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易伍……”
云肆其实鲜少留在城内,以前陆二也出城的时候,时间久的话陆砚辞就会把易伍从宫里叫了出来。
即便是性子有点闷,那好歹也是个管用的。
按性子来说,易伍比云肆陆二都稳重的多,也不会半路起了什么好玩的心思把任务给撂了,只是易伍这人有个让人烦恼的缺点。
那就是过于沉闷。
不过陆砚辞觉得如今府里也没大事,沈恕也不是个喜欢唠叨的人,心里也没什么担忧。
陆砚辞要是知道沉闷也会出事的话,就不会有这么放心了。
第185章 扎针扎出事
陆砚辞吩咐易伍看着沈恕,易伍这人他是真死心眼,人家看着都是暗中看着,但凡要是想走就拦一把。
易伍不是,他寸步不离。
生怕一眨巴眼人就消失了。
刚开始沈恕是怎么看他怎么烦,但架不住府门出不去,想走走不了,陆砚辞还不在府里,陆二也不知所踪。
现在整个陆府里安静的让人觉得心烦。
他也就只能鼓捣鼓捣草药,没事儿再喂喂那几只兔子,实在没事儿干就翻翻书,最后实在是烦闷了。
没有病人。
突然觉得守在面前的这个人兴许也能摆弄摆弄。
但是易伍是习武之人,他的身板结实脉象也正常的很,压根就没病,沈恕想了半天就琢磨出了个感兴趣的事情。
“你几岁开始练的童子功?”
“……五岁。”
“这么早呢!”
“我易氏功夫祖传四代,家中男丁都是到了五岁开始习武,但我天生经脉不通,习不了祖传功夫,所以最后就只能请恩师教习童子功。”
易伍这人他是真实诚。
他知道沈恕是陆砚辞最信任的人,所以也对沈大夫有莫名其妙的信任,不仅把自己怎么学的功夫坦然告知吗,甚至还把自己因为天生经脉不通受了多少嘲笑都说出来。
习武世家的传人经脉不通,的确是让人唏嘘的遗憾,沈恕点点头,有些经脉的确是天生不适合习武,可易伍既然习了童子功,那就证明他不是完全不适合练武。
兴许还是能被医术干涉的。
何况这都二十多岁的汉子了,那为了练个功还一辈子不娶妻么?
多憋屈啊。
“你要信我的话,我给你看看是哪里的经脉问题,施针看看能不能改善。”
易伍这人他不光实诚,他还听话。
其实他幼时家中已经请了不少大夫给看过,大夫要么就说看不出问题,要么就说是天生的经脉长畸,不适合练功。
所以他并没有把沈恕说要给自己看看的说法当回事,但反正只要沈恕不想着拎包袱走,就找点什么事儿干都好。
就别说看病施针,就让他成天试药都行。
听了沈恕的话,易伍老老实实的把上衣脱了,露出习武之人扎实的肌肉线条,沈恕没有什么意外,他是个大夫,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并不少。
只是沈恕本身是个读书人,可不知道练功夫的汉子不怕棍棒相加受点伤,却受不了软呼呼的手指头往身上戳。
沈恕洗了手,手指略微有点冰凉,柔软没有茧子。
尤其手指颜色本身偏白,手指落在常年风吹日晒的蜜色皮肤上形成了强烈反差,他的指腹显得较弱稚嫩,薄薄的皮肤令指腹泛着淡淡血色。
他按照人身经络从对方肩颈开始摸索,每碰一下都好似把坐着的人吓一跳。
才找了三两处地方就仿佛已经把易伍给吓怕了,手还没落过去人就挑拣反射似的往前缩了,把沈恕给笑的。
“你躲什么啊,我手里还没拿着针。”
说起拿针沈恕又想起了江不羡,心想难道易伍也怕针不成?那可得提前问问,别待会儿突然扎晕了再。
“难不成你害怕扎针?”
易伍别别扭扭的又把脊背挺直了些,笃定回应道。
“我不怕。”
我怕你手指头。
“能不能直接扎针?”
沈恕都快被他给气笑了,头回见到要直接扎针的人,直接拍了他后背一下又把易伍吓的躲了下。
“我还没找出问题,你让我扎哪?”
为了不影响沈恕给自己找问题,易伍硬绷着不敢动,太阳穴青筋和脖子上血管都绷起来了,沈恕看见了也无声好笑没理他。
倒是对这人的死心眼改观了些,易伍听从主命看着自己本就没错,除了跟看犯人似的倒也是个老实人。
晒药的时候帮着往外拿,傍晚时候主动帮着往里收,看书的时候沈恕抬头就能看见桌上放着杯水,你说之人死板执拗吧,端茶倒水他还样样通。
“行了,要么我给你包麻沸散,你喝了睡一觉省的乱动。”
沈恕这么句玩笑话,易伍浑身绷的又紧了些,手指头戳过去都好像戳在了木头上,沈大夫没有办法只能依靠自己出色的医术分辨各处穴位。
行医之人总是对疑难杂症有执念,本来也是闲的看看,琢磨琢磨着沈恕就专注起来。
要说行医问药他绝对不在话下,但对习武之类的却不甚知晓,所以他也只能按照纾解方法依次疏通经脉。
想着即便就是解决不了天生经脉阻碍的问题,好歹也有活血化瘀的作用。
只当养生了。
但他并不知道,易伍习童子功本来就是因为祖传功夫没办法学,并不就是适合,他幼时练功前家里就请师父给他封了穴位。
十几年都没动过,所以才能在二十多岁年轻气盛的时候定性极佳。
这一纾解经络血脉可不要紧,也是沈恕医术高超,硬是仔仔细细把本来的封处全给解了。
越扎发现易伍出的汗越多,沈恕刚开始还认为是他真的怕针,所以紧张出的冷汗,到最后竟然已经汗流浃背并且皮肤灼热潮红。
“……你有何处不适?”
他询问后等了会儿才等到对方咬着牙的回答。
“……没事。”
沈恕看经脉已经疏通的差不多,就把针放下,看了看那几根扎在易伍后腰上的银针,起身取了个帕子站起来准备给他擦擦汗。
走到正面才发现这人哪像他说的没事,岂止是有点事那么简单。
满脸的汗都从脸上滴落下去,脸色也涨红,太阳穴都绷的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似的,看起来可不太正常。
“你难受倒是说话,非强撑说什么没事啊!”
但是易伍却低着头不再回答,沈恕攥着帕子给他擦了下巴上的汗滴,嘴里嗔怪了几声想把人扶起来。
那渗着药香味儿的帕子沾在脸上,让已经处于混沌中的人似乎突然在热烫的日光下找到了一抹清凉,脸颊迅速往沈恕手里贴。
“你难受便躺到床上去,我给你诊脉。”
沈恕也没分辨出这份难受劲儿是不是跟天生经脉有关,生怕是自己施针给坏了事,着急扶着对方赶紧起身。
第186章 犯这大错
沈恕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费了浑身的力气双手才把混混沌沌的人给提扶起来。
易伍的身量又比他魁梧,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扑倒在他身上。
“你……你难受成这样?施针的时候该早说。”
手忙脚乱半拖半抱的把人好不容易带到床榻边,沈恕只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个火炉,只不过是疏通经脉而已,怎么可能会突然发热呢?
到了床边他想把人放倒在床上,却根本没能推的动。
不知什么时候易伍已经完全捆抱住了他。
浑身热气腾腾烘烤的沈恕脸颊绯红,滚烫的体温隔着衣服在身上蹭。
让他脑子唰一下空白了,之后才好像明白过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易伍。”
沈恕被他拱的踉跄,对方胳膊就像铁钳一样箍的身上发疼,他还是尽量让自己不太慌乱伸手捧住了易伍的脸。
那温度烫人,灼了手心。
捧着炉炭一样的脸颊,把那难忍低吟的表情摆正过来,果然对上了一双发红充血的眼睛。
就好似走火入魔似的隐带着的兽性还是让沈恕心里咯噔了一下,霎时懊悔自己怎么能把这茬给忘了!
自己一个大夫就算不会功夫,也该知道童子功是要施些手段把元阳封住的。
二十多年的封阳啊,就让他几针扎下去给泄了……
易伍现在就跟走火入魔差不多,已经没有了冷静的思维,只感觉满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身上燥热酸胀酸胀。
像团熊熊燃烧的火堆一样只想找到发泄口。
恰好沈恕就贴在身上,他就难受的想要把人揉进去,铜筋铁骨一样的手臂越收越紧,勒的沈恕脸色发红。
“你等……先松手……”
沈大夫快速搜寻着拯救办法,但身上被勒的都疼出了眼泪,易伍甚至抱着他隔衣服咬了一口。
他根本就没办法冷静下来,也没办法从桎梏中逃脱出去。
“砰!”的摔到床上,瞬间有种被熊碾过的窒息感。
二十年的童子身啊,一朝泄了源头来的波涛汹涌。
现在沈恕切实都已经感觉到了有多可怕,虽然手腕子都快被捏断了,但心里并没有怒气反而自责更多。
要不是自己非要治什么经脉,易伍也还是安安静静看着自己,怎么会血气上涌浴火满身整个人跟疯了一样。
沈恕知道现在的易伍不是有意的,只是理智已经被欲望控制根本清醒不过来而已。
他徒劳的尝试想要避开,却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颤抖和难受,唇瓣贴在耳际脸颊上都是滚烫的,连喘出来的气息都灼人。
好不容易趁着对方撒手揪扯衣服才恢复手腕自由,沈恕立刻攥过去探脉。
那个脉象,真让沈大夫当场犯傻。
比吃了三包纵情药也不遑多让。
再看易伍那鼓起来的太阳穴,看那蜿蜒胀起来的血管,沈恕瞪着眼真被这骇人的后果给吓着了,这恐怕也是他在医术上第一次犯错。
他现在最怕的不是自己会怎样,而更怕易伍会暴毙在这……这回不嫌无聊透顶了。
沈恕被那股子武夫的手劲给攥的疼出了眼泪。
作吧,真作死。
剥茧般裸露出来的肩膀显得有些瘦削,浅淡肤色太容易留下瘀痕,衣料里外都散发着好闻的药香味儿。
让情绪疯狂的人格外入迷。
“……等!你等会儿!”
沈恕慌慌张张在床边包袱里捞了半天,想从中找出什么,奈何被毫无理智的霸道给淹没,易伍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火海。
四处都是熊熊燃烧的高温,火舌舔过的皮肤显得异常脆弱,伴随疼痛和无法纾解的躁动。
他循着解药香味儿找啊找,终于在崩溃的连连怒吼之后找到了冰凉的清泉源头。
无限汲取着那源头的凉意,依赖渺小而生机勃勃的救命河道。
淌过溪流,激起浪花。
澎湃汹涌。
沈恕都不知道自己不省人事了几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大夫竟然差点当场被死。
这种罪,该是罪大恶极之人才会遭来的吧。
那个疯子终于安静了,变回个木头桩子砸在他身上。
沈恕尝试了两次想要挪出去,手臂都已经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他扫了眼四周围不堪入目的狼藉,直接摆烂了。
爱谁谁吧,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放弃了挣扎。
陆砚辞是在午后傍晚前回的府。
府里的确较之前显得冷冷清清的,江不羡如今还不能堂而皇之赖在他这儿不走,毕竟绊倒了贤王也还有别的威胁盯着。
至少在世人眼里陆砚辞只是委曲求全,而并非真的甘心做江府幕下之臣。
趁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处在被猜测,江不羡觉得应该趁热打铁把其他麻烦一同解决掉,免得还要两府分居影响钻被窝。
大概也是跟江不羡在一起习惯了热闹,连陆砚辞自己都觉得不再喜欢府里的安静,想着沈恕还被自己留在府里不让走。
他顿时对自己想要留下朋友的私心有了些愧疚。
想着脚步就迈向了偏院,想着跟沈恕好好谈谈,若是对方的确还是想离开,那便不再强留了。
走神迈进院门之前就跟个慌慌张张奔出来的影子差点撞到一处,他和对方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陆砚辞盯着眼圈发红脸色狼狈的易伍。
顿时有种不好的猜测,脸色瞬间沉下去冷声问。
“你把人看丢了?”
易伍整个人显得六神无主,跟傻了似的鬓角渗着汗,眼神闪躲根本不敢回答。
“慌什么!”
陆砚辞皱起眉头下颌紧绷起来,易伍是个稳重老实的性子,就算真没看住人也不至于这副德行,仿佛犯了什么滔天错处一样。
畏畏缩缩似是很怕,连声音都小了很多。
“……我想,大人我想出去请个大夫。”
“沈恕不就是大夫吗?”
那一瞬间陆砚辞都把不好的后果想到了,甚至想到易伍留不住人把人给伤了,若是如此像软禁一样强留让他还怎么面对沈恕!
陆砚辞生了怒气抬腿就给了易伍一脚。
也是用了不小的力气,但易伍有童子功踹一脚根本就无关痛痒。
结果陆砚辞就眼睁睁的看见自己一脚给对方踹了个趔趄,根本不是原本那铜筋铁骨的模样。
“……”
“……你童子功没了?!”
第187章 能不能别走
陆砚辞的眼神都变了,一日的功夫,易伍钢筋铁骨不复存在!
童子功没了,就是破了童子身。
霎时陆砚辞慌张撇开易伍往里奔,衣袂翻飞简直就是冲进去的,当闯过外间看见里面的景象。
陆砚辞抓着隔扇没敢再往里走。
卧房满铺狼藉,衣物撕扯褴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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