尽管他已经知晓了答案，但却还是很怕他会从阎墨雨口中听到他不想知道的答案。
“不是。”良久，阎墨雨终于开了口。
话音一落，冥夜九幽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他紧蹙着的眉慢慢舒展开，心里有些微妙的喜意蔓延开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 那师尊可否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南疆被围剿时，为何不出面。“
阎墨雨听后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伤重，并不知情。”
“为何伤重？”冥夜九幽追问。
阎墨雨：“.......”
他藏在衣袖下的手紧了紧，抿唇不语。
“为何不答？”冥夜九幽紧盯着阎墨雨，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
阎墨雨忽然抬眸看向冥夜九幽，那双暗淡的紫眸带着探究。
这小崽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为什么追着这个问题不放。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一直追问，这要他怎么回？
当时，他灵丹原本就有损，偏偏冥夜九幽却有了入魔的征兆。
他没有办法，只得拼尽全力替他驱除体内魔障。
中途，却发现冥夜九幽被人下 了魅香。
他灵力早就亏损的厉害，根本没有多余的灵力替他将魅香化去。
难不成，他要回答他伤重陷入昏迷是因为被他.......
那不如一刀砍了他算了，这么丢人的事，他才不会说。
阎墨雨是打定了注意，死不开口。
冥夜九幽见阎墨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自己开了口，“是因为我，对么？”
阎墨雨闻言，依旧沉默。
冥夜九幽问道：“为何不解释？”
说完后，他一直盯着阎雨墨，那道视线，灼热，并且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阎墨雨能感觉得到，他要是还是不开口，这小崽子怕是要用眼神杀死他。
沉默半晌， 他缓缓开口，“我解释过，你不听。况且，那种情况下，即便是我解释了，你会信吗？”
闻言，冥夜九幽沉默了一瞬，才开口，给了一个能人接受的答案，“情绪上头的那一刻，或许我真的不会信。
但，倘若师尊解释了，过后我定会去查明真相。“
“.......你的族人，我真的，很抱歉。我.......”冥夜九幽家族被围剿，全族无一人生还，这一直是阎墨雨心中的一根刺。
这根刺一直根深蒂固地扎在他心里，每每想起，都愧疚难当，心脏疼得厉害。
一千三百余人，何其无辜。
他枉为阳府司司主，他对不起世人敬称的那声“阳府君”。
“我真的.......小九....对不起。”
看着阎墨雨脸上那痛苦的神色，还有他逐渐发红的眼眶。
直到这一刻，冥夜九幽才发现。
眼前这人也许并没有他看到的那般铁石心肠，也不没有他想象中的坚不可摧。
或许，阎墨雨并不比他好过多少。
“师尊，我...并不怨你。”冥夜九幽说的是实话。
他怨的不是阎墨雨，而是阳府司司主，那个受万人敬仰，高高在上的阳府君。
他怨的是，目空一切，做事随心。
遇事从不会多言半句，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阳府君。
那人戴上面具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血，无情，与他年少时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戴上面具和卸下面具，居然可以差那么远。
直到他入魔，入主阳府司，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才意识到阎墨雨的处境。
阳府司被他攻占后，外界传出的流言无一不是在责怪阎墨雨，甚至谩骂。
骂他名不符实，骂他假公济私，骂他与魔族狼狈为奸，骂他恬不知耻，为求保命甘愿承欢在他榻下.......
那些话，要多恶毒便有多恶毒。
那些人，往年受了不少阳府司的眷顾。
可当阳府司遇难时，却无一人敢站出来。
他们骂阎墨雨有多难听，对他便有多恭维。
尽是一些假仁假义，只敢逞口舌之快的鼠辈。
“师尊，我并不怨你。”这句话一直在阎墨雨脑中盘旋，久到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第52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直到冥夜九幽在他耳边再次重复：“师尊，我真的从未怨过你，哪怕是知晓家族覆灭。
那一刻，我心中也只有仇恨。
我当时被仇恨，被怒意冲昏了头。
我以为我应当是怨你的，可事后，我发现，我怨不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真的怨恨师尊。
相比于怨，更多的是倾慕，是爱而不得。“
他的心结在知道所有真相的那一刻，尽数瓦解。
“你...说什么？”阎墨雨被冥夜九幽这一段洋洋洒洒的话，砸的措手不及，脑子嗡嗡作响。
冥夜九幽刚刚说了什么？ 倾慕？爱而不得？
他不应该是恨他吗？
也许是接连几世，恶言恶语听惯了，阎墨雨一时反应不过来。
还没等他有所有反应，冥夜九幽突然跪下，双手环着他的腰，声音有些哽咽：“ 师尊，我喜欢你，从小便喜欢。“
这句话，在他心中藏了两世。
阎墨雨僵着身子瞪大了眸子，这小崽子居然那么早就开始惦记他了。
“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师尊原谅。
甘愿自废一身修为，任凭师尊发落。“
听着这话，阎墨雨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能与冥夜九幽冰释前嫌，他本应欢喜。
可冥夜九幽犯下的过错，也是真。
若是追究起来，恐怕不是自废修为那么简单就能了事的。
可这世上谁人不是满身罪孽，谁敢说一声自己无辜？
即便知是幻境，但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心里堵得厉害，阎墨雨沉默良久，才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冥夜九幽的背，安慰道：“不怪你。”
闻言，冥夜九幽直接破防，溃不成军。
“师尊！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可我，回不了头了。”
阎墨雨说道：“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既然有岸，那便能回头。”
“我一路走来，皆是尸山血海，何来的岸？”
“我便是你的岸。”阎墨雨直视着冥夜九幽，那双暗淡的紫眸中装着他的倒影。
只听阎墨雨又道：“世人皆言，阳府君铁面无私，公正严明。
可我如今，只是阎墨雨，只是我弟子的师父。
他犯了错，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有过错，又怎能置身事外。
戴了那么久的面具，总要卸下来一次，总要，为我心悦之人谋一片生机。“
冥夜九幽闻言，瞳孔骤然放大。
“师尊......”
忽然，他低低笑了起来。
原来，他不是一厢情愿。
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这便够了，这辈子，他总算没白来一趟。
.......
“小君子，醒醒！”无妄之焦急地抓着着阎墨雨的手，不停地晃着他。
出来幻境都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醒？
冥夜九幽那小混蛋都醒了。
“你别再晃了，就你那晃法，人醒了都能被你晃晕。”冥夜九幽靠坐在石床旁，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要你管！”无妄之狠狠瞪了冥夜九幽一眼，恨不得再上期踹上两脚。
他跟着进幻境被天道发现强行带离，出来后看见，依旧陷在幻境中的冥夜九幽居然对他家小君子动手动脚的。
他看的牙痒痒，最后气不过上前踹了他两脚。
现在，冥夜九幽大腿和后腰处还有两个明晃晃的脚印子。
“啧，你这剑灵好生无礼。”冥夜九幽冷哼一声，将头扭过另一边。
小师叔那么温文儒雅的人怎么会有脾气这么暴躁的剑灵，他现在后腰处还在隐隐作疼。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剑灵趁他昏迷不醒时踹的。
看着依旧还在喋喋不休的喊着阎君的无妄之，冥夜九幽烦躁的蹙起眉。
不仅脾气不好，还特烦人。
“咳咳~别晃了，晃得我头晕。”阎墨雨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幻境。
他全身酸疼的厉害，嗓子也干的快冒烟了。
“小君子，你终于醒了！”无妄之激动地差点没站起来跑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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